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养崽日常——by执笔开云

　　然而在饭桌上聊着聊着，苏观月就察觉到不对劲儿。
　　两位长辈看向她的目光……未免也太热烈了些，一会儿又说什么：“小刘他年纪正好，就是一直不找对象耍朋友，他们都替他焦急。”
　　要不就是说：“这几年，小远他在国外都和外国帅哥耍过几次朋友了，小刘还一直担着，一心就知道工作。”
　　苏观月正在喝汤，差听到这句，点没把嘴里的汤喷出来。她忍着笑，看一眼刘不闻，只见刘不闻也是一脸无奈的笑。
　　行吧，她总算知道刘不闻和洛远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关系了，毕竟岳父岳母的性格就很……很神奇。
　　说到后面，两位直接明示着说：“小刘他就是太喜欢工作了，但他人很有责任心，尤其会宠着女孩子。长得也帅气，家里条件也还不错，我们就一直很奇怪，怎么没女孩子对他有意思呢？”
　　苏观月：“？？？”不是，这话让她怎么接？
　　苏观月佯装不经意道：“可能刘总太优秀了，和人有距离感。”
　　“小苏你也很优秀啊！”洛太太立马道，“小苏你还这么年轻，不比小刘优秀？我看你和小刘相处得也很好，没有什么距离感的。”
　　苏观月：“……？”
　　饭桌上，别说苏观月了，崽崽们都隐约听出了两位老人话中的意思。阿勃埋着脑袋吃饭，尴尬到脸红。
　　阿勃刨几口饭，很奇怪的，当初他反感高柏。可是这会儿听人撮合苏观月和刘不闻，他却不反感刘不闻。刘不闻身上没有那种让他觉得不舒服的侵略感，反而有种包容感，他喜欢刘不闻。
　　不过当然，苏观月对刘不闻没意思的话最好。阿勃无比真心地祈祷着，他不想要后爸，他害怕。
　　修狗倒是对此无所谓，不管是谁，只要苏观月喜欢，他都支持，他怎样都笑嘻嘻的。茶茶就更懵了，浑然不觉似的。
　　刘不闻急忙转开话题：“叔叔阿姨，观月她是特地赶来和我聊工作的……”
　　话还没说完，洛太太就笑眯眯地打断：“聊工作好啊，你们是一个公司的，正好有共同话题。”
　　刘不闻：“……”
　　苏观月：“……”
　　就很尴尬。
　　两位老人家还笑盈盈的。
　　吃过晚饭，二人几乎是苍惶逃出屋子的，刘不闻歉疚地和苏观月说：“观月，抱歉啊……叔叔阿姨他们、他们就是这样的性格，是我考虑不周，早知道不回来吃了。”
　　现在刘不闻回想起来，今天下午他打电话问晚餐做好没有时，叔叔阿姨分明是得知他要带女同事回家，故意说已经做好了，把他骗回来的！
　　刘不闻霎时哭笑不得。
　　苏观月本来还觉得有些尴尬，看见刘不闻脸上的苦笑，她又轻轻笑出了声：“没事儿。”
　　“嗯？”
　　“我在笑……”苏观月摇摇头，“刘叔在职场上挥斥方遒，那么会玩弄人心……不是，我的意思是笼络人心，啊，也不对……八面玲珑？操控人心？”
　　苏观月连着说了几个词，都说得不太恰当。
　　刘不闻站在原地看着她，微微低着头，眸中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苏观月说：“总之，我没想到刘叔你这么八面圆通的人，也会有应付不了的场面，会被人逼得节节败退。就觉得……挺好笑的。”
　　“我……”刘不闻张口，忽的顿了顿。
　　他应付不了的人多了去了，比如苏观月。两年前苏观月被调去金县，对他生气的那一次，他就觉得心里无措极了，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什么？”苏观月问。
　　“没什么。”刘不闻摇摇头，接着说，“叔叔阿姨他们实在是多心了，我这几年的确只想着工作，没想过那方面的事儿，暂时也的确没做考虑。”
　　“我也是。”苏观月打个哈欠，“我觉得现在正是奋斗的年纪，我没想过结婚这方面……”
　　崽崽们推门出来，话题戛然而止。
　　刘不闻把苏观月一行人送到对面酒店，和她约定第二天的见面时间。
　　到第二天清晨，苏观月把崽崽们送去刘家，再坐车跟着刘不闻去郊外看直销超市的装修。
　　一上车，二人立刻就进入工作状态。
