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养崽日常——by执笔开云

　　苏观月把车子开到坡道起步定点时，若有所感地往旁边看。旁边大货车也正在坡道起步，驾驶位上，蒋铭轲懒散朝她挥了挥手。
　　苏观月了然地笑。
　　大货车培训一圈的时间比小车要久一些，苏观月都练了两遍，蒋铭轲才终于从车上下来。
　　苏观月打个哈欠：“你再不过来，我今天都要走了。”
　　蒋铭轲看一眼表：“还不到三点，怎么这么早？”
　　“家里有事儿。”苏观月顺便问他，“你已经拿到小车驾照了？”
　　“是啊，一次过。”蒋铭轲弯起眉眼，笑得十分好看，“再过一段时间，大车驾照应该也能拿到。”
　　“恭喜。”苏观月也跟着笑。
　　聊了一会儿天，苏观月看一眼表：“再等五分钟我就走。”她撑着下巴，闷闷地叹口气。
　　“怎么了？”蒋铭轲轻声问，“家里……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苏观月摇头，“我女儿的同桌竟然是我朋友的侄女，而我朋友她爸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
　　有点绕，蒋铭轲听得睫毛微颤，认真思考。
　　“所以……？”
　　“我朋友邀请我带孩子去她家做客，也就是说，我待会儿要去公司大领导家里做客，我紧张着呢。”苏观月呼口气。
　　“我都没和那位大领导有过工作以外的任何交集，我们还没说过话呢。就好像、好像初中的时候，被邀请去班主任家做客一样的感觉，你懂吧？”苏观月一脸生无可恋。
　　蒋铭轲皱了皱眉，思考道：“我懂，这就跟我去我爸家和我后妈见面时一个感觉。”
　　苏观月被逗笑了：“不一样吧？”
　　蒋铭轲也扶着额头笑。
　　“别紧张。”他伸出一只手，和苏观月碰拳，“没问题的。”
　　两个拳头碰在一起，重重地撞了撞。苏观月离开之前，蒋铭轲突然又叫住她：“观月，再过一个多月，你的培训时间就满了吧？”
　　“嗯哼。”苏观月点头，她不准备拖时间，培训时间一满，她就立刻把驾照考到手，她想在今年结束之前拿到小车驾照。
　　“那……”蒋铭轲笑容看似轻松惬意，却紧张咬一下舌尖，“观月，这一个月里，我们找个时间在外面好好聊一聊？”
　　“行啊，聊什么？”苏观月一口答应。
　　“聊煤矿的事。”蒋铭轲声音沉下去。
　　苏观月愣了一下，目光也变得认真，点头：“好。”
　　……
　　带崽崽们去乔家做客，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苏观月还是有点紧张的。谁知道到了乔初雨给她的地址外边，自己还没来得及深呼吸一下，茶茶就迫不及待跑过去，按响门铃。
　　“小露，我是茶茶！”茶茶扯着嗓子喊，声音可爱极了。
　　房门很快打开，乔小露露出个小脑袋：“茶茶，苏阿姨，还有哥哥们好。”她蹦出来，和茶茶手牵手蹦蹦跳跳。
　　屋里，乔初雨懒懒散散躺在沙发上玩游戏，朝他们招手：“站着干嘛？快进来坐呀！”
　　苏观月招呼崽崽们进门，乔小露拉着茶茶参观到家里四处参观，乔初雨十分不舍地把游戏机让给两个男孩子：“阿勃，修狗，你们来玩。”
　　苏观月看她那恋恋不舍的样子，忍住笑，心里的紧张也消了大半。
　　乔承安家里很大，是120平的三室两厅两卫，客餐厅用隔断隔开，阳台上做了个看书休息的小隔间，放着一盆一盆绿植。客厅一侧，沿着台阶往上，还有个宽敞的休息间，和阳台连通。
　　整个屋子都充满生活气息。
　　乔初雨指了指紧闭的厨房门：“爸妈在做饭呢，他们期待小露带朋友来家里，期待了好久，硬是要准备一顿大餐。”
　　苏观月想着要不要去厨房打下手，被乔初雨拉住了：“别别别，我不会做饭，说得你就会一样。还是别去添乱了。”
　　不过乔初雨还是去喊了一声：“爸，妈！苏观月他们来了！”
　　苏观月：“乔zong……叔叔阿姨好！”语气乖巧。
　　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过年时被亲戚们支配的那种恐惧QAQ。
　　“来了就坐，把这儿当自己家，不要拘谨啊！”厨房里传来乔承安的声音，比起在公司里，他语气多了分闲适，的确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和蔼老爷子。
