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生活日志——by清越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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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天亮, 起来先把小伙伴们头天晚上盘好的账目登记造册,零钱攒到一定数目就去钱庄换银子。
其余时间,要么被老爹打游击战似的匆匆拉去看一眼铺子,或是跟伙伴们一起备货出摊,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因为还有保底选项,大家倒也没有很着急,都支持沈丽姝精挑细选,找一个最佳的店面。
另一边,沈爹也没浪费他们大方给的许多“机会”。
这天,沈徐氏拿着闺女给的伙食费,很是阔绰的买了两斤多排骨回来炖红烧排骨,买不起冰糖白糖,用饴糖也能炒糖色,沈丽姝还出主意加几颗话梅增加风味,也被采纳了。
沈徐氏也学会了沈丽姝大灶炒菜、小灶炖肉的操作,早早的把排骨翻炒上色,再将之倒入小锅烧开的水中,用不大不小的柴火炖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想是已经煨得十分软烂入味,整个屋子弥漫着令人满口生津的肉香味。
沈丽姝和小伙伴们闻着这浓郁香味,都无心搬砖了,眼看着快到了饭点,便都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活计,开始翘首以盼等沈爹下班回来开饭。
沈爹倒也准时准点回家,甚至比平时还提早了几分钟,大步流星的跨进家门,春寒料峭的时节,额头竟然沁出了薄汗,足见一路多么匆忙。
然后行色匆忙的沈家旺进门,连水都顾不上喝,一把拉上沈丽姝:“走,又有新的铺子在出售,咱们去瞧瞧。”
沈家旺近来总是这么风风火火,因为也不是每天都安排在午休时间去看店面,偶尔会趁出来公干的机会办私事,就需要争分夺秒,沈丽姝也养成了习惯,老爹一喊,其实就跟着走。
只是这会儿她多少有些抗拒,虽然也条件反射起身,但却磨磨蹭蹭不肯迈开步子,努力拖延道,“爹当差辛苦了,不先吃些饭吗?”之前老爹再怎么捉急,也没有饿着肚子的。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用依依不舍看着灶旁的炖肉锅,不好的预感已经涌上心头。
沈徐氏见状也拿着锅铲,急急追了过来,“是啊,饭菜都做好了,先吃点再走,今儿还特特炖了排骨,孩子们都早早盼着这口,你也……”
话还没说完,沈家旺已经挥挥手,像林小鸡仔似的把闺女拎出了家门,“不用,在外面应付就行了,齐孔目还在那边等我们。”
沈丽姝:不敢动不敢动……
看来是注定吃不到守了半天的红烧排骨了,她叹了口气,也只能认命的抬起脚努力跟上老爹的速度,不免好奇的问,“爹这回如此着急忙慌,难道是铺子特别的好?”
沈家旺一面大步流星,一面眉飞色舞,“还真别说,这铺子你瞧了绝对喜欢,离你们出摊的州桥夜市不近不远,跟最热闹的街市刚好隔了一条河,那附近以酒楼居多,顾客也不少,却不像夜市这么嘈杂。”
“对了,那个铺子在咱们最近看过的铺子当中,不算特别大的,但它有三层楼,不但招待客人尽够了,顶楼还能开辟几个雅间。”
沈丽姝光是听老爹的介绍就要心动了,跟州桥夜市隔了一条河,岂不是说铺子刚好就在河边?那环境指定差不了。
不过心动归心动,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爹,这么好的铺子,咱们买不起啊。”
沈家旺笑着摇头,“所以要把握机会,你齐叔叔连夜找人打听了,这铺子经营好好的,原东家是遇着事情,才十万火急要卖铺子,等着卖钱救急,那这价格自然要往下压一压。咱们先去看看能不能捡漏……”
沈丽姝想说人家就算再急用钱,降个百八十两也顶了天,那他们依然买不起啊。
但是看老爹这么兴致勃勃,她自己也确实拒绝不了捡漏的诱惑,所以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跟上老爹的脚步,父女俩一路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目的地。
这间铺子确实如老爹所说,不够大也不够气派,越是跟周围那些豪华气派的大酒楼相比,越发被衬成了小白菜。可是它有三层高,还是邻水邻桥的绝佳位置呢!
沈丽姝站在门外仰望着楼顶,差点把细脖子都仰断了,一颗心瞬间火热起来,如果这间黄金旺铺能记入她名下,简直是此生无憾!
