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去非》——by天子

“去非——”柳悍司看着向去非，不知说什么好，他的脑子全乱了。他的担心竟然第一天就成为现实了。
“小司，别怕，爷爷是讲理的人，我相信他会理解我们的——”向去非拦住柳悍司的腰把他带到胸前，“就这样仔细地看着我，然后和我发誓——”
“什么？”柳悍司看着向去非的眼睛，手掌下是他有力的心跳。
“发誓你不会逃跑，永远不会离开我！”向去非紧锁住柳悍司的眼眸。
“我发誓，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决不会离开你！”柳悍司抛弃羞怯，搂住向去非的腰，把自己的人连同一颗心全部交给他。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你的！”向去非以唇封箴，给了柳悍司一个不带一丝情欲的温暖的誓言之吻。

※ ※ ※ ※ ※ ※ ※ ※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至少没有说的那么轻松，两个年轻人提心吊胆地进行着每一次相聚，赵老头在一旁象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照样对他们关心有加。不管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他可不是白活了这六十多年，事情要怎么下结论他还要多观察一阵子再说。他自认一直和孩子们十分谈得来，算是个开通的老人，他喜欢这两个孩子，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判断失误而毁了他们将来的幸福甚至是一生。
柳悍司始终觉得有点对不起对他这么好的赵老头，向去非则更多地担心的是柳悍司情绪。因为反正已经穿帮，东窗事发了，他也就放心地三天两头跑过来，只是除了周末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住下，总是在十一点宿舍的门禁之前赶回去。
这天终于又熬到了周末，向去非准时来到赵老头的小公寓报到，刚踏进大门就听到柳悍司的惊叫——
“救命啊！放开我！”
“小司！”有变态袭击小司！向去非气势汹汹地徇着声源冲进一楼拐角处赵老头自备留给家人朋友的客房。
房门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所有的吵闹声戛然而止，沙发上正在“扭打”的两人看到向去非竟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
“去非！”柳悍司奋力推开身上的变态逃到向去非背后。
“去非，你老婆好可爱啊！一逗就吓成这样！比女孩还会害羞，呵呵——”沙发上的男人一边抚顺头发一边坐起来，瘦长的躯干瘫坐成庸懒的姿势。
“驭霆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向去非惊呼，没想到“变态”竟然是……怪不得，小司打架的水平对付他可就……“你为什么要欺负小司？”
“没有啊，我只是和我的侄‘媳妇’打声招呼嘛！在国外住惯了，而且刚下飞机时差又没倒过来，一时睡糊涂把那边的礼节也带过来了！”赵驭霆——赵老头的独子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水。
“睡觉？你在睡觉怎么会把小司扯进来？”向去非狐疑地问。
“我进来帮园长打扫——”柳悍司轻轻扯向去非的袖子，指指墙边的吸尘器，“我还以为没有人……”
“那爷爷呢？”向去非安抚地环住他的肩。
“不知道，我在后院打扫完再回来他就不见了。”柳悍司小声说。
“爸爸去超市买东西了，他说今天要亲自下厨做顿好的！啊，好久没吃正宗的中国菜了，国外那些破馆子的手艺还不如我——”赵驭霆自顾自地说。
“咦？爸爸？”柳悍司瞪大眼睛。
“哦，对了，忘了和你介绍，驭霆叔是爷爷的——”
“儿子。鄙人赵驭霆，是我老爹的‘替死鬼’，就是操心跑腿卖命的！刚才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开个玩笑而已！我要是真敢起邪心我老婆一定会一刀砍了我！”赵驭霆站起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风度翩翩地走到柳悍司面前。
“诶，你好！”柳悍司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就马上收回去。好高！他长得一点也不象园长……
