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色危机——by消失绿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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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凛看他怂了,觉得很可笑,不光是面前的戏可笑,他自己也可笑。
人都说出门时诸事不顺,那就是天意在告诫你不要出去。
可他偏要逆天而行,不远千里赶到南湾,看这一幕滑稽戏剧。
薛凛闭了闭眼,手指虚虚垂着,轻叹口气:“魏惜,别这样,别因为我强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你不想见我,我不会逼你了。”
他不知道,原来他已经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为了甩开他,她不惜跟人表演浓情蜜意。
她那么清高骄傲的人,被迫做戏的样子看的人难受。
他不忍心了。
薛凛缓缓让开她,顿了几秒,才迈步向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一身黑的穿着很容易隐匿在夜色里,只有地面的水洼留下他来过的痕迹。
那股单枞气息彻底消散了,夜间温度直降,冷的人发抖。
魏惜背对着他,始终没有回过头,她的目光落在碎裂的相框上,心想,沾了水的标本,再也救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都市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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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七年后。
从波士顿飞往南湾的航班提前一小时抵达, 魏惜拖着四个半人高的大箱子,并不着急地等在四号出站口。
两分钟后,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宋泽臣:“抱歉啊, 这儿堵车呢, 还得半小时赶过去。”
魏惜右手搭在拉杆上,左手举着手机,看了看眼前熟悉的小岛风光,轻嗅温热潮湿的南湾空气, 惬意道:“不着急,本来就是飞机早到了。”
和宋泽臣熟悉起来不是意外, 而是形势所需。
这几年魏铭启和宋母的身体都开始出大大小小的毛病, 一年总要跑几次医院,也没那么多精力放在景观公司上了。
培养下一代接班成了重中之重。
宋泽臣去学了景观, 海外读研后, 在南湾找了份工作先学习着,等成手了,再回去继承家业。
魏纯宇去念了MBA, 现在还没毕业,一年后大概就要回公司做管理了。
魏惜本来不想掺和进魏铭启的公司,她也不稀罕魏铭启的资产, 不过对于成年人来说,为了十年前的恩怨把魏铭启拱手让给金苏瑜,实在太幼稚。
魏铭启这些年老的厉害,跟金苏瑜还是没要上孩子, 去医院一查, 以前过得太潇洒, 现在精|子质量已经严重不行了, 强行要,生的可能是傻子。
他终于开始后悔,现在两个聪明健康的孩子都跟他有仇,不认他,这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于是他不得不放下脸面,循序渐进地讨好魏惜和魏纯宇。
魏纯宇还是相对好讨好的,魏铭启给他安排好了路,一步步指导他怎么接手公司,魏纯宇对他的怨恨也就没那么深了。
但魏惜就没那么好讨好了,魏铭启不好意思说,他现在有点怕魏惜,尤其魏惜拿了那么高的学历后,他更感觉到压力。
但有压力的同时,他也知道有魏惜在,魏纯宇不会出格,公司会很稳当。
现在魏纯宇没毕业,很多事情,魏惜要跟宋泽臣商量,两人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了。
其实他们都跟高中那会儿不一样了,以前宋泽臣觉得他们不同频,无法交流,但现在交流起来却很舒服自然。
前两年,宋泽臣去波士顿旅游,魏惜作为同学,特意请他在当地消费最高的餐厅吃了顿龙虾。
现在魏惜回南湾,礼尚往来,宋泽臣自然要接风洗尘。
不到半个小时,宋泽臣的车就开到了。
他热情地走下车,帮魏惜把行李搬到后备箱去。
魏惜也没客气,等他搬完了,递给他一杯自动贩售机里买来的气泡水:“谢谢。”
宋泽臣喝了两口,嘴甜道:“学委越来越漂亮了啊,比以前也时尚多了。”
他还是习惯用高中那时候的称呼喊她。
魏惜放松道:“你也越来越帅了,以前就是个中二耍酷少年。”
两人上了车,宋泽臣要把魏惜送到她在南湾租的房子里。
魏惜坐在车上,四下看了看,打趣道:“现在怎么这么朴素,不开你的豪华超跑了?”
