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色危机——by消失绿缇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21
小薛凛没有嘲笑她,反而把自己的裤子换给她,让她将脏掉的裤子塞进书包带回家。
反正他们的裤子都是白色,而且小孩儿身高相差不大,乍一看看不出差别。
然后他帮她瞒住了所有人,保住了她小小的面子。
后来班里有人问小薛凛为什么只穿秋裤,小薛凛痞痞一笑,扬着下巴说:“专家说身体强壮的男生都体热,我太热了。”
其他小男孩不服不忿地说自己也觉得热,还有人为了跟薛凛比,当场脱掉了外衣。
大冬天的,把老师气的要命。
那时候的薛凛,仿佛是生命维度里灼热耀眼的太阳,在那个时间节点,成为保护神一样的存在。
这种强烈的热度,能够让暖意一直蔓延在魏惜的生命里,随着年龄增长,温度缓慢下降。
但就在今晚,魏惜能够明显感受到晚冬的寒与这股热源的冲撞,消弭。
童年的炽热支撑着她对薛凛的向往与喜欢,如今的冷漠却在清晰的冷却着这股热量。
就好像虚空中一个计分器,在不受控制的跳动着数字,她眼睁睁看着那数字在减少,她无能为力。
她知道此刻她还是喜欢薛凛的,但早晚有一天,数字会降到零。
那会是她彻底忘却薛凛的时刻,连同小时候那个。
魏惜将照片抽了出来。
其实这张照片是告别照,因为那时魏铭启临时调度到南方,魏惜和魏纯宇要转去南方上幼儿园。
为表不舍,姜颂辛帮她把照片洗了两张,一张自己留着,一张送给小薛凛。
魏惜将照片翻到背面,上面是薛凛小时候的字迹,并不好看,歪歪斜斜,用蓝色的蜡笔写道——
薛凛只对阿西一个人好。
而魏惜给薛凛的照片后面写着——阿西永远不会忘记xue lin.
那时候她还完全不会写薛凛的名字,照葫芦画瓢都画不像,只好用拼音。
魏惜的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她轻叹一口气,将照片塞回去,把相册藏进抽屉最深处。
其实小时候的事她也忘记了大半,偏偏对薛凛记忆深刻。
人的童年总会经历一些特别的人和特别的事,这些人和事成为心底的柔软和长大后的力量。
薛凛在她心里,曾经是这样的存在。
但承诺,都是用来打破的,就像她刚刚,也在盘算着忘记薛凛那天了。
魏惜拿出手机,将林佳祎打过来的二十万,分几次转账给了薛凛。
过了大概五分钟,薛凛那边收款了。
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魏惜想了想,幼稚赌气的给薛凛改了个备注——
赛博ATM机。
可收款可赚利息,生动形象。
作者有话说:
薛凛:......喜欢我,但更喜欢钱,fine。
第4章
魏惜还完薛凛的钱,紧接着用林佳祎给她的钱预约了HPV九价疫苗。
账户中的钱一瞬间少了大半,但她看着预约成功的提示,心里却莫名踏实。
第二天一早,魏惜被手上的冻伤痒醒。
她抓挠着手指睁开眼睛,发现中指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魏惜拍拍脸清醒几秒,随后立刻掀被子下床,穿好拖鞋跑出卧室。
餐桌边,姜颂辛蹲身捡起摔落的烤盘,像是有感应般一抬眼,看到了卧室门口刚睡醒的魏惜。
姜颂辛局促地捋了捋因治疗而稍显稀疏的头发,歉疚道:“吵醒你了吧,妈想给你做个三明治的。”
她知道自己昨天太失态,尤其‘贱人’这个肮脏的字眼,不该当着女儿的面说,她现在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魏惜。
毕竟她才是母亲,她才是那个应该情绪稳定的人,可自从生病吃药后,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这有病情的作用,也有自己自制力不强的问题。
魏惜走上前来,伸手把烤盘和面包机收起来,带着些许鼻音回道:“妈,你身体还虚着,昨天又喝多了酒,今天好好休息吧,我去外婆那儿吃点就行。”
她甚至有些庆幸,昨天姜颂辛喝多了,没察觉到她没穿羽绒服的事。
不然姜颂辛肯定又要陷入焦虑自责的情绪中。
医生说,防止复发,病人的情绪至关重要。
