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养崽日常——by执笔开云

　　“看你要具体什么型号的……”老板说，“四十到六十元不等。”
　　饶是苏观月，眼皮都止不住颤了一下。
　　六十元？
　　放三十年后这玩意儿也就一两元！压根不值钱。但这个年代，电器的价格的确贵得离谱，一时间，苏观月也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在坑她。
　　苏观月沉吟两秒，面不改色：“五元一个，我要十个。”
　　“妹儿你这、你这砍得过分了吧？”老板脸色立马就变了，哭笑不得，“这是让我亏钱送你哦？”
　　苏观月神色依旧镇定：“八元，不卖我去旁边那几家。”
　　说着，她牵起茶茶的手就要走。
　　“我们各退一步，十五元怎么样？”老板一脸肉痛。
　　愿意退一步，也就是说还有得赚。
　　苏观月坚持：“八元。”
　　眼看苏观月要走，老板一咬牙，同意了：“好好好，就八元！妹儿你要什么型号的自己选啊，都是做生意的，我给你个优惠，以后常来！”
　　“谢谢老板啦。”苏观月瞬间变脸，笑得很甜。
　　老板只觉得肉痛。
　　带阻晶体管、高频管、稳压管……苏观月挑着比较容易坏的型号，各拿了两个，未雨绸缪，她又选了些别的零件，凑够一百元。
　　苏观月随口问老板：“先前你说买录音机送磁带，你这儿录音机多少钱？”
　　录音机比收音机贵很多，而且农村很少有人会用到磁带放录音，一般都是买给家里读高中的孩子用。苏观月修了几天的电器，也才见到两三个录音机。
　　比起收音机，苏观月更想要个录音机。
　　原因无他，茶茶实在是太太太闹腾了。
　　别看她长得那么乖巧，小姑娘和苏观月熟络之后，本性彻底暴露，每天在家上蹿下跳闹得不行。
　　尤其是苏观月不许她离开院子之后，她简直快把苏家小院拆了！
　　一家人去镇上的时候还好，茶茶的注意力会被路边各种新奇玩意儿分散。可是一回到家里，她就开始拆家了。上房揭瓦，四处乱窜，还时不时来骚扰骚扰苏观月和阿勃。
　　“妈妈陪茶茶捉迷藏好不好？”
　　“妈妈你看！这里有只绿油油的大虫子！”
　　“哥哥怕黑吗？要不要听茶茶讲故事？”
　　“妈妈妈妈妈妈，哥哥哥哥哥哥……”
　　偏偏面对茶茶这么可爱的小孩，苏观月还真说不出丁点儿拒绝她的话，甚至连敷衍都做不到。
　　仅仅两天过去，她就觉得自己耳朵快被吵爆了。
　　因此，苏观月迫不及待想要找点什么事情分散茶茶的注意力，她目前想到的，就是教茶茶跳舞，跳街舞。
　　苏观月会跳的HIPHOP和爵士舞看着轻松，其实都特别消耗体力。
　　苏观月就想着，弄个录音机，再买点这年代流行歌磁带，自己编舞教茶茶跳。
　　“外边摆着的都是一百五。”老板说，“虽然是我自己组装的，但都拿到资质了，质量没问题。”
　　废话，没有资质也不让卖。
　　苏观月听懂了老板的话外之音：“外面摆着的一百五，你的意思是，店里面还有？”
　　老板压低了声音，贼眉鼠眼地往里边带路：“都是同行，我也就说老实话了，妹儿，里边的也是我自个儿组装的，不过用的是等外品，拿不到资质，所以卖得便宜。不过妹儿你懂门道，知道质量肯定没问题！”
　　“多少钱？”苏观月走进店铺后的小屋，里面果然还摆着各种小家电。
　　老板比了个“八”，八十元。
　　苏观月舔舔唇：“便宜点儿。”
　　“哎哟妹儿，这已经是成本价了，你咋还砍价呢？”老板悔恨莫急的样子，“我就不该带你来看！好吧好吧，七十元，不能再低了。”
　　“七十元，那我怎么不自己买元件回去组装呢？”苏观月直接道，“就算在你店里买不齐元件，走完整个批发市场，肯定能买齐。买上等的零件，成本也才七十元，更别说你这还是等外品。”
　　老板：“……”
　　老板再咬牙：“成，五十元，不能再低了！妹儿我就赚个手工费。”
　　苏观月算了下，老板的确也就只赚个七八元。她表情依旧淡定：“送磁带吗？”
　　磁带估计也是老板自己刻的，不值钱。
　　老板捂着心口：“送送送，妹儿你今天也算是大客户了，你去挑你的磁带！”
　　苏观月随手选了几盘流行歌，面无表情给了钱。直到走出小店，她唇角才轻轻勾起一些。
　　赚了！
