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被攻略的万人嫌——by云上浅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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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很好理解。爆料者想靠自己知道的秘密赚钱,又不想担法律风险,所以需要狗仔当中间商。狗仔也需要更多渠道来探知消息。双方各取所需而已。
如果没有必须爆出去的理由,那么获知八卦后,狗仔会放出些风声,让八卦主人自动对号入座,找上门来,花钱买断消息。
这一行所有人都这样做。他们还有一套完善的合同手续,免得被反告敲诈勒索。
当然,明面上,谁也不承认花钱买料这套潜规则就是了。
只就是现在,拿到了岳家的八卦,记者有些拿不准怎么处理,该不该按老一套的流程来。
这时,他想起一个人。
他入行的时候跟过一个有名的资深娱记实习,还叫对方师父。现在,对方已经不干狗仔这行了,攀上高枝,去了星光传媒当职业经纪人,手下还带着一个当红女明星李倩琳。
记者将几张照片铺开,拍下来,全发给一个人,然后拨出电话:“喂?李哥,我有个事儿拿不定主意,想请教一下你。”
他把来龙去脉一股脑说了,换来了李哥一通恨铁不成钢的斥责:“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岳家你也敢去要钱?”
记者讪讪道:“富贵险中求嘛。”
“他们可不是你平时爆料的那种小明星,那种家族……那种人,是我们惹得起的吗?你想想看,人家一个劲儿地压着这丑闻不外泄是为什么,你还上赶着去给人找不痛快,分分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电话另一端。
一个商业活动的后台,私人化妆间里,李倩琳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惬意地享受化妆师的妆前按摩。李哥站得稍远,呵斥了自己曾经的徒弟一顿,对方立刻就蔫了。
李哥叹了一声,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刚才,徒弟“叮当叮当”地往他微信发来一堆图片,李哥还没来及点开看,就顾着听电话去了。此时,他顺手打开,打算看看那位要被人阴的岳家养女长什么样。
看清相中人相貌,李哥闪过惊愕的表情,迅速用二指放大相片,又一张张地划过去。
这、这他妈的不是柯总的女朋友么?!
被岳家赶出门的落魄养女,在大剧院后台当保洁的尹之枝。
李哥脸色变幻几下,吞了吞唾沫,猛地将电话拨了回去。
……
云蒸雪落,天色从白昼渐渐渡为傍晚。
从尹之枝进入病房开始,已经快有十个小时了。她全然不理会房间里的岳老爷子、岳诚华和岳榕川如何看待她,只趴在床边,紧紧抓住岳老太太苍老的手,跟她说话,希望能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让尹之枝惊喜的是,老太太的眼皮似乎真的有微微一动。
然而,好征兆转瞬即逝。床上老人双眼一直并睁开,随时间推移,连接着的仪器各项数值渐渐走低。深夜十点,终于拉成了一道不祥的直线:“哔——”
尹之枝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慢慢冷了。
岳嘉绪双眼亦一片通红。但他素来内敛克制,缓缓一闭眼,就将趴在床边不肯动的尹之枝拉起来,搂入怀中。
病房门大开,外面的人纷纷涌进来,不止岳家的近亲了。不知是谁溢出了一声低低的啜泣,悲伤的情绪迅速扩散开来。岳榕川依偎在父亲肩头,泪如雨下。
尹之枝含着两汪泪水,胸膛耸动。这时,她的后脑勺被岳嘉绪的大手按住了,脸缓缓地压进了他的胸膛里。
在这个让她安心的怀抱里,她终于无须压抑,可以放任自己,将眼泪都渗进他的衣服里。
生死无常,很多当时没放在心上的见面,其实是此生最后一次。
这世上,又少了一个真心爱她的亲人。
岳嘉绪能感觉到他怀中的人在颤抖,脆弱地呜咽着,好像恨不得整个人拱进他怀里不出来。他已经有很多年没看她这样哭过,那灼热的泪水,仿佛渗入了他的骨血里,摧他心肝,让他心底涌出疼惜,和冰凉凉的悔意。
八月份,她被赶出岳家时,他并不在B城。他承认,自己那时是刻意想逼自己斩断扭曲的感情,是想顺应变化去放手。
在那些无人知晓的夜晚,她是不是也曾经一个人躲在旅店,哭得那么伤心过?
