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养崽日常——by执笔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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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推开刘家大哥,一下把他推坐到后面凳子上。
苏老五那边人多,刘家大哥一时不敢再动了,只坐在凳子上骂骂咧咧。
刘小胖缩在角落里哇哇大哭,手脚用力拍打,嘴里不停念叨:“杀人了!杀人了啊啊啊啊!”
也就是这时,苏观月匆忙跑进诊所里,神色慌乱:“五叔,阿勃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他头被砸了……”
“医生在里边给阿勃上药,你进去看看吧。”苏老五叹口气,“他伤得有点吓人。”
苏观月看都没看苏翠柳一家,立马转身进了诊室。
“你就是那野种的后妈?”刘家大哥刚起身,伸手还没碰到苏观月肩膀,就又被工人推回原地坐着。
“阿勃……!”苏观月一下冲到阿勃身前,蹲下身。
林英见她来了,立刻起身让开位置。
这时医生一家给他包扎好了,小男孩脑袋被包得严严实实,有几分滑稽。阿勃埋着脑袋,目光往下垂,睫毛轻轻颤着。
苏观月蹲在地上,仰头看阿勃的神色,他脸上分明什么表情都没有,苏观月却看出了几分委屈。
心里瞬间堵得慌。
苏观月深吸一口气,牵住他的手:“疼吗?”
阿勃嘴唇动了动:“……还好。”
苏观月又看向旁边的小男孩,修狗坐在椅子上,脸上贴着纱布,衣服松松垮垮地垂下来,露出肩膀,上面严严实实裹了一层。
修狗对上苏观月的目光,仰头露出小虎牙,对她笑:“姨姨。”
苏观月叹口气,起身,想揉阿勃脑袋,又怕碰着他伤口。阿勃不会表达,不会安慰人,其实她也不太会。
隔着一层布帘子,医生检查完刘小辕的伤口,出来和苏观月说:“你家这两小崽子,大的看着伤得严重,其实只是点儿皮外伤,养几天就好。反而是小的那个,肩膀肌肉伤得比较厉害,我给他固定了一下,这段时间都不能活动左手了哈。”
“谢谢医生。”苏观月松口气。
医生出去,给刘家那边说刘小辕的伤势。
苏观月搬张椅子坐在两个小崽子面前,轻声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阿勃嘴皮动了动,没出声。
苏观月看向修狗,小男孩眨眨眼,乖乖地说:“我下午去你们那边玩,看见刘小胖和他哥在一起打他,我本来想帮忙的,结果打不过人家,还被踹飞一脚。”
修狗说得很坦然,没丁点儿不好意思。
“我打不过就溜走,去你们家院子叫工人一起帮忙,还叫了大狗狗……大狗狗冲上去咬了刘小辕一口,没咬到,刘小辕被吓得摔了。”修狗想抬手挠脑袋,手指抬到一半,苏观月提醒他:“医生说你左手不能动。”
修狗又笑着把手缩回腿上放着:“大概就是这样。”
苏观月看一眼身后的帘子,眉眼微弯,帘子里还不断传来刘小辕的惨叫声。看他的状态,是没法从他口中翘出什么了。
“事情应该和修狗说得差不多……”林英轻声道,“医生之前检查过,刘小辕和刘小胖身上没别的伤口,也没有被狗咬伤。”
林英又道:“茶茶现在在五叔家里,五孃在照顾她。”
苏观月心跳彻底平复下来。
苏观月今天没去叫小高警官一道,是因为她家养了狼狗,阿勃的性子又有些……说好听是倔,说难听是极端,苏观月原本怕刘小辕的伤和她家有关,她怕自家也没理,搅和不清楚,因此不想让高柏掺和进来。
没想到,刘小辕竟然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打人还被人家的狗给吓到了,这才摔到命根子。
苏观月忍住笑,又看向阿勃,这回不等她问,阿勃就开口,小声补充道:“他们打我……我、我没有还手。一次都没打到他们。”
苏观月轻叹口气:“阿勃,今天辛苦你了。”
话音刚落,门外骂骂咧咧的嚎叫声也变大。
刘家大哥听完医生说的话,疯了似的想往病房里闯:“贱种!你害我家绝后,我要打死你……!”