宋泽臣勾起唇,手指敲在方向盘上:“进入社会了总要低调点,不然找女朋友都不知道人家是盯上我的人还是我的钱。”
魏惜失笑,一边摇头一边拧开气泡水喝。
她脖子上出了点薄汗,柔顺的发丝黏上少许,被绕进银白色的项链里。
宋泽臣挑了挑眉,偷偷扫了她一眼,故作正经问:“对了,那个人的消息,你知道吗?”
魏惜舌尖下意识抵住瓶口,眼睛都没眨动:“不知道。”
这七年,她和薛凛都没有再联系,闲暇时候回首以前,那种酸涩的委屈和尖锐的疼痛已经消失了。
对他的感觉,仿佛变成了缓慢流淌的河流,只在起风时偶有波澜,大多数时候都不痛不痒。
时间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事,她想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哪怕再见到,也可以坦然面对。
“哦?”宋泽臣诧异,“我说是谁了吗你就不知道?”
魏惜表情有些不自然:“别逗了,我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正好开到红灯,车停下来等。
宋泽臣突然表情严肃地转过脸来,凝着眉,纠结道:“魏惜,其实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魏惜对上他的脸色,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什么?”
宋泽臣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沉痛几分,声音哽咽:“三年前,肯尼亚地方政|权想在东北部的沙漠地区建座博物馆,找了好多国际建所,都因为各种原因没合作成,这单子,最后到了盛棠所。但你也知道肯尼亚不安定,那些老牌设计师不愿意去,僵持几天,还是薛凛挺身而出接了。结果他带着团队去当地考察,不出意外地遇到了武|装冲突,他......中弹了,现在已经三年了。”
魏惜手一抖,气泡水洒了满腿,但她已经没心情顾忌这些了,她呆呆地盯着宋泽臣,总觉得身体里好像丢了什么,一瞬间空了许多。
红灯转绿,身后车开始鸣笛,但她什么都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来。
已经抛弃耳机好久的耳朵又开始耳鸣。
宋泽臣眨眨眼,看了她几秒,终于噗嗤笑开了:“幸好伤的只是小臂,三年已经彻底好了,除了现在不能提重物外,应该没什么事儿,哦今年那博物馆正好建完,他还因此拿了WAF世界建筑节奖呢。”
要不是宋泽臣还要开车,魏惜恨不得把手里的玻璃瓶轮他脑袋上:“有病吧你!”
宋泽臣压着嗓子耍怪:“夫人,将军已经被你甩去肯尼亚三年了,还中了流弹!嗯,他死了吗?没有,他获得了当地荣誉勋章,还拿了世界级建筑大奖!”
魏惜翻了个白眼:“神经。”
宋泽臣笑嘻嘻:“我这不是好奇你对他的态度嘛。”
魏惜躺靠在椅背上,一颗心总算安然落回原地,她故作淡定道:“有什么好奇的,哪怕作为老同学,我也希望他能平安。”
宋泽臣忙不迭点头:“那肯定的。”
前方又开始堵,车子只能一点点往前蹭。
魏惜对南湾的堵已经习惯了,她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手机却在这时响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忍不住露出一丝甜笑。
【辞一:回南湾了?】
魏惜打字回‘她’。
【魏惜:是啊,刚到,朋友来接的。】
和辞一再次聊起来是个意外。
某次春假,她去威尔士海岸旅游,那天心情很好,她拍了好几张照片,把自己认为可爱的发了朋友圈。
她收到很多点赞,大部分是初中和南湾大学的同学。
在成年人的世界,点赞也是种礼仪,表示我还关心着你的消息。
但评论却很少,因为大家虽然有礼仪,但不太多,没精力问东问西。
最快的一条评论来自辞一,‘她’只留了三个字:“多比墓?”
魏惜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辞一是谁,毕竟‘她’与她交易两次后,就再也没说过话。
魏惜至今不知道辞一在哪里上学,长什么样,什么时候放下薛凛的,但她对辞一没有恶感,还觉得这女孩有点神秘有点酷。
因为《哈利波特》电影在威尔士海岸取过景,片中的小精灵多比就在这里死在哈利怀中,影迷们为了纪念,在海滩建起一座多比墓。
魏惜觉得感动,便将全世界各地粉丝留下的纪念石头和袜子拍了下来。
只有辞一一个人注意到了。
心怀感动的时候,有人能与你同频共振的感觉真的很好。
于是魏惜也热情地回她:“是呀,你来过?”
