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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代养崽日常——by执笔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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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苏观月事先和崽崽们约定好了,他们只能玩她选的鞭炮,像是外面卖的那些摔炮、踢炮,他们通通不能碰,安全隐患太大了。
  年前的时候,城里就出了好几期摔炮摔到脸上、踢炮把井盖炸翻砸死小孩子的新闻。
  城里按照规定是禁止放鞭炮、放烟花的,但这年头管得不严,这几天晚上每晚都能看到盛放的烟花。
  阿勃和修狗负责做菜,两个小家伙长大一年,做菜也做得愈加得心应手,配合起来很是默契。
  林英择菜,苏观月把饭给煮上。中途茶茶倒是想帮忙,被几人齐齐给赶回了房间。
  过一会儿,茶茶抱着一本台历,抱给林英看:“英子姐姐你看!”
  林英睁大了眼:“是茶茶!”
  台历上的照片,是茶茶在舞台上的照片!
  茶茶骄傲地扬起小脑袋:“茶茶去参加电视台的元旦晚会,这是电视台送给茶茶的礼物!”
  “茶茶真厉害。”林英由衷道。
  茶茶又哼哧哼哧地跑回房间里,很快出门,钻进阿勃和修狗的房间,过一会儿,又抱着一堆东西过来。
  阿勃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茶茶把阿勃的奖状拿给林英看,还有奥数比赛方送给阿勃的钢笔、笔记本:“哥哥也很厉害!哥哥得了奥数比赛的特等奖!”
  “哇……”林英配合着茶茶鼓掌,“清风也好厉害。”
  林英眸中光点温柔,轻声说:“我上高中之前,都不知道奥数是什么呢。”
  榕树中学设有宏志班、竞赛班,两个都是最好的班级,林英现在就是在宏志班借读。
  但学校同学们提起竞赛班时,语气中总会不自觉带上几分向往。说什么竞赛班的同学,从初中开始就是通过奥赛直升进来的!又一路参加各类竞赛,直升高中,再毫不费力地保进大学里!
  林英今年高二了,她也跟着老师的安排参加过几次竞赛,化学、生物竞赛还比较容易,只是需要提前学一学大学的知识,但基础都是靠高中。
  可是奥数竞赛就很离谱了,林英压根就看不懂那些奇奇怪怪的题目……!
  说看不懂可能有些夸张,但事实就是,奥赛题,林英抠破脑袋才能勉强拿几分,可是那些竞赛班的学生却能轻轻松松拿奖。
  就算平时考试时,宏志班的学生分数都和竞赛班差不多,甚至略高一些,但他们就是会对竞赛班有种莫名的向往。
  林英知道阿勃居然在奥数比赛上拿奖了,觉得真好。阿勃能够接触到她这个年龄时接触不到的东西,真好。
  他们都在向越来越好的方向走。
  阿勃埋头盯着菜,耳根不自在地红了。
  茶茶又把底下的纸张翻出来:“这是哥哥在作文比赛上获奖的文章!也是特等奖!”
  阿勃一下子回头,怒喊出声:“苏茶茶!”脸红得厉害。
  去年,他写的作文第一次登上杂志时,他倒是迫不及待悄悄寄给了林英。可后来他长大一些,跳了级,思想越来越成熟,反而知道不好意思了。
  别说林英了,阿勃写的那些文章,他都不愿意拿给苏观月和茶茶、修狗他们看。
  还好,林英只看了看文章标题,没有继续往下翻。
  茶茶又去拿修狗的账本:“英子姐你看!还有二哥,二哥可会挣钱了!”
