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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文里的反派女配——by二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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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抬眼就能瞧见,那两棵相互交缠的柿子树,选屋子时,她还不知道隔壁住的会是凌越,完全是无心之举,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的鹿鸣小院丫鬟婆子多,她又喜欢热闹,从不拘着她们便不管何时都能听见欢声笑语,这会住进了山中别院,顿觉万籁寂静。
  入眼是触手可及的星河灿烂,耳边是幽幽的清风烂漫,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逍遥自在。
  她捧着本今日带来的话本,半刻钟过去,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用晚膳了吗?这会是在处理公务,还是在逗狗刷马,又或是沐浴梳洗,她还记得除夕去肃王府,撞见他出浴的模样。
  热腾腾的水珠自发间流淌而下,她越想便越看不进去,何时连脸涨得通红都没发觉。
  直到一阵幽幽的乐声传来,声音有些微弱,她起初还以为是谁在哼唱,直到那乐声越来越清晰,她才仔细辨认出,是从墙的那头传过来的。
  她幼时东西学得杂,琴棋书画都涉猎了些许,但她的乐感一般,琴也只是能合几曲的程度。
  这会伸长耳朵,努力去听隔壁是哪种乐器发出的声响,不似琴声婉转也不似笛声悠扬,倒是有几分干净清幽在里面。
  待她瞥见窗外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叶片,蓦地反应过来,“杏仁,替我研磨。”
  她虽然不能抚琴相和,也不会陪着他吹叶子,更没办法去墙边与他说话,但她可以写字呀。
  好在与她同行的是沈长洲,正经玩意没带多少,什么弹弓骰子等玩的东西带了一堆,她写好纸条,便将她大哥的宝贝骰子给拆了出来。
  用纸将其裹成一团,而后用弹弓抛到对面。
  也多亏了沈长洲从小带着她打鸟摸鱼,在使用弹弓上,她颇有心得,稳稳地将那纸团给投到了对面院中。
  沈婳以前可从没干过这等暗度陈仓的事,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先是乐声未断,她还当凌越没瞧见她的纸团,正要再写一张时,乐声停了下来。

  她屏着呼吸,双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目光流露出些许期待与忐忑。
  过了不知多久,对面响起声响亮的犬吠,她眼前好似能浮现出,凌越不耐地逗弄甪端的样子。
  那笨狗最爱缠着他了,想必这会正绕着他转圈呢,沈婳虽然没能亲眼瞧见,可听着声音就有种意外的满足感。
  正想着算了,就听见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擦着她的发尾,砸在了她身前的榻上。
  沈婳看着那团成球的纸团,双眼瞬间亮起,她飞快地上前捡起,还做贼心虚般地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瞧见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上书几个大字:“下回教你。”
  这字一眼便能看出是他写的,笔锋犀利,力透纸背,那纸几乎装不下它,好似每一笔都要跃出纸面。
  而她方才丢过去的纸上写得是:舅父吹得很好听,只可惜我不会,不能陪您同乐。
  她虽没明说,但言下之意就是想学,又怕直接问了会被拒绝,便故意绕了个弯子拍拍马屁。
  如今这四个字不就说明他愿意教,也愿意再与她独处。
  不过是张皱巴巴的纸条,沈婳却如获至宝,喜滋滋地捏紧捂在心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落笔拉着弹弓弹了过去。
  “一言为定,您可不许食言。”
  “明日酉时。”
  沈婳看了眼天色,入春后天色较冬日里暗的晚了些,这会刚是戌时一刻,舅父约的是明晚天方暗的时辰,既隐蔽又不会夜太深。
  她喜不自胜,刚写好纸条要再丢过去,外头就传来了程关月轻快的脚步声。
  “婳儿,那边屋子也太冷清了,这山上不会有什么兽类出没吧,我总觉得毛毛的,咱们今夜睡一块吧。”
  话音还未落下,她已一把推开门进来了,她也是刚沐浴过,穿着身殷红袖子边的寝衣,怀里还抱着个圆枕,卸下了平日的嚣张让她看上去尤为柔软。
  两人虽是从小一块长大,但鲜少有出来独住的经历,沈婳能理解她心底的不安,哪能说出拒绝的话。
  况且她也觉得这别院冷清,没什么人气,两人睡在一块才更踏实,“那阿姊去榻上等我,我待头发干了便来。”
  “我陪你一块晾头发,咦,这些骰子是做什么用的,你怎么这么晚还在练字?”
