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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by鹿时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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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穿了衣裳,梳好发髻时,林惊枝浑身软着,昨夜被裴砚撞得不剩一点力气的四肢,才渐渐缓和过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裴砚似爱极了她如银似雪的背脊。
  每每与她做时,总要在她背脊上留下浅浅的,如桃花般绯色靡艳的齿痕。
  昨日的齿痕顺着她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往上,透出衣襟连那白皙后颈,都不可避免带上几许红痕。
  好在春日寒凉,又接连下着雨,林惊枝就起身去箱橱里挑了个,雪白狐裘皮子做的围脖,压在白皙脖颈上,遮着下头绯色红痕。
  绿云提着食盒进来,动作小心又谨慎,午膳就摆在暖阁旁的黄花梨木八仙桌上。
  “少夫人,该用午膳了。”孔妈妈和晴山伺候的动作,比起平时,今日多了几分拘谨。
  林惊枝略感怪异,接过孔妈妈递给她的小半碗什锦鸡丝粥,拧眸问。
  “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瞧着晴山和绿云今日都不太对。”
  孔妈妈浑身一僵,只得轻声劝道:“少夫人先把午膳用了。”
  “用了膳后,老奴同少夫人禀告。”
  林惊枝捏着汤匙指尖微微泛白,她抿着唇没说什么,心底忽然一动,当即放下瓷碗站了起来。
  没有一丝犹豫,抬步就往屋外走去。
  廊庑下,春雨细碎随风飘摇,云暮白着脸就跪在那里。
  他本就年岁不大,再加上骨架瘦小,生了张唇红齿白格外讨喜的娃娃脸,这会子狼狈模样,震得林惊枝豁然抬眸,看向孔妈妈。
  “怎么回事?”
  “云暮犯了何错?”
  孔妈妈僵着身体道:“回少夫人,是郎君吩咐的。”
  “昨日云暮伺候不周,没能阻止少夫人进宫,按照府中郎君定下的规矩,自然得受罚。”
  林惊枝白皙指尖微蜷,她嗓音极冷:“云暮跪了多久?”
  这瞬间,廊庑下静得落针可闻,只剩孔妈妈微微发紧的声音。
  “从昨夜开始,直到少夫人睡醒。”
  林惊枝眸光震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暮跪着朝林惊枝行礼道。
  “少夫人不要怪主子,是云暮伺候不周。”
  “等云暮领了罚,就回去。”
  林惊枝胸口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她冷冷扫了眼院子四周屏声静气,躬身立于一旁的下人。
  “郎君现下在何处?”
  “让他来见我。”
 
 
第43章 
  院子里,丫鬟战战兢兢立于角落,就连孔妈妈都不禁垂下眼眸。
  在这新宅内院,除了林惊枝从河东裴氏带来的孔妈妈、晴山还有绿云三人外,剩下的都是汴京新置的丫鬟婆子,都是早早挑选好,早些年就由专人开始严苛教导规矩的下人。
  她们不可随意打探裴砚行踪,打探者死,这是裴砚定下的规矩。
  院子里,这一刻静得惊心,只有偶尔几声水珠从檐上坠下时,砸出的声音。
  林惊枝眸光沉沉,慢慢扫过廊庑四周站着的下人。
  “少夫人饶命。”
  “奴婢不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哗啦啦一下子,婆子丫鬟跪倒了一片。
  “少夫人,郎君在书房。”
  内侍山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带着人,小跑着上前朝林惊枝行礼:“请少夫人稍等片刻,郎君在处理事务。”
  林惊枝见到山苍,沉冷的眸色略有缓和。
  她伸手指着依旧在地上跪着的云暮:“我也不必等裴砚来。”
  “请把云暮扶去休息。”
  “我既已醒来,云暮也不必在廊庑下跪着。”
  林惊枝提出的要求,并没有为难人的意思。
  不想山苍却朝林惊枝摇了摇头,拒绝道:“少夫人,属下抱歉。”
  “按照主子的要求,云暮要领完罚才能回去。”
  林惊枝袖中捏着绣帕指尖有瞬间发紧:“不是跪了一整夜了?”