　　她说自己也能组装录音机，那是骗老板的，她自己都没见过几个录音机，更别说组装了。这个等外品录音机，她买回去一是给茶茶放歌、练舞用，二则是给自己研究用的。
　　电视元件更贵，对资质的要求也更高，更难获取贩卖证明，因此苏观月暂时决定，等自己本金多一点，暂时先组装收音机、录音机卖。
　　这么一趟就花掉一百五十元，现在苏观月身上只剩下四十五元。
　　……今天又买不起电扇了。
　　不过苏观月合计一下，只要回三河镇把晶体管给换了，她立马又能赚八十元——成本八元，翻了十倍。
　　是的，这年头家电行业就是这么暴利。
　　苏观月又逛了几家店，她注意到有家店的老板捧着本《无线电爱好者》，离开市场后，她也去买了一本。她对九十年代的电子产品还不够熟悉，还是得多学习进步才行。
　　“想吃什么？”苏观月沿街慢悠悠骑着三轮。
　　繁华的广都镇，路边都是各色餐食小摊，茶茶和阿勃同时被一家烤兔店吸引了注意力。
　　被烤得焦嫩的兔子挂在店门口，兔皮上还裹着一层辣酱，风一吹就传来一阵肉香，老板正在把烤好的兔肉切开，里边的肉质鲜嫩多汁。
　　别说两个崽崽，苏观月都看饿了。
　　买一只烤兔，再到隔壁店买两碗红糖冰粉——茶茶胃口太小，吃不完一碗冰粉，只能和苏观月分着吃。
　　一口裹着酥皮的麻辣兔肉，外边焦，里边嫩，酱汁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再一口红糖冰粉，配上花生、葡萄干、红豆，一口吞下去，一个字，爽！
　　是乡下吃不到的美味。
　　两个崽崽吃得满脸都是辣椒，嘴巴都红了一圈。
　　苏观月一边笑，一边轻轻给茶茶擦嘴。
　　茶茶吃得肚子都圆了，还意犹未尽：“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里的兔兔就好了。”
　　苏观月想了想：“那得搬到广都镇上住才行。”
　　茶茶期许地眨眼：“我们能搬来这里住吗？”
　　苏观月垂眸：“能，不过得等一段时间。”
　　广都的确繁华，苏观月要是来这边修家电，收入能翻好几倍。可是苏家离广都太远了，每天耗在路上的时间太长，不划算。
　　而且目前广都黑丨社|会猖獗，苏观月怕没有铺子的话，会被黑丨社|会盯上收保护费，不安全。
　　93年的广都镇还没有商铺，租铺子只能租带四合小院的，地段一好，价格也上去了，苏观月暂时还租不起。
　　要想搬来广都，苏观月还得再积累几个月。
　　作者有话说：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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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养崽致富
　　回到三河镇时，才下午三点，时间还早，苏观月干脆先去昨天那位修电视的客户家里，给她把电视晶体管给换了。
　　“苏师傅，这要多少钱？”
　　“八十元。”苏观月笑着道，“换的大厂零件，上边有标号，你放心，质量肯定有保证，我不会坑你。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如果一年内电视又出了问题，你来找我，我免费给你修。”
　　和成本相比，翻了整整十倍，但苏观月的确没坑人。要换做是别人，恐怕至少一两百元。苏观月不会故意收得太贵，也不会刻意压低价格，不至于扰乱市场。
　　“行。”那人对价格也有预估，爽快地给了钱。
　　八十元到手，苏观月终于买到心心念念的电风扇，她又买了两箱牛奶、一袋水果，再从林英那儿买一袋菜，给柳家带去。
　　林英本来硬要把菜送给苏观月，被她给拒绝了：“我每天晚上已经拿了你那么多菜，总不能再多拿了。”
　　苏观月把狗场的地址告诉林英，让她卖完菜直接去狗场，她们再一块儿回家。
　　柳家狗场就在三河镇附近，苏观月柳家院门外的时候，院子里只有柳家婶子王晓红，她一看见苏观月，就热情地迎上来：“妹儿来啦？快进来坐，我正准备做饭呢。”
　　苏观月把准备的东西提给王晓红：“婶子，一点心意。”