  修狗在学校里的小生意是越做越好,苏观月不许他搞什么会员制,但他依旧在干文具维修的小活,每天都能挣几毛钱,积少成多,一周下来比苏观月给他的零花钱还多呢。
  家属院里飘着香味。
  晚上,各家各户的年夜饭都做好了,大家把饭菜搬到楼下院子里,围了几个大圆桌,一起看春晚!家属院里难得这么热闹。
  不过外面实在太冷了,就算烤着火,也有老人家受不了,九点过,大家就各自回房了。
  小孩们倒是很有活力,甚至洛晓曦还打电话过来,问修狗他们要不要出门吃烧烤。苏观月听得新奇,对电话那头的刘不闻说:
  “大半夜的,这群小孩子还知道出去吃烧烤呢。”
  刘不闻笑声温和:“大人们都在看电视打麻将,小孩子们可不得自己找点乐子吗。”
  刘不闻是土生土长的蜀都人,一家子都在蜀都城里过年。电话那头,苏观月听见噼里啪啦麻将的声音,还有大人们的笑声。
  “你放心他们晚上在外边跑啊?”苏观月问。
  “晓曦都快九岁了,是大孩子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我工作忙,隔三差五都要出差,都是他自己照顾自己的。”刘不闻说得淡然。
  苏观月想了想,回头看看眼巴巴的崽崽们,还是同意放他们出去吃烧烤:“十二点前必须回家哦。”
  有林英看着,苏观月还是比较放心的。况且他们这里是城中心,过年的时候到处都有警察巡逻。
  苏观月隐约记起来,自己小时候……大概像是修狗这么大的时候,每次过年也会和小伙伴们约着出去吃烧烤。
  就好像,年夜饭是大人们的习俗,新年夜的烧烤,则是独属于小朋友们的。
  崽崽们一走,苏观月再回到房间里,听见外边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她就觉得十分冷清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小品《父亲》,打扮朴素的农民工父亲,熠熠生辉的大明星女儿,父亲不小心闯入女儿的记者会,大喊着女儿曾经的名字——翠花。女儿经纪人吓得大惊失色,赶忙让父亲藏起来……
  冲突性很强、很戏剧的画面。
  苏观月没继续看下去。
  莫名的,就想到了原主的父亲,得了癌症,这会儿应该正躺在医院里。
  苏观月不怎么记得原主父母的长相,这会儿,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父亲,原主记忆中父亲的模样,也逐渐浮上眼前。
  苏强国年轻时其实是很帅的,他跟着自己的父亲去广城打拼过几年,见过大世面,穿着打扮也时髦。只是后来,一点点被岁月蹉跎着,脸上皱纹越来越多,皮肤越来越粗糙,精神气再也不复从前。

  苏强国身体不好,在家连厨都下不了,只能照看着家务,干些轻松的农活。苏家赚钱养家的,反而一直是柳星丽。
  所以当初,柳星丽生下原主后大病一场,失去了进城工作的机会,她才会记恨着原主那么久。是记恨原主,也是恨自己不争气。
  原主童年时期,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柳三旺家度过的,直到五六岁大,柳星丽身体彻底恢复了,才把她接回家。
  总是板着脸的严厉的妈妈;温柔教她读书识字、教她编草环的爸爸;还有总是哄着她让着她,背着她上下学的哥哥。
  ……以及讨人厌的小姨苏翠柳。
  一大家子在茅草屋里挤了十来年,后来苏翠柳盖新房搬出去了,苏家人又挤了一两年,苏观月嫁人,苏爸苏妈也带着哥哥再度奔赴广城。
  算算时间,一家人已经有五年没有团聚了。
  五年没见,就靠着写信联系,想必苏家人对原主的了解,也并不是很深。五年,足以改变太多事了。
  苏观月埋头想了会儿,吐口气,干脆趁着现在有空,下楼给苏听海打个电话。
  今天柳三旺给她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键摁下去。
  等了会儿,电话终于接通。
  “喂,您好?”电话那头很安静,似乎是在一片空旷空间里,传来一声清亮的男声,很有礼貌,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疲倦。
  苏观月脑子“轰”的炸了一声。
  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五年前,苏听海的身影。那时的苏听海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容貌清朗、干净,红着眼眶,压抑着声音对原主说:
  “月月,哥哥到广城挣了大钱,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原主不耐烦拍开他的手:“别煽情了,快走吧你,烦不烦。”
  苏听海笑着说了声“好”。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回忆的光中。
  ……
  苏观月回过神来,五年过去,苏听海早已长大,成熟到足以撑起苏家。听柳三旺说,广城那边的生意,基本是他一个人在管。而苏观月这边……也不再是以前的苏观月。
  “信号不好吗?请问您是……?”电话那头没听见声音,还在问。
  苏观月轻声道:“是我,苏……”
  才出声,那边就怔住了,声音一瞬之间变得激动:“月、月月?”