  “裴砚他还想如何惩罚云暮。”
  山苍面无表情道:“坏了主子定下的规矩,念及初次,罚二十鞭以儆效尤。”
  林惊枝闻言,原本带带着几分粉润血色的面颊,瞬间苍白。
  她豁然抬首,眼眸中震惊神色不言而喻:“让裴砚来见我,现在就来。”
  “是。”山苍朝身后跟着的侍卫低声吩咐,马上有人行礼快速离去。
  可林惊枝心口压着的一口气,还未松完,就见山苍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条漆黑无光的鞭子。
  那鞭子应该是提前用凉水泡过的,看着像阴冷恐怖的毒蛇,不过是一眼就让人心生恐惧,背脊发寒。
  “山苍,你敢!”林惊枝见山苍手中动作,不由往前踏了一步,厉声呵斥道。
  山苍不光是暗卫,更是只忠心裴砚一人的死士,这也是裴砚刻意派山苍来行刑的原因。
  若换做其他人,可能因为林惊枝的身份,会出现犹豫,达不到最佳效果,但山苍他绝对不会。
  “啪。”
  漆黑鞭尾划过空气,在半空中凌厉旋了个圈,没有任何停顿直直抽在云暮背脊上。
  一鞭子下去,只听得云暮闷哼出声,跪着的单薄身体霎时摇摇欲坠,微微侧向林惊枝那个方向的背脊,不过片刻就渗出鲜红的血水来。
  院子里,跪着的丫鬟婆子没人敢动。
  除了鞭声外,只有死寂般的沉默,每个人面上神情慌乱到极致。
  孔妈妈还算镇定,她站在一旁,扶着气得浑身微微打着冷颤的林惊枝。
  从未见过这般情形的晴山和绿云两人,早就膝盖发软,浑身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一连五鞭子下去,云暮苍白面颊上浮了一层冷汗,整个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看着的确十分恐怖的模样。
  等到山苍举起手,准备第六鞭时,廊庑尽头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
  山苍高举在半空中的手臂微微一顿,慢慢放缓了落下的速度。
  果不其然,下一瞬,是林惊枝怒气冲冲的声音喊道:“裴砚。”
  “你让山苍住手。”
  “去宫中是我自己要去的,云暮作为下人,他如何能拦住我。”
  “你心里要因这事生气,你罚了云暮,还不如罚我。”
  林惊枝被孔妈妈扶着,极快朝裴砚那个方向走,她提着裙摆的掌心微微抖着,就连说话语调都透着颤音。
  裴砚先朝山苍摆了摆手:“先停下。”
  然后才缓缓垂眸,沉黑视线一瞬不瞬落在,林惊枝气得有些鼓鼓的双颊上。
  他微微俯身,薄唇贴着林惊枝珍珠般莹润的耳垂。
  用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到的嗓音,哑声问:“我昨夜,如何没有罚你?”
  “难道,枝枝觉得那是奖励,不生我的气?”
  “我自是不介意多来几次。”
  裴砚话落刹那,林惊枝双颊通红,漂亮得惊得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
  “裴砚。”
  “你无耻!”林惊枝眸中压着讽刺,冷冷道。
  “是么?”