苏观月:“……”
看来刘小辕是真的废了。
“阿勃,修狗,你们两坐在里面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和英子姐说,我先出去一趟。”
苏观月出门,看见刘家大哥眼眶红得渗血,被两个工人死死摁住双臂,大口喘气:“贱种!你赔我儿子命根子……!”
“赔?怎么赔?”刘家大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观月打断,“我又没那玩意儿,还能剪下来赔给他不成?放心,如果我有,一定剪来赔他一根。”
苏观月说得风轻云淡,听得在场的男人们身下一凉。
……那玩意儿可不兴剪啊!
刘家大哥竟然也被她说得愣住,挣扎都停了下来。
“说笑而已。”苏观月坐到刘家大哥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地看着他,唇边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刘大哥既然主动说起赔偿的事,那么我也就不卖关子,直说了,你家刘小辕,还有我姨姨家小胖,把阿勃打得满头是血,还差点打断见义勇为小孩的手,你们说,该怎么赔呢?”
“你——!”刘婶子嘶嚎到,“我儿子命根子都废了,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你、你不负责就算了,还想让我们赔?你安的什么心!”
苏观月瞟她,打个哈欠:“你儿子命根子废了,关我什么事?是我打他的吗?分明是他想打我家阿勃,阿勃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你儿子自己没站稳摔了,还能怪到我们头上?”
“是啊,阿勃都被打成那样了。”周围工人也纷纷出声,“翠柳妹儿,你家哥嫂也讲点道理吧。自己打人没打着,还把命根子给摔了,能怪别人吗?”
苏老五笑呵呵地拍拍刘家大哥肩膀,道:“刘家兄弟,这次的确是你家娃儿不对,要是报警的话,小辕是会被送去少管所的。我们也是看着那孩子的确倒霉,才没报警,你们看着给点赔偿,求求我家月妹儿原谅,这事也就过去了。”
苏老五又看向苏观月:“妹儿,你说是吧?”
“五叔说得是。”苏观月弯着眉眼,点头,“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不会把事情做绝。”
这件事,就算她占理,她也没打算报仇。原因很简单,之前鲍家来抢孩子,她报警后鲍归国至少蹲两年局子,鲍家别的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今天这事儿,她如果报警处理,就只有刘小辕会进少管所。
到时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刘大哥家唯一的儿子绝后了,又被送进少管所,他们要是被逼急了,真对苏观月一家做出什么就不好说了。
苏观月准备把矛盾往苏翠柳一家引,让他们自家人吵起来。
苏观月目光落到刘小胖身上,这会儿他正在角落里哭哭啼啼,撒泼打滚,嚷嚷着“不要杀我”,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
苏翠柳看着自家儿子这样子,眼睛一红,哽咽着朝苏观月骂:“你还好意思说阿勃没有还手?阿勃要没有还手,我家儿子能变成现在这样?”
阿勃说没有打人,那就是没有,苏观月相信他。
“小胖有受伤吗?”苏观月反问。
医生回答道:“我刚才给那娃儿检查过了,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健康得很。”
“医生都说了,小胖没有受伤。”苏观月站直身子,走到苏翠柳一家面前,对刘家大哥说,“你儿子受伤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你与其怪我家阿勃,还不如问问你家小侄子,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儿子压根不认识阿勃,怎么突然就要打他,又怎么突然摔伤了,而你家侄子不但完好无损,还在这里装疯卖傻呢?”苏观月语气冷静。
她这么一说,替他人看刘小胖的眼神立刻变了。是啊,刘小胖又没受伤又没咋的,怎么哭成这样?
“苏观月,你说谁装疯卖傻!”苏翠柳癫狂地冲上来,立刻就被人拦住,“我儿子才没有装傻!”只可惜,已经没人信她的话了。
周围已经议论纷纷:“是不是刘小辕受伤和他有关,他不敢承认才装疯的哦……”
“我觉得是,没想到刘小胖小小年纪,心思居然这么歹毒!”
