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by扶桑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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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浮南的给他的钱袋找了出来,其余贵重物品一概没动。
这里分明发生了如此戏剧化的一幕,阿凇的心境却平静得像死水,甚至还比不上他离开前浮南那一笑引起的情绪变化。
阿凇来此,一者是要杀了罗真,二者是要拿回浮南的钱。
他做完事之后,便带着浮南的骨币回了家。
此时已是夜晚,浮南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阿凇回来的时候,敲了敲她的房门。
浮南正看到话本子里女主角与男主分开的部分,十分投入,她听到阿凇敲门,抱着书去给他开了门。
阿凇站在清寂的月下,他的身后雪色辉映,衬得他眼眸发亮,面庞俊美圣洁。
而他的手里提着一袋满满当当的骨币,染着血。
第11章 十一枚刺
浮南怀里抱着一本魔域烂大街的话本子,看着阿凇手里提着的钱袋,愣住了。
“你……”浮南看着他在月色下苍白的脸,这一声“你”尾音拉得很长,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她微怔地侧过身子,对阿凇说:“外面冷,你快进来。”
阿凇手里提着钱袋上罗真的鲜血已经凝结,蕴出些暗红的色泽,他听了浮南的话,往屋里走去,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簌簌声响。
在看到自己那个熟悉钱袋的时候,浮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阿凇去杀了罗真——他确实该死,他害了很多魔族,但是……直到现在,浮南也不愿意相信罗真他真的没有妻子。
所以,在阿凇进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浮南轻声问他:“阿凇,罗真是在骗我吗?他……有妻子吗?”
这一次,阿凇没有骗她。
他对她摇了摇头,罗真的妻子早就死了,他在他宅邸里见到的,只是他妻子的幻影。
他没有告诉浮南真相,她听了只会伤心,搞不好还会哭。
浮南轻轻叹了一口气,很轻,阿凇不喜欢她叹气,他凝眸看着她,朝她伸出手去,指尖却在半空中顿住了,天上的雪落下来,融在他白玉似的指尖,化为水滴落下,他不知该触碰她身上何处,似乎碰哪里都有些不合时宜。
下一瞬间发生的意外很快让阿凇没有思考的余地。
此时,他们身后飒飒的破空之声传来,浮南呆立在原地,她感应到了危险,但以她的修为根本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
阿凇的速度更快,他朝前一扑,将浮南抱住怀里,揽着她压低了身形。
浮南猝不及防被他揽到怀中,她感觉自己落入了冰雪的怀抱里,他的身体好冷,她忍不住也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怕他冷,用自己的身子暖着他。
她手里的话本子拿不住了,从她手中脱落,阿凇已抱着她往前躲去。
被留在原地的话本子还未坠落在地,便被远处飞来的剑影击碎,这锋锐的剑锋将书脊削落——若浮南与阿凇不躲,被削下的就是他们身体的某一部分。
话本子的书页四散,仿佛下了一场大雪,其中几页落在浮南的身上与脸上。
她呆呆看着落下书页里印着的羞耻文字。
“此时,那邪肆的魔尊已将怀中娇弱女人的下巴掐住了,他红了眼,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说道‘不要走,我命都给你……’”
浮南与阿凇两人的视线都落在话本子的文字上,浮南瞪大了双眼,当她转移了注意力之后,她与阿凇的视线对上。
阿凇平日里鲜少会展露情绪,但此时浮南在他眸中看到了惊愕之色,仿佛在说“没想到啊浮南你私底下居然看这种东西。”
即便不久之前才刚发生过意外,浮南的脸还是不合时宜地烧得通红了。
当然,这些事几乎只发生在一瞬间,浮南与阿凇躲开,话本被击中,转瞬间,那剑影再度凝聚,朝他们气势汹汹飞来。
阿凇反身,将浮南护在身后,他盯着远处袭来的冰蓝色剑光,直接伸出手去,将剑锋捉住。
剑光并非表面上那般脆弱,阿凇历经一次轮回的幽冥之体竟也无法抵挡,阿凇的手指与剑锋缠绕,刹那间,鲜血溅落,是阿凇的血。
浮南朝他扑了过去,手中已亮起荡魔阵法的金色光芒,一圈圈荡魔波纹扩散,竟未将那剑光击退。
这里是魔域下层,全都是魔族,浮南使用荡魔阵法,就连元婴修为的魔族都可以暂时击退,为什么无法击退这剑光?
