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by少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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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
还让不让人吃了?
师雁行笑得不行。
什么都有喜欢不喜欢的,也不知大家吃不吃得惯,师雁行就每人分了一点。
三妹等人有点惶恐,“这样金贵好东西,师父自己吃吧,给我们糟蹋了。”
“就几口,尝个鲜儿。”师雁行道。
要做好厨子,就得多吃好东西,多感受不同的味道和口感,就好像作家多看书、画家多看景是一样的,要增长自己的见识。
这也是修行的一种。
藕粉味道非常淡,细细品味才能尝到一点清甜,师雁行仔细观察大家的反应,又问了几句,发现三妹这丫头的舌头还挺灵光。
她最清晰地说出了藕粉的特点。
有前途啊!
师雁行又问:“喜欢吃吗?”
三妹犹豫了下,最终决定实话实说,“是我没福气……”
黏糊糊的,感觉好奇怪啊!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利索点的东西。
师雁行哈哈大笑,“行,以后就这么实话实说。”
倒是江茴和鱼阵感觉不错。
前者以前在家就吃过,习惯了,后者是什么都不挑,估计只要师雁行送过来的,活虫子也能往嘴巴里塞一口试试。
其余众人感想不一。
次日师雁行去见郑义,果然是商会的事。
她新做了一份抹茶蛋糕卷,里面填充的奶油馅儿也是抹茶味的,双重快乐。
“大官人不来一块?”
郑义看着那一大片绿,脸上也隐隐发绿,“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个。”
上了年纪本就觉短,如今他连红茶都少喝了,这会儿若真塞下这玩意儿去,保管睁眼到天明。
师雁行遗憾地收回手,自己当他的面吃了一大口。
唔,快乐!
郑义:“……说正事。”
年轻真是招人恨啊。
最近郑义没闲着,抽空和商会的几位老朋友见了面,提到想举荐师雁行入会的事,众人反应不一。
之前他就告诉师雁行,加入商会的人不少,但大多数只是挂个名儿,偶尔跟着喝口汤,真正能参与决策的仅有八位。
分别是郑义和那位同日去知州府上赴宴的粮商庄老板,开药行医馆的老会长,开兄弟酒楼的大小王掌柜两位,专卖胭脂水粉等女子之物并各色闺中用具和秘药的刘翠兰刘掌柜。
另有一位开石料、木器家具城的,一对开古玩店的夫妻档。
这两组虽入了商会,但前者不大爱与人交际,好像另有门道,加入商会只为不被针对,平时轻易不会表达喜好。
而那对夫妻档做的是当铺古玩买卖,听说有做官的亲戚,消息很灵通。
县城的市场毕竟有限,有能力玩古玩的也少,故而两口子一直努力往上走,如今县城和州城生意各半,大有往沥州靠拢的架势,已经不大瞧得上小小五公县了,也很少直接掺和这里面的事儿。
师雁行细细听了,当时就觉得这个构成挺有意思,基本涵盖了衣食住行玩这几个大项。
邀请师雁行入会不难,但单纯那样完全没有意义,郑义真正想做的是在那八把椅子中间再添一把。
如此一来,商会原本的实力对比将会瞬间失衡,相当于削弱了原本几位成员的权力,众人的反应也必然会很激烈。
郑义道:“我和庄掌柜自不必说,自然一力赞成你入席。
刘翠兰油滑,后面两家如今只看重州城,都不愿意轻易得罪人,原本想弃权,但我与庄掌柜游说过后,至少会有一家同意。
至于老会长,他年纪大了,儿孙不大争气,急需有人支持,应该也不会反对。”
他没说那兄弟酒楼的大小王掌柜,师雁行也没问,没必要问,肯定是铁板钉钉的两票反对。
因为对方恰恰就是之前被自己抢了县衙节礼供奉的聚云楼!
二师兄田顷还亲自去砸过场子……
原本都在餐饮界,就是直接竞争关系,早前师家好味势单力孤,王家兄弟自然不放在眼里。
可如今眼见着师家好味起来,还顺势挖走不少高端客户,由不得他们不敌视。
若非之前主簿王德发栽赃陷害失败了,王氏兄弟自己都要来这么一手,先防患于未然!