辞一很快又回:“嗯,前年去过,我留了一块土黄色的石头,上面画了多比的卡通,还有枚五角星。”
魏惜莫名觉得时间和空间里延伸出一条线,在她和辞一之间建立起微妙的连接:“真的啊,可惜我不会画画。”
辞一:“能麻烦你找找我的石头吗?不知道两年了还在不在。”
魏惜:“好啊。”
那天她花了很久,在石头堆里翻找。
大概是运气好,她在很下面找到一块棕黄色的石头,涂着多比的样子,还有一颗五角星。
画已经有些褪色了,但拿在手里,却仍然有沉甸甸的分量,好像在跟两年前来到这里的那个人重逢。
她拍了照片发给辞一,辞一回:“很有缘分。”
魏惜:“是啊。”
自此,她们就越聊越多了。
魏惜发现辞一的知识面很广,去过非常多的地方,对事情的看法很独到精辟,有时候还能不动声色地安抚她在学习上的焦虑情绪。
她觉得辞一肯定是个非常优秀,成熟稳重的女强人,于是下决心一定要见一面。
但她们始终没能见面,毕竟两个人都很忙,而且假期也不同步。
宋泽臣想瞥一眼魏惜的手机,可惜她贴了膜,半点也看不到。
宋泽臣问道:“哟,笑这么开心,男朋友?”
魏惜:“不是,一个好朋友。”
宋泽臣:“噢......MIT优秀人才那么多,你都没交个男朋友?”
魏惜眼皮跳了一下:“大家未来发展规划不一致,不定性的时候不想谈感情。”
宋泽臣:“啧,学委还是这么高冷优秀。”
魏惜轻笑:“你别恭维我了。”
“那......”宋泽臣故意顿了顿,狡黠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魏惜轻飘飘道:“有没有都和我无关。”
薛凛高中时候就那么招人,上了大学肯定更甚,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没谁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宋泽臣:“嗯,也是,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魏惜摆弄手机的手指一顿。
宋泽臣这句话的意思......是薛凛已经有女朋友了?
但转念一想,她又立刻释怀。
有女朋友太正常了,他们都二十六了,薛凛还有两个月二十七,她的很多初中同学都已经结婚了,更早一点的,孩子都有了。
也就像她这种一直深造到博士的,才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魏惜送完东西,和宋泽臣吃了顿地道的早茶,然后就各回各家。
第二天,魏惜去南湾海洋研究所报道。
她是以人才引进的方式进入海洋生态与环境动力重点实验室,跟随自己在南湾大学认识的教授工作。
老板人很和蔼,让她不用着急,先认认环境,跟实验室的几十人熟悉熟悉。
毕竟以后要朝夕相处,每个人负责什么,优势在哪儿,总要心里有数。
所以魏惜前一个月,都在跟人各种约饭。
熟悉是熟悉了,也和之前在南湾大学联合会认识的学姐交了朋友,但同时,她也遇到点麻烦。
研究所里有位男性研究员是当时视频面试她的,叫何为山。
后来她被南湾所录取,何为山多少有点介绍人的意思。
一般这种情况,魏惜是要称一句老师的。
但何为山今年三十二,比她大六岁,怕给人叫老了,她就称呼为学长。
何为山科研水平过硬,但在生活方面过于不拘小节,一个月都不洗一次澡,所以一直单着。
今年南湾所一共招进来十人,四个女生,魏惜是最小的一个。
何为山自然盯上了,大有穷追不舍的意思。
魏惜虽然已经忍无可忍,但碍于刚进工作单位,不好跟老员工起冲突,只能一直躲着。
可同在一个工作单位,躲是躲不掉的。
这天她在南湾食堂吃饭,何为山又端着盘子凑过来了。
魏惜谨慎地将自己的盘子往面前拉了拉,敷衍一笑:“学长。”
何为山坐在她对面,扯了扯领子,开始抖腿:“小魏啊,来了一个月了,觉得所里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