　　一路上，苏观月都拿着纸笔，向刘不闻咨询他这边超市筹备时遇到的各种问题、解决方法。
　　刘不闻一边开车，一边和苏观月讲解。分公司的第一家直销超市是开在涪都远郊，正好在分部物流网格的辐射线上，把物流和储藏成本降到了最低。
　　这一家店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营业。同时，刘不闻在另外几个乡镇也选好了直销超市的地点，准备等所有超市都修好，再一起开始营业，各家直销超市之间统一进货，一次配送，还可以和物流网上的其他分店相互调节余缺，节约人力物力。
　　终于到了小镇上，下车，面前的直销超市就像是一座大型仓库，没有丁点儿花里胡哨的元素，像是批发市场，也像是农贸市场，就是不像天蜀的超市。
　　还没开张，外边就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叽叽喳喳。
　　走进超市里，货品区已经划分好了，依旧是简单明了的风格，一眼就能看出哪个货品在什么位置。
　　“怎么样？苏总提点儿意见？”刘不闻笑着问。
　　“没意见、没意见。”苏观月笑，“刘总这家店，就是我想象中直销商城的样子。”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妆饰，简洁明了，也不需要搞什么活动，最多宣传宣传。只要把成本压到最低，以最实惠、最适合乡村小镇赶集时的价格，把货品卖出去，这就是苏观月最开始提出的直销商城的概念。
　　至于招聘、用人的问题，天蜀总部那边，大多数店铺用人都是裙带关系，但刘不闻在分部进行一场改革后，招了很大一批下岗女工。
　　“分部店铺里，近三分之一的售货员都是下岗女工，直销超市那边的工作人员，更是全部都是下岗女工。”
　　刘不闻在分部扩张时，就注意到了下岗工人的困境。这年头国营厂倒闭得太多，下岗的工人也多，好几次分店租铺面的时候，都遇到来闹事的工人。
　　刘不闻干脆就雇下岗女工来超市工作，解决工人闹事的问题，他还因此上过涪都的报纸呢，说他有社会责任感。
　　刘不闻笑着说：“社会责任感倒是其次，主要是自己觉得这是该做的，无愧于心，又对天蜀的发展有利，就去做了。”
　　苏观月点头：“招聘下岗女工是好事，我也试着去做一做。”
　　也是到这时，苏观月才猛然察觉，现在自己已经不仅仅可以让她一家过得幸福、自由，她也可以开始尝试着为社会、为他人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尽一份微小的力量。
　　苏观月突然就想着，等她手上拿到矿场、狗场的下一批分红，兜里有了余钱，就去投资修路，为乡镇发展出一份力，还能扩展天蜀的物流网，一举两得。
　　苏观月还向刘不闻请教了一下各个直销超市间的管理问题，刘不闻这边用的还是天蜀的老一套管理方法，苏观月却提议道：“要不要引入信息化管理呢？”
　　“信息化管理？”刘不闻思考着问，“用电脑管理配货吗？倒是新奇。”
　　苏观月：“不仅可以用电脑管理配货问题，还可以把每家超市的货品、账单录入电脑，所有数据做成表格，一目了然。”
　　以前天蜀每家分店进行月度总结时，也都会用电脑制作报表，但都是后期制作的，如果能在一开始就引入信息化管理，能节省很多力气。
　　刘不闻思考着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之后看看能不能改革进我们现有的体系当中。我前段时间去海城那边出差学习时，看见许多外企都是这样的管理模式，方便迅捷，也不容易出错。但我们国有企业还是更依赖纸质化管理，虽然公司配了电脑，但会用的人其实不多。”
　　天蜀总部那边，也只有设计部的人会用电脑，各部门、门店的海报宣传，还有各种报表，都是靠他们打出来的。而财务那边呢，还在用原始的算盘。
　　批发部里一共配了三台电脑，会用的人还真不多，部里大多数人都没碰过键盘。也就只有苏观月会在上班的时候打开电脑，开一局扫雷摸鱼……咳咳咳。
　　苏观月要想开展信息化管理，还得从电脑的基本使用开始教起。