新仇加旧恨,又是直接竞争关系,如今师雁行还想入商会争权夺势,王家兄弟不骂娘就有鬼了。
师雁行倒是想得开,既然是同行,对上是到晚的事,或者说打从她抢了县衙节礼那日开始,两边就已经对上了。
和气生财,这话是对买卖双方说的,落在同行之间万万不可能。
你和气,人家只会当你软弱好欺,下回必然变本加厉。
照郑义提供的情报来看,就算王家兄弟反对,那些中间摇摆人投出弃权票,至少也能打个平手。
万一再多一票赞成,师雁行成为商会第九人就稳了。
郑义说:“问题不大。”
他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师雁行没着急说感谢的话,“大官人如此尽心竭力帮衬,那我要回报些什么呢?”
郑义对她固然有欣赏,但她绝不认为单纯一份欣赏值得对方这么用心。
她快人快语,郑义也不藏藏掖掖,“我要你来日全力保举我为下任会长。”
第109章 入会
“我要你来日全力保举我为下任会长。”
这是郑义开出的条件, 前提是他帮师雁行跻身为五公县商会第九人,拥有正常决策权。
师雁行很满意。
如果郑义能当会长,对她和师家好味都是百益而无一害,即便对方不说, 以后她也打算这么干。
“击掌为誓。”
师雁行主动伸手。
“啪!”
“啪啪!”
三击掌过后, 郑义语气复杂道:“你我相差四十岁, 我再干二十年就顶天了,届时你羽翼丰满正值壮年, 倒是正好接班。可转念一想, 届时只怕这小小五公县已不在你眼中,索性不说也罢。”
年轻啊, 太年轻了!
真是令人嫉妒。
师雁行笑着谦虚一回, “大官人说笑了, 即便来日你退,还有大公子呢。”
协议已成, 郑义也不继续绷着,索性往大圈椅里一靠, 长长吐了口气,松弛着身体道:“事到如今, 你倒揶揄起我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还差些火候, 将来啊, 说不得要靠你照应喽!”
干什么都需要天分,而天分这种东西实在玄妙,不是说你能干了, 生的崽子就一定能行。
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不假, 但龙未必生龙, 凤也未必生凤!
郑如意什么都好,就是太温吞太绵软了些,做个守成之主绰绰有余,若想指望他开疆辟土?
做梦去吧!
郑平安倒有几分他的风采,胆大心细,敢想敢干,很有一股闯劲儿,也拉得下脸、放得下身段。
奈何那小子圆滑忒过,打着没玩够的幌子混到现在,半个蛋也不下!
两年前郑义曾抓着他打了一顿,逼他说真话。
郑平安无奈,便道:“我与大哥先后成亲只差了三年,若马上生孩子,堂兄弟未必谁比谁大。倘或我后来居上,却将大哥置于何地?”
兄弟阋墙乃内乱的征兆。
郑义当时就愣了。
他是实在没想到,看似大咧咧的小儿子竟有这样细腻的心思,不由又是叹又是骂。
“混账!你把老子当什么人,把你大哥当什么人!”
造化弄人啊,若这小子是长子,他还愁什么!
见郑义松手,郑平安一骨碌爬起来,“您和大哥自然是好的,大嫂也是好的,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万一他的担忧成真,先于郑如意生下儿子,照郑母疼他的劲儿,又是长孙,必然爱屋及乌,第二个孙子的处境可就尴尬了。
事实证明,郑平安的担忧是对的:
有寿是现在的长孙,却不是郑如意的第一个孩子,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夭折的女婴。
又或者郑如意顺利生了长孙,可兄弟俩的儿子年岁差不多,外人会不会起心思?孩子长大后自己会不会起心思?
长此以往,谁敢保证日后不变心?