  苏听海的那股子情绪,隔着电话,都快感染到苏观月这边。苏观月咬了咬舌尖,点头:“嗯,是我。”
  苏听海呼吸很急,显然很是激动,一时却又没话说了。
  苏观月干脆主动说:“我听三叔说,爸生病了。三叔还说,你们找他借钱。怎么回事儿?”
  苏观月平铺直叙,语气很淡。
  苏听海咬了咬牙,良久,才说:“爸得了肝癌。”
  他又急忙说:“但是月月你别担心,爸刚做了手术,恢复情况很好,医生说有概率治愈的!我和妈都在他身边守着,没问题的,你别担心。”
  苏观月挑眉:“那你们找三叔借钱?”
  以前苏观月面对苏听海,大多都是嘲讽的语气,苏听海没听出什么问题,苦笑道:“是我的问题。”
  苏听海在广城那边,早在五月份就盘下了广河贸易市场,原本一切顺利,贸易市场生意一直不错,前三个月租金拿到手,苏听海就差不多还清以前的债务,开始考虑着再买一块地,准备建大型商场。
  苏听海四处打听调研,最后决定拿下城西的一片地,订金已经交了,还剩下一些钱,足以在广城买套房子,以后再也不用过着四处漂泊的日子。
  谁能想到,也就是这时,苏强国被确诊出肝癌。
  那点儿钱一下子就全部投进医院里去了。
  好在广河贸易市场还有进账,足以维持高昂的医药费。可是苏听海一边忙着在医院照顾苏强国,一边忙着生意上的事儿,竞争对手趁着他力不从心时,雇人在他市场里捣乱。
  卖假货、小混混闹事、撺掇商家退租换市场,整个市场都被弄得鸡飞狗跳。
  还有苏听海准备买下的那块地,原本是个岌岌可危濒临倒闭的国营工厂,这会儿不知道是谁放话出去,说苏听海买下这块地,他们工厂里的人就彻底失业了!必须要苏听海为他们负责!
  那之后,时不时就有工人找到市场里闹事,甚至还有人到医院里!
  工厂和土地局那边暂时也不敢动这块地了,继续和苏听海商量,要求他安置整个工厂的工人。苏听海这边忙得焦头烂额,最终无可奈何,退一部分定金,放弃了这块地。
  没想到第二天,那块地就被他竞争对手盘下了!而他后知后觉地得到消息,广城政府准备在那块地周边发展商务,经济中心逐渐迁移过去,而他现在所在的广河贸易的这一代,则会渐渐变成人烟稀少的城郊!
  知道这个消息后,广河贸易的商家首先不干了,纷纷闹着退租,还有对方雇的人在其中煽风点火,一天之内,竟然走了十来户商家。
  市场里人心不齐,收益也一天比一天低。苏听海迫不得已,又去四处筹钱、贷款,想尽办法留下商户们,努力维持着市场经营。
  “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苏观月安静听苏听海讲完了,很奇怪,苏听海和她说起这些事时,语气就有些像她和崽崽们说事情的语气。
  什么都没有瞒着她,不会觉得“她不懂”所以就掠过什么信息,讲得很详细,也没有打感情牌。
  就好像,只是在认认真真告诉她家里发生了什么。
  苏观月竟然从苏听海讲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亲切感。
  真怪,穿越前,她从来没觉得自家亲戚有多亲切,可现在听着苏听海的声音,她竟然觉得这个从未蒙面的“陌生”男人有种亲切感。
  中途林英已经带着崽崽们吃完烧烤回家,经过门卫室时,还朝苏观月打招呼,苏观月示意他们先回家。
  苏观月垂眸,轻声问:“所以你们现状的状况就是……日常赚的钱只刚刚够爸的医药费,还倒欠了一大笔钱?”
  “是啊。”苏听海刚才说了那么多,这会儿整个人都放松不少,语气中还藏着轻松的笑意。
  苏观月:“你们怎么不和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笑意变苦:“月月,我和爸都觉得对不起你,妈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她也是这样想的。我们……我们哪儿有脸找你诉苦啊?”
  他们没脸回去见苏观月。
  苏听海当初离开蜀都时,是苏观月送他进车站的,那时他有多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就有多愧疚难安。
  他拿着苏观月嫁人的钱,去广城闯荡,口口声声说要给她未来的好生活,可是最后却赔得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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