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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千屿——by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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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焚香极重,露水百合沾染衣襟。她一走到身边,带过风动,沈溯微便感知到,轻轻侧头。
  便看到徐千屿两个双髻晃来晃去,她不大专心,还在低头研究手里的胭脂。
  内室浅淡的魔气飘出,忽而人声亢奋,娇呼连连。那露水百合仿佛沾染了其他的味道,香得芜杂沉重。
  徐千屿叫此一惊,无所适从,倏忽仰头看师兄。
  因观娘在水如山授意下,收掉了所有相关的话本,徐千屿自小从未任何接触男女之事,没有什么性别观。那些纨绔朋友去了妓馆,她亦从不跟着去。
  此番算起来,这是她头一次进妓馆。
  方才在走廊上闻娇笑声喝酒声,都是影影绰绰,未曾这样清晰。
  徐千屿这么一瞧,恰能看到师兄如玉的下颌,他一动未动,面上却极为淡静,甚至有些漠然。她也忙将目光收回去。
  都是修士了,她也该专业一些,盯着魔气。
  沈溯微确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室内动静。
  他出身北商宫,那是凡人王朝的末期,昏君佞臣,酒池肉林、秽乱宫闱之事他见得多了。于他来说,大都是恶憎难消。他双目清明,直窥破红粉业障。
  然只是一瞬,他猛然察觉不对,旁边的人安静得有些异常。
  便低眼一瞧。
  徐千屿有些蔫萎地看着前方,睫毛不住地眨动,犹然镇定,但从面颊红至耳稍。
  此事原本无碍,偏生看见她脸红,沈溯微赫然感觉心里有什么塌陷一瞬。又道不好,她年纪太小,道心不坚,他竟没考虑周到。
  徐千屿眼前突然一白。她眼睛瞪大,忽然便看不见也听不着了,寂然一片。
  沈溯微将她视、听两感都封住了。
  他目视前方,右手握住徐千屿手腕,轻轻一拨珠帘,走进内室。
  魔气越来越浓郁,蛊虫、蛊母现世,正当诛杀。但将她一人丢下,恐怕她不安。
  忽然失去视听,徐千屿不仅不安,且慌乱异常,感觉师兄抓住她手腕,她便如溺水之人一般挣扎,一通乱抓,非要握住他的手。
  沈溯微觉察到了,一面向内室走,一面反握住她。
  数步之内,他便学着徐千屿当日扣住他一样,腾挪五指,扣住她。这种握法握得更紧,更能将她安抚。
  徐千屿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
  她虽确实听不到了,但方才内室的声响,不知为何还在耳边嗡嗡幻响。
  她感觉冰凉的珠帘从滚烫的脸颊上滚过去,随后她感觉师兄冰凉的手先是握住她,随后冰凉的手指竟一点一点从她指缝侵入进去,同她十指相扣。
  她面前一片纯白,脚下有些相互打绊,几乎是被师兄拖了进去,站定了,只感觉室内的露水百合香得迫人,香得令人呼吸困难。
  沈溯微手上冰锥带剑风,“嗤”地穿过两片红罗帐,一剑贯穿蛊虫、蛊母!
  那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冻结一对相拥的冰雕。红罗帐也叫冰锥扯下,恰恰好覆盖在冰雕身上。
  这样二人即便醒来,也不至于无所遮掩;即便是有人乍进阁子看见,也不至于失却体面。
  很符合沈溯微一贯形式的风格,细致,周全,毫厘不差。
  沈溯微审视了片刻,方垂眼看徐千屿。
  徐千屿立在原地,五感乍剩三感,便使得嵌入她手指的他人气息格外明显。
  真的是师兄吗?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和她有这么亲近的接触。她一时间竟不敢动。
  沈溯微原本想等她脸上红退下去一点再带她出门,但盯着她半天,她面颊热气一直不散,他还敏锐地感觉到,她手指略微一动,手心又渗出些冷汗。
  倒叫他也莫名紧张起来。
  徐千屿挣扎许久,终于稳下神,感觉到刮过面颊的剑风停了,而且已停了许久,脚尖一动,踩到滚落地上的一根毛笔,将其一踢,不悦道:“你杀完没有?”
