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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by少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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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师雁行离开,潘夫人还没想明白。
  她好像觉得自己影影绰绰摸到点什么,却又没来由的恐惧。
  临近年底,师雁行越发忙碌,又要各处送礼,又要制作年货,每天一睁眼就忙得脚不沾地。
  但日益增加的销售额很好的抚慰了她的身心。
  转眼进了腊月,郭张村那边捎了赵先生的信来。
  他在信中兢兢业业汇报了教学成果,还附带一张成绩单,师雁行很欣慰地发现几个班前十名中足有三分之二是女孩子,名次还都很靠前。
  这才对嘛!
  赵先生还说发现了两棵不错的苗子,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因为家贫被迫退学的少年。
  “若得持之以恒,三五年内便可下场一试。”
  能出个秀才也好啊!
  师雁行很高兴,根据成绩排名兑现奖励。
  县学资助的三人选得不错,日后成就且不论,都还知道感恩,进到腊月后就先后送了鸡蛋来。
  穷人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节礼,所幸家家户户都养鸡,耗费少、产出高,平时不舍得吃,光等送人或卖钱。
  这些鸡蛋还不知攒了多久呢。
  师雁行把风干鸡鸭等年货也备了一份给他们。
  读书是极费脑力的事,营养得跟上。
  结果过了几天,孟晖就又提了一串儿鱼来。
  “日常资助已足够,实在是无功不受禄,太过奢靡易消磨斗志。”
  他穿着洗得泛白还打补丁的旧棉袍,脸冻得通红,手上几只鲜红紫涨的冻疮分外刺眼,却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这么冷的天,你自己下河摸的?”
  师雁行惊讶道。
  孟晖点了点头,不卑不亢道:“我家临河,平时也会摸些鱼虾贴补家用。”
  说完,行了一礼,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师雁行再一次想,他一定会有出息的。
  腊月二十八一早,郭苗要回郭张村,临走前还问师雁行等人,“掌柜的,你们今年真不回去过年了啊?大家伙儿说好了要做杀猪菜呢。”
  江茴笑笑,“前儿已经回去烧了纸,就不回去了。”
  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送走了郭苗,师雁行倒来了兴致,“说起杀猪菜,咱们也要一头整猪好了!”
  炖个大猪头,弄点猪蹄冻,灌上血肠,来个炖酸菜,美得很!
  稍后果然找相熟的肉贩子买猪,那人就笑,“师掌柜忒也想一出是一出,如今肉紧俏,不提前十天半月说哪里来得?”
  师雁行自动过滤这些,“到底有没有吧。”
  还不许人一时兴起了?
  那人:“……有。”
  每年总有那么几个突发奇想临时要猪的,他都有经验了,必会多预备几头。
  就算这几天不杀,年后正月里也多得是人吃肉。
  晌午一过,漫天飞雪,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伴着鹅毛大雪,几步开外就看不清人影了。
  师雁行去县学给裴远山等人送年货,感觉简直跟西出玉门一样惊险。
  田顷笑她不要命了,转头就挨了宫夫人几下。
  师雁行给大家拜早年,还得了几个大红封。
  见还是这几个人,师雁行下意识问:“三师兄还没到么?”
  田顷叹气,“谁说不是呢!保不齐是近来风雪交加,堵在哪里了。”
  宫夫人也有些担心,倒是裴远山老神在在的。
  “他不是要保人平安么,这点算什么。”
  师雁行心想,您老若是说这话的时候别一个劲儿往窗外看,我就信了。
  家去后少不得炖肉煮菜,光各类荤素丸子就炸了好几盆,一派繁忙景象。
  次日用过早饭,师雁行准备再去县学送些炸货,若裴远山他们懒得弄饭,有这些配着热粥就能糊弄一顿。
  县学也放了假,瞧着冷冷清清的,走好久都见不到一个人,师雁行都有点不习惯了。
  快到裴远山的住处时,远远就见瘦身成功的田顷站在屋前空地上,面北背南,努力仰着脖子看什么。
  看啥呢?
  师雁行本能地顺着他的视线往斜上方瞅,沿途扫过长而尖利的晶莹冰凌,房檐下的燕子窝,还有那被大雪覆盖的厚重房顶,以及上面的一个……
  嗯?
  一个屁股?