沈家旺就静静站在闺女身后,给足了反应时间,才笑着提醒道,“看好了没?先进去吧,齐叔叔他们还在里头等着呢。”
沈丽姝此时正豪情万丈,闻言便一马当先迈过了门槛。
据说这铺子以前是卖香粉的,品类十分齐全,集香水、彩妆和首饰为一体,因为这个时代香料用途甚广,无论是添加在脂粉中,还是各种香囊香坠儿中。只要是带香的,香粉铺子都能卖。
并且香粉也不是女士专用,这个时代的文化人也以簪花佩香为雅。
但沈丽姝还是想不通,高级香水化妆品店开在饭店和小吃街附近,真的没有违和感吗?
现在铺子里的东西都清空了,除了一个高高的柜台和几张椅子再无其他,目之所及一片空荡荡,但香料却好似把整栋楼腌入味了,一进门满鼻芬芳,香得沈丽姝直想打喷嚏。
不过她忍住了,因为一眼看到齐孔目和一位陌生男子靠在柜台聊着什么。
齐孔目听到脚步声抬头,也立即笑着朝他们招手,“老沈,姝娘,你们可算来了,让李管事好等。”
陌生人在场,沈丽姝立刻收敛了表情,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十岁小女孩,亦趋亦步跟在老爹身后朝两人走去。
当然走近后她也落落大方打了招呼,“齐叔叔好,这位……”
李管事和蔼的说,“小娘子叫我李管事,或李叔都行,我家老爷不在汴京,夫人和少爷不便出门,转卖铺子一事全权交由鄙人处理。”
沈丽姝从善如流,“见过李叔。”
沈家旺知道,原东家纵使遇着急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也不能轻慢了,也跟着笑道,“李管事只管叫我老沈。”
李管事虽态度和气,却是不卑不亢,“沈押司说笑了,人已到齐,那不如鄙人先带几位参观铺子?若有疑虑之处,两位差爷和小娘子也好随时提出来。”
沈丽姝总觉得这李管事单独把她拎出来,透露着她怎么藏拙伪装都没有用,他已经看透了他们中是她拿主意的意思。
大概这位也是小郎君烤肉的老顾客,要不就是对他们的烧烤项目有所耳闻。
其实她也不是非得扮猪吃老虎,这么做只是不想显得太惊世骇俗,就只打一次交道,还要将自家的特殊情况解释给人听,费时费力不说,就算对方能接受现实,可万一又因此觉得她一个小萝莉好忽悠,开始闹幺蛾子,她还得上演一回经典打脸剧情吗?
不要了吧,好累的,她只想简简单单买个铺子,不如就表现得普普通通,对外交涉工作让老爹和齐叔叔完成,他们拿了干股,出人出力天经地义。
现在疑似被对方看穿心思,沈丽姝也不慌,李管事不点破,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现,跟在大人身后静静参观铺子。
然后越看越满意。
走进里面,沈丽姝对它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原先的东西般得太彻底,除了一楼的柜台没彻,二楼三楼干净得能称之为家徒四壁,可能有人会嫌原东家做的太绝,一点家具物什都不肯留给他们,但对于需要装修改造的沈丽姝来说,这间小楼就像是一张白纸,她可以随意涂抹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她都想好了大概装修方案了,就走那种常见的原木风格,但是效果要做到大气明亮,到时候叫人再多开几扇窗户,晚上没有电灯,那就油灯蜡烛来凑,可以多设计些别致的灯笼,照亮的同时也是很不错的装饰。
刚好店铺邻水,要是点的灯太多不小心着火,随时随地取水灭火,大大降低了消防隐患。
至于这满室跟美食格格不入的浓郁芳香,在他们这也不算问题,毕竟装修两三个月,再浓的香味也该散了,等他们的在这里开张,屋里屋外就只有纯正的烤肉味道了。
沈丽姝真是一看就舍不得走了,沈家旺和齐孔目也觉得哪哪都好,再回头看她神情,就更有把握了,很快就进入了议价环节。
李管事也的确很有诚意,张口就给了个实惠价格,“这间铺子的位置和环境,换做往常慢慢出售,别说一千八,两千两也卖得出,但眼下府里急需周转,几位只要能在两日内凑齐银两,那便一千六百两市于你们了。”
沈丽姝那颗滚烫的心,当时就凉了一半。
因为她这段时间算是摸清了内城房价,李管事说这个铺子正常情况要卖两千两,或许夸张了些,但一千八百两是没问题的,如今直降二百两,已经很有诚意,也不太可能再往下降了。
但这个价格,已经不是超出预算的问题,而是他们所有启动资金凑一起,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买不起买不起。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能肖想的旺铺,沈丽姝连还价的力气都省了,直接放弃挣扎了,已经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爹还能不忘初心,说捡漏就要捡漏,听到这个天价,还能面不改色的跟李管事还价。
而李管事也是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都一口价了,竟然还陪着她爹唠嗑,聊着聊着就没了底线,一降再降。
最后,她爹以一千四百两不吉利为由,坚持只出一千三百八十两,“李管事若觉得可以,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衙门换文书,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契。”
沈丽姝:???
