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龙傲天剧本改崩了——by酒千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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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很快将面端上,玄羊点的最简单,上的也最快,他却迟疑半晌不肯下筷子。
许疏楼坐在他对面,动作斯斯文文,吃东西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人间秋日,正是食蟹时节。这蟹黄面是和面时便混入了蟹黄,煮好后上面淋上了蟹肉鲜虾的浇头,又加了点香醋提味,没有丝毫腥气,入口只剩鲜美。
这也算是做修士的好处,无需畏惧凡间食物性寒,尽可大快朵颐。
许疏楼用完这一碗,又请小二上了二十碗。
玄羊终于开始动筷子的时候,许疏楼已经打包好了二十份蟹黄面,又吩咐小二上了十份牛肉芡汁面。
毕竟这次回了无尘岛后,再赴人间又不知是何时何日了。
此时有灵鸟从窗外飞进来,扑腾着停在几人面前,白柔霜认出这是无尘岛训来传递信件的风铃鸟。许疏楼抬手从它腿上取下绑着的信件,又向店家要了一条小鱼喂它吃了,它才肯飞走。
许疏楼立在窗边读信。
其他二人不去打扰,玄羊对白柔霜点评什锦素面:“味道尚可,但没有饱足感,看来我只能继续想办法吸食痛苦了。”
想到未来,他托着腮期待地问白柔霜:“等回了你们师门,他们会喜欢我吗?”
“你还记得你是要去坐牢的吗?”白柔霜侧目,“真当自己要去开启新生活了?”
见许疏楼读完信,负手立在窗边,似在思索,白柔霜略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姐,师门何事传讯?”
许疏楼没有回头,只轻声答道:“张师叔恢复清醒了。”
第39章
白鹤作别
回到无尘岛,许疏楼把玄羊带到了惩戒堂,又对堂中弟子李其打过招呼,交待了几句不要苛待他,便直奔明月峰。
人间已是秋日,山中却仍然开着桃花。
张白鹤一身白衣,正倚靠在桃花树下饮酒,看到她,眼神里便浮现出一丝笑意。
“疏楼,你回来了。”
许疏楼鼻子一酸:“张师叔……”
“快过来坐,”张白鹤笑着招呼她,“我都听宋平说起了,为了把我带回来,可真是苦了你了。”
许疏楼落座,树下小几上摆了一只酒坛和两只酒杯,显然其中一只玉杯是留给她的。
张白鹤有些忧心地细看她:“你身上那蛊……”
“蛊毒已解,”许疏楼斟酒,“如今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张白鹤如释重负,“那范阳可当真不是东西,杀得好!”
许疏楼笑了起来:“冲这话,我敬您一杯。”
张白鹤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递给她:“趁我还能保持神智,给你编了个竹蜻蜓,可你如今长大了成熟了,也不知道这小玩意儿还能不能哄好你。”
许疏楼有些难过,师门来信中便提过,张白鹤的清醒并不是可以一直保持的。
清醒时,他是意气飞扬的白衣剑侠;混沌时,他便是没有尊严、没有理智,满心只有人肉味道的低等邪魔。
他不能动用法力,不然会立刻丧失神智,连储物袋这样的东西都没法擅用,只能把那竹蜻蜓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此时他身边放着一柄长剑,却不是他的那把本命剑“少年狂”,那柄宝剑,早已不知在何时被失去神智的他遗失在何处了。
“那我这厢谢过张师叔了,”许疏楼笑着接过竹蜻蜓,又从乾坤镯中取出一只稍旧一些的,“以前这只我还留着呢。”
对其他人的善意,许疏楼总是珍惜的。
张白鹤面上有些动容:“你这孩子……”
许疏楼仰首饮下杯中酒:“师叔,我有话想要问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张白鹤叹了口气,“你想知道是何人加害于我。”
许疏楼点了点头,神色里带着两分不容拒绝的倔强。
“是卫师兄拿给我一本功法。”张白鹤没有放下酒杯,一边饮酒一边言道。
“卫师兄?”许疏楼面色微变,“卫玄道?”
