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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长子科举入仕记——by乌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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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有人忽然揽住杨令仪的肩膀。
  她下意识反抗,却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近在眼前。
  虞雍慢慢收起弓,命人留几个活口控制住,远远看了眼抱在一起的卓悉衡和他妻子,一时竟在这残酷的夜里感觉有些许温热涌上心头,可他悄然望向四周,自己想寻觅的那个身影已经跟着她那个大哥离开了。
  “活口留这么多干什么?”虞雍转身便怒斥道,“十余个足矣,剩下的逆贼就地处置!”
  这些迟来的后悔哀嚎没能打断卓悉衡与杨令仪历经劫难重逢的喜悦。卓悉衡很难形容听到那一席振聋发聩之语的感觉,只能握紧杨令仪已然是颤抖不已的手说道:“我今日才知晓我的夫人原来也是人中之杰,能娶你为妻,我何其幸哉。”
  听到这话的杨令仪骤然惊觉,她还是第一次在丈夫的眼中看到这样的光芒,而且是在看向自己时。
  恐惧、惊慌、委屈、欣慰……也不知哪个情绪占了上风,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千言万语都变作千钧一发后的嚎啕大哭,也不管多少人在看着多少人还在兵刃相向,只扑到卓悉衡怀中,痛哭不止。
  虞雍一点也不想看这对夫妻的感人一幕,他冷着脸越过二人,叩门道:“皇后娘娘,末将虞雍救驾来迟!”
  方才听闻外间的异动,皇后已然开始命人解开湿绸,虞雍的话音刚落,殿门便朝两侧打开,皇后娘娘身后跟着青山公主,跟着满怀劫后余生喜悦的宫人们一道鱼贯而出。
  禁军在满地尸首的空地间齐齐向皇后叩拜,青山公主和其余宫人见此惨状皆有变色,唯独皇后一人岿然而立,仍能仪容端重地示意虞雍和将士们起身,和缓却不失激昂道:“虞都指挥使与诸位皆国之士也,今日本宫能绝境逢生,幸得天赐我朝如此多忠义之士!有诸位在宫中,圣上安危得护、黎民安泰得保。诸位讨逆有功,平乱之后本宫必当报奏圣上,论功行赏。”
  言辞简单却使士气备受鼓舞,且一句话便将逆贼和讨逆的正反再次重申,虞雍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赞皇后威仪与慧心不输圣上。

  他代为谢恩后吩咐诸将继续搜查,皇后此时低声对他说道:“请虞都指挥使派人去寻回护卫太子妃与卓夫人。”
  虞雍一愣,他以为太子妃和卓思衡老婆就在这里,谁知竟无有?万一姓卓的老婆有个三长两短,光是慈衡的痛心他就已担待不起,还有太子妃殿下此刻也是制胜关键。于是他立即差人去四下搜寻,又说重要宫室务必留人护卫。
  皇后看他安排妥当后才问道:“虞都指挥使平叛要务在身,我本不该多言,可我儿如今在何处,实在希望可得明示。”
  “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由卓大人护卫,正前往福宁殿堵截叛军主力。依照卓大人的安排,必须由太子殿下亲自救驾,故而殿下不能来中宫相护,末将代之。”虞雍恭敬道。
  皇后听闻松了口气,却未让人看出心中不曾消散的忧惧,只点头道:“多谢虞都指挥使顾全我儿,您是圣上的心腹,定然是期盼第一时间前往护驾,却为我儿来救我这个不成器的母亲……此处已然无恙,未免圣上处多有变数,还请虞都指挥使便宜从事。”
  言及此处,皇后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为何禁军殿前司似无抵抗也无人在戍卫皇宫?叛军如入无人之境究竟为何?此事也请虞都指挥使千万小心。”
  怪不得卓思衡告诉自己,到了中宫一切听皇后吩咐就是。虞雍心道干脆要是皇帝死了皇后继位倒也不错,至少不会差到哪里去。能和卓思衡与自己一样看出这古怪的一点,皇后却有其能。
  可眼下他也不好说到底因为什么,是否又真的有宫中内应作祟。
  虞雍想毕单膝跪地道:“回皇后娘娘,末将会留下两营士兵,请皇后娘娘亲自坐镇将位指挥调动,一队可继续搜寻,一队护卫凤驾。末将这便前往福宁殿,以保圣上……与太子殿下无恙。”
 
 
第234章 
  宫变在禁军的清缴中变得像是一个儿戏。
  卓思衡所想最坏的结果是兵马司禁军和殿前司禁军各为其主被迫对垒,这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形,然而殿前司禁军不知所踪,他忽然有了个异常清晰却仍不能全然说服自己的大胆猜测,只是情况紧急,福宁殿近在眼前,他必须先应对别的可能出现的麻烦。
  “停下!”
