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by十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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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凤洲瞧着情形不对,回去书房后派人去把采薇叫过来。
两刻钟的功夫,采薇匆匆赶来。
许凤洲皱眉,“小姐如何?”
薇蹙眉,“也不知沈公子同小姐说了什么,小姐很是伤心,回来后打包一些月饼去看那对夫妇。”
许凤洲立刻起身朝外走去。
*
宋大夫同莲生娘住在王家专门用来招待亲戚的院落里。
今夜王家这样热闹,愈发衬得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院落更加凄凉。
将婢女们留在院外的桃夭一看到正对着满月垂泪的莲生娘,眼泪倏地落下来。
难怪这段日子阿娘总是郁郁寡欢,定是她那个极其护短的哥哥在私底下警告过他们不许再同任何人提及她是个寡妇的身份。
她这段日子做了宰相千金,就跟小白似的,一时忘记自己是谁,成日里只顾着自己快活,不晓得他们两个受了多少委屈。
以她对阿耶的了解,指不定都打算等她做惯了许小姐,就偷偷回桃源村。
她哭得太厉害,正在安慰莲生娘的宋大夫听到动静,一转头瞧见院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在金玉堆里养了不到月余,好似天仙下凡的少女哭得泪流满面,吓了一跳,忙挤出一抹笑,“今日不是中秋节吗?你怎么来了?”
桃夭提着食盒过去,将特地留给他们的月饼拿出来,哽咽,“我来陪你们过中秋。”
顿了顿,又道:“以后咱们一家三口都要在一起过中秋。”
她话音刚落,早已经按耐不住的莲生娘扑到她怀里,将这些日子受得委屈全都“呜呜”哭起来,哭得桃夭的心都碎了。
憋红了眼眶的宋大夫在院子里不断在院子里徘徊,直到她二人的眼泪止住,才问,“怎么了这是?”
泪眼婆娑的桃夭问:“我哥哥是不是欺负你们了?是不是叫你们以后都不要把我当儿媳妇?”
宋大夫见她知道了,急道:“你哥哥也是为你好。是个人都知道做许家小姐比做寡妇好!”
“可我就是个寡妇!”
她又犯起了从前非要招赘的倔病,抹了一把眼泪,“他们不承认莲生哥哥,我心里不高兴。我到死都是莲生哥哥的妻子。”
先生也就罢了,他给她做赘婿觉得是耻辱,那她就不告诉别人。
可莲生哥哥很高兴娶她,她也很高兴嫁给莲生哥哥。
到死她都不会后悔!
宋大夫嘴巴张了张,半晌没有作声。
其实他心里也不高兴。
可他想着她只要过得好,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主要她把日子过好了。
他哽咽,“你莲生哥哥知道不会怪你的。”
“阿耶,我们回桃源村吧。”桃夭把脸埋进臂弯里,“我还是觉得桃源村好,我想张婶儿他们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里再好,也不是她的家。
不等宋大夫回答,院门开了。
一身着墨袍,生得丰神俊朗的男子踏着月光进来。进来。
正是许凤洲。
许凤洲扫了一眼宋大夫同莲生娘,目光落在桃夭身上,哄道:“阿宁先同哥哥回去,有什么咱们回去好好说。”
桃夭确实有话要问他,安抚好莲生娘后,才同他回去。
她一入屋子就抱膝坐在软榻上,打量着屋子里华丽雅致的布置,心想这段日子过得如浮光般,好得那样不真实。
直到许凤洲在她面前站定,她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睫,话未出口,眼泪又从微肿的眼眶里滚出来。
许凤洲的心一下子就疼了。
自重逢以来,她都是笑的。
她极爱笑,有时候他不过是夸她一句,她都捂着嘴在那儿傻呵呵笑,人既娇憨又天真,从不曾像这样伤心过。
许凤洲摸摸她微凉的发丝,问:“阿宁怎么了?是不是沈时欺负你了?”
她摇摇头,哽咽,“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做了相府千金许筠宁就不能做寡妇桃夭?”
“阿宁本来就不是宋桃夭。”
许凤洲十分不理解她为何要在这上面较真,皱眉,“做干干净净的许筠宁有什么不好?为何要叫人知道阿宁嫁过人?”