在她放出荡魔阵法的下一瞬间,一人出现在蓝色剑光之后,前来偷袭之人终于现出身形。
他面颊上半部分戴着半面惨白的面具,露出一双细长的眸,这双眼睛在雪色下如野兽般闪着光,白色面具之下,是诡异笑着的薄唇,他分明在笑,却显得有些刻薄,不似浮南笑时,满心满眼的都是温暖的笑意。
他收剑回鞘,阿凇却已欺身而上,方才不过一次简单的交手,他能感知到此人不加掩饰的敌意。
被阿凇近身,这面具男子果然躲避不及,只匆忙往后退,脚跟扬起雪沙,被月光映着,闪着璀璨光芒。
他避无可避,右肩被阿凇击中一掌,鞘中长剑已来不及抽出,他重重落在地上,口中吐出鲜血,将他的白裳染红。
阿凇正待继续出手,掏出他的心脏,取走他的性命,低眸时看到他腰间挂着的一枚铜兽,竟止住了自己的攻势。
他的手垂落在身侧,掌心血痕蜿蜒,并未再出手,两人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之中。
两人交战,速度极快,转瞬间便移出数百丈,浮南在片刻之后才跌跌撞撞御剑追上。
“阿凇!”她奔到他身边,低头去看他手上的伤处,细眉蹙起,有些心疼。
她抽出自己怀里的白帕,按在阿凇掌心的剑伤上,将血止住,他现在已是幽冥之体,这点伤很快就会愈合。
那面具男子倒在黑色的树下,口中不断咳出血沫子,当浮南奔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未落在打伤他的阿凇身上,只是盯着浮南瞧。
浮南在关心阿凇伤处的时候,听到他的咳嗽声,扭头去看,被他面上那惨白的面具吓到了,往后退了半步,差点跌倒。
靠近了看,这面具更加可怖,如死寂般雪白,中央一根鲜红细线蜿蜒而下,勾勒出诡异线条,这抹纯白在各处都充斥着黑色的魔域里显得格外刺目。
“你……你怎么还没死?”浮南结结巴巴说道。
死了的人她管不了,但只要是活着的人,她就忍不住想要去救助。
“怎么这样……”浮南絮絮叨叨地小声说话,“阿凇你不杀他的话,我先去给他包扎止血一下吧?”
她刚往前走两步,她的手腕便被阿凇扣住了,他淌着血的掌心冰凉,骤然间贴上来,浮南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在她手背上写字:“我更疼。”
浮南记得他不久之前才刚对她说他不怕疼。
她踌躇着没有上前,这面具人已兀自在旁疗伤了。
浮南发现他是阿凇唯一一个没有直接杀死的人。
阿凇不杀他,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此人腰间挂着的那枚小巧铜兽是远烬城城主的标志。
他本打算过几日就上门去寻这城主,没想到他今日竟主动送上门来。
阿凇的目的从来不是报仇,因为他曾经的仇家都被他尽数杀死,他要的是整个魔域。
谋取整个魔域,自然要一步一步来,只有他一人的力量是不够的,阿凇并非莽夫,把魔域的魔族都杀光了,他要这魔域也无用。
“没想到,在这魔域底层居然还有人会使用荡魔阵法,这可是除魔的法术……”面具人调戏完毕,被阿凇击中的伤也好了些,他靠在一旁的树边,冷笑着说道。
浮南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因为方才她使用荡魔阵法也没有将他击退。
“一个使用荡魔法术的小姑娘,和这么邪恶的魔族在一块……”面具人低声笑着,“真是魔域奇观。”
“阿凇不是……”浮南竟还记得他骗她的话,她记得他说他是人类,她连忙出声为阿凇辩驳。
“好了,此时暂且不提,这位少侠——少侠可以了吧?来说说,你分明可以直接将我杀了,为何又不杀我?”面具人勾唇一笑,“你想从我这里,谋求什么?”