卫玄道是陆北辰的师父,凌霄门中地位颇高的长老,连范阳这种门主亲信在他面前都要退一射之地。
当年两派联合对敌时,许疏楼见过他,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好。卫玄道和他的爱徒陆北辰简直是如出一辙的目中无人,只不过当徒弟的做得明显,他却懂得稍加掩饰罢了。
当时在战场上,他坚持要许疏楼听他指挥,她当初脾气不大好,也没怎么容忍他。
所以许疏楼有理由相信,卫玄道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也不怎么样,两个人之间应该是双向奔赴的讨厌。
张白鹤淡淡点了点头,提起这位害了自己的师兄,倒似并未心怀太多怨怼:“我相信他不是故意害我,毕竟如此施为对他并无好处。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的修为地位都远高于我,我碍不着他的事。”
许疏楼垂眸:“张师叔,你能说说前因后果吗?”
“好,我就知道你不问个清楚便不肯甘休。这其中其实并不复杂,卫师兄拿给我一本功法配着丹药,说是他偶然得到的,两者结合可以迅速增进修为,这等好事我自然是半信半疑,但想着试试也没什么,”张白鹤自嘲地笑了笑,“谁想到这一试,就把我试到了这般境地。”
许疏楼起了疑心:“可张师叔你一向闲云野鹤,不像是会起意修习这种功法的人。”
“那段时间要搞什么宗门大比,我正被门主骂过几次,”张白鹤摇摇头,“他既嫌我这种不努力的长老拖了凌霄门的后腿,我好歹得做个样子。卫师兄大概也是不忍我挨训,才好心拿给我功法,却不想……我相信我出事以后,他以后便不会尝试这种东西了,不过你还是帮我带个话,提醒他趁早毁了那功法吧,免得今后再无意害了其他人去。”
“……好,”许疏楼点头,“你知道凌霄门派了范阳……”
“灭我的口是吧?”张白鹤叹气,“那些人啊,一向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做出这种事,我一点都不奇怪。好在我以后都不用再回去了。”
“……”
“疏楼,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我清醒后还待在这里,就是在等你回来,”张白鹤疏朗一笑,“我们的小骄傲,这许多年未见,你过得可好?”
“我很好,”许疏楼微笑,“如你所见,我现在有这么多师弟师妹,个个都爱黏着我,师叔再也无需担心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好,真好,”张白鹤笑得欣慰,“你和北辰如何了?”
“我们很好。”
张白鹤却伸手揪了揪她肩头垂下来的一条小辫子:“不用瞒我,你们两个都是我喜欢的晚辈,我自是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但若不合适,也不必勉强,那小子确实了太傲了些,未必合你的意。一个婚约而已,不喜欢退了便是。你若不好意思开口,就叫北辰那臭小子去退。”
许疏楼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师叔疼我。”
“还不是你招人疼?”张白鹤摇摇头,“从前那个倔强的孩子就招人疼,现在……听宋平说你万事不萦于怀,连中了情蛊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模样,我就更担心了,想着无论如何得等你回来见你一面。”
“张师叔,我是真的开心,我保证我每一日都快快乐乐,”许疏楼从乾坤镯里向外拿东西,努力对他微笑,“你看,这些是我在凡界买来的铜锅、蟹黄面,还有漂亮裙子,我是真的在享受这些快乐,你……你可以放心我。”
张白鹤知道她已然看透了自己的意图,也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让他放心,面色间浮现两分不忍:“你这孩子,一向最是灵慧通透……”
许疏楼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您能不能不要……”
