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by不配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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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各项琐碎,只有专门调教出来的女使操持。
她真正需要关照的,是内宅当中的两个外甥。
舒姐儿倒还好,到底是个快十岁的大姑娘了,性子是个娴静的,在乳母的指导下,能安下心来绣花写字。
小为安却是异常活泼大胆,闲不住的性子。
由于搬离了扬州,远离了熟悉的环境与固定的玩伴,原以为他会不适应,可这小家伙,适应得倒比所有人都快。
第二日就趁乳母不慎偷溜出门,跑到隔壁邻居家去自己找玩伴儿,让家里人火急火燎担心了半天,等到邻居来送信上门去接人时,他已经和隔壁院郑家的幼童们打得一团火热了!
好在能买在大驼寺巷尾的人家,门户都不会太高,大家也都晓得新搬来的阮家出了个状元郎,都是热情相待着的。
原本阮家在京中也没有几门亲戚可以走动,正不知该如何打开官场的社交圈子,靠着小为安的自来熟,一下子竟与巷尾的四五家的官眷们熟稔了起来。
“小姨母的手真巧,我昨日带着你做的大闹天空风筝出去放,他们个个眼红,觉得威风极了!”
直到现在,每每瞧见小为安,阮玉梅都觉得内疚,这么可爱的孩子,她以前居然言辞愤然得想要劝姐姐落胎?
幸好姐姐没有听她的。
“是么?那姨母多做几个送给他们,你们一起玩,如何?”
小为安眸光亮了亮,紧而有些迟疑道,
“可光大闹天空,姨母就做了整整五天日呢,要是都给他们做,姨母会累的,安哥儿不愿让姨母劳累。”
“姨母不累。这次做简单些的款式,也同样精巧,做上七八个都只需花费两天的功夫呢!”
阮玉梅是穿针引线的绣花高手,擅长的的便是这些精细功夫,做几个风筝自然不在话下。
一则能哄小为安高兴。
二则,也能更加快速结交人脉,拉近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官宦人家大多视金银如粪土,看不上那些黄白之物,这些别致且精巧的小东西,反而更加容易讨人欢心。
听她说做风筝费不了多少神,小为安立即欢呼雀跃起来,
“好!姨母最好了,为安多谢姨母!
太好了!两日之后就能和他们一起玩儿风筝咯!姨母,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小为安正是玩心重的时候,男孩儿也不能太过拘束。
阮玉梅点头,笑着答应了他,
“去吧,一个时辰以后回家用膳。
否则你娘下次管束你时,我可不会在一旁帮腔了。”
小为安迈着小短腿,早就跑到了回廊转弯处,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了响亮的应答声,
“好嘞姨母!安哥儿知道啦!”
阮玉梅先是命人将桌子支到了园中,然后又吩咐取来笔墨纸砚、彩绸柔幡,准备先将风筝的图样提前画出来,届时再将它们缝订在软竹条上……
此时院门口传来动静,只见阮珑玲蹙紧了眉头,面白如纸,脚下绵软着,几乎是拖着步子迈入了院中。
!
这是怎么了?
三姐从来都是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
遇事从来临危不乱,从未露出过这番神情!
阮玉梅立即放下手中的画笔,快步上前一把搀扶住她,
“可是这几天太劳累?姐姐身子撑不住生病了?
姐姐你别不说话,姐姐你看看我,你回答我!”
在妹妹轻微的摇晃下,阮珑玲扩散着的瞳孔,才终于聚了焦,她缓过神来,然后紧抓住阮玉梅的手,紧着嗓子急促道,
“梅儿,快,吩咐下人收拾东西,我要带为安回扬州!
马上出发!今晚就走!”
“什么?可…可我们才到京城五天,才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姐姐为何又忽然要走?
今晚……今晚也来不及啊!你们孤儿寡母的,若不提前找寻到人护送,我岂敢让你们出城门?”
阮珑玲慌乱眨了眨眼,恢复了些理智,可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是…你说的对…孩子还小……那就连夜去聘请镖师,明天一早出发,花多少银钱都可以!”