阿凇倒也黑白,他脚下黑线升起,直接将他腰间挂着的铜兽给击落。
面具人低眸一看,已知晓了阿凇的意思,他是城主,他要这座远烬城。
两人的交锋只在三言两语间,面具人十分会审时度势,很快起身,从容对阿凇道:“性命要挟,你要的,我自然可以拱手奉上,只是,少侠你似乎想要更多……”
他对阿凇眨了眨眼:“或许我们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合作。”
“我名为何微,敢问阁下名姓?”他作了一揖。
浮南在一旁,听着、看着他们交流,有些看不懂,那小小的铜兽究竟是什么?
阿凇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不想去思考这么复杂的事,下一瞬间,阿凇召唤出的黑线在雪地上迤逦前行,勾勒出一个单字。
他在回答何微的问题,他的名字是——
雪地上,一个“凇”字出现,阿凇在遇见浮南之前,没有名姓。
但现在他有了名字,名为“凇”。
这个字,是浮南送他的。
在很久的以后,因他威名,后人闻凇字而色变,认为这是邪恶与死亡的代名词。
但他们不知,这个字最开始是如此的温柔,它在被浮南念出时,包裹着属于她的善意与笑意。
第12章 十二枚刺
“阁下的名字只有一字?”何微调息片刻,伤已完全痊愈,他站起身,许是外面的雪地有些冷,他两手拢着袖子。
阿凇点了点头。
“凇?”他唤。
阿凇颔首,以示回应。
浮南在看到阿凇将自己随意取的“凇”字当成自己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她想,他的名字不应该那么草率。
何微领他们去远烬城的城主府中,在路上,浮南小声对阿凇说:“用这个当名字,会不会有些简单了?”
阿凇的脚步顿住,他看了浮南一眼,比了一下手语:“名字不重要。”
常人取名,是要那文字里代表的美好寓意,但他不一样,他会给这个名字赋予意义,所以,名字并不重要。
浮南将两手背在身后,她低下头,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再想想,给你取个更好听的名字。”
就像话本子里的男主角,他们的名字就很有格调,一听就像是万众瞩目的人。
阿凇摇了摇头。
夜深,拱卫城主府的魔族士兵对来人躬身行礼,在他们身前,是延伸至高处的黑色阶梯,于阶梯两侧,点着长明烛火,雪落于其上,烛火未熄,只将烛台上的人骨照得明亮。
风吹来,光线晦暗,人影浮动,何微走在前,雪白的宽袖微微晃荡,在他身后,并肩走着的是浮南与阿凇。
待看到远烬城城主府里这气派场面,浮南才反应过来她经历什么,原本在世界中高不可攀的存在走在她身前,对她身边的阿凇客气敬畏。
她当初到底从怨川尽头,捡回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城主府主殿内,模样妖娆风情的魔族姑娘在雪天也披着薄薄的轻纱,将上好的香茗与茶点奉上,她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前胸丰盈,在路过阿凇的时候,还对他诱惑地眨了眨眼。
一杯热茶被奉到浮南身前,面前的魔族侍女媚眼如丝,鲜红唇畔盈着标准的微笑,浮南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而后她的目光从她胸前沟壑上扫过,顿时红了脸。
打开茶盖的时候,浮南的手都是颤抖的,她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她本来就是没什么见识的小妖,化形不过二十年,原形也随处可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她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意外。
与她不一样的是阿凇,他从容接过茶,连瞧也没瞧那些绝色的魔族美人。
他未饮茶,只沉默着。
阿凇在思考何微的来历,从他打伤他到他提出合作,何微从头至尾都冷静狡猾,似乎并不十分畏惧他。
他当真是因为害怕他杀了自己,才愿意妥协的吗?
“喝茶啊。”何微将手里的香茗吹了吹,说道,“这是魔域下层少有的针茗,味微苦,我自己很喜欢。”
阿凇浅浅饮了一口。
“凇?”何微的薄唇翘起,露出虚假的微笑,“你想要的是我的远烬城,还是整个魔域下层?”
阿凇的眸光微敛,他并未言语,只看向远方。
“他不会说话啊?”何微扭过头来,低声问浮南。
“被毒哑了。”浮南的手指在杯壁上轻敲,她回答他。
“没关系。”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