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她不想努力了——by海盐芝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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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在屋里藏女人?”
余师兄连连摇头,以证清白。
“不不不,师弟,你听我解释。她是——”
“救,救命……”
屋内的女声更低弱了。
焉九看着余师兄的眼神里仿佛蕴含了无数微妙意味。
他心痛道:“余师兄,就算你真的不想穿女装,也不能绑来无辜女子充数啊……”
余师兄无力地张了张唇,“不是,她是自愿的……”
焉九指着房门,厉色道:“那我刚刚听到的,是什么?”
余师兄心累地扶了扶额,“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焉九大步走到门口,推开房门,然后火速关上房门。
被挡在门外的余师兄,脑中冒出几个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
剑兄慢吞吞地说道:“小长离和焉九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呗,你可别瞎掺和了。”
此时此刻,屋内。
焉九半侧过身,将目光从地上那一团乱七八糟的衣裙上移开,完全无视了一只从衣裙中胡乱伸出,在空中挥舞的胳膊。
焉九在心里暗骂了余师兄两句,余师兄这是从哪里骗回来的人。
他轻咳两声,开口问道:“地上的这位姑娘,你能自己起来吗?”
衣裙堆里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自己起来吗?”
焉九往衣裙堆边挪了两步,将手伸到那只胳膊旁边。
“姑娘,你可以扶住我的手。”
那只胳膊左右晃了两下,才找准焉九的位置,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焉九被手腕处传来的冰冷触感冻得一哆嗦,心中暗道:这姑娘的手怎么那么冰,都不像个活人,莫非是在地上躺久了,气血不足?
这个衣裙堆像个蚕宝宝一样在地上拱了两下,才努力半直起身。
焉九不忍直视地看着这个除了一条胳膊,从头到脚都被衣裙缠成一个茧形的女子。
他动了动唇角:“姑娘,你能把头伸出来吗?”
茧子动了两下,声音闷闷:“这是我不想吗?是我伸不出来啊!”
焉九沉默半晌。
这个姑娘,看起来委实不大聪明。
这么大个人了,连个裙子都整不好,难怪能被余师兄骗回来。
焉九绕着这个茧子看了一圈,找到了一处疑似领口的地方。
“姑娘,冒犯了。”
他小心地扯了扯搅做一团的领口,松出一小片空地。
焉九揪了揪这节衣领,“姑娘,你可以从这里钻出来。”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在茧子里东拱西拱,终于找准了衣领的位置,将乱糟糟的脑袋探了出来。
她长舒一口气,“总算出来了,可憋死我了!”
焉九听着这耳熟的声音,猛然低头,盯紧这张被乌发糊住,看不清面目的脸庞。
“你——”
毛脑袋伸手囫囵拨弄了两下散乱的发丝,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因为憋气而泛起淡粉的脸颊。
“焉小九,你动作这么慢,是想让我成为第一个被衣服缠到窒息的剑灵吗?”
焉九呆住了。
这谁?
他好端端一柄剑呢?
怎么突然就大变活人了?
第56章
焉九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个毛脑袋摁回衣服堆里, 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折回来。
焉小九,你要冷静, 不就是剑灵化形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焉九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不对,他就换个衣服的功夫, 剑怎么就变成人了呢?
焉九想到刚刚在门外等着的余师兄, 直觉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下意识朝门外喊了一声:“余师兄,你给我进来!”
下一秒, 焉九看到衣衫不整的长离,又转身按住房门。
“等等, 先别进来!”
门外的余师兄往前走了两步, 又退了两步,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这是进呢?还是不进呢?”
剑兄幽幽道:“我们还是在门外慢慢等着吧。”
门内, 焉九头疼地指着长离, “你先把衣服穿好。”
长离在快把自己扭成一个麻花了, 她蹦跶着试图把另一只胳膊从衣服里解救出来。
“余师兄这买的什么奇怪裙子, 穿起来也太费劲了……”
焉九眼睁睁看着这条好端端的裙子快要被长离蹂躏成咸菜干了,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道:“你别动了, 我来。”
长离乖乖在原地站好, 悄悄松了一口气。
趁着焉九给自己理裙子的功夫,她偷偷打量着女装的焉小九,眼睛越来越亮。
看看这身段, 这腰, 这腿, 这脸蛋……
长离敢用自己的剑穗发誓, 整个流云镇不可能再找出比焉小九更漂亮的“姑娘”了!
花灯节投票的第一名,舍他其谁。
焉九被长离打量得快要炸毛了。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理着裙子,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没穿好。
是衣襟没翻整齐,还是腰带系错了?
心烦意乱之下,焉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有空看我,不如看看你身上的裙子!”
长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咸菜干裙摆,又看看焉九身上流光溢彩的烟霞粉长裙,小声道:“你更好看。”
焉九被噎住了。
作为一只狐狸,被人夸好看,应该是一件让妖高兴的事情,但他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焉九好不容易理顺了长离的裙子,提起长长的腰带,对她道:“吸气。”
长离刚深吸一口气,就觉得自己的腰被勒紧了。
她赶紧咳嗽两声:“焉、焉小九,太紧了,我喘不上气了!”
焉九的手稍稍松了松,嘴上却不饶人,“让你平时吃那么多。”
长离委屈地眨眨眼,“我是剑啊,哪有剑会吃胖的呢?”
焉九轻哼一声,“你现在有人形了,要是再胡吃海塞……”
长离被他提醒了,“对啊,我是人了,那我岂不是能吃东西了!”