“我长得和我爸不太象吧？不过我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只不过我比较懂得获取良好基因，在外表上比较象我妈，她年轻时是个很有名的模特哦！”赵驭霆将手搭在向去非肩上微笑着，举手投足间是另一种属于成熟男性的帅气。“不过我的头脑就比较象我爸了——”
“你这臭小子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爸是个丑八怪，而你妈是个蠢女人吗？还是说只有蠢女人才会嫁给丑八怪？”不知什么时候，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横空插了进来。
“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见到父亲的威严，潇洒的大男人也会适时的变回调皮后被发现拼命想办法补救的小男生。
“那你是什么意思？每次自我介绍时都要加上这些有的没的！你爸除了个子比你矮‘一点点’，年轻时可一点也不比你小子差！”赵老头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都丢给儿子。
“是，是，老爸是宇宙第一帅！”赵驭霆忙不迭地陪着笑脸。
一旁的柳悍司是一头雾水，向去非则从小就对这对宝贝父子习以为常了。




第十五章

嘴上骂着，赵老头还是亲自下厨给儿子做了一顿大餐，足有十几个菜，占据了餐厅那张长桌的大部分桌面，剩下的地方则被各种红酒白酒占领。吃到差不多，赵老头就推说醉了，提前撤回自己的卧室，把剩下的事交给儿子。
“去非，其实这次我老爸把我招回来是因为你的事，毕竟在谈恋爱这方面我比他老人家有经验多了！”赵驭霆咂着口中的酒，观察两个年轻人的反应。
“我想也是，不然有什么事能让爷爷突然把百忙之中的你招回来呢？”向去非斜靠在柳悍司的肩上。他不能喝酒这一点和他老爹一模一样，半杯红酒就让他脸红头昏了，不过小司的酒量到是出乎意料的好。
“喝杯可乐吧，要知道你的酒量和凌锋一样糟糕就不让你喝了，你可别睡着，今晚月色这么好，我还想多和你聊聊呢！”赵驭霆倒了一杯可乐给向去非。“喝多了就喜欢抱老婆这一点也很象你爸！”
低头不语的柳悍司也红着一张脸，不过他是因为赵驭霆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被逗的。
“既然驭霆叔承认小司是我‘老婆’还需要再劝我吗？”向去非喝完可乐又倒了一杯雪碧想稀释胃里的酒精。
“谁说我要来劝你的？我只是来考察一下你们的爱情而已，作长辈的总想关心一下晚辈的幸福啊，何况我老爸根本就把你当成亲孙子看待。基本上我这个人是爱情至上主义者，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男孩女孩到是无所谓，只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一起去面对未来，这种爱情是很辛苦的，对同性恋来说彼此就是对方的一切，你们可能没有祝福，没有支持，没有婚姻，没有后代，唯一有的就是爱情。”赵驭霆的语气很和缓，但是话中的含义却相当沉重。
“这些我都知道，其实对谁都一样吧？要不要爱上一个人不是由能不能得到祝福、支持、婚姻、后代来决定的，爱就爱了，我爱他，他爱我，没有那些目的和羁绊反倒能更自由地相爱。我不爱女人，有了女人也许我会有一切，但一定会缺少幸福和快乐，这两样东西不是别人能给我的，我只要小司。与其让别人来决定，我更喜欢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
又聊了一会儿，向去非开始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很清醒，可就是闲得慌，总想干点什么，比如说——他拉起柳悍司的手咬了一口，留下两排牙印，过了几秒钟，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又留下两排牙印。
“去非，不要！”柳悍司甩开向去非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
“有什么关系？”向去非又去抓柳悍司的另一只手放在嘴里啃。
“去非！”柳悍司急了，又不敢又太大的举动，一抬头正对上赵驭霆揶揄的目光。