  沈婳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在做什么,她手里可还攥着小纸条,她心虚地眼睛不停乱眨,立即上前挽住程关月的手将她往里屋推。
  “没写什么,不过是闲着无事解解闷的,阿姊快去床上躺着,山中夜里凉小心冻着了,我这就来了。”
  程关月还想要看,沈婳已经关了窗子,推着她往里屋去。
  月光皎洁,隔着一面墙的凌越,正靠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一手擒着张细长的竹叶,一手逗弄着甪端的下巴。
  他的五感敏锐,能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低低的惊呼,以及手忙脚乱地关窗声,他浅色的眼眸里闪过抹淡淡的笑意。
  手指轻抬,薄薄的叶片在他指尖翻转,而后稳稳地收入袖中,他拍了拍甪端硕大的脑袋道:“走吧,歇息了。”
  他的窗子没有关上,夜风轻抚,留下满室月光。
  -
  许是昨日真的累了,山中又格外静谧安宁,即便头次与程关月一块睡,沈婳依旧一夜无梦到天明。
  她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白马寺每日清早都会有僧人诵经,近来沈老夫人的精气神不怎么好,她也是诚心来礼佛的,便随意用了点早膳就踏着晨光往寺里去。
  程关月性子急,向来坐不住更别指望她听佛经,她来本就是游山玩水的,沈婳就让她再多睡会,自己先上山去了。
  出门时,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隔壁,就见大门紧闭外头站着个眼熟的侍卫。
  那侍卫便是上回为她牵来九婴,一道上山救人的那个,看着人高马大的却取了个名字叫豆丁。
  豆丁瞧见她出来,腼腆地几步上前,向她拱手行礼,见旁边还有人在,便压低声音道:“见过沈姑娘,我们王爷让属下转告您一声,他进京办差去了,晚上会回来的。”
  沈婳之前就有想过,他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成帝肯定要防着他,不会给他太多的事宜,但也不至于将其闲置。
  若住在这边京中的事务怎么办,原来是他全都安排好了。
  心中又是泛起一阵甜意,连听佛经时,嘴角也是持续上扬着的。
  她刚退掉一门维持了多年的亲事,暂时还没有这么快再定下一桩亲事的打算,她承认自己对凌越是有心动的,但一纸婚书并不能代表什么,她想先试着与他相处。
  若能像爹娘那般,认定彼此是对的那个人,或许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至少,现在想到他见到他,她皆是愉悦满足的,这便够了。
  元明大师云游回来后,晨起诵经的就成了他,许是大师回寺的消息还未传开,早上来听经文的香客并不多,她有幸坐在靠前的位置。
  双掌合十认真虔诚地听完了一卷经书,正打算去后山找她兄长时,元明大师喊住了她。
  “见过大师。”
  “小施主可有空闲?”
  沈婳诧异地眨了眨眼,一时想不出,大师寻她会有何事,难道是兄长才来了一日就闯祸了?
  虽然不知是何事,但她还是恭敬地道:“有空。”
  而后沈婳回到了昨日那个禅房,坐在了凌越坐的那个位置上,看向面前的棋盘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小施主,我们来手谈一局。”
  “但我的棋艺只是堪堪入门而已,只怕大师不尽兴。”
  “无妨,下棋不过放松心神,输赢与否并不重要。”
  大师都这么说了,沈婳也就不在推辞,她执黑棋先落下一子。
  她并不是谦虚,她的棋是父亲手把手教的,而在下棋的天赋上,确实不如兄长,学了这么多年也只能勉强看个热闹,陪他们消磨时间。
  但与元明大师手谈却很悠闲,你落一子我落一子,喝喝茶闲聊几句,不像下棋反倒有种闲听花落的舒适感。
  待到一局下完,她仿若听了一卷经书,五感通达浑身舒畅。
  “与小施主下棋,可比凌小友要有意思。”
  沈婳本就觉得元明大师突然寻她下棋有些奇怪,听到他提起凌越,便有些预感,他是不是想与她说凌越的事。
  想了想道:“王爷是行军打仗之人,棋风诡奇多变,取胜为主自是不同的。”
  元明大师听她如此直白地夸赞,以及丝毫不掩的钦佩,目光中闪过些许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
  “老衲与凌小友相识多年,头次见他与人相处如此自然松弛,今日与小施主一见,便明白其中缘由了。”
  “小施主可知,凌小友为何会与老衲熟识吗?”
