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by不配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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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楚鳞,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当年我那样对你,你现在却还想娶我为妻?
五年了!整整五年!你可莫要说是一直对我念念不忘,所以多年来才未娶妻!”
李渚霖这次并未被激怒半分,只默了默,轻声道了句,
“……或你不信,可确是如此。”
这个回答显然不在阮珑玲预期之内,她似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倒吸了口凉气,慌乱地眨着眼睫,紧而又道,
“可我对你负心薄幸,还…还那样羞辱你,你就不生气么?就不愤忿?就不对我怀恨在心么?!”
“我原宥你。
到底我也不对,皆因我只愿纳你为妾,所以你意气之下才会做出那等行径……”
?
!
不是?
王楚鳞怎得乍然间就换了个人?
“那…那你难道不知我生性喜爱玩乐,并不拘泥那些教条束缚,只愿游戏人间么?你或不知,我、我在扬州玩得很开的…”
此乃王楚鳞以往最难释怀的地方。
他蹙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语…态度格外强硬道,
“阮珑玲!我警告你莫要意气之下,再道出如此自轻之言!
你是何品性,你我心里都清楚!”
。
阮珑玲一时被他的气场震慑到,顿时心虚到语滞了滞,大脑飞速运转,又想到了另一个角度,
“五年来你心里都念着我,可我却并未因你踟蹰不前!
我…我可是嫁过人的,不过夫君不幸染病去世了,扬州的算命师傅们个个道我命硬克夫!你就不怕命格压不过我?”
“我知你嫁过人,可我不在乎。
至于命格……你只放心,这世上或再也无男子的命格,能比得过我。”
。
阮珑玲所有的由头,都被他尽数堵了回来。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相信了,王楚鳞并未在说笑,他是真的想娶她,也是真的还将她多年来放在心里。
可这一事实,愈发让她觉得惶恐无措。
王楚鳞这算什么?
他越情深厚谊,倒显得她当年去父留子的行径越无端荒谬。
阮珑玲只觉得胸闷发堵,心窒到呼吸都觉得困难,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王楚鳞却还诚然得望着她,似乎还在等,等她还能说出些什么理由,他好立即反驳……
她的瞳孔在某个瞬间微微涣散,似是神魂远至,过了几息才又彻底恢复了些精气,在静默的空气中,她到底涩着嗓子给了答复。
“可晚了。”
“这妻位,五年前你不愿给…
五年后,我却也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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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直到被轰回了马车上, 李渚霖都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不再追究前尘往事。
不在乎阮珑玲是二嫁。
她想当妻,他也排除万难允了!
此番诚心,天地可鉴, 日月可表!
换成世上任何一个女子, 能得一男子如此衷情心醉, 只怕是当即就会悔不当初,感动垂泪…
那接下来, 不就只剩下水到渠成, 二人择定良日喜结连理么?!
可阮珑玲竟还不愿意嫁?
不仅不愿意, 甚至对他愈发抗拒!
“王楚鳞,你可知这个妻位,不能弥补分毫我当时的无措与气愤,不能抹平所有遗憾和痛苦…
没有谁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你!
五年了!我们不可能了!
早已回不去了!”
她情绪鲜少那么激动,嘴中道着决绝之词,眸框中蓄满的泪水飘然滴落一颗,顺着面颊滑落,却被她倔犟地迅速抬手抹去。
当时阮珑玲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 眸光凄厉狠绝,将唇角咬得沁出血来, 玉指朝门外指去,
“走,你走!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永远都不想要再见到你!
今日一见,权当永别!
以后若是你再敢来寻我, 来一次, 我就让家丁轰你一次。
若再来, 我就去报官!
若还来, 我就远离京城,去个你永远都寻不到的地方过活!”
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来求娶,李渚霖岂愿轻巧离去?
这次前来他原本并未打算直接表明首辅身份,毕竟她若能点头答应嫁,那无关身份,只因喜欢他这个原原本本的人,若是她不愿嫁,说他是首辅又有何用?
可当时见阮珑玲红脸赤颈,大有歇斯底里之态,他不禁想上前解释解释,吐露他当年之所以让她为妾,皆是因为首辅与商女地位悬殊过大,他才有些举棋不定…
但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直接箭步如飞般就阔步走出了厢房,紧接着他就被面色不忿的阿杏“请”出了仙客来。
李渚霖恍恍然回到车上,将指尖的碧玉扳指快速来回旋转着,只觉得哪怕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都比不上现在这么心慌过。
他知阮珑玲心气甚高,是个说一不二之人。
她这份心气倒不体现在嫌贫爱富,誓要出人头地,反而是落在了那份志气与气节上。
一次受屈,百次不容。
二人自五年前分道扬镳,她就算心里有他,回头频望过无数次,可脚下的步伐却是坚定往前走的。
但凡是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们不可能了。
此世都无法在一起。
软言求娶被断口拒绝。
巧取豪夺…阮珑玲只怕会立即触柱而亡,顷刻撞死在他面前。
这就是二人板上钉钉的结局。
绝无转圜的余地。
阮珑玲宁愿敞开心扉,放下身段,去与个丧妻的八品鳏夫相亲,可对他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旧情人,却如此防范严密,无隙可乘!
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再去找她?岂不是触她逆鳞,惹她生厌。
那依她所愿,从此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不。
绝不。
既然上天让二人再遇见了,那命中注定她就是他的。
后半辈子,阮珑玲就该与他日日相对,夜夜同眠!
富国公府,留芳院昏暗的主房内,独留了一根蜡烛闪烁着。
张颜芙青丝垂落,着了身白色寝衣坐在桌前,清秀的面容,随着微弱的烛光翻腾跳跃,而变得忽明忽暗。
她眉尖蹙起,双眸几乎射出ʲˢᴳ火花来,厉声问道,
“简直可笑!