阮玉梅连忙将她紧抱在怀中,不断抚顺着她的单薄颤抖的脊背,噙着泪哽咽道,
“姐姐,你莫慌,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一家子抗,我们一起想办法,你莫要这样吓我…”
或许是妹妹的安抚起了作用。
阮珑玲忐忑不安的心神终于略定了定,她望着眼前早已能够独当一面的幼妹,终于将自己的脆弱展露了出来,颤着发白的唇瓣,
“我…我偶然碰见了孩子他爹。
当年在扬州时,我就是为了要个孩子,才处心积虑勾得他与我有了夫妻之实……他离开时,并不知我已有孕,我…我从没想过还能再见着他!
梅儿…我害怕!
京城何其大,可又何其小?只要稍加打探一番阮家商行,他便能晓得我住在何处,晓得我有个孩子……为安与他长得那么像……不,不行!为了避免他觉出蹊跷上门来抢孩子,我绝不能在京城待了!”
竟是如此?!
那这……岂不是去父留子?
这是阮珑玲头次在家人面前谈及为安的生身父亲,其中内情,着实令人咂舌,使得阮玉梅脑中亦懵然一瞬!
此事确是棘手!也难怪姐姐此刻犹如惊弓之鸟般,立刻下决断要动身回扬州。
毕竟子嗣传承,乃是世间顶顶重要之事。
寻常人家,是断不会让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的。
怎么办?
这可如何是好?!
……
蓦然!阮玉梅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忽然就想到了这件事儿的关键之处!
“阿姐,那男子家中可有人做官?
官居几品?
品衔与成峰相比,更高还是更低?”
“家中世代经商。
五服以内,连九品小吏都无。”
这些信息都是在二人有夫妻之实前,阮珑玲就率先打探好了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选定王楚鳞。
这话让阮玉梅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重新放回了肚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姐姐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如此惊慌失措,乱了神志。
“那姐姐害怕什么呢?”
阮玉梅长长吁了口气,“姐姐,成峰已高中状元,此时虽只是个七品的翰林编修,可今后前途一片光明,走的是封阁拜相的路子!舅舅也即将调任入京,官居吏部侍郎,乃从二品官员。”
“以权压势也好,徇私枉法也罢。
此事就算闹上公堂,京兆府的府尹大人也绝不会为个区区商户主持公道,只会胳膊肘往内拐,偏帮着同位官身的咱们!届时姐姐你再咬死了当时不知有孕,实在不忍落胎才将孩子生下来,府尹大人瞧在咱们自小将孩子养大,感情深厚的份上,也绝不忍让孩子与你分离的!”
!
是!
是这样没有错!
妹妹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鞭辟入里,使得阮珑玲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方才如死灰般沉寂的眸光中,复又乍然迸射出希望的光芒!
李渚霖:我是不会理她的。绝不。
张颜芙:……看了几家衣裳,福元布坊,云裳阁,还有个阮家商行……
李渚霖:选阮家商行
每次更完肥章都很害怕,怕你们期待太高,毕竟我以前日更2000是基操。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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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大驼巷, 澜翠苑中。
此处虽是首辅的下榻之地,但李渚霖向来勤于朝政,每每都是要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回苑中安歇, 可不知为何, 今日却回来地格外早。
甚至连晚膳都顾不上用, 就命人将苑中的女子齐齐唤到了厅上。
数十窈窕风流的姬妾,全部盈盈一字排开。
贴身伺候首辅, 委实算不上件好差事。
毕竟伴君如伴虎, 李渚霖更是暴君中的暴君, 性情格外阴晴不定。心情好时,对她们温言细语不吝恩赏…若是性情不好时,前日光尸首就抬出去了五具。
玉石阶上,现在那个一念之间就可夺人生死的男人,正坐在酒桌后饮酒,满面阴鸷,沉冷锐的眸光,落在她们身上不断游走。
瞧着, 心情似是差到了极点。
此时有几个经常在身侧服侍的,自以为摸准了他几分脾性, 便扭着细柳腰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着娇声试探道,
“爷, 奴婢近日新习得首江南小曲儿,爷可要一听?”