虽然他并不介意自己妹妹的名声,可这样做也是对她好。
王家是百年氏族,沈时又是沈家这一代最出色的继承人,若是给人知道她嫁过人,就算沈时肯娶她,可那些人总是要在背后嚼舌根子。
他不想自己的妹妹受半点委屈。
“做许筠宁确实没什么不好!”
她的眼泪流得更勤,愈发委屈,“可我就是桃源村的寡妇桃夭,我那已故的夫君宋莲生,待我很好很好的。
或许对于哥哥来说那些不好的事情,可却是我的全部,哥哥瞧不起我夫君同他的耶娘,就是瞧不起我。我心里很难过。”
旁人若是瞧不起她是乡下来的,是个成过两次婚的寡妇,她大可一笑置之。
那样好的沈家二哥哥不肯娶她也没关系。
可若是她的亲哥哥这样瞧不起自己的夫君,她心如刀绞。
又道:“若不是我夫君同我阿耶阿娘,我连命都没了。哥哥却这样待他们不好。我阿娘那样胆小的一个人,都给哥哥吓坏了。”阿娘刚才一瞧见他进院子,吓得都哆嗦,可见背地里不知给他吓成什么样。
许凤洲不曾想到她年纪小小却说出这样情深意重的话来,忙替她擦眼泪,“哥哥知道错了,阿宁别哭!”
“我想回桃源村。”
她不让他擦,忘记了什么是贵女作派,用袖子抹干净鼻涕眼泪,“你们若是觉得愧疚就给我钱,我会过的很好很好的。”
先生给她钱她不要,是因为他们和离后便是非亲非故,就算是给钱,也该她补偿先生。
可哥哥是她亲哥哥,给她钱她会收的。
“胡说!”
许凤洲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抱在怀里,哑声道:“哥哥怎么会在意阿宁有没有嫁过人!哥哥说了,无论阿宁怎样都好。”
“那哥哥还欺负我阿耶阿娘吗?”
“不欺负了,哥哥明日去向宋大夫赔礼道歉。阿宁莫要再提回去的事好不好?”
桃夭这次止住眼泪。
许凤洲叫人拿了帕子给她敷眼睛。
待她好些,他板着脸道:“沈家小子不愿娶阿宁,我们换一个就是!不若阿宁喜欢同哥哥说说喜欢怎样的男子?”
桃夭道:“能过日子就行,我不挑。”
随即想到自己现在好歹也是相府千金,补充,“最好是生得好看些,这样我以后的宝宝也可爱些。”
许凤洲瞧见她用这样天真的神情同他说这样的话,一时语塞。
他实在好奇她从前的两个夫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都成了两次婚,她还这样憨傻天真。
他承诺,“阿宁放心,我一定替阿宁找一个生得好看的夫君,就招赘上门好不好?”
原来他想着就算是嫁入沈家,以沈时的能力,将来定是留在长安的。
如今既然沈时不愿意,那他就为她招个赘婿。
哼,沈家小子竟然敢嫌弃他妹妹,真是不识好歹!
“我觉得赘婿挺好!”
桃夭笑,随即蹙了蹙眉尖,“可我想要告诉所有人我嫁过人了。”
许凤洲颔首,“说罢。阿宁高兴就好。”
桃夭心想,哥哥待她实在太好了,除了莲生哥哥同耶娘的事外,她什么都听他的话。
有了许凤洲的保证,这一晚桃夭睡得格外踏实。
次日一早桃夭用早饭时,对着正一起用饭的王家人道:“我嫁过人的。我夫君叫送宋莲生,我就是那个桃源村的寡妇桃夭,同我一起住的也不是我的养父母,而是我的公公婆婆。”
王太夫人愣住了。
不只是王太夫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桃源村要带着公婆改嫁的桃夭就连太子殿下都曾嘉奖过,莫说江南无人不知晓,恐怕都传到长安去了。
桌上的人齐刷刷望向许凤洲,心中各异。
许凤洲一脸郑重,“确实如此。”
这件事在王家很快传遍。
桃夭本以为自己会遭到所有人嫌弃,谁知王家的人还似像从前那样待她,甚至外祖母因为愧疚待她愈发好。
许凤洲说话算话,也向宋大夫夫妇赔礼道歉,待他们也尊敬有加。
唯一不同的是沈时中秋过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也不再差人送东西来。
许凤洲原本以为自家妹妹会难过,谁知道她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反倒因为他礼遇宋家夫妇,比从前待他更加亲近。
如此在王家小住近两个月。
这日傍晚桃夭正在与宋大夫夫妇用饭,许凤洲派人请她去书房。
许凤洲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家,桃夭心里很是挂念,闻言立刻去了。
她才入书房,就瞧见黑了些,也憔悴些的哥哥正在翻阅书信,忙上前嘘寒问暖,心疼得不得了。
很是受用的许凤洲拉着她坐下,道:“眼下漕运改革的事情已经处理好,哥哥的任务也算完成,咱们这两三日就带回长安。”
竟然那么快,她还以为至少还得等上一两个月。
在金陵呆久了,她想起大家口中那个繁花似锦的长安,也有些心生向往。
她一时想起数月未见的谢珩,问:“长安可有姓谢的大户人家?”