岳嘉绪闭眼,拥紧了她。
他那时的做法错得离谱。现在再也不想松开她了。
……
像岳家这种家族,生死之事,都分外讲究,与科学还是迷信无关。家中有老人去世,依照家乡习俗,需停灵,进行法事超度,并择日火化下葬。一套仪式下来,估计得有半个月才能搞定。
时间已经很晚了,在场各位几乎都是听说岳老太太不好了就马上赶到医院的,有些人已经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到尘埃落定的时刻,也该回去了。
岳嘉绪送走了他们。回头,看到自己的家人都在沙发上。岳老爷子痛失老伴,又熬了一宿,脸色苍白,身体快受不了了。岳诚华和岳榕川也满脸疲惫,亟需休息。
岳嘉绪按住爷爷的肩,沉稳冷静地作了安排:“爷爷,爸,榕川,你们先回老宅吧。这里的事由我来处理。”
“好,好……嘉绪。”岳老爷子眼中有泪光闪烁,拍了拍他的手,平时威严的语气,如今多了几分道不尽的虚弱和萧索。
三人在司机和岑姨的搀扶下,相继离去。
办事只需要一个人,岳嘉绪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尹之枝的脸,就吩咐老陈先将她也送走。
尹之枝失魂落魄地拖着行李箱,和老陈一起来到医院楼下,看见前方景象,脚步一顿。
医院大堂,灯光明亮,门外空地泊着两辆车子。祁老太太正站在车外,搂着岳榕川,轻声安慰她,一贯严肃的面上尽是对外孙女的疼爱和柔情。岳诚华扶着岳老爷子坐进车子,惯有嫌隙的父子俩,此时伤怀于亲人离世,也靠在了一起。
他们亲密无间,互相安慰,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的一家人。
她是格格不入的异类,闯入了这个画面。
连她这个不该来的人都来了,该来的人却没来。
失去了奶奶,岳嘉绪的悲伤不会比任何人少。可他仿佛完全将自己的情感藏起来了,没有寻求亲人间的安慰,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撑起这片摇摇欲坠的天。
大家在互相舔舐伤口,也顾不上安慰他。似乎都意识不到,岳嘉绪也有一颗普通的心。坚强内敛的人不表现出难过,并不代表他们不难过。
尹之枝抓紧了行李箱的拖杆,踮着脚尖,慢慢退后,退回了阴影里,松了口气,才扭头,吭哧吭哧地往回跑去。
.
楼上,空荡荡的走廊里,岳嘉绪揉了揉眉心,靠在墙上,背对着电梯来向,正跟人打电话沟通之后的安排。
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他挂断电话,回过头。
尹之枝居然又拖着行李箱跑回来了,她眼睛肿肿的,小声却坚定地说:“哥哥,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岳嘉绪看了眼窗外,这里正对着医院大门的方向,可以看到外面停着几辆车子。似乎猜到了为什么,岳嘉绪转而看向她明显没休息好的脸色,叹了声,说:“我让老陈送你去的是另一套房子,不是老宅。你得回去了。???”