  追随太子和卓思衡的是杨令显与一众自慕州便跟随太子的禁军,虽不到百人,却皆是令行禁止忠心不二的精锐,他们知道眼下卓思衡的命令就是太子的命令,于是都站住脚步,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慈衡,去叫太医来,这个时候太医会在福宁殿外后御道左行的下个配宫值夜,告诉他事态紧急,如果他不愿意,就拿这个。”卓思衡抽出自己随身佩戴了多年的小猎刀交给妹妹。
  接过兵刃的慈衡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点头道:“大哥,你放心,我还带了绳子。”
  卓思衡点点头,让这个妹妹办这件事,比他自己去还稳妥,只是他仍忍不住叮嘱:“不要教人发现,最好潜进去,待到太子殿下其余的兵马也至福宁殿后再将人带来。”
  “好!”慈衡应承后快步消失在甬道的黑暗当中。
  卓思衡看她身影不见,一颗心晃晃悠悠好像也跌坠到黑暗当中去,却不得不收回注意力,压低声音对禁军下令:“裹甲衔枚,束围福宁殿!在得令之前无有妄动!”
  禁军士卒皆将压枚含入口中,因其玄甲无漆无镂正为此备,也无须裹甲度夜,他们五人成队相继散去,按照卓思衡的吩咐行事,只留十人近身。
  福宁殿也有一偌大前庭,许是为避免隐藏刺客危及御驾休憩,庭内并无植林花木,所有妆点的草木皆为陶盆所呈,低矮整齐地摆开两侧,其间庭燎此时已燃有火光,隐隐约约映照着近百手持火把之人的面容。
  这些混杂斑驳的光亮就在皇帝的寝殿外摇曳着,卓思衡拉住太子贴近墙边,将身体紧紧与阴影保持贴合,而内里传出的声音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看起来局势似乎没有卓思衡预计的那样危急。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听见越王的声音还是让卓思衡与刘煦皆是忍不住五指蜷曲起来。
  “罗贵妃,你还是不肯让开么?那就休怪本王无礼了。”
  刘煦和卓思衡对视一眼,都没想到罗贵妃竟在此地。
  “殿下!里面躺卧着的是您的父亲啊!”罗贵妃声音嘶哑,用几乎哀求的声音说道,“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也不如您见过高天广地,但我却清楚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皇上尚在病中,殿下却矫诏假传圣旨,意欲谋图帝位,此乃是人子人臣可为的么?今日我就算死在此处,也不许你越过半分!”
  卓思衡正感叹罗贵妃竟也是外柔内刚的坚毅之士,可再一回味其话语,却猛地一怔,连太子同他说话都未听清楚。
  “越王带来的人不多,我们这些人待后援至此也能掌控局势。”此时刘煦也已发现了制胜的关键,可卓思衡却好像呆住似的,太子只好压低声音唤道,“卓大哥?”
  回过神来的卓思衡当机立断,一只手重重拍在太子肩上:“殿下,马上带五个人去到福宁殿角门,从那里进去到圣上的寝殿内。”
  一个大胆的想法自闪现到酝酿再到最终敲定,卓思衡花费的时间或许比雷电光影乍破还更短上一些。
  太子忙问道:“你要我面见父皇直言今日宫变的始末,抢在他人之先辩白?”
  “不,我要你带走圣上,随便哪里,你只需要告诉他情况紧急,必须马上离开,之后如何看你父皇怎么说就是了。”
  “这是为何?”即便是情况紧急,但这件事关乎性命与未来,刘煦不得不作此一问。
  卓思衡似乎也以为解释清楚这一决策非常重要,他加快语速道:“天下最让父母伤心的便是停尸不顾、束甲相向,设想皇上会喜欢哪一个儿子呢?是在他病榻前手握兵权指挥若定诛灭兄弟的那个?还是不愿父亲看见兄弟阋墙,在危难之际将父亲救走带至安全地带的那个?”