难得如今他和大哥关系亲厚,实在不想冒那样的风险。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正好柳芬怕疼,他也没玩够,索性就往后拖几年。
等以后想生了,跟有寿的岁数也拉开了,至少十年之内不必担心内乱。
他们好好养,若来日有寿真不是这块料,他再托自家儿子上去不迟,老郑家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当然,这些话师雁行不知道,甚至郑母也不知道,是独属于郑义和郑平安爷俩的秘密。
师雁行只知道郑平安外粗内细,也曾不止一次惊讶在“多子多福”“开枝散叶”的老思想禁锢下,郑义竟纵容郑平安至此,却不晓得两人已有过这般推心置腹的谈话。
月末就是商会例会,成与不成就看那天了。
因郑义提前打了招呼,那位木器、石料城的掌柜和当铺古玩买卖的夫妻档也破例到会,其他常在五公县内的人自不必说。
除聚云楼、汇云楼的大小王兄弟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主题,故而听郑义当众提出要推举一位新人上桌时,不管是否同意,都表现得很平静。
“我反对!”
大哥王江率先拍桌子。
他娘的,反了天了,之前抢自家买卖这笔账还没跟她算,如今竟要骑到老子头上来?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二弟王河紧随其后,“我也不同意!”
王江黑着脸道:“什么师家好味,什么后起之秀,听听,郑掌柜莫不是昏了头吧?一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不过一时撞大运给她折腾起来,这就想跟咱们平起平坐了?”
“就是!”王河身体健硕,体型倒比哥哥还大出来一圈。
有弟弟捧哏,哪怕没人附和也不冷场。
王江环顾四周,见众人沉默不语,便知郑义必然提前通气了,当即冷笑一声,又继续道:“在座诸位谁不是风里雨里摸爬滚打抢出来的,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虽说要以老带新,可总不能因为谁一点私心就坏了规矩,乱了辈分!”
私心……
看似无意,骂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女人家家的,本就该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到年岁找个人家嫁了便是,她头一个便是没规矩!乾坤颠倒牝鸡司晨,迟早要乱!”
刘翠兰喝茶的动作一顿,从茶杯上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脸上的假笑也不那么流畅了。
自顾自演讲的王江没看见,还在滔滔不绝:
“纵然她有些小聪明,可年岁、出身摆在那儿,能有多少斤两?”
“在座的诸位谁不比她大几轮?怕不是吃的盐比那黄毛丫头吃的饭都多,论理儿在外见了,当她爹都有余,如今怎么了?你们竟甘心跟个丫头片子称兄道弟了?”
是人就好面子,而人一旦有了钱,则加倍好面子。
不得不说,王江这番话确实戳中了某些人的软肋。
是啊,纵然师家好味对我家买卖不构成威胁,可她才几岁?
一个小丫头罢了,若她果然入会,岂不是要与我们这些老前辈平起平坐?
简直,简直不成体统嘛!
她要是来了,岂不要证明我们这些老货不中用?
前头几十年还不如人家一年做的……
郑义时刻注视着众人的反应,一点姿势调整,一皱眉一垂眸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旁边的庄掌柜从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他。
不妙啊。
原本说通了的那家夫妻档此时竟犹豫了。
如果不能在第一次提议时就凭“以多胜少”的规矩通过,后面夜长梦多,万一王氏兄弟四处游说,保不齐要发生什么变故。
倘或师雁行不能按照设想尽快入会,必然少不了王氏兄弟的针对,岂非平白遭祸?
不能这么着。
郑义端起茶盏做了个样子,在心中飞快打了下腹稿,才要开口发言,突然见桌子对面的刘翠兰娇笑出声,语出惊人道:“我同意。”
满室寂静。
众人先是一愣,似乎一时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回过神后都齐刷刷扭头看去。
王氏兄弟脸上黑得仿佛能挤出水来,“你说什么?”
刘翠兰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怒气,盈盈一笑,眼波如水,“王大爷没听清么?我说,同意那位师掌柜入席。”
她已年近四旬,容貌也不算一顶一,眼睛似乎小了点,鼻子大约矮了点,嘴唇好像也厚了点,甚至脸部线条也不大圆润。
但偏偏就是这些单独拆开看都不算美丽的五官,凑在一起竟有种浑然天成的动人。
一种野性莽荒的美。
刘翠兰的突然表态是谁都始料未及的,会场上竟出现了一段可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