  沈婳实诚地道:“听王爷说他幼年生病,是大师为他救治的。”
  “是了,老衲初见凌小友时他方七岁,又瘦又小浑身是伤,尤其是腰间那伤口足有一尺长,连话都说不全乎,唯独一双眼尤为明亮。就像山中的豺狼,为了活可以不顾一切。”
  “老衲不知他是谁,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衲依旧拼尽全力将他救活。”
  “你可知他醒来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沈婳光是听着,都觉得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又是皇子,到底是谁会下如此狠手,她目光微闪着摇了摇头。
  就听元明大师空灵的声音传来:“他问我,可否取了他这双眼睛。”
 
 
第43章 
  佛香燃至半截,积起的灰烬轻晃着倒下,扑起层层烟煴。
  禅房内安静无声,沈婳感觉心口好似被用力扯动了一片,撕裂般的疼。
  七岁的孩童什么都不懂吗?不,应当已经开智了,她七岁时已经明白祖母偏心堂姐,她有什么好东西堂姐都会哭着说也要。
  她若是不给,便会有人出来说她不懂事不大方,即便她也很宝贝那个珠花,她也得乖乖地让给堂姐,仿佛这样才是众人眼中的乖小孩。
  可那会的她并不明白这是为何,她很奇怪,是不是人不能拥有的太多,别人没有,但哭一哭就可以有。
  而她又偏偏不喜欢哭,对谁都是乐呵呵的,这便很容易吃亏。
  她七岁能明白这些,显然看着就聪慧异于常人的凌越,比她懂得还要多。
  在认识凌越之前,她也曾在书中看到过关于异瞳的描绘,有瞳色蓝者绿者双瞳者,颜色各异但相同的都说他们是不祥之兆,非人非鬼有异常人。
  这让她也下意识对此带有偏见,包括头次见到凌越那双眼睛时,她同样心生畏惧。
  彼时的凌越,乃是手握雄兵的杀神,即便瞳色有异又如何,天下谁人还敢在他面前叫嚣。
  只能顶着他那浅色的眼眸,忍着恐惧,说着奉承的话。
  可幼年的他呢?若只是出生在普通百姓家倒也还好,偏生出自皇家,光是偏见与唾沫就能将其淹死。
  他是如何遍体鳞伤,又如何从宫内被人送到的白马寺,沈婳都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凌越并非从小便无坚不摧,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敏感。
  “那后来呢?”
  屋内明明没旁人,沈婳的声音却不自觉得放轻了许多,好似这样便不会惊扰了什么。
  “那样重的伤,放在别的孩童身上,应当已经死了好几回了,他愣是一声没哭,即便几日高烧不退他也从没喊过一声疼。”
  沈婳唇瓣微颤了下,“那,那有人陪着他吗?”
  “送他来的是他的姑母,期间倒是来过几回,但她是新寡,不便时常来庙里,大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与老衲收养的那些小弟子差不多。”
  她幼时身体娇弱,但凡有个咳嗽头疼的,爹娘便担心的不行,恨不得请七八个大夫,一刻不停地守在她身边。
  可凌越却只有一个人,他会难过吗?
  光是想象那副场景,沈婳的鼻头便止不住发酸,双眼不受控地蒙上了层水雾,微垂着眼睫,手指不安地轻轻搅着。
  “后来呢?”
  元明大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像是回忆着道:“后来啊,没多久他便能下地了,吃住都与小弟子们一道,他的棋艺还是老衲教的,如今反倒是打不过咯。”
  “在寺里养了小半年,便有人来接他了,那会才知道他姓凌。老衲还以为他是匆匆过客,不想半年后他又被送来了,依旧是浑身的伤。”
  沈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禅房,只觉脑子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心口堵得慌,可又什么也说不出。
  这会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她与元明大师手谈之前用了点斋饭,此刻竟也感觉不到饿。
  沈长洲与程关月推推搡搡地从后禅房出来,恰好碰见她走出山门。
  程关月下意识地跨开两步,将沈长洲抓着她的手给拍开,喊了沈婳两声,可她像是没听见也没瞧见他们一般,愣愣地从他们身边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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