今天出事后,刘家大哥看到自家儿子命根子废了,而刘小胖却完好无损,心里本来就觉得不平衡,这会儿再听苏观月这么一说,果然动摇了。
苏观月继续道:“大哥大嫂,你们是体面人,我相信你们能静下来听懂道理的。这事儿的责任真不在我家,就像五叔说的那样,要是报警,吃亏的只会是你们家小辕。”
“你们家里最后怎么处理这事儿,我不会插手。我只希望你们小辕打了人,就得把医药费给付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家阿勃倒无所谓,我有钱给他治病,但另一个小孩,才七八岁,又是孤儿,如果他没钱治病出了什么大问题,出了人命,你们家小辕责任可就大了!”
苏观月说完,后退一步。
周围工人都在劝刘家夫妻:“是啊,月妹儿说的是,她心好,没有报警,你们付完医药费就行了。具体咋回事儿的,你们去问刘小胖,问你们弟弟弟妹去,就别缠着月妹儿了!”
刘家哥嫂本来还在犹豫,这时柳三旺从外边跑进来:“咋回事?谁敢欺负我家月妹儿?”
在苏观月的眼中,柳三旺长相敦厚温和,气质和蔼可亲,然而在别人眼中……
男人身材魁梧,西服随手披在肩上,露出里边随意扣上的衬衣,戴着墨镜,嘴里叼着根红塔山,脖子上戴金链子,左手手表反光闪得人眼瞎,右手还拿铁链牵着一只巨大的黑色狼青。
比电视里的黑丨帮大佬还大佬。
“咋回事,不说话呢?”柳三旺吐口烟。
刘家哥嫂:“……”
瑟瑟发抖。
于是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刘家和苏翠柳一家扯皮去了,苏观月没再管他们,给苏老五、还有他带来的那些工人散了烟,就带着柳三旺去诊室看望阿勃。
苏观月也没想到,因为这包烟,后来苏老五在别人面前提起她,都要连夸几句“月妹儿会做人得很”、“这小丫头有出息,以后生意肯定能做大”。
“小男子汉,一滴泪都没掉啊?真厉害。”柳三旺坐到阿勃对面,“小家伙,想要什么东西,告诉三爷,三爷给你买。”
阿勃撇开脑袋,不自在道:“……没有想要的。”
苏观月很早就注意到了,阿勃不喜欢柳三旺。
阿勃和茶茶的性格,各方各面都截然不同,茶茶大大咧咧,阿勃反而纤细、敏|感。从他第一次见到柳三旺起,他就感觉到,柳三旺并不真心喜欢他,柳三旺希望苏观月能把他和茶茶送走。
所以他也不喜欢柳三旺,见到了从来都不会主动打招呼,甚至压根不用正眼看人。
但阿勃还小,这时的他还不懂,人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压根不能只用“喜欢”和“不喜欢”来概括。
穿越前的苏观月也是到了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才明白这个道理。
阿勃才九岁,苏观月没想强行教会他,慢慢引导着来就是了。
苏观月轻轻揽着阿勃肩膀,岔开话题,向柳三旺介绍起修狗:“说起来,阿勃没有受伤更严重,也要多亏了这个小家伙……”
……
天渐渐黑了。
一家人坐上三轮摩托,阿勃和修狗不方便,柳三旺就把他们给抱上去。他拍拍苏观月肩头,示意她走到旁边说话。
也就是关心几句,问她有没有被吓到。
柳三旺不放心苏观月一家,苏观月劝了好一会儿,才让他没那么担心。不过柳三旺硬要把自己牵来的这条狼青留下,苏观月拒绝不了,就这样,苏家就有了三只大狗。
回家路上,苏观月怕三轮颠着两个受伤的小孩,骑得很慢。
出去三轮的“突突”声,周围只剩蝉鸣,和风声。
阿勃抱着一只大狼狗,脸颊埋在它毛茸茸的脖颈上,小声吐出一个音节:“ma……”
又立刻被他吞进去。
阿勃重新开口,低声问:“今天的事……没问题了吗?”
“没问题了。”苏观月轻轻道,“如果刘小辕没伤得那么重,我肯定要送他进少管所。现在嘛,他也算活该,接下来就让他们两家人自己扯皮去,不关我们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