  沈溯微将她松开,向后一闪,被徐千屿踢起来的毛笔,还是在他雪白的道袍上斜画下一笔痕迹:“……”
  徐千屿五感恢复,也不敢看床上人,目不斜视,快步走了出去。
  沈溯微瞧她背影狼狈,特意等了一会儿,方才出门。
  徐千屿已捉住老鸨的衣服,拽到了包厢:“黎雪香暂不能再接客了,她养蛊母,会害人,我们要查她。”
  “哎呦,这可不行哪,我们开门也是要做生意的。”老鸨苦不堪言,她管黎雪香养什么呢,就算是养小鬼,只要能挣钱,跟她又有什么干系。
  徐千屿:“那让我兄长,包她一个月……”
  还未说完,便被跟过来的郭恒冷然打断:“道门中人,不狎妓。”
  徐千屿顿了顿:”那我包……“
  “郭义包她一个月。”沈溯微又打断她,先递过两锭金道,“回头去郭府领银钱。”
  二人都很满意。老鸨也算笑逐言开,收了金子:“没问题。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她就是。”
  且说集雅阁内,冰锥化去,郭义清醒过来,见眼下情形,面色懊悔,急忙坐起来穿衣:“不好。我为何又……”
  黎雪香却是悠悠的,不紧不慢地将那红罗帐裹在身上:“怎么了郭郎,你又不认了?”
  她眼细长,微上挑,是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樱桃唇,虽有二十来岁的年纪,却仍肤如凝脂,乌发如云。
  郭义道:“我、我才娶了明棠,怎么能这般欺负她?我得赶紧回去解释一下。”
  遑论赵明棠在轿中还救了他性命。
  他穿好靴子,左右顾盼,竟然不敢从正门走,直接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那窗外有颗老槐树,他坐在了树枝上,刚准备抱树下滑,忽然露出惊恐神色,背后一团黑雾,将他整个人笼罩、吞没。
  黎雪香冷冷看着郭义离去,嗤地一笑,慵懒地梳梳头发,慢慢穿上锦衣绫罗。
  一开门,便是一男一女在门口等她。
  那少女娇小,面容有股蛮丽之气,一身红裙;身旁男人却是分外出众,见他衣袍如流云,面容俊美却不舍一笑,眸光清淡,周身冷意。
  黎雪香目光在郭恒脸上走了一圈:“我只跟他谈。”
  “你想得美。”徐千屿瞪她道,“要么跟我们一起,要么只跟我谈。”
 
 
第70章 胭脂蛊(六)
  “没谁支使我, 就是我自己干的。”
  断成两截的蛊母摆在桌上。这蛊母比蛊虫个头短胖一些,通身浸足了殷红的胭脂色,触足还翘着, 死不瞑目。
  黎雪香欣赏着自己柔若无骨的手, 拒不肯交代胭脂蛊的来历。
  沈溯微问:“你从哪里得来的蛊母?”
  “我生于苗疆, 从小养着的不行么。”黎雪香掩口咳嗽几声,面色破碎,看来那蛊母离体,也令她元气大损, “杀你们也杀了,现在还要如何?”
  沈溯微道:“蛊虫祸人。”
  徐千屿在黎雪香的闺房转了一圈。床前悬挂红罗帐,窗前是遮光的紫纱帘。光线昏昧, 倒没有魔气。
  魔气只在蛊母勾住蛊虫的一瞬出现, 蛊母死了便没了, 黎雪香只是凡人。
  倒是那柜子上, 有座小香炉,里面还插着两截烧成灰的线香。但香炉背后既无观音也无佛像, 随便摆着一张白瓷浅盘,盘里装了些水。
  徐千屿心中一动,回头见黎雪香没留意她举动,将一个小铜锣状的物什, 一掰两份, 成两面一模一样的小镜子, 将其中一面, 斜靠在妆台的大镜子前。
  妆台上乱七八糟全是些雪花脂、梳头水、胭脂, 多了面小小的镜子, 并不引人瞩目。
  “也不看看祸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来此地的男人,不是酒囊饭袋就是色中饿鬼。便是死了又有什么可惜。” 黎雪香勾唇,细长眼中一闪,抛出钩子般,“道爷,像你就不用害怕呀。祸不到你身上。”
  见沈溯微睫毛都未动一下,她又伸出丹蔻十指摸向桌上放着的木剑:“你们道士身上仗剑,木头剑,可砍得动人吗?”
  还未碰到,沈溯微动作极快,将剑收回箭囊:“此剑斩杀邪祟,锋利无匹。”
  黎雪香手悬在半空,反娇声一笑:“怀疑我是邪祟,那你就把我斩了呀。”
  “我现在就把你斩了。”身后娇喝传来,黎雪香面色一凝。
  徐千屿用鞭套着她的脖子,蛮横道:“你方才说得很不对。你不仅祸及那些男人,你还祸及了隔壁的孪生姐妹,中蛊之人还要祸及旁人的妻子。说得你自己很侠义似的。”
  黎雪香怕伤及自己娇嫩肌肤,两手握鞭,狼狈地仰着头,眼却看向沈溯微,目露责怪,那意思是说:她这样待人,你岂能袖手旁观?
