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by十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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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因为也有他在,她心底不再感到孤独。
不待采薇说话,她又道:“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块生活,谁主动对谁好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都高兴。”
采薇不禁感慨,“谁娶到小姐,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最经不住人夸的少女捂着嘴傻笑,“真的吗?三郎心底也这么想吗?”
采薇一脸肯定,“自然是真的。”言罢赶紧替她梳头。
待梳好头发,换好衣裳,整理得当后,桃夭这才出门去。
莲生娘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她穿成这样,问:“要逛街去?”
桃夭“嗯”一声,扫了一眼院子,“阿耶又出去摆摊了?”
莲生娘笑,“他闲不住。”
桃夭也跟着笑,“我觉得阿耶这样挺好的。”
赚不赚钱倒是其次,最主要有个心理寄托。
她又同莲生娘聊了几句后,这才坐上马车朝东市去。
长安毕竟同万安县不同,一个街市堪比整个万安县县城。再加上她也是第二次才来,在里头转悠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在一间小巷旁边瞧见一间闭门的铺子。
桃夭见它隔壁的胭脂水粉铺进去逛的人络绎不绝,道:“我下去瞧一眼。”
谁知她下去以后才发现那间关门的铺子也是属于胭脂铺,只好作罢,才要走,突然背后一疼,像是有人拿东西砸了自己一下。
桃夭“啊呀”一声,捂着后背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巷子深处,一袭火狐大氅,形貌昳丽阴柔的美少年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小巧的黄金弹弓,正似笑非笑望着她。
冤家路窄!
吓得腿软的桃夭傻愣愣望着他,连跑都忘了。
面色发白的采薇挡在桃夭面前,跟着一块哆嗦。
这时对方自挂在蹀躞环玉腰带的香囊里取出一粒金珠,拉开弹弓,瞄准个子比采薇略高半个头的桃夭,嘴角微微上扬,“妹妹,过来。”
桃夭不动,眼眶都憋红了。
他缓缓道:“我数三个数,一,二——”
不待他数到“三”,生怕他真下毒手的,桃夭只好向他走去,待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乌青的嘴角还挂着一滴干涸的血渍,一时忘记害怕,惊讶,“你,你怎么伤得这样重?”
不过像他这样恶劣的少年定然有许多仇人,被人打也是活该,连她见了都想打。
卫昭楞了一下,收起手中的弹弓,微眯着眼眸盯着眼前眼神清澈如水的少女。
她看待自己的眼神里没有鄙夷,没有刻意装出来的同情,只有害怕与不解,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这么笨,这么胆小,心里想点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女子,也不晓得太子哥哥究竟喜欢她什么?
半晌,他冷冷道:“真没意思,你走吧!”
闻言如同得到特赦的桃夭拔腿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仍伫立在原地的少年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桃夭吓了一跳。
对方这时朝她投来视线。
桃夭立刻加快脚步出了巷子。
直到走远,她见对方没有追来,才松了一口气,眸光在街道两旁搜寻一圈,抬脚朝百步之外有一间跌打损伤的铺子。
采薇问:“小姐这是做什么?”
桃夭迟疑片刻,道:“他伤得很重。”
采薇忙道:“那样坏的人管他做什么?”
“我也不想管!”桃夭微微蹙了蹙眉尖,“我就是心底不舒服。”
她自幼跟着宋大夫行医,这样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吐血而视若无睹,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她叫店铺伙计按照上次给卫昭配制的外伤药配了一份,
采薇问:“小姐要拿给她吗?”
“怎么可能,”桃夭连忙摇头,“我一瞧见他,连路都不会走了。”
采薇哭丧着脸,“小姐不会叫奴婢拿给他吧?”
“自然不会。”桃夭目光落在不不远处几个玩耍的小娃娃,想起他上次骗人的伎俩,叫采薇给了些钱他们,叫他们帮忙拿去小巷子。
待几个小娃娃远去,桃夭这才放下心来,“咱们回去吧。”
采薇忍不住问:“他若是不领情呢?”