 
 
第114章 干饭
  鉴于这个角度的屁股真的很罕见, 师雁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随着马车行进,那“高空置物”也越发清晰。
  不知是嫌累赘还是真的不怕冷,那人只穿了单裤配短皮袄,这个姿势就使得轮廓线条很明显。
  哪怕师雁行的眼睛距离目标足有三几丈远, 也能依稀分辨出应该是年轻人……挺翘的臀部。
  听见动静的田顷回头, 看见师雁行后也不出声, 只指了指房顶。
  被大雪覆盖的房顶很滑,又有巨大的倾斜, 在上面作业的人最好不要分心。
  师雁行点头, 伸手比了个三。
  田顷点头。
  然后两人就肩并肩站在一处,一起仰头看屁股。
  那屁股, 不对, 那人先将一片区域内的积雪推开, 蹲着扒拉许久,掀开瓦片, 将里面干裂的泥层剥去,顺便抠掉发霉的麦秆, 然后一层层换上新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半蹲起来, 单手撑着膝盖,扭头往下一瞧, 就见地上多了位少女。
  看着年纪不大, 穿一身藕荷色缎子袄,容颜俊俏,正眉眼弯弯冲自己笑。
  “小师妹?”
  方才他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了, 只忙着做活, 没顾上回头。
  师雁行莞尔一笑, “风这样大,上面不冷吗?”
  柴擒虎顺手从旁边抓了一捧雪擦手,束着的短袄下显出劲瘦的腰。
  “这算什么,有太阳呢。”
  他好像确实不太冷,师雁行甚至能看到他透着麦色的红润的脸,以及脑袋上呼哧呼哧冒出的热气。
  他脚尖一勾,从一旁的雪堆中挑起一把铁锹,忽而大笑,“下雪喽!”
  话音未落,竟铲起房顶积雪,劈头盖脸朝田顷砸去。
  未曾设防的田顷被砸了个正着,有几团碎雪干脆顺着脖领灌进去,冰得他嗷嗷直叫。
  “柴有度!!”
  柴擒虎放声大笑,鬓边炸开的几撮卷毛毛也跟着抖啊抖。
  师雁行顺手帮田顷拍了两下,看他气呼呼跳脚的模样,禁不住噗嗤一声。
  田顷木着脸看过来,将来不及收敛笑容的师雁行抓个正着。
  他幽幽道:“小师妹……”
  “多大人了还打雪仗,”宫夫人从窗内探出头来笑道,又朝房顶上喊,“有度,莫要贪玩,快些下来,那样高,怪吓人的。”
  “很快很快!”柴擒虎笑够了,果然开始正经干活,很快就将房顶积雪铲了个干净,然后竟不用梯子,直接踩着房檐,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他得意地抬起下巴,露出一点尖尖的小虎牙,琥珀色的眼睛亮闪闪的,满脸都写着求夸。
  旧时房屋都高,房顶距地面足有三米多呢,这一手功夫也实在很该夸一夸。
  于是师雁行便很捧场地鼓起掌来,像无数次夸赞鱼阵那般赞道:“三师兄真棒!”
  “好说好说!”柴擒虎笑嘻嘻拱手,跺跺脚,将鞋边沾着的积雪震落。
  师雁行失笑,“好端端的,怎么上去铲雪了?”
  雪已经停了,又是斜房顶,晒几天也就化了,不必担心会被压塌。
  “今儿早起发现房梁上有一处沁了水珠,我就想着必然是顶上哪里漏了,左右无事可做,就上去修补了,免得日后外头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柴擒虎丢下铁锨,顺手帮师雁行提了篮子,率先开门示意她先行。
  “唔,好香好香,今儿有口福啦!