她习惯性地想要激动地转个圈,差点撞上旁边的屏风。
焉九把手里的腰带一紧,把人拽了回来。
“当人可不能跟当剑一样咋咋唬唬。”
长离嘴上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眼珠子确是滴溜溜转个不停,不知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
好不容易把小剑灵打理整齐了,焉九才开放放余师兄进门。
他双臂环胸,看着坐姿乖巧的长离和余师兄,挑了下眉稍,“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师兄连忙竹筒倒豆子般把化形丹的事情说了。
焉九语气微妙道:“所以师兄你骗我穿裙子——”
余师兄当即正色道:“焉师弟,这怎么能说是骗呢?”
他指了指长离,“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小剑灵长什么样吗?”
不等焉九开口,他又马上道:“师弟,明日就是百花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还要梳妆打扮,你和小长离还要练练姿势仪态,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余师兄就一溜烟跑了。
长离看着余师兄转眼消失的身影,不禁慢吞吞道:“焉小九,你有没有觉得余师兄变了?”
焉九的额角跳了两跳,“是啊,一直被忽悠的人都学会忽悠人了。”
长离赞同地点点头,“难怪大家都说最怕老实人变坏呢,这堕落得也太快了。”
焉九意有所指地看了长离一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长离无辜回视:“焉小九,定是你带坏了余师兄。”
焉九不甘示弱:“我可没你黑。”
长离撸起袖子,露出一截胳膊,“我白着呢!”
焉九被这截赛雪欺霜的胳膊白得晃了一下眼睛,“唰——”地把她那节袖子放了回去,“小姑娘家,矜持些。”
长离不服地拽住袖口,拉了拉,没拉动。
“你就说,到底是我黑还是你黑吧?”
焉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黑,我是墨,行了吧。”
长离这才小小地翘了翘唇角,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焉九看着那个小梨涡,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又悄悄压了回去。
他的剑变成货真价实的小姑娘了,不能再随便戳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在屋里练习仪态。
站、坐、行、立……不求多么优雅动人,但是至少得像个普通姑娘家的模样。
更准确地说,是焉九在教长离。
“走路的步子迈小些,你走得都快飞起来了……”
长离瘪瘪嘴,“我平时就是用飞的。”
焉九哑然。
长离走得有些累了,便直接坐到桌边,双手一支下巴,转了转眼珠,对焉九好奇道:“焉小九,倒是你,怎么对女儿家的仪态这么清楚?”
焉九愣了愣,解释道:“族里姐姐妹妹众多,主要是见得多了……”
长离歪了歪脑袋,“你们家果然是个大家族啊。”
焉九想了想族中一窝一窝的各种毛色的狐狸,点点头,“人确实不少。”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百花会的时候。
余师兄给长离和焉九找来两顶帷帽,让他们带着出客栈。
焉九不放心地牵着长离往外走,总觉得自己不好好看住她,这小剑灵可能就会被人群不知何时挤没了。
他们走出客栈时,引来店小二好奇地一瞥。
他家客栈里什么时候住了这样两个姑娘,他居然毫无印象。
这晚,流云镇上车如流水马似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百花会就在兔仙庙前的广场前举行。
各家的适龄女子在庙前站做几排,每人身前都放了一个竹筐,用于统计鲜花的数量。
几名穿着统一制式布衫的仆妇正在统计参选女子的数量,避免有些心疼女儿的人家偷偷送走女儿,对兔仙不敬。
仆妇看到携手而来的长离和焉九,下意识一愣。
“你们是哪家的?”
长离随口道:“我是城东陈二家的,我们家这周才搬到流云镇,莫非我们不用参加?若是不用,我就和姐姐先回去了。”
说着,长离作势欲走。
仆妇连忙拦住两人,好声好气道:“抱歉,是我眼神不好,没认出两位小姐,你们往这边站吧。”
仆妇匆忙领着两人到竹筐前。
参选女子多了不要紧,说不准是那个粗心的数漏了。
但是人少了可是大事,她们这些负责点人的都得吃挂落。
长离和焉九往这些神情哀切的女子中一站,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是谁家的姑娘?”
“不知道,不认识。”
“那正好,就选她们吧,我和孔家人相熟,又答应了于家不投他家的小女儿……”
“正是,我受过林家老爷的恩惠,又和李家交情不浅,若是有生面孔自是再好不过。”
长离听不清远处的窃窃私语,倒是焉九动了动耳朵,眼神微暗。
有权势的人家,可以权压人;有钱财的人家,可以利诱人;有交情的人家,可以情动人……
如此看来,每年被选中的女子,定是无权无势、身不由己的穷苦人家。
长离的目光在周围女子身上扫过,那些穿戴华丽的女子,脸上大多不见哀色。
对她们来说,这场百花会倒像是走一走过场。
只有几名身穿粗布衣裳,不戴首饰的女子神色凄凄,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百花会很快开始。
华服女子身前的竹筐,几乎无人投掷鲜花。
大把大把的鲜花被投给那几名布衣女子,长离和焉九这两个生面孔收到的鲜花也不在少数。
长离眼看着一名布衣女子身前的鲜花越来越多,她着急地勾了勾焉九点袖口。
“焉小九,她的花看起来比我们的还多了……”
焉九不动声色地催动灵力,忽而一阵大风吹过,扬起漫漫尘土,迷了一片人的眼睛。
昏暗的夜色中,数朵鲜花无声无息地从那名女子的框中飞出,落入焉九和长离身前的竹筐。
那名女子好不容易睁开泛红的眼睛,看到身前矮下去一截的竹筐,惊慌地看了看四周。
紧接着,女子眼中浮现一丝喜色和希冀,她用手捂住嘴巴,掩盖住鼻腔里发出的一声轻轻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