“今日理政乏累了, 奴给爷按按肩?”
“爷若是想寻些乐子, 我们姐儿几个正好排了一支舞, 爷可愿一观?”
……
若是以往, 李渚霖还能面对这些肖像阮珑玲的女子们自我麻痹一番,可今日重逢一见,才明白她们与那商女相比,之间的差距堪比污浊鱼目与辉炫珍珠!
长得再像又有何用?!
失之毫厘,可却差之千里!
呵。
阮珑玲竟嫁人了。
她惯会嘴甜心硬,掉头扭脸就嫁给了他人。
而他恰恰是面冷心软!多年来从未嫁娶,只排遣着这些莺莺燕燕荒然度日!
她没做成他的妾。
他反倒确确实实像个被用过就扔的物件,真真成了个仅有月余恩好的豢宠男妾了!
思及出处,嫉妒与怒火翻涌而来!望着阶下那些与她相貌相似的姬妾侍婢们,只觉得愈发心堵气闷!
他红着眼,将桌上的干果瓜糕琼浆玉液,叮铃桄榔全都拂下桌面,暴着额角的青筋,咆哮出声,
“滚出去!
滚!”
这头,大驼巷的巷尾,阮府。
阮玉梅的短短几句,犹如林中清晨敲响的第一声佛钟,瞬间让她醍醐灌顶,彻底理清了思绪。
士农工商,以前阮家是商,随着弟弟入朝做官,现在已经是官。
从前只是有钱,现在却还可以有权。
就因如此,全天下所有的莘莘学子,才会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寒窗苦读,只要一朝高中入朝为官,便能一跃成为人上人!
现在阮家已今非昔比,就算哪朝一日东窗事发,王楚鳞想要上门抢孩子,那也是决计争不赢的!
理清楚这些之后,阮珑玲瞬间不慌了。
此刻已夜深人静,她照例如往常侧卧在床塌上,陪小为安聊天谈心。
小为安早就洗漱好躺在了床榻的内侧,躺在绣金描花的被子下,枕上露出个小脑袋,童稚可爱。
母子二人靠在一处。
阮珑玲一面轻柔拍着被面哄睡,一面与他说着这几日的见闻。小为安还毫无睡意,说了些与隔壁邻居家打狗斗鸡的趣事儿之后,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
“母亲,今日隔壁院儿的苏家哥哥夸我的字写的好看,就说能写出这样一手字,定是有人在旁悉心教导,问是不是我爹教我写的。”
自从知道小为安因生身父亲被人嘲笑,与人打架斗殴以后,阮珑玲心中的愧疚之心越甚。
尤其是今日遇见王楚鳞,心中兀然冒出一个念头:若当年他愿意娶她为妻,那她是否能放下去父留子的执念,一家人像寻常幸福和乐百姓人家般,夫妻恩爱,美满一生?
……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想那些又有何用?
“那安哥儿是如何回答的呢?”
“爹爹身子不好体虚患疾,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
字是舅舅教我写的。”
这是阮家上下一致对外的说法,从扬州一直用到了京城。
平日里打理着偌大的阮家商行,来来往往接触之人甚多,鱼龙混杂,难免有人或揶揄,或好奇,或关切……问起阮珑玲为何会未婚生子。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照实说。
只说阮珑玲曾私下与一书生订亲,原本已订好了成亲之日,就只坐等成亲了,可奈何那书生身染恶疾,没能撑过去竟就这么没了。
偏那书生在这世上已无亲眷了,腹中孩儿便是唯一骨肉,因着旧情阮珑玲才冒天下之大不韪,决意将孩子生了下来。
并非阮珑玲私德不端,放*荡不羁,而仅是与未婚夫有了肌肤之亲,此做法虽也不是寻常女子可为,但也能勉强令人相信,堵住了扬州百姓的悠悠众口。
后来渐渐随着阮成峰连连高中了乡试与会试,阮家的声明愈发好,众人皆夸阮珑玲生下孩子,之后也没有再嫁,乃是用情至深,忠贞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