整整黄金十万两,竟买不来阮珑玲一条命?”
前来禀告消息的彩云浑身一颤,立即解释道,
“黄金十万两确实不是个小数,也引了许多刺客杀手来,原也答应得好好的…可、可谁知那些亡命徒听说她不仅仅是个普通商妇,乃朝廷命官家眷,弟弟还是今朝状元郎,倒又不敢了……”
敢动朝廷命官家眷,便是与整个晏朝上下为敌。
若敢冒犯,黑骋铁骑必诛九脉、灭全族!
此乃李渚霖当任首辅初时,就颁布的铁令。
“不敢?有何不敢?
前儿个叔叔不是还寻人弄死了个六品小官么?她弟弟不过就是个七品编修,又有何不一样?”
“……奴婢当时也是说的这番话。
可那些亡命徒说,虽说官品差不多,可二人的今后的造化可大不一样。
那个被割了喉的六品小官是外放的,不是京官,且年愈五十又后继无人,瞧着就没什么前程,所以才接了这一单。
可阮成峰可不一样,那可是高中状元的天子门生,今后眼看着可是要登阁拜相的,且听闻他多年来念书的束脩,都是那商妇搏命赚出来的,姐弟二人感情深厚,若是今后起势了,难免秋后算账……”
。
可这种见不得人的腌臢阴私,必得去外寻杀手不可!
若是调用自家富国公府的人马,未免也太过点眼了些,可偏偏自李渚霖上任之后,不仅以雷霆手腕血洗了朝堂,连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也清顺了许多。
现在这种事道,敢干这种人命官司的人本就少了,偏偏那商妇还是状元胞姐……
可既然那商妇阻了她的婚事,那无论如何,张颜芙也是想要将她除之后快的!
“杀手若是难寻,就派人投毒!
下□□,鹤顶红,封喉散…这些一触即亡的毒药!
若是这也棘手,那就命人投些慢性毒放在她食饮中,连续半月,让那贱人七窍流血而亡!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莫非这些招数,也用得着让我来教你们么?!”
怒喝声响彻在房中,使得彩云心颤不已,额上的虚汗越冒越多,可也不得不颤着嗓子回道,
“小姐息怒!
这条路子自然也是想过了……可只怕…也行不通…”
“那阮家的后宅,被那商妇的一对姐妹打理得井井有条,带来京城的奴婢们也都是用老了忠心的,入口之物更是筛了又筛选了又选才能递送到那商妇身前……
如此,在阮府内下毒这条路就行不通了。
偏偏那商妇又不太爱外食,就算外食,也是在自家的商行中开的铺子吃,那些伙计对那商妇极其顺服,是丝毫都不敢怠慢的。□□下起来难,下慢性毒又没有效用…所以这才犯了难……”
这也不成。
那也不成。
张颜芙气极反笑,
“好好好……
我一个国公贵女,现如今倒拿个贫贱商妇没办法了不成?!”
“岂能没有办法?不过是一时没想好怎么处置她罢了…”
彩云先是顺着她的话安抚了几句,见她眼红发狂,又不禁颤声劝道,
“可是小姐,我们不过就是捕风捉影,在这商妇身上瞧出些许端倪罢了……也并不确认她定与首辅退婚有关,若是乍然闹出人命…”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那商妇不死,我岂能心安?!”
张颜芙气得眉头竖立,眸光中迸出火花来,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喝出声来。
“呵,无妨。
既然暗门子走不成,那就干脆走明路!
她不是姐弟情深么?她阮家不是家合偕心么?好!那就将事情闹大,闹得愈大越好,闹到整个朝野尽知!让整个阮家与她一起陪葬!
什么状元弟弟,什么贤惠姐妹,哦…她还有个孩子是吧?让这些她心爱的家人,通通随她一起去黄泉!”
张颜芙一面说,一面踱步行至烛台前,抬起指尖拨弄着跳跃的烛火,说到最后,干脆抄起烛台旁锋利的剪子,朝那最后一丝光亮剪去。
“咔嚓”一声,烛灭光熄,房中陷入无边黑暗。
大陀巷,阮府,烟霏阁。
天色昏暗,月明星稀,府中除了几个站在房外守夜的奴婢以外,鲜少有人走动,除了偶尔传来的蝉鸣声,一片寂静。
正房中,阮珑玲正照常给小为安讲睡前故事。
她躺在榻上侧卧着,单手撑着脖颈,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背面,嘴中讲着童谣…
忽感指尖被一只小手轻握住摇了摇,耳旁传来小为安稚嫩的声音,
“母亲母亲,这个故事半刻前已经讲过一次……”
阮珑玲涣散着的眸光迅速聚焦,低头就望见了微撅着嘴的小为安,正眨着小圆眼睛,撒娇似的表示着抗议。
是。
因为李渚霖的求娶之言,这连续整整三日,阮珑玲都觉得心神大乱,直到现在都未能平息。
她按下心底的翻涌,勉力将心思放在了小为安身上,温声道,
“…是母亲的错,母亲方才走神了。”
她伸出指尖点了点小为安的鼻头,
“既然这个故事安哥儿不喜欢,那不如你同母亲你说,你想听什么故事?母亲拣你爱听的讲,可好?”
小为安原本有些困顿的眸光,瞬间睁得锃亮,
“真的听什么故事都可以么?”
“自然,母亲向来说到做到。”
小为安得到了许诺,两只小眼睛眨巴眨巴察言观色了一番,才小心翼翼试探道,
“那母亲……能不能和我说说爹爹的事情呀?”
。
未曾想到儿子竟是要问这个。
阮珑玲心脏空跳一拍……瞬间又回想起那日,王楚鳞被她拒绝之后,踏上马车的那个落寞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