　　别看乔初雨年纪还小，可乔承安老来得女，现在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的确也是爷爷辈的人了。
　　过了会儿，厨房们推拉门突然被推开，苏观月正和乔初雨聊天，下意识就坐直身子。
　　“乔叔叔。”苏观月轻声喊。
　　乔承安穿着围腰，没有丝毫在公司里那股威严劲儿，笑得无比和蔼：“观月啊，我听我家初雨提到过好多次你，当初我把你调去金县，她还在我面前哭呢！”
　　乔初雨不乐意了：“爸你瞎说啥呢！我什么时候哭过！”
　　“好好好，没哭没哭，但你那会儿总在我面前闹了吧？”乔承安又转向苏观月，“没想到这么巧，你家茶茶和我家小露正好是同桌，是最好的朋友！真是缘分啊。”
　　“是挺巧的，我今天知道的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苏观月说。
　　聊几句，崽崽们也过来向乔承安问好，他脸上笑意更甚，堆出鱼尾褶皱。乔奶奶也走过来，给小孩子们发糖果吃。
　　乔家氛围的确很好、很好。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的也都是些家常，话题始终围绕着几个小朋友。
　　吃完晚饭，小崽子们玩去了，乔初雨拉着苏观月聊天，乔承安也笑眯眯加入话题，扯着家常。
　　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天蜀和人民商城这场战斗上。
　　乔初雨伸个懒腰，笑：“人民商城这回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活该！害得我们累了两个多月，这会儿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会儿了。”
　　“是啊。”乔承安活动活动筋骨，笑眯眯地看向苏观月，“这回也多亏了观月。”

　　“没有没有，我也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苏观月摆摆手，认真道，“天蜀的胜利，是属于每一位天蜀员工的。”
　　“哈哈哈哈……！ ”乔承安温和大笑，眸光认真起来，“但物流改革的事儿，还是小苏你提出来的。如果我们没有提前开始改革、布局，恐怕真会被人民打个措手不及。”
　　乔承安笑容依旧和蔼，但苏观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气场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了。乔承安这是要和她谈正事儿。
　　作者有话说：
　　嗷！
　　-
　　感谢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们ovo
　　-
 
 
第81章 致富
　　乔初雨也察觉到不对劲儿, 立马出声：“爸，我们在休假呢，你就别聊工作上的事儿了。”
　　“我就和小苏聊着玩儿嘛。”乔承安笑呵呵地, “我活了大半辈子, 整颗心都在工作上面，你不让我聊工作, 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初雨, 你说是不是？”
　　乔初雨抱着手臂, “啧”一声, 找个借口：“懒得理你, 要说什么赶紧说, 我还要和观月出去散步呢。”
　　乔承安笑着起身：“那我们一起散步去，边走边聊。”
　　话都说到这份上，躲是躲不过了，苏观月主动起身：“走吧, 正好饭后消消食。”
　　乔家小区绿化也很好，这个时节，花园里的枫叶已经红了一片，配上渐渐染黄的竹叶，常绿的榕树，夕阳西下，花园里一片五色斑斓。
　　乔初雨走在苏观月身侧, 刚好隔开乔承安, 看得他哭笑不得：“我就和小苏聊聊天, 还能把她怎么着不成？初雨, 你怎么越长大, 胳膊肘就越往外边拐呢。”
　　“反正我就要一起听着。”乔初雨知道苏观月紧张，揽紧她的手臂。
　　苏观月也笑了：“乔总是想要聊物流的事儿？”