　　“嗐，自家人，带这些东西来干嘛？”王晓红看见苏观月身后两个小孩，笑得和蔼，“这就是阿勃和茶茶吧？真俊呐。”
　　寒暄过后，王晓红把狗场的位置指给苏观月看：“你三叔还在那边忙，他念叨你一整天了呢，一直在夸你有出息。狗场里乱得很，小孩子不方便过去，你去和他说说话，我帮你看着阿勃和茶茶。”
　　“行，婶子我过去陪三叔。”苏观月叮嘱茶茶和阿勃几句，就往王晓红指的方向走去。
　　走出院子，后面就是狗场了。
　　“汪汪汪……！”凶狠的狗叫声吵得人耳朵疼。
　　苏观月才走到铁门口，就有只大狼狗摇着尾巴迎上来，苏观月认出来，这是昨天领头的那只。
　　柳三旺也跟着大狼狗走出来，脸上绽出一个笑：“妹儿来啦！快来，叔带你参观狗场。”
　　“好叻！”苏观月进门。
　　柳三旺：“前面都是种狗，没啥看的，后面小狗崽才有趣呢。”
　　狗场规模很大，小狗崽都是养在后面院子的，一靠近，就听见一阵“嘤嘤嘤”的叫声，小狗叫果然很萌。
　　一打开院门，一堆毛茸茸的小团子就围上来抱你的脚。
　　萌得苏观月心都化了。
　　尤其是小时候的德牧，长耳朵，黑溜溜的眼睛，比兔子还像兔子。难以想象，这么可爱的狗崽子，长大了竟然那么威猛。
　　“怎么样？养不养一只？”柳三旺笑，“我教你驯狗！别怕训不好，你家还有两只大狗能带着它呢。”
　　苏观月昨天还想着，养两只大狗就够了，可这会儿看着一堆可爱的狗崽，她犹豫了：“……待会儿我问问茶茶想不想养吧。”
　　养只小狗崽，也能消耗茶茶的精力。
　　柳三旺表情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笑容：“也行。”
　　逛完狗场，柳三旺带着苏观月去后山，给爷爷婆婆扫墓。
　　柳家原本四个孩子，夭折了两个，就柳三旺和苏观月她妈柳星丽活了下来，兄妹两相依为命长大，感情很深。
　　原主小时候，有段时间柳星丽不想养她，就把她送来柳三旺家里。
　　那会儿爷爷婆婆都没有过世，一直对原主很好很好。
　　纵使原主是那种没心没肺、见钱眼开的性格，苏观月走到墓前，都感觉到心里生出一股深深的、属于原主的眷念情绪。
　　苏观月无声叹了口气。
　　柳三旺趁着气氛正合适，点一根烟，出声道：“月妹儿，你认真和叔说一说，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苏观月下意识道：“努力工作，赚大钱。”
　　很笼统，但的确是她目前的打算。
　　柳三旺吐出一口烟圈，叹口气：“我是说别的方面……妹儿，你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叔知道苏家那边的人不靠谱，但叔靠谱，你要想认识什么样的对象，叔给你介绍，给你做媒。”
　　原来柳三旺是这意思。
　　“叔，我暂时没这方面的打算。”苏观月也直说了，“我现在做生意挺忙的，家里也有两个崽子要照顾，实在没时间。”
　　“那两个孩子……”柳三旺无奈地笑，“茶茶和阿勃是很懂事，可月妹儿你还年轻，把他们带在身边，始终是拖累。你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和他们有血缘的亲戚，他们的爷爷奶奶还在。”

　　苏观月没说，那两小孩正是被爷爷奶奶给打出家门的。
　　两个小崽子满身伤痕，宁愿来求她这个后妈，也不愿再和亲爷爷亲奶奶住一起。
　　苏观月没打算揭阿勃和茶茶的伤疤，她只说：“三叔，道理我都懂，可是养小孩又不是像养狗那样，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就当我心软，我在鲍家照顾了他们两年多，我放不下。”
　　苏观月说得认真。
　　柳三旺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向来倔得很，最终只长叹口气，不再多劝：“好好好，叔知道你自己有主意。但月妹儿，你要知道，叔永远都向着你，以后遇到了什么，一定记得来找叔，别一个人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