“这小子，刚才那些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刚说完就忍不住开始发酒疯啦！”赵驭霆哈哈笑道，“我帮你把他弄到楼上去吧！”他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拉住向去非的一只胳膊。
“不用拉，驭霆叔，你去看看爷爷吧，我可以上楼！”向去非有些脚步不稳的站起来，搂住柳悍司的肩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对，对不起，那我们就先上楼去了。”柳悍司用力撑住向去非比自己高十几公分的身子在楼梯口和赵驭霆道晚安。
“去非和我们就象一家人，不用客气了，晚安。”赵驭霆笑着挥挥手，看着他们上楼消失在楼梯拐角才转身往父亲的房间走去。
“驭霆？谈得怎么样？”坐在落地灯边看书的赵老头摘下老花镜抬起头。
“您也不早告诉我去非不能喝酒，聊到一半他就醉得拿他‘老婆’的手磨牙了，不过我大概也有些把握了，老爸你的眼光，没问题的！”赵驭霆朝父亲竖起大拇指。
“是吗？其实我也明白——只是还免不了要担心，而且这事要怎么和向老一家子交代还是个麻烦事呢！尤其是凌锋那个脾气，肯定接受不了啊！”赵老头端着茶杯走到阳台上，今晚是满月，可是这世界上圆满的事实在太少！
“爸，已经入秋了，晚上风凉，回屋说吧。”赵驭霆把父亲扶回屋里坐下，“总部那边我都安排好了，我想在您这里住一阵子，再观察一段，顺便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好吧，这事可得办好，你老爹退休以后都十几年没这么发愁过了。”赵老头拍拍儿子的手，“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妈好吗？”
“老妈很好啊，还是那句话‘死老头子，你永远别给我回来！’”赵驭霆一提起来就想笑，自己这对活宝父母，明明比谁都更爱对方，嘴上却骂得比导弹还凶！
“这个老太婆，这么多年了，我连当初为什么吵架都忘了，她还是不依不饶的！那她有没有带那个给我？”赵老头问。
“我这次是直接赶到您这边的，没回家，就是和妈通了个电话，所以——呵呵——”赵驭霆干笑。父亲指的是母亲亲手制作的点心，虽然每次都把丈夫骂得死去活来，狗血淋头，可是点心到一次都没少过。
“唉——儿子，投胎为人真是辛苦啊，因为人类总是不死心的爱啊爱啊的，爱得死去活来也不嫌累！我看所有的人都是贱骨头！老太婆，算我载在你手上了！”赵老头叹道。
“贱骨头？也许吧——在这种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受虐倾向也难免……不过您今天说话怎么突然‘肉麻’起来了？您不会也喝多了吧？”赵驭霆和父亲开玩笑。
“去！这坏小子！连你爹你都要戏弄？给我去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起来陪我去遛弯。”赵老头佯怒地把儿子“轰”出自己的房间。
唉——要他看晚辈的恋爱问题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因为这种事根本就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啊！他活到这么大岁数都不能搞清楚……

※ ※ ※ ※ ※ ※ ※ ※

柳悍司把向去非扶到床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短短的三层楼，他们象跳舞似的，几乎是以“之”字形的方式前进，无形中路程就多出了好几倍。到洗手间拧了毛巾细心地覆在他的额头上，他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小司，我没事的，只是头有点昏，其实还没醉糊涂呢！”向去非用毛巾擦擦脸，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本来今天想好好抱你呢，不过听说喝醉以后做爱对身体不好，所以为了我们今后的‘性福’我决定当一天和尚，至于撞钟就免了吧！”他用戏谑的口吻证明自己的清醒。
“撞钟？呵呵——”柳悍司忍不住笑起来。本来就要整天和小朋友混在一起，再加上和小自己四岁的恋人相处久了，原来就不太成熟的他越发有“返老还童”的倾向了，有时候甚至觉得二十四岁的自己还比不上才满二十岁的去非。“那我们来说话吧！”
“说话？说什么？”向去非往床里侧挪了挪，腾出一块地方让柳悍司靠在他身边躺下。