张白鹤垂首微微一笑:“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你为了救我付出了什么。但你我都知道,这份清醒不能永远持续下去,我随时可能变回那个邪魔。而我也不想背负着这样的罪孽活着,他们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我记得他们的哀嚎求饶,记得我是怎么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剖开他们的肚肠的……疏楼,我很感激你还我清醒,让我能保持最后的尊严来做出这个决定。”
许疏楼认真地看着他,半晌后轻声道:“我明白。张师叔,那些逝者的家人,无尘岛已经尽力补偿,你……放心吧。”
“我听说了,谢谢你们。”
“……”
“别为我难过。”
“好。”
“你走远些吧,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
“不。”
“疏楼,听话。”
“不要。”
张白鹤无奈地妥协:“那你转过身去吧。”
“……好。”
许疏楼依言照做,直到听到身后长剑出鞘、重物倒地的声音,她握紧了手中的竹蜻蜓。
但她没有流泪,她允诺过很多人,要快乐地活下去。
“君自先行一步,待我查明真相,便送害你的人下去陪你。”
桃花仍然开得灿烂,树下也还摆着两只杯子,却只剩她一个人饮尽了坛中酒。
———
张白鹤逝去,许疏楼的师弟师妹不想她难过,逐个过来陪她说话。
这天轮到白柔霜,她靠在许疏楼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讲着自己去无尘岛奉先殿进香的事:“那飞升的先祖画像里,有位抱着兔子的漂亮女子,怎么看都像是月宫的嫦娥仙子呢。”
许疏楼明白她的心意,不忍心赶她,闻言点了点头:“那就是嫦娥。”
“什么?嫦娥仙子曾是无尘岛的修士?传说中,她不是吃了神药才成仙的吗?”
“关于嫦娥的两种传说,第一种就是流传最广的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另一种是以剑入道,飞升武神。”
“那到底哪一种是真,哪一种是假?”
“千年前的事了,我亦不知孰真孰假,端看你愿意信哪一种。”
白柔霜叹息:“你这故事讲得忒不负责。”
许疏楼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我没事,去练你的剑吧。”
“许师姐,”此时,正有知客的弟子前来通禀,“凌霄门陆北辰率众前来拜会。”
许疏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去见他。”
陆北辰正等在明月峰下,见到她便急急迎上前:“疏楼,你还好吗?”
“我很好,”许疏楼颔首,“陆师兄一行此来是为了张师叔?”
陆北辰点头:“没错,师门听说小师叔已然恢复神智,便派我们前来接他回去。”
他还代表凌霄门给无尘岛带来了一份厚礼,毕竟门下出了个给其他门派女弟子下情蛊的无耻之徒,上门来要人却不道个歉实在很说不过去。
顺便还做足了样子,把已逝的范阳逐出门墙,不许他入凌霄门的陵墓。还放了话说范芷已经受了刑,体内被打了入骨钉,正被关在凌霄门后山的冰洞里面壁。
为了顺利带回张白鹤,可以说是把姿态做足了。
“……”
陆北辰误解了她的沉默,急急解释道:“之前都是范阳那混账的错,我特地去问了门主,他说根本没有给范阳下过什么格杀令,都是范长老自作主张!你不用担心,小师叔这次回去后,定然没有人再会对他喊打喊杀了。”
许疏楼摇了摇头:“你来迟了,张师叔已然自戕,无尘岛给凌霄门去了信,你若晚出发两日,这会儿大概已经接到消息了。”
“什么?小师叔他……”陆北辰大惊。
许疏楼点了点头。
“他为何会……”
许疏楼淡淡答道:“你该明白。”
陆北辰倒也不是不懂,他眼眶微红,沉默半晌,才复又开口道:“既如此,劳烦你带路,我想去给小师叔上炷清香。”
“好。”许疏楼沉默地将他引到停棺处,看着他认真进香,在他身后微微叹了口气。
凌霄门一行弟子都进过香后,陆北辰平复片刻,又拉许疏楼到一边轻声道:“我理应带小师叔棺木回凌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