而且她妈的病发现的有些晚了,医生说五年内复发率高达70%,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失去妈妈。
姜颂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知道自己起来晚了,现在再做三明治有些来不及,于是也不再坚持。
她叮嘱道:“那你在外婆店里吃,别顶着风,肚子该疼了。”
魏惜点头,然后趿拉着拖鞋走去卫生间洗漱:“知道啦。”
姜颂辛婚变大病后,年近七旬的周悯婷担忧起来,她没法在家颐享天年了,于是将盛华一中附近的一间门店收回来,自己雇人开了家早餐店,早餐店留的是姜颂辛的收款码,也算是给姜颂辛留一份收入。
这个世上的母亲,总是无时无刻不为孩子忧虑着。
学校门口的生意一向好做,魏惜偶尔也会去吃一口,但并不常去,她嫌包子放的油太多了。
今天洗漱完毕,她换了个长款羽绒服,又在兜里揣了三包感冒冲剂,才背起书包赶校车。
她几乎是这个小区唯一一个需要赶校车的学生,能在这里居住的人,家里一般都有司机,但她们现在已经养不起司机了。
坐上校车后,魏惜靠着窗户,戴耳机听英语磨耳朵。
天色有些阴,气温持续走低,车里也并不暖和,她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校车开到了校门口,魏惜下了车,朝外婆的早餐店奔去。
店门口排队等着很多学生,三个员工忙碌着收款装早餐,头都没时间抬。
魏惜跑到最前边,踮起脚环视一圈,最后拿起一杯黑米粥,朝一位员工晃了晃。
店里的员工对她都很熟悉了,知道她是老板的外孙女,于是也没说话,继续忙手里的活。
魏惜习惯地装好粥打算走。
可排队的学生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于是有人不满道:“哪个班的这么狂,插队又不给钱。”
“就是啊,长得蛮漂亮的,怎么这么没素质。”
“看店家太忙就想浑水摸鱼呗,结果店家真就没注意。”
“真没想到我们盛华也有这种人,不知道还以为是隔壁职高的呢。”
......
这些学生说话声音不大,几个忙的脚不沾地的店员根本没听到,但学生堆里的人却全听到了。
魏惜时间不多,作为学委,她早上还要带着全班读课文,她本该当作没听到转身就走,但被人误解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况且又是霸王餐这么难堪的罪名。
她刚想开口解释这是她家的店,就听队伍末尾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早餐吃不起,却敢砸几十万的party,学委,你可真有意思。”
声音里带着困倦的低哑,有点气泡音的意思,好听是好听,就是奚落意味十足。
魏惜蓦然抬头,看到了刚刚排在队尾的薛凛。
哦,赛博ATM机。
薛凛身边站着乖巧安静的西尧,西尧也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似乎不能理解,这年头还有人堂而皇之吃霸王餐。
魏惜身体略微僵直。
她以为,进了教室才会头疼如何面对薛凛的问题,没想到在早餐店就碰上了。
薛凛换了件短款羽绒服,腰间的皮带在昏沉的天色里泛着幽亮的光,他穿着条黑色工装裤,双腿修长笔直,有种欲说还休的野性。
这人,想不穿校服就不穿校服了。
其余人听到薛凛的声音,也扭头望过来。
薛凛在盛华一中很有名气,毕竟是全校投票选出的学生会会长,学校的很多不合理要求都是在他的据理力争下取消的,所以他在学生群体中威信很高。
“哎,是薛凛!”
“薛凛怎么带女朋友来吃早点摊了?”
“拜托,薛凛一直挺接地气吧,组团开黑,逃课打球,跟德育处叫板,和年级倒数称兄道弟,他什么不干啊。”
“那不是他女朋友吧,好像是妹妹,反正他没承认过。”
“嗐,不是亲妹妹还说什么呢,欲盖弥彰啦,毕竟学生会会长不能公然早恋,而且他妈还是教育局长,要注意影响。”
“那零元购女生是薛凛班的啊,实验班的居然这样?”
“薛凛好像挺看不起她的,估计是真人品不好。”
“我认识她,魏惜,高二年级第一,之前她竞赛获奖的照片贴学校大厅,不少男的偷偷拍照留念呢。”
......
