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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by十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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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愣住的桃夭又想起那日她去国子监接他,烧得很严重的男人不顾外人在场,十分害怕地抱着她。
  她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害怕自己知道他并不是掌教,如今想想,他是以为自己知晓了她的身份。
  后来她问他额头怎么受伤了,他说是不小心磕到了。
  她当时还心疼地抱怨他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原来是被人打的。
  她又想起这些日子他时常夜里睡着睡着突然就醒了,不停地在那儿揉腿。
  想来是寒气侵体。
  可他总说是抽筋,叫她不要担心。
  桃夭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明黄的圣旨上,浸润了上头的字。
  “阿耶知晓阿宁现在心里有气,所以想要逃回江南去,”许贤一脸慈爱地替她揩去眼泪,“就当是为了阿耶,多留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阿宁还是要执意回江南,阿耶亲自送你回去,好不好?”
  桃夭点点头,灼热的泪水再次滚落眼眶。
  许贤见她答应下来,心底松了一口气,道:“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桃夭回屋后并没有睡意,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帷幔。
  采薇道:“小姐怎么了?”
  “没怎么,熄灯吧。”她阖上眼睛,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不由自主伸出手抚摸着身侧空出来的位置。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这一晚桃夭失眠了。
  一连三五日都是如此,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许凤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只劝她可以去燕子巷住一段日子。
  桃夭很听话去了。
  可到了燕子巷以后,她失眠的毛病更甚,住了两三日只好又回来了。
  这日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没多久,隔壁寒亭轩传来赵姨娘的哭声。
  她问一直留在家中的白芷,“怎么了这是?”
  白芷道:“二小姐病了好些日子,总不见好。”
  桃夭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伤心,都不曾关心过家里人,忙道:“那我去瞧瞧二姐姐。”
  桃夭原因为许怡宁不过是风寒,可入了寒亭轩才知晓她病得极重。
  她看着倚坐在榻上,不过短短几日未见,瘦得有些形销骨立的少女,心里有些难过,“二姐姐这是怎么了?
  许怡宁淡淡一笑,“小妹放心,我就是不思饮食,没什么大毛病。”
  桃夭这才放下心来。
  她陪着许怡宁坐了一会儿,道:“那二姐姐好好养病,我先回去,过两日再来瞧你。”
  她才跨出门槛,突然听到许怡宁道:“其实我很羡慕小妹。”
  桃夭回过头来看她。
  倚坐在榻上望着窗外的杏树少女竟然哭了。
  那样病弱苍白的女子,哭起来都是无声无息。
  桃夭心想自己其实也曾羡慕过别人。
  刚到桃源村时她羡慕人人都有一个家,后来她同还是先生的谢珩成婚后,羡慕大牛哥待大牛嫂那样好,甚至刚回长安的时候也曾羡慕后二姐姐,羡慕她什么都懂,不像自己,学什么都学不好。
  可桃夭什么都没说。
  只是叮嘱她好好养病,便回屋去了。
  她在屋子里呆坐了好一会儿,问采薇,“你可曾有羡慕过她人?”
  采薇笑,“自然有。小姐怎想起问这个?”