第67章
有钱人的事少打听。
这么一间价格高昂的商铺, 老爹一副他们随时全款交付的口吻,听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就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无论现代还是古代,买房找银行按揭也好, 亲戚朋友民间借贷凑钱也好, 交付给开发商或前东家的,都是房子的全款。
全款交付本就是理所当然, 对继续周转的李管事主人而言, 这根本算不上砍价理由啊。
老爹居然能理直气壮用这个基本没意义的理由,将价格从一千六砍到一千三百八,她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都想帮李管事喊一句狗胆包天了。
然而更神奇的事发生了, 被疯狂砍价的李管事没有被冒犯的恼怒, 还能好脾气跟她爹你来我往、极限拉扯, 最后竟然一脸痛苦无奈的摇头, “沈押司这可太为难鄙人了, 少、夫人可没说过能这般让价的, 真的不能再加一点吗?罢了罢了, 这事我无法做主, 须得回去请示主人。”
沈丽姝很想跟李管事说,这么痛苦就别卖了,没必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只要将消息放出去,多等两天,一千六百两也有大把人抢着要。
多卖二百多两它不香吗?
但是作为既得利益者, 有再多的槽点和问号, 也得憋在心里, 在这捡漏的关键时刻, 她可不能自己把煮熟的鸭子放跑了。
李管事虽然没当场点头同意交易,但他们彼此都清楚,事情发展到请示领导这一步,基本上就稳了。
毕竟没人比李管事更了解他的领导,没把握的事,他怎么会回去找骂?
不过毕竟一千多两银子的大事,李管事回去请示也是应有之义,流程还是要走的,双方约定了下次碰面的时间地点就拜别了。
沈丽姝跟着老爹和齐孔目出了铺子。
沈家旺还在喜气洋洋邀请齐孔目去下馆子,对方却不甚在意这个,随意回了句,“别张罗了,就近找个脚店填饱肚子便是。”
说完便转头去打趣沈丽姝,“什么叫好事多磨,我可是明白了,亏得先前那些铺子都没相中,姝娘你瞧瞧,今儿这间是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什么、梦中情铺?”
确实是她的梦中情铺,就是有点太梦幻了,导致她至今还没完全缓过神来,被点名也慢了半拍才点头,“对,这铺子太好了……”
她这一脸恍恍惚惚、如坠云雾的样子,让被否定了无数次的两人生出不好的预感,沈家旺立刻问,“姝娘对这铺子是仍有不喜欢之处,还是担心价格问题?”
他实在想不通这么无一处不完美的铺子,姝娘还能挑出毛病来。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价格了。
即便李管事的主家能同意一千三百八十两成交,他们还要去衙门换房契,宣课司交估税,杂七杂八加起来,也要花去一千四百多两,跟孩子们一千二百两以内的预算,超出也太多了些,毕竟剩下不到一百两,单是请人修缮铺子都要捉襟见肘,更别提撑到店铺开张。
沈家旺如此一问,齐孔目也觉得多半是这个原因。
沈爹为了掩饰那笔意外之财,在领导面前说得很含糊,既没透露孩子们有高达一千五百两的启动资金,也没明说他们买铺子的预算,只说运气好得到了亲朋好友的鼎力支持,勉强凑了些开店的本钱,买铺子的花销最好能控制在一千两左右,倘若超出太多,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的。
而齐孔目又没有开天眼,不知道他们遇到了天上掉金子的好事,以他的了解和预估,沈家亲朋好友帮忙凑一凑,还真有可能凑出一千两,而这也已然是他们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