  太子心下澄明了然,点头欲走,却又被卓思衡扳回肩膀:“可如果圣上执意要留,你也苦劝无果,那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听从即可,切记。”
  太子郑重再次点头,带着禁军五人踏入黑夜里去。
  “那我们呢卓大人?”杨令显有些心急,他听墙内似乎越王已经派人动手扣押罗贵妃了,似乎情势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这个时候放太子进去难道不是最危险的举动么?他想或许卓大人另有安排,却不敢多问。
  但他等来的是卓思衡笃定的笑容和摆手:“不急,再等等。”
  罗贵妃已被两名越王的部下左右反手扣押跪地,她凄楚的哀涕在未至的黎明听来犹如杜鹃泣血般哀婉苦痛,她控诉越王的行径,斥责他的不孝与悖逆,然而没人在意她的一言一词,福宁殿的殿门即将为最终胜利者打开。
  “给逆贼围住!一个也不许走!”
  一声爆喝似惊雷炸地,杨令显的刀都下意识出鞘了,可他骤然意识到,这不是卓思衡的声音,也离得太远。
  紧接着就是兵甲摩擦之声、与疾步踏地之声,卓思衡扬起的手制止了所有人的误判,他的手就这样举在半空当中,迟迟没有落下。
  那个清越的、属于少年的声音再次在黑夜中响起:“放开我母妃!饶你们不死!”
  与话音同时而落的,是卓思衡半扬的手臂,一声令下,所有他身边的禁军精锐鱼贯而出,冲入福宁殿的前庭。
  这里已是混乱至极的场面。
  三方对峙的人群互相白刃相向,越王站在台阶上似是被眼前场景惊到无措,罗贵妃被按跪在地,可蓄满眼泪的目中却也包含希望的光,她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刚刚勤王而来的赵王。
  赵王身后的是数百名殿前司禁军,这些人终于出现了。
  可不论是越王的手下还是赵王的人马,都对杀出的兵马司禁军表现出惊异,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谁的部下。
  但他们马上就知道了。
  “臣卓思衡,来向圣上请安。”
  卓思衡迈着颇为轻松的步伐,好像真的和他所言一样只是为了请安,镇定自若穿过无数刀剑,一步步行福宁殿殿前三方的正中间。
  “天还没亮,你请什么安!”越王见他便不受控制暴怒道。
  “天还没亮,二位殿下又在这里做什么?”卓思衡笑着回问。
  赵王看是卓思衡到此,之前的惊疑也有些许化作惊喜,忙道:“卓大人!越王行篡逆之事,矫诏逼宫,要谋反弑君弑父!快将他拿下!”
  ……
  福宁殿内与殿外仿佛两个世界,这里极黯无光,更无有一人,穿过熟悉的厅屋夹道,再往内走就是寝殿了。
  “你们等在这里。”
  最后一道门,太子刘煦命禁军在此处等候,而他则缓缓推开寝殿宽阔的大门,再掀开厚重的帷幕,苦涩药气扑面袭来,他心中一痛,却还是快步走向御榻。
  “父皇!快醒醒父皇!随我离开此处!这里已经……”
  刘煦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靠近了才看清,父皇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安眠,而是睁着一双在黑暗中依然铄熠的目光,静静看向天顶的藻井。
  很快,这目光缓缓移至他的脸上。
  “是你。”
  刘煦只在父皇遇刺苏醒的那日听过这样虚弱的声音,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本来已对父亲失望至极,可此时这个衰弱游弋的气音闯入他的耳朵,心口那种憋闷和苦痛竟无以言表,眼泪不由自主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父皇……”他极力忍住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上前道,“我们快走!外面都是叛军!”
  “我听见了。”
  父亲的表现比刘煦想象中要平和许多,但刘煦牢记卓思衡的话,他四处摸索,以最快速度找到个厚重的冬日貂裘披风,又拽了个不薄不厚的罩袍,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扶起父亲,笨拙地将罩袍套在他身上,努力想将他扶起,然而父亲只是伸出手来,缓缓示意他等等。
  “父皇不能再等了!”刘煦急道。
  “你怎么不在外面呢?”
  皇帝的这句话让刘煦愣住了。他本来是该在外面的,但是卓思衡让他来,他就来了。实话是不能说的,他已不再是从前的太子了,如今他很快就能以自己的语言复述卓思衡教过的说辞:“我千里之外赶回来就是为了保护父皇,这时候不来带父皇离开,难道要去外面与二弟兵戈相向,当着父皇的面同室操戈么?”
  “同室操戈……这种事倒不用避免,只要你和皇家沾边,它总会找上你来的……不管你是无辜稚子还是野心逆贼……它都不会放过你的。”皇帝忽然握住了刘煦的手,半坐半靠在床边,喘了几口气后才说道,“是卓思衡教你这么说的,对不对?他也跟着你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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