谢是国姓,长安大把谢氏宗亲。
许凤洲有些好奇:“阿宁打听这个做什么?”
桃夭生怕哪日碰上谢珩,哥哥要欺负人家,忙道:“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说罢甜甜一笑,粉腮酒窝若隐若现。
许凤洲越瞧自己的妹妹越可爱,不疑有它,“等回了长安,阿宁不管看上谁,哥哥都想法子讨来给阿宁做夫婿。”顿了顿,道:“只有三个人不行。”
“哪三个?”
“靖王卫昭,太子宾客裴季泽,以及太子殿下。”
“为何?”
桃夭不喜欢“假道学”太子,更加对那个差点把自己脑袋射穿的靖王讨厌极了,只是单纯好奇。
许凤洲道:“太子宾客裴季泽是安乐公主属意的人,至于靖王……”
他想起来就咬牙切齿,“那是个疯子!”
“咱们不生疯子的气!”
桃夭也讨厌他,又问:“那太子殿下呢?”
许凤洲面色和缓,“太子殿下郎艳独绝,但却不适合做夫婿。”
以她寡妇的身份,就算是入东宫也只能做良娣,更何况太子殿下最是在意名声,绝不同意讨一个寡妇做良娣。
想来等他们回长安,估计太子妃同良娣的人选也已经敲定。
不过这话不明说,他道:“总之阿宁记住就行。除此之外,都可以。”
尽管桃夭已经不再执着找个赘婿,可哥哥待她极好,只要不涉及宋大夫夫妇同宋莲生,她一向事事听从,闻言立刻应了声“好”。
许凤洲放下心来,“那阿宁这两日可好好同外祖父他们告别,哥哥叫人打点行装。”
桃夭“嗯”了一声,这才回去。
她在院子里陪着小白玩了一会儿,采薇回来,将一封书信递给她。
桃夭惊讶,“谁送的信?”
采薇道:“是沈家二公子送来的。”
桃夭心想就算结不成夫妻,也有自幼的情谊在里头。
她打开一看,只见里头有一张花笺,上面写着两个字。
【等我】
桃夭也不晓得这两个字什么意思,把花笺放回信封里,微眯着眼睫看着院子里那株开得极娇妍的秋海棠。
她想她等不了沈二哥哥。
她要去长安看看。
看看长安有没有先生说得那样好。
*
长安。
东宫。
谢珩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小寡妇站在新落成的新屋前憋红了眼眶问他:“你留下来我赚更多钱养你好不好?”
不过这一次谢珩没有头也不回地离开,而是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三郎哥哥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小寡妇破涕为笑,竟然不知羞地当着众人又来亲他。
可这次他没有拒绝。
画面一转,已经到了大雪纷飞的冬日。
小寡妇躺在他怀里,抬起清澈如水的眼眸,娇声娇气问他:“三郎,咱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
谢珩亲亲她的脸颊,抹着她凸起的小腹,眉眼含笑,“都好。”
她眼眸嗔笑,搂着他的脖颈送自己嫣红饱满的唇。
他红了耳朵,轻斥,“不知羞……”
她“咯咯”娇笑,却还是不知羞地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