　　“就随便聊聊。”乔承安说是这样说，下一句就立刻进入正题，“我老早就听小刘提到过小苏你，小刘还说，直销超市的事儿，就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直销超市。
　　当初刘不闻就是为了推广直销超市的概念，才邀请苏观月进天蜀的。可是这小半年里，苏观月先是去金县当店长，又紧接着遇到人民商城的价格战，忙都忙不过来，直销超市的计划只能暂时被搁置了。
　　苏观月没想到乔承安突然会提起这事儿，她记得，在刘不闻口中，乔承安向来是很反对直销超市的。
　　苏观月点头：“是我出的主意。那会儿我还生活在蜀都郊区的乡下，我们那边的人几乎都没听过天蜀超市的名号，大家平时缺什么东西，都在赶集的时候买。所以我才想，如果天蜀能建立直销超市，是不是就能把目标受众扩展到农村地区去？”
　　乔承安笑着问：“当初小刘也是这样和我说的，吸收农村的用户，蜀都周边那么多村子，那么多潜在的客户，如果天蜀都能把他们吸收进来，每年的营收不知道能翻多少倍。”
　　“没错，”苏观月思索道，“而且现在属于天蜀的物流网络已经搭建好了，直销超市的成本、风险都大大降低。”
　　“风险降低，却始终是有风险的。”乔承安摇摇头，“今年天蜀大肆扩张，成绩看似喜人，每家店都在盈利，但事实上……扩张时向市里贷的那几笔款，到现在还没有还清。小苏，你不知道吧，天蜀到现在，一直是负债的状况。”
　　苏观月当然是知道的。
　　搞实体的，哪儿能不欠债呢？贷款，把生意做大，贷更多款，把生意做得更大，不都是这样来的吗？
　　一路欠着债，一路越赚越多。
　　乔承安目光中带着笑，回忆道：“我原本计划着，去年天蜀的债款还清后，暂时就松快一些，稳步向前发展，贷款也稳着点儿来。谁知道上一笔贷款刚刚清零，小刘他立马就给我说什么直销超市的计划，我当时看着他那报表，简直两眼一抹黑哟。”
　　“哪儿有那么夸张！”乔初雨听不下去了，笑，“爸，这就是你太固执了，连我都知道直销超市是好事儿，就你犹豫不决，不肯批下来。贷款有什么嘛？你看我们周围的大小企业，哪个不找市里批贷款？市里批不下来的，人家还直接联系银行呢！”
　　乔承安笑：“是，我承认，是我一直在犹豫。但我也知道利弊，所以我虽然暂时否决了直销超市的计划，但我也稍稍妥协，批准天蜀的扩张计划，冒着稍微小一点的风险，负债扩张。”
　　“天蜀决定扩张的那一会儿，小苏还没来我们公司，你不知道，那会儿就连扩张计划，都是我力排众议支持着小刘的！”乔承安无奈地摇头，“初雨还说我固执呢，我们领导班子里，比我固执的多了去。”
　　乔初雨抱着手臂，轻哼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蜀扩张的这步棋走对了。”
　　乔承安叹口气，感慨地笑：“是啊，现在大半年过去，扩张的计划无疑是正确的，但天蜀的债也是越积越多。直销超市的想法是好事，但就我个人的意见来看，我不敢冒险。再看整个领导班子，愿意往前冲的人，其实也不多。”
　　“大家都不敢冲，那就稳住现状，慢慢扩张。等天蜀的实力更雄厚一些，说不定现在的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乔承安把这些话说给苏观月听，其实就是直接否决了直销超市的提议，但苏观月听着他的语气，又感觉，他分明是不反对的。
　　甚至，对视时，苏观月还从他眼中看到了鼓励的神色。
　　苏观月一时搞不明白，乔承安和她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乔总，我能冒昧问个问题吗？”苏观月垂眸，直接问，“我听说过您的天蜀最为危机的时刻，临危受命，用雷霆手段让天蜀从上到下彻底大变样，一项接一项改革，这才让天蜀从危机中走出来。您当初改革的步子，比直销商城大得多，也比直销商城冒险，为什么您现在就不敢了呢？”
　　“哈哈哈哈哈！”乔承安一阵大笑，“小苏啊，你这真是，问得好。”
　　乔初雨撇撇嘴，直说道：“因为我爸年纪大了，胆小呗。”
　　“初雨你啊，就知道损我。”乔承安指了指乔初雨，又对苏观月说，“初雨说得没错，我老了。前几年我还有冲劲，愿意去冲，去冒险。更何况那会儿的天蜀正值生死一线，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