“说什么都可以啊，我觉得这两年你抱我的次数比我们一起说话的次数要多哦！”柳悍司背对着向去非贴着他青年男子特有的滚烫胸膛，这样他才能顺利的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小司，你今天说话好大胆啊！”向去非揽住柳悍司的腰，一手从腋下穿到胸前和他的手交握。
“因，因为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酒后吐真言，说错了也可以不算数嘛！”柳悍司勾起手指，细长的指头在向去非的手指间穿梭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没醉呀，我明白着呢！”向去非嘿嘿地笑了，很明显，他又想逗他了。
“你没醉？那我醉了也可以，你就当我说醉话吧！我求你装一下糊涂，不然我就不说了！”柳悍司小声请求。如果不是今天他也没勇气说这种话啊！
“好啊，难得你对我撒娇一下——”向去非支起身子，在柳悍司奶油般的颈子上轻吻了一下。
“我——恩，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今天我想很认真地问你一次，请你也很认真地回答我好吗？”柳悍司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
“可以，我一定会认真地回答你的。”向去非不再嬉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去非，你——你爱我吗？其实你说过你爱我，你也说如果没有你我是绝不会幸福的，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难过得死掉吧——那你呢？我能让你幸福吗？”柳悍司鼓起勇气问。
“你好紧张，心跳得这么快！”向去非明显地感觉到手掌下那砰砰的跳动，强烈而迷人的震撼感，那是他对他的爱！“转过来看着我。”他把柳悍司的身体转向自己，“看着我，仔细地听着，小司——我爱你！我和你的幸福是相连的，虽然我说不出为什么会爱上你，可我就是这么糊里糊涂地爱上了，而且是越来越爱你。”
“谢谢——其实我都知道的，我只想让你给我一些勇气，让我不会因为害怕给你带来不幸而中途退缩——谢谢你，去非，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和你一起面对明天，后天，每一个新的未来的！”柳悍司深深地看着向去非，对着他高兴带笑的眼，目光流转间交换的是言语无法表达的万般情丝。
“傻瓜，谢什么？只要你爱我就好了——啊，说起来最难对付的就是我爸爸，他表面看起来满腹经纶，一派学者风范，一点也不凶，可是一沉下脸来就高深莫测，真的有点阴森恐怖，我长到这么大每次看到还是想立刻逃开。”向去非夸张地用两手挑高眉毛，作出一副凶脸。
“有那么可怕吗？不过我觉得你爸爸应该不是不讲理的人。”柳悍司说。
“还好吧——不过碰上这件事我很怀疑他还能不能讲理，上次我就是和他大吵了一架跑到你那里去的，他是那种道德伦理观念非常强的人，恐怕很难理解我们，上次他还叫我去医院看病！”向去非对父亲会采取的态度一点也不乐观。
“那你妈妈呢？”柳悍司想起向去非说过他妈妈似乎也是个暴脾气。
“我妈？我倒不是特别怕她，她的脾气是雷阵雨，来得又快又猛，不过消得也快，而且其实她很心软的，对我的关心程度也是世间少有，有时候到了让我受不了的地步，只要我说慌骗骗她，她一定会担心我会想不开有什么三长两短而最终站在我这边。”做儿子的首先要吃定老妈！这是他那花心的哥哥向翊非教的，以前他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到觉得很有道理。“我想爷爷和驭霆叔也会帮我们的……那你呢？你是独子吧？你父母怎么办？”
“我爸会生气，我妈大概会吓昏，虽然他们说了不干涉可一开始还是会给我们脸色看，因为他们一心想要抱个孙子来玩玩……”柳悍司想起这个就不知说什么好，那对老人家根本就是孩子迷，在大街上看到小孩就要过去逗两下，他后来会选择学幼师也多半是受了他们的影响。“不过我想他们最后还是会尊重我的意见吧？我家的教育方式就是要‘消除霸权，培养个性，自由发展’。”他念出父母在他出生后就确定的口号。
“哈哈……真有意思！他们一定是很有趣的人！”能总结出这种口号的家长一定是高人啊！
“是呀，他们是那种朋友型的父母，整天象对老顽童，和我乱开玩笑，还会互相抢电脑，抢游戏机，抢电视，我考进大学他们帮我收拾行李时竟然趁我不注意塞进来一大盒保险套！害我差点在新室友面前出丑！”谈起父母，柳悍司脸上都是温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