　　不过批发部那边人少，苏观月教得也方便，主要是刘不闻这边，管着整个公司，除了直销超市，还有各家分店店面也要归他管理，人员太多了。
　　苏观月认真建议：“随着科技发展，信息化是大趋势。刘总这边有时间的话，可以试试信息化改革。”
　　“我知道。”刘不闻温声笑，“要是等到外企入侵，人家都是信息化管理，我们还在用原始的纸质化管理，不就落后了吗？”
　　“是这个道理。”苏观月抬眸看他，“和刘总说话就是舒服。”
　　“哈哈哈哈……”上车内，刘不闻突然说，“观月，几个月不见，你变了许多。”
　　“啊？”苏观月问，“哪儿变了？”
　　“更……”刘不闻想了想，“更有领导风范了。”
　　以前谈起工作，苏观月会向刘不闻提建议，但更多时候是跟着刘不闻的思路走。但现在，她说话时，会引导着别人跟着她的思路，有种领导者的风范。
　　“是吗？”苏观月稍稍回想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笑了，“也是。”
　　刘不闻温声说：“观月，我本来还很担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蜀都那边，是我做得不好，我心中有愧。直到再次看见你，与你聊天，聊起工作，我才敢确定，自己多虑了。”
　　“我能有现在的变化，也要多谢刘总离开总部前的提拔。”
　　是刘不闻和陈坪志那边博弈，最终才将苏观月调去批发部，让她做领导。而这几个月时间，苏观月也坐稳了领导的位置。
　　刘不闻给她一个机会，她立马就抓住了。
　　“刘总，你还记得当初把我调去金县分店时，我们的对话吗？”苏观月弯着眉眼，轻声回忆道，“那会儿我说，我不喜欢被人当做棋子随意操控。而现在，我终于也坐上棋手的位置了。”
　　“观月，你啊……”刘不闻轻笑几声，想说苏观月记仇，他晃晃头，又说，“但我当时还说过，我从来没有把你，把同事们当做过棋子。现在的我依旧是这样认为的，天蜀的发展或许是一盘棋，或许是几方势力的博弈，但没有谁是棋子。”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我觉得，大家更像是一滴水，亦或是一粒沙，汇聚在一起，组成汪洋大海，无边大漠。这就是我们天蜀。”刘不闻目光认真。

　　苏观月看着他的侧脸，说：“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大家一起打败人民超市的那回，我看着天蜀的大楼，就感觉所有人都是天蜀这个庞大机器中的一颗小螺丝，一个小零件，虽然所有人都是微小的，但谁都不可缺少。大家的力量汇聚在一起，组成天蜀这个不断运转、不断向前的庞然大物。”
　　“哈哈哈……！”刘不闻大笑，笑容染到眼底，“我的梦想，就是让天蜀这个庞然大物，不停地往前走，走到时代落幕也不要停歇。”
　　苏观月说：“我的梦想是赚大钱，带着崽崽们好好生活。如果天蜀能够一直给我提供这样的机会，那我愿意陪它一直走下去。”
　　这是老实话。
　　刘不闻转头看她一眼，眸中笑意更甚：“那我会努力，让它一直都能成为观月你……还有千千万万名员工的港湾。”
　　苏观月：“一起努力。”
　　刘不闻：“一起努力。”
　　苏观月突然觉得，现在的氛围，很适合去小酒馆喝一杯，谈人生谈理想，看星星看月亮。
　　只可惜她下午还要带着崽崽们赶回蜀都，不能喝酒。
　　离别前，刘不闻很认真地对她说：“直销超市筹备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随时咨询我。如果陈总那边有麻烦，你也告诉我，我来帮你和他们沟通，我帮你解决。”
　　“好。”苏观月点头，一瞬间，竟然有种被护犊子似的护着的幸福感。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再回到蜀都，苏观月的工作目标就很明确了：选址，装修，招聘。流程就跟着刘不闻那边的经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