尹之枝仍然摇头,看到岳嘉绪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她就觉得自己没回来错。她跑上来,执拗地抱住他的胳膊,鼓着眼说:“我不回,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第87章
岳嘉绪低头看她, 肃杀的冬夜中,长廊灯影在他颊上散开两片阴影。
尹之枝脸上还残余哭过的痕迹,纸巾都没擦干净。衬得眉眼越发如水洗的黑。神情透露出十二万分的坚决, 半点不肯退让。一双柔软的臂膀也紧紧缠着他的臂弯,挂在他身上, 大有不让她当小尾巴, 就绝不放开的意思。
从小就是这样, 每逢想让大人答应什么要求,她都会摆出这样的赖皮姿态,结局基本是百试百灵的。
而这次,出于一种直觉, 她知道自己还是会胜利。
身后的长廊, 老陈跑得稍慢些, 追上来,看到两人在为去留问题而胶着, 唤了一声:“尹小姐。”
尹之枝假装没听见,一扭身, 直接把脸埋在岳嘉绪的衣袖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老陈:“……”
老陈以征求的目光看向岳嘉绪。
岳嘉绪略一沉吟,下了决定:“你先回去吧,我看着她。”
尹之枝听了这话,悄悄抬眼,瞥向身畔的男人。
老陈搓了搓手,说:“少爷,今晚这么多事,我还是不回去了, 在这里等着你们吧。等你处理好事情, 估计也晚了, 不好打车,总不能睡医院啊。我去那边沙发上待着。”
“好,你去吧。”
老陈哎了声。这层病房没有闲杂人等出入,老陈走到护士站前,坐到皮质大沙发上,闭目养神。
等老陈走了,尹之枝目的达成,立马不再赖皮了,但双臂依然挽着他。
岳嘉绪没催她松手,维持着这一姿势,带她去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前,一抬下巴,说:“自己进去洗个脸。”
尹之枝搓搓鼻子,老实地进去了。私立医院的洗手间香氛浓郁,台上花瓶还插着不知名的花。尹之枝弯腰,用温水洗了洗脸,尤其是肿热的眼睛,感觉清爽了很多,就是鼻子还塞着。
擦干水珠,她就赶紧跑出去了。
岳嘉绪还在外面等她。他正望着窗外有些阴霾的夜空。瞥见她来了,便朝她伸出手:“走吧。”
尹之枝心里一定,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毕竟岳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岳嘉绪被请到了办公室里,大晚上的,科室主任、主治医师和副院长都来了,态度还非常好。尹之枝看见双方签署了不少手续文件,还根据之后的停灵安排,商定了接送遗体的时间和地点。
尹之枝不太看得懂这些文件,她只是由始至终都寸步不离地黏在岳嘉绪身旁。
从办公室出来,就是给岳老太太的遗体护理环节了。在这种等级的医院,会有专人为去世病人进行简单的擦身擦脸,遗容护理,并将病号服换为常服,再送入太平间。
岳嘉绪是男人,不方便留在房内看着。他也没让尹之枝进去,吩咐了护士几句,他退出房间,发现刚才一直随着自己的小尾巴,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
岳嘉绪心神微变,迅速看向两旁。好在,很快就在远处的贩卖机前,看见一个小小身影。她穿着白色羽绒服,正弯着腰,将买的东西抱在怀里。
岳嘉绪略微松了口气,大步上前,低头看她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买东西啊。”尹之枝站起来,笨拙地用衣服兜着这些东西,拉过岳嘉绪,在走廊椅子上坐下,将这些食物一股脑塞给他,叮嘱道:“我看你晚上没吃东西,先用这个填填肚子吧。这是肉松火腿肠面包,这个是砂糖面包,你快吃一点吧。除了这两个,那个贩卖机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好吃的,还只有冷饮,对身体不好。你等着,我去问护士站要杯热水来。”
今天岳家所有人都守了岳老太太一天。岳老爷子年事已大,不吃东西很容易晕倒,大家哄老爷子吃了点,每个人也都跟着吃了点。只有岳嘉绪进进出出,没动几口。
岳嘉绪还没数清塞到他怀里的有几个面包,她已经往护士站方向一溜儿跑去了。
分明几个小时前还哭得肝肠寸断,现在倒是打起精神来,会反过来照顾他了。
岳嘉绪今天只囫囵地吃了一点饭,并且,是在下午两点的时候,之后的半天下来,没任何东西入腹。或许,人被一件事完全占据心神时,会察觉不到其他需求。
到了此刻,被她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的确是饿了。
那厢,尹之枝去护士站说明要求,很快就要到了两个一次性纸杯,装了点热水来。安静的长夜,他们肩并肩坐在一起吃面包。不过,尹之枝吃得很少,只吃了一个,就擦了擦嘴巴,说自己饱了,话毕,还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其实吃面包的时候,她就有犯困的迹象了,眼下泛着两缕乌青,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一看就是强撑着精神。
岳嘉绪将她手中的热水杯拿开了,放到旁边,又给她拨了拨搭在颊边的头发,说:“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让老陈先送你回去。”
尹之枝一个激灵,马上睁开眼睛,摇头如拨浪鼓。
“刚坐飞机回来,这么累了,还留在医院做什么?”
尹之枝一脸理所当然,说:“我留下来陪你啊。”
还是那个回答。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留下来陪他。
胸腔里那颗冰封坚硬的器官,好像在被温水缓缓融化。岳嘉绪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我不需要你陪,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谁说的?刚才要不是我提醒你,你都忘记吃饭了。”尹之枝有些不服气,也有点难受,忽然,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