  看着是个端方君子,怎不怜香惜玉,容得下这般夜叉,行事毒辣!
  然而沈溯微瞧了徐千屿一眼,见她也没有用力,并未出言指责,反看向黎雪香,他眸如玉石,清透至极,问道:“你待她和待我,态度为何截然不同?”
  黎雪香惊讶道:“什么?”
  “我一介道门中人,断不可能救你于苦海。”沈溯微淡道,“郭义包下你一个月,她是郭义妻子,你的命运掌握在她手中。何不讨好她,却讨好我。”

  这道理黎雪香自然明白,不过是看着赵明棠年轻好拿捏,没把她放在眼中;又见郭恒则是个年轻君子,有机可乘,才如此行事。
  但眼前男人两片薄唇一碰,竟是凉薄无情,叫他如此直白地戳穿心思,不由大损颜面,黎雪香恼羞成怒道:“因为我就是下贱啊。”
  “你们二位在泥淖之外,哪知我们这等腌臜人的苦处。”她冷冷道,“我虽是头牌,但今年已二十有八,自几年前起生意滑落,门前冷清。这地方唯利是图,绝不是做慈善的,若不想些法子巩固生意,再过上几年,我恐怕被弃之若敝履,哦,恐怕连敝履都不如。”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她道,“若是寻常活计,手艺精进,总是越做越好;若是有家有口,紧紧牙关,相依相偎,也能度过。可在这地方,唯有以色侍人,这是努力不来的。我在怜香坊中红了十年,仍旧很美,有什么用——被人看腻了,你说我怎么办呢。”
  黎雪香摸了摸脖子,心情有些复杂。
  一是赵明棠虽泼辣却很单纯,几句软话,便使她同情,把鞭子放下。二是,虽是故意讨人怜惜,却触及几分真实心酸,叫人狼狈。
  “你说我不讨好她。”黎雪香转向徐千屿,眼波盈盈地瞧着她,“难道我讨好你有用么。我还没去你家,夫人都追到这里喊打喊杀。就你这般心性,还能容我做个小不成?”
  “我倒是可以给你赎身,但我说了不算。”徐千屿道,“做不做小,那得郭义点头才行。”
  黎雪香面色一凝:“你不爱他。”
  她敏锐地发现蛛丝马迹:“不然你怎能容忍旁人登堂入室,你这反应,倒还不如……”
  她不由瞟向一旁的郭恒。
  徐千屿不明白她怎么跳跃得这样快,也看向师兄。
  两人都看他,沈溯微捏杯的手指一紧,陡然看向黎雪香。
  他目色太清明,能一眼看穿人心,不容任何脏污暧昧的猜疑,黎雪香一惊,识相止语。他方才将手上那杯茶饮尽。
  徐千屿见她二人对视,已经站起来,没了耐心:“爱不爱我都是正头夫人,与你有何干系。我已关照过老鸨,你这一个月都在房间里待着,不许出门。”
  她还没吃晚饭呢。
  黎雪香果然大怒,追到了门口,那两人已将门从外面上锁:“你们凭什么关着我!”
  夜半时分,外面丝竹正响,推杯换盏声正浓,拍巴掌的,起哄的,聚集了全部的欢笑热闹。
  沈溯微见徐千屿怔怔盯着那些人,似在怀疑他们是真的快活,还是另有隐情,如陷入魔障,出了门便道:“黎雪香的话,不要往心里去。”
  “我也没往心里去。”徐千屿轻踢了一脚石子,“她很可怜。”
  “何谓可怜?”
  当日观娘说这凡间留她不住,仙宗是更好的。如今方见,修士的确是更好的。
  徐千屿蔫萎道:“比我处境不如的,我都觉得可怜。”
  年少时自诩南陵菩萨,每日得意得很。如今成为修士,方知可怜人如此众多,她没有办法全部搭救,便觉渺小。
  沈溯微并不评价她的话,掀开帘子道:“人生在世,问心无愧已经很难。”
  “你若是不知该做到什么程度,那便先从此处做起吧。”
  他的声音在夜露之中极凉,却含着股矢志不移的定力,如抛下一座锚。徐千屿想,这初级目标她完成了的,便马上开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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