  桃夭道:“就是随便问问。”
  原来这世上的人皆是如此。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变到了同许贤约定的一月之期。
  桃夭并没有回江南。
  她害怕真如许贤所说的那般,此去经年,再回来时物是人非。
  阿耶年纪大了,她要留在他身边尽孝。
  三月的长安依旧不平静,东宫储君流落江南时曾给一个小寡妇做过赘婿,又被其始乱终弃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多是在嘲笑皇太子谢珩。
  饶是不大出门的桃夭也知晓这些传言,可见传得多厉害。
  这日清晨起来,她问采薇:“堂堂一国储君这样待我一个寡妇,我是不是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采薇一时之间不晓得说什么好,劝道:“小姐若是无聊,不如去梨园听戏,听说最近戏院排了新戏。”
  桃夭想了想,颔首,“也好。”
  待会儿听完戏刚好可以去燕子巷。
  她好些日子不曾去过燕子巷,想来阿耶阿娘心中定是十分惦记她。
  采薇见她答应下来,赶紧叫人备马车。
  待到马车赶到梨园,已经是傍晚。
  桃夭时常来,且生得那样的好相貌,侍者一眼就认出她来,立刻上前向她行了一礼,领着她入了戏园内最好的雅间内。
  桃夭惊讶,“我并没有订这里的位置。”
  这里的位置要早早订票,且还不一样能够订上。
  侍者恭敬道:“娘子的夫君早已经将这里的位置包下来。”
  桃夭怔了好一会儿。
  片刻的功夫,矮桌上摆好几碟点心与一盏热牛乳。
  正是桃夭爱吃的那几样。
  这时台上的戏已经开场。
  最爱听戏的桃夭一句也没听进去,捧着热牛乳出神地望向身旁的位置。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采薇以为是侍者,连忙去开门,却曾想是齐云同一个一袭绯袍,眉眼清冷的郎君站在外头。
  桃夭总觉得他似曾相识。
  齐云上前向桃夭拱手行了一礼,向她介绍,“这位是裴侍从。”
  桃夭想起来了。
  她曾在桃源村见过他一面。
  当时她还在想,这世上怎会明明看着清冷,却偏偏生了一对多情眼眸的郎君。
  怪道安乐公主那样的女子会喜欢他。
  只是,他来找她做什么?
  季泽道:“裴某过来是想要来给殿下做个说客。”
  桃夭没想到他竟然说话这样坦白,反倒不知晓说什么好。
  裴季泽开门见山,“娘子犹豫,也无非是殿下的身份,虽然入宫是一条很难的路,可殿下一直在前头为娘子披荆斩棘,娘子何不为了殿下试一试?”
  不等桃夭作声,他接着道:“当时在城墙那样的情况,太子殿下明明知晓靖王为了叫他丢脸,也知晓他不会真的推娘子下楼,可殿下害怕他吓到娘子,还是顺了他的意,娘子难道一点儿都不为之动容吗?”
  桃夭低垂眼睫仍是不作声,小口小口抿着手中已经凉了的牛乳。
  一旁的齐云见她这样狠心,忍不住道:“殿下自从离开桃源村,没有一日不想娘子。可殿下有殿下的难处。后来等殿下想通后便安排了一切亲自去江南接娘子回来,谁又能想到娘子已经离开了。”

  她楞了一下,抬起眼睫,“他回江南找过我?”
  “娘子不知晓?”
  齐云惊讶,“殿下没有同娘子说过?本就未病愈的殿下为了能早些见娘子,昼夜不歇地赶路。待赶到桃源村时却只见着后院娘子立下的衣冠冢。殿下还以为是娘子,当时便吐了血。后来得知娘子没有死,又马不停蹄赶回长安来。这样来回奔波,路上高烧不止,不停叫着娘子的名字,可等从江南赶回来时,娘子却将早将他忘了个干净。”
  桃夭沉默。
  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去江南找过她。
  她一直以为那日相亲宴上遇见他不过是意外。
  她亦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回头去找自己。
  齐云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谢珩为她做的那些事情。本就很忙的男人时常熬一整夜,只为空出时间陪她出去玩。
  为了给她庆贺生辰,亲自为她在孔明灯上提笔写祝词,那么多的孔明灯,熬了几夜才写完。
  这些日子入夜便去燕子巷等她,若是她来了,他也不敢进去,就在外头守着,守到天亮又回东宫处理政务。
  齐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坐在那儿捧着牛乳的少女却无动于衷,自始自终连眼皮子都未抬过,气得他眼睛都红了。
  前些日子他见她与殿下那样好,还以为她至少会心软些,没想到她说不要就不要,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裴季泽今日也算是见识了她的性子,心道难怪殿下一直不敢同她说。
  两人见多说无益,并未再说下去,便告辞了。
  待到裴季泽同齐云离开后,桃夭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戏园子,一直到采薇叫她,她才醒过神来,瞥了一眼戏台子,“结束了?”