魏惜觉得手上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高声辩驳,但对上薛凛冷漠的眼神,她又感到了浓浓的无力。
薛凛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吃霸王餐,他只是找机会羞辱她报复她,替西尧出气。
在薛凛眼里,她就是哄小青梅开心的工具人。
西尧却在此刻出声,晃了晃薛凛的胳膊:“算了,反正昨晚她把钱打过来了,那件事也过去了,毕竟是你班学委,别让她再丢脸了。”
她昨晚上那么不依不饶,今早却变得温柔大度,魏惜啧啧称奇的同时也终于明白,薛凛为什么偏爱西尧。
薛凛瞥她一眼,声音放缓:“太善良容易吃亏。”
西尧耸肩甜甜一笑,软绵绵说:“我没带现金,你给她付了早餐钱吧,反正也没多少。”
薛凛兜里一般会揣几枚硬币,学校里的自行车是投币使用,教学楼和篮球场离得远,男生们一般骑车赶过去打。
薛凛倒是顺着西尧,不耐烦的将手伸进兜里,摸到硬币。
他刚准备将硬币扔给魏惜,却听魏惜一脸平静道:“这是我外婆开的店,欢迎光临,多谢惠顾。”
说完,魏惜抱着已经有些凉的粥,头也不回的向学校跑去。
薛凛一怔,似乎没想到魏惜对他是这种态度,他不由手指一松,硬币又落回兜里。
以往魏惜虽然也看起来冷冰冰的,不怎么跟他套近乎,但回忆起来,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回避他的眼神,与他说话也时常磕绊紧张,似乎就是藏匿内心情愫的状态。
但刚刚,这种状态没有了,魏惜直视他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想到自己刚才误会了魏惜,薛凛又开始烦躁,一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西尧扭头看着魏惜的背影,吃惊道:“我听说她家是做景观生意的啊,怎么变成开苍蝇馆的了?”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
她刚考上盛华实验班时,就听过魏惜的名字。
低年级的学生总是对学长学姐有种天然的崇拜和向往,当他们得知西尧是因为生病晚一年上学后,总是会说:“啊那你好幸运,不然就要跟魏惜在一个班了。”
西尧一开始以为,他们是说这个魏惜不好相处,所以没放在心上。
后来魏惜在主席台演讲的时候,她看到班里男生吹口哨兴奋的样子,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魏惜眉眼精致,学习又好,还自带一种出身不俗的清冷气质,如果西尧跟她一个班,肯定就显不出来了。
西尧属于可爱耐看型,乍一看没什么,但看久了就觉得乖巧恬静,讨人喜欢。
可魏惜是那种一眼惊艳的漂亮,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看到她,都不会忽略她的美貌。
哪怕她穿一身地摊平价货,也还是与众不同。
但好笑的是,她有钱的时候,那帮女生吹捧她,男生恭维她,都说她是冷感公主。
可她家出了变故没钱了,她就变成了假清高真做作,不招人喜欢。
说到底,大家都喜欢看美女跌落云端,自己一伸手就能够到,一抬脚就能踩下的戏码。
这种桥段让西尧想起《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但不可否认,当成为焦点的人不是自己时,她也希望这个焦点消失。
其实西尧之前还担心过,薛凛和这么漂亮的女生前后桌,会不会喜欢上人家。
但她很快就放心了,因为魏惜跟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消费层次的人了,更何况,昨晚魏惜在薛凛和她面前出尽了洋相。
薛凛却没回西尧的话。
他觉得西尧应该听说魏惜父母离婚了,没听过也无所谓,魏惜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只是他们都清楚魏惜现在条件不好,那她昨晚是怎么一口气给他打了二十万的?
就算再嫉妒,也不至于把二十多万说砸就砸了。
薛凛隐隐怀疑,生日趴的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但他又没有更多证据,更何况魏惜已经认了。
薛凛也没心情跟西尧吃早餐了,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排的长长的队,有些犯懒:“要上课了,先回教室吧。”
说罢,他自顾自地迈步往学校走。
西尧微怔,欲言又止。
薛凛什么时候着急过上课?
她明明还饿着,但又只好快步跟上去:“你等我一下阿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