  裴砚似笑非笑,声音透着一丝沙哑,然后他慢条斯理抬手,在沉冷空气中比了个手式。
  “啪。”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尖锐声,犹如在林惊枝耳畔响起。
  那是山苍手中皮鞭,抽在云暮背上的声音。
  林惊枝浑身一抖,猛然回头看向裴砚。
  这时候,她声音已经因为焦急带上了浅浅的哭腔:“你让山苍住手。”
  裴砚定定看着林惊枝,忽然抬手,玉白指尖从她朱砂般娇红的眼尾痣上划过,覆着薄茧的掌心擦过纤长浓密眼睫,带上了一缕湿气。
  “你哭了?”裴砚嗓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他沉黑乌眸深处,似有一抹极端情绪划过,近乎凛冽,不带任何温度。
  林惊枝颤着指尖,想推开裴砚掌心。
  可他眸光含着的冷意,实在令林惊枝心惊胆战,又沉又重,撞进去是能把她卷入深渊的。
  “没有。”林惊枝抿着唇摇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她避开裴砚视线,垂下眼帘继续道:“你虽然是云暮的主子,能决策他生死。”
  “但这事确因我而起。”
  “裴砚。”
  “我并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无辜的人,这样会令我愧疚和难安。”
  “是吗?”裴砚似乎笑了一声,他笑声透着压抑。
  “罚了几鞭?”裴砚瞥向山苍,声音淡淡喜怒难辨。
  “回主子,十鞭。”山苍平静道。
  裴砚微微颔首,他也不看云暮那个方向,只是面无表情吩咐。
  “先把人带下去,上药安置。”
  “是。”山苍恭敬道。
  当即有黑衣侍卫上前,小心扶着云暮站起来,极快速度把人带了下去,地上落下的血水,不过转眼也清理不见任何痕迹。
  “都退下。”裴砚冷眼扫向众人。
  霎时,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如蒙大赦,极快退了下去。
  檐外,春雨如雾如烟。
  带着潮湿的空气里,有暗流在无声涌动。
  林惊枝见众人退下,此刻她并不想同裴砚独处,才勉强压下的怒意依旧在心底翻涌。
  “既已无事,妾身也回屋去。”林惊枝抿了抿唇,语调已经恢复以往的平静。
  裴砚静静站着,微风吹起他宽大袖摆,清隽冷白的面容含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枝枝。”
  裴砚慢慢朝林惊枝走了一大步,伸手就要牵过林惊枝纤细雪白的手腕。
  这一次,林惊枝早有准备,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却抬手避开裴砚宽大的手掌心。
  “我与夫君没什么可说的。”
  “云暮你今日也罚了。”
  “至于我……”林惊枝忽然冷笑一声,“夫君昨夜罚得可是尽兴?”
  “我能嫁给夫君,从最开始本就是家中算计和高攀。”
  “夫君当初虽是被逼着娶我,但这大半年相处,我同样感激夫君对我的偏袒和照顾。”
  “如今已到汴京,家中也没有长辈坐镇。”
  说到这里,林惊枝抿了抿唇,把心里头隐隐翻涌而上的“和离”二字又给压了回去。
  现在的她,初到汴京,还是需要借靠裴砚,并不是最好时机,而且她寄回河东郡给裴漪怜信中,夹了一封求裴漪怜帮忙带到观音寺的信件。
  周氏和裴太夫人都是观音寺的香客,裴漪怜总能找到机会跟同。
  林惊枝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她缓慢又坚定的安排自己日后退路。
  就像她昨日会同意和贺松年进宫一样。
  前世她不曾去汴京,当然不可能见宫中那些贵人,可她的死,必然也和宫中有关。
  在确定要见自己的贵人是太后钟氏后,林惊枝立马有了决断,才会拒绝云暮好意,没有任何犹豫跟贺松年进宫。
  “所以今日,妾身便开门见山同夫君说了”
  林惊枝压下脑中纷乱思绪,抬眸看向一言不发的裴砚,继续缓声道。
  “我与夫君本就貌合神离,也不必装作那人人称赞羡慕的金童玉女。”
  “想来夫君到汴京,是有重事要忙,日后自然不必分心照顾妾身,妾身日后也会低调小心。”
  “同样也希望夫君不要干预妾身自由。”
  “妾身觉得,为了互不打扰,我们还是分开院子各自居住为好。”
  “枝枝真是这样想的?”
  裴砚慢慢往前迈了半步,俯身薄唇凑到林惊枝白皙侧颈旁,微凉鼻息拂过冷意。
  平静漆眸下,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对。”林惊枝蜷着已被冷汗浸透的掌心,缓缓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裴砚好似笑了笑,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廊庑下一片死寂,连淅淅沥沥的雨声都停了。
  林惊枝屏住呼吸,站得有些发麻的脚尖,在裙摆下紧张动了动。
  她忽然觉得很冷,四周空气夹着蒙蒙水雾,沾在身上,一股子寒意,顺着衣裙鞋袜,慢慢地往她皮肤里渗。
  “妾身告退。”林惊枝朝裴砚福了一礼,转身离开。
  才走出两步,林惊枝手腕一紧,被人紧紧握住。

  “可我并不这样认为。”裴砚声音嘶哑,他情绪有片刻的失控,眸光蓦地一沉,手臂用力把林惊枝扯进怀中。
  铺天盖地的旃檀冷香,随着裴砚的吻落在林惊枝身上。
  他又急又狠,连喘息机会都不留片刻,那种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中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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