  今日唱的什么,她一句没听见。
  她起身起来,快要上马车时往戏园子门口看去。
  采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小姐在看什么?”
  桃夭摇头,“回去吧。”
  待回到燕子巷已经很晚了。
  开门的是宋大夫。
  他愣了一下,连忙将她迎进堂屋,“这么晚过来了?”
  “方才去听戏了。”桃夭见莲生娘不在问:“阿娘睡了?”
  宋大夫, “你阿娘最近着了风寒,睡得早。”
  桃夭一听便急了,“怎不叫人告诉我,可严重?”
  “无事,”宋大夫忙安慰她,“就是起夜着凉了而已。”
  话虽如此,桃夭还是有些不放心,进屋看了一眼,摸摸脸生娘的头,见她并不发热,这才松了口气,替她掖好被角,同宋大夫一块去了堂屋。
  宋大夫见她人瘦了一圈,心疼,“你心里莫要总是怀念我们,总得多想想自己的事儿。”
  桃夭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儿,我挺好的。前两日哥哥同我说,他再些日子说不定要下江南一趟,到时咱们跟着一块,回桃源村看看。”
  宋大夫见她笑,心里反而更难受,道:“他这些日子几乎日日都过来,就这么干坐着,常常一坐就是一晚。他是在等你。”
  桃夭笑不出来了,低垂眼睫不作声。
  宋大夫又劝,“他虽是骗你在先,可总是真心待你好。你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桃夭抬起眼睫,“阿耶,我想起这段日子他待我的好,其实心底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可我并不想入宫。人贵有自知之明,太子妃不是我这样乡下来的人能做的。”
  宋大夫轻轻叹了口气,遂不再劝。
  两人静坐片刻,桃夭看了一眼更漏,道:“时辰不早了,我去睡了,阿耶也早些睡。”
  她才回屋没多久,外头院子传来敲门声。
  宋大夫一开门,便瞧见谢珩站在外头。
  自从知晓他的身份后,宋大夫总不敢同他说话。
  可一想到他二人就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忍不住道:“若是真舍不得,就多哄哄她。”
  他“嗯”了一声,大步进了院子。
  行至门口,却又不敢进去。
  屋子里同样没睡的桃夭呆呆望着映在窗户纸上高大挺拔的身影,良久,轻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外头的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来。
  不过月余未见,他瘦了一大圈,眉眼更加凌厉。
  桃夭心中隐隐作痛。
  他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两个人相顾无言。
  半晌,他哑着嗓子道:“你这些日子总不回家,我夜里都睡不着。”
  她没想到他见面第一句话竟然是说这个,嘴巴张了张,眼泪夺眶而出。
  眼前的男人实在太有心机了,知晓她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所以前些日子这样温柔体贴地哄着她,哄得她如今到了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就连说什么她会心软都知晓。
  谢珩抬手要替她揩去她灼热滚烫的泪,心疼,“宁宁别哭了,我知晓都是我不好。”
  “殿下没有不好。相反,殿下这些日子一直待我很好很好,”她挡开他的手,自己拿衣袖擦干净眼泪,哽咽,“可我为何要按照殿下设想的那般生活?我同殿下说过,我就是一个同乡下来的小寡妇,且十分的没有出息,最大的本事,可能就是开一间铺子。”
  “我其实也晓得,现在全长安的人在骂我一个寡妇不知好歹。堂堂一国储君不仅给我做了赘婿,还当着全长安的面低声下气地求我不要走。我亦晓得殿下为我丢尽了颜面,成为全天下的笑柄。我更加晓得殿下真心喜欢我,待我很好很好的。”
  昔日不是唤他一声“先生”便是“三郎”的少女,如今一口一个“殿下”,喊得谢珩心都凉了。
  他眼尾洇出一抹薄红,喉咙发紧,喉结不断滚动,“那宁宁呢?这段日子以来,宁宁有没有真心喜欢我?不是谁都可以取代的那种喜欢?”
  她闻言,把脸埋在臂弯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我总是拖更,但是日万太难了!我其实如果日四日五就很快,能准时九点更新。
  不管怎样,拖更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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