桃夭道:“不领情便罢。医者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哪里能强求旁人的意愿。”言罢,便叫人驱车向燕子巷走去。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面无表情的少年目送着带有许家家徽的马车离去,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药瓶,眼神意味不明。
*
桃夭回去燕子巷时已经是晌午,谢珩已经在燕子巷等着她。
见她回来,他忙迎上前,牵着她的手回了暖和的屋子,心疼道:“这么冷的天去哪儿了?”
“去东市转了一圈,”桃夭将今日去东市转了一圈的结果同他讲了一遍,末了,问:“三郎可有什么想法?”
谢珩见她都已经开始找铺子了,只得道:“这些事情迟些再打算,咱们用完饭便回去你家吧。”
桃夭瞧着他好似不大喜欢的模样,“嗯”了一声。
谢珩心中松了一口气,抱抱她,“下次莫要这样出去,外头天寒地冻,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原本心里还有些失落的桃夭听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把冰凉的手伸进他暖和的大氅里,在他结实的腰腹摸来摸去,笑,“三郎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总得尊重他的意愿。
谢珩被她不老实的小手摸得心里痒痒,朝外头看了一眼,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低下头吻她。
两人正亲热,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咳。
谢珩立刻松开桃夭,斜了外头一眼,见背着药箱的宋大夫不知何时回来。
他坐直身体,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站在院外的宋大夫抬眸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幽幽道:“再不回来饭点儿都快过了。”他自己亲热不避人,还怪自己回来早了。
从前多矜持的男人,如今越来越不讲究了。
一旁的桃夭捂着嘴偷偷笑。
突然有一只宽厚温热的手钻进她的狐裘里,贴着她的腰滑进衣襟内,不老实地狎弄着她柔软的心口。
她轻咬着嫣红的唇,一脸哀怨地望向一本正经端坐着,俊雅如玉,眉眼矜贵的男人。
他似察觉到她的目光,神色淡淡,“宁宁可是哪里不适?”说这话时,还捏了她一下。
桃夭迅速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踱步的宋大夫,把绯红滚烫的面颊埋进臂弯里。
他真是越来越坏了!
这时厨房的莲生娘在叫吃饭,院子里的宋大夫这才离去。
一本正经的男人这才抽回手,替面颊潮红,眼神湿漉漉的少女抹去眼角的泪,轻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笑话你夫君。”
她咬咬唇,“你怎这样小气!”
他嘴角上扬,“我就是这样小气的男人!”
桃夭不知怎么就想到在万安县七夕兰夜那晚,他送了满院子的花灯给自己的情景,心中一动,小声道:“便是小气,我也很喜欢的。”
他粗粝的指腹她饱满嫣红的唇,眸光幽深,“宁宁这张嘴是抹了蜜吗?”怎么就那么会哄人。
“抹了,你要不要尝尝?”不等他说话,她已经凑到他跟前亲亲他的唇,眼睫轻颤,“小气男人,甜吗?”
他红着耳朵“嗯”了一声,握紧她的手,“去吃饭。”顿了顿,又道:“吃完后立刻去你家。”
她眉眼弯弯,“好。”
晌午饭过后,桃夭便同谢珩出发赶往许家。
路上,桃夭见吃饭时还高高兴兴的男人眉宇间有些凝重,以为他是害怕,安慰他,“三郎别担心,我阿耶人很好的。”
谢珩问:“若是他不喜欢我,宁宁会不会不要我?”
“自然不会,”桃夭忙摇头,“三郎这样好,待会儿见了我阿耶说两句好听的话,我阿耶一定很喜欢你的。”
谢珩不禁失笑,“怎样才算是好听的话?”