  师娘觉轻,今儿雪化,顺着屋檐下这些冰溜子滴滴答答的,不弄下来接下来几日都睡不好。”
  等人都进了屋,柴擒虎才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抬手将那些冰溜子敲下来,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好似白玉坠地。
  断裂的冰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十分美丽。
  胆大心细,师雁行暗赞。
  柴擒虎才进门,就被宫夫人往脑门儿上戳了一指头,笑骂道:“没大没小的,偏闹你师兄。”
  柴擒虎乖乖任她戳,又扭头对师雁行道:“小师妹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罢,鬼鬼祟祟蹑手蹑脚进了他和田顷住的屋子。
  师雁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很快,里面就传来田顷的尖叫,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川味怒骂,“龟儿子……”
  柴擒虎放声大笑。
  师雁行扭头看宫夫人,宫夫人微笑,“兄弟几个闹惯了。”
  不用说,一定是有度把拔凉的手插到老二脖子里去了。
  裴远山被他们闹得看不下去书,只好叹了口气放下,又斥责道:“不成体统。”
  话虽如此,声音不大,眼底也带笑。
  饶是他心胸开阔,被贬至此也难免郁郁,佳节能有贤妻爱徒相伴,足可解八分愁绪。

  宫夫人又留师雁行吃午饭,师雁行想了一回,对跟来的胡三娘子道:“也罢,难得三师兄到了,我在这里陪一陪,你回去告诉我娘一声儿,我用过午饭后再回去。”
  大年三十儿,亲人和师门哪边都怠慢不得。
  胡三娘子应了,临走前还被宫夫人塞了红包,倒把她弄得不好意思。
  又过了会儿,焕然一新的师兄弟二人先后出来。
  大约田顷已经报了仇,柴擒虎的发带都被揪掉,一头卷毛乱糟糟炸着,跟头小狮子似的。
  头发真多啊,妥妥发量王者。
  他读书,他中秀才,哎,他还不脱发!
  师雁行看了一眼就笑得停不下来。
  柴擒虎有点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又从怀里掏出发带,一端咬在嘴里,两手胡乱将头发拢了几下,含糊不清道:“我随我爹。”
  都是卷毛。
  柴母每次生气骂柴父时,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卷毛子老狗!”
  骂他就是卷毛小狗……
  柴擒虎好像对自己的头发也有点没招儿,胡乱抓了几把就缠起来,好大一把在脑后炸着,很有些粗犷。
  诗云正在厨房带人操持年夜饭,闹得人仰马翻,时不时还有糊味飘过来。
  师雁行就对这边的晚饭很担心,觉得自己来送东西真是来对了。
  她把篮子打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金灿灿一片,“这是藕夹,土豆夹,萝卜丸子、豆腐丸子、肉丸子,哦,那是虾滑,虾肉斩成泥做的,冻好了,吃的时候稍微化一化,丢到火锅里滚一会儿就能吃。”
  胡三娘子临走前还从马车里拎出另一个食盒,里面装的是蛋挞、肉脯和各色蛋糕卷,还有一个圆蛋糕。
  供奉也好,年后招待客人也罢,都简单又体面。
  再加上之前送过来的鸡鸭、腊肉腊肠等干货,厨房杀手也能勉强置办一桌年货了吧?
  柴擒虎刚来,看什么都稀罕,这个瞅瞅,那个看看。
  “之前二师兄信里就跟我炫耀来着,可馋死我了!”
  师雁行笑着将各样都夹出来一点,装了一盘递给他,“你天南海北的走,还怕吃不到各处好东西么?”
  柴擒虎笑嘻嘻道谢,捏了一只萝卜丸子就往嘴里丢,一嚼,油汪汪一泡,十分鲜美,便竖大拇指。
  “东西多是多,却未必吃得惯!”
  他老家关中一带,后来柴父去西南做官,这才遇见了裴远山。
  前段时间跑去两广,半游学半做买卖,才到没几天,二话不说起了一身疹子,偏吃又吃不惯,足足瘦了好几斤。
  后来找了个好大夫,也不给正经吃药,就是灌什么苦哈哈的药膳汤子,说是有湿气……
  田顷刚揍了小师弟,这会儿听了又心疼,伸出满是油花的手去捏柴擒虎的胳膊,“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柴擒虎刚换过衣裳,哪里能让他得逞,蹭一下往后跳开半步,含糊不清道:“你自己都瘦了多半个……”
  又凑到师雁行身边,小声道:“昨儿晚上乍一见,险些没认出来,还以为他病了……”
  人突然暴瘦能有什么好事儿?
  当时柴擒虎就差点哭出来,又旁敲侧击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田顷本来瘦身成功,还美滋滋等夸,结果就发现对方用一种非常悲悯的表情看着自己,顿时暴怒,按着就是一顿暴揍。
  他的花拳绣腿还是柴擒虎教的,打自然是打不过的,就是闹着玩儿。
  中午师雁行亲自下厨,扒拉着诗云他们折腾完之后幸存的食材用了,又拿带来的炸丸子做了个肉丸菜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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