桃夭认真想了想,“待会儿三郎见了我阿耶,莫要叫许公那样生疏,随着我叫阿耶或是父亲。”
“不行!”谢珩想也不想回绝。
他是君,许贤是臣,岂有君上管臣子叫阿耶的道理。
就算是他敢叫,许贤也不敢答应。
“三郎如今也算是同我成婚,为何不叫?” 桃夭很是不理解,“说不定先生这样一叫,我阿耶心里一高兴,就不会为难三郎了。”
谢珩只得解释,“我不习惯管旁人叫阿耶。”
“刚开始都不习惯啊,叫着叫着不就习惯了,人家成婚不都这样吗?。”
不等谢珩作声,她轻哼,“三郎是不是不想同我好?”
“别瞎想,”谢珩解释,“我就是不习惯而已。”
她亲亲他的脸颊,“可三郎不能为了我习惯习惯吗?”
谢珩低垂眼睫不作声。
好似又回到从前在桃源村时,他拒绝做一件事便是沉默不语。
桃夭自他怀里起身,坐到一旁去,扒着马车窗口往外瞧。
已经快到一月,外头依旧天寒地冻,街上行人并不是很多,颇显得有些寂寥。
桃夭觉得自己这段日子已经被他惯坏了,被他这样冷着,心里竟然生出无限的委屈来。
不就是叫一声“阿耶”,他为何不肯叫?还是他心底有别的想法?
他前些日子说要带她回去见见他家里人,可过了好些日子,他也没动静。
她家里人他倒是都见过了,她如今却连他究竟是长安城里哪家郎君都还没弄清楚。
要不待会儿回去问哥哥?
可随之一想,又觉得他连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再是掌教这一事都要瞒着她,可见他自尊心极强,若是给他知晓自己偷偷去查他的底细,恐怕会很不舒服。
还是再等等。
等他想说了自然会说给她听。
想着想着,桃夭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
不叫就不叫,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正要主动同他说说话,突然被他从后面拦腰抱住。
他轻声在她耳边道:“我叫。别不高兴了。”
她心里高兴得很,嘴角微微上扬,口中却道:“三郎莫要勉强。”
背后的郎君将她抱得更紧些,“只要宁宁别不要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桃夭心中愈发感动,郑重向他保证,“三郎叫了我阿耶,他便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许家角门。
桃夭早上便派人回家告知许贤今日下午要带谢珩回府,是以许贤晌午回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内处理公务。
桃夭同谢珩到了许贤书房时,许凤洲也在里头。
他见到谢珩同自己的妹妹一同进来,一脸不悦的表情,反倒是许贤神色如常地望了一眼谢珩,自椅子上起身。
一无所知的桃夭见自己的阿耶好似待谢珩极客气的,忙介绍道:“阿耶,这便是我同您提起的三郎。”又示意谢珩上前见礼。
谢珩上前一步,拱手向许贤行了一晚辈礼,却被许贤不着痕迹侧身避过去。
桃夭见许贤不受,以为是他不喜欢谢珩,给谢珩使了好几个眼色,示意他嘴巴甜些。
谢珩抿着唇不作声。
桃夭见他不知怎么就变挂了,眼神里流露出失望。
谢珩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一横,再次向许贤拱手行了一礼,硬着头头皮道:“见过父亲。”
一向处事不惊的许贤眼神里流露出诧异,一时竟然忘记反应。
立在一旁的许凤洲难以置信地望着谢珩。
他没想到从前对着圣人都很少叫“父亲”的男人如今为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做到这个份上。
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热的谢珩看了一眼笑眯眯望着自己的桃夭,道:“不如宁宁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同许——父亲单独谈谈。”
桃夭看看自己面色晦暗不明的阿耶,又看看一脸冷峻的哥哥,一时犹豫起来。
许凤洲走到她面前,道:“哥哥同阿宁出去走走。”
许贤也一脸慈爱地望着她,“去吧。”
桃夭这才放心地随着许凤洲离开。
父亲温和又讲道理,定然不会欺负三郎。
待书房的门一关上,原本一脸慈爱的许贤面色凝重,弯腰向谢珩行礼。
谢珩忙大步上前搀住他,道:“许公不必多礼。”
许贤冷冷道:“殿下这样做,置许家何地,又置阿宁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