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by少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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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两个姑娘一直对城里的生活十分向往,又信得过师雁行,又有伴儿,倒是瞧着还好。
“爹娘,你们放心吧,等我给你们挣体面回来!”
“飒飒姐在呢,还有苗苗姐,怕啥?过年回来我给你们扯布!”
说得众人又哭又笑。
当娘的抹着泪道:“唉,这机会不容易,去了千万好好做,少说话多干事……城里不比咱们乡下,贵人多,规矩也多,你,唉,你千万自己保重。”
两个姑娘带着自己的行李,上了其中一个女孩子的哥哥驾的牛车。
师雁行她们那边坐不开,便由家属跟着送过去,正好也认认门。
胡三娘子驾着马车在前面走,那匹奶牛纹的马儿咯噔咯噔跑得起劲,长长的鬃毛甩啊甩,被阳光一照,金丝一般璀璨。
中间停下休息时,胡三娘子就对师雁行笑,说她是菩萨。
师雁行连连摆手,“我可不是什么滥好心,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的买卖罢了。”
你看,村学这么一弄,顶了天一年几十两银子的本钱,可师家好味的高素质员工苗子却可以源源不断,随用随取,不必费时费力去外面搜罗调教了。
胡三娘子不以为意,扭头看着后面两个叽叽喳喳的姑娘脸上灿烂的笑。
“甭管您怎么说,到底是做了善事,这就够了。”
村子里的姑娘们有了这个出路,日后就能挺直腰杆子做人。
而村里的老人们一看姑娘们铁定有出路,必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作践女娃。
这么一代传一代,日子就越来越好啦。
亲眼见了这场景,胡三娘子不禁又是难过,又是高兴。
难过的是自己不曾遇到这种好事,以至于一前半生孤苦飘零,饱尝艰辛。
可眼见着别的小姑娘有大好的前程,她也就跟着高兴起来。
如今有了大宅院,空屋子也多,除了胡三娘子和郭苗等人是二人间四人间,余者小丫头们都是六人间,八人间。
新院子走的是地龙,不盘炕,各处用的都是小木床。
因屋子宽敞,每间分东西屋,八个人住也绰绰有余。
各自都有的洗漱铜盆、手巾,衣箱衣柜,床四周拉帘子,中间还隔着那么大空地儿呢,就跟小单间差不多了。
两个姑娘到了之后,由郭苗带着登了记,领了当季的衣裳和梳头的家伙,一边往前面倒座房走一边说规矩。
“早晚饭都在家里吃,这会儿不知道你们分到哪儿,午饭都在店里……对了,早上要做操的,别太贪睡。”
胡三娘子、李金梅、姚芳、郭苗等人资历最深,地位也高,连带几位护院,要么随师雁行住东跨院,要么随江茴住正院厢房,是不在倒座房住的。
“做操?”两个姑娘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些词汇怎么这么稀罕?
“就是早起跟着活动活动手脚,发发汗,活活气血,身子骨好了,不生病的。
对了,咱们这儿每年都有员工体检,掌柜的掏腰包,可好了,日子久了你们就知道了。”
“到了,你们就住这屋。”郭苗推开门,指着靠窗的位置说,“那边是作坊那边做活的,人都极好的,要不了几天,你们就能混熟了。”
两个姑娘听得心花怒放,进去一看就高兴坏了。
“好亮堂,哟,还有那么好的箱子和帘子,都给我们使吗?”
农家院落大多逼仄,家口又多,还饲养家禽家畜,好屋子平时都是长辈住的,这些没成家的孩子们都挤在一个炕上,难免脏乱。
看看这窗明几净的,还包吃包住,这哪是来干活啊,别是享福来了吧?
看着她们,郭苗就想起曾经的自己,既骄傲又激动。
待收拾齐整,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了,两个姑娘一路上午饭都没正经吃,这会儿早饿得肚子咕咕叫。
可到底初来乍到寸功未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犹豫呢,忽见几个小姑娘手拉手回来,见她们干坐着,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
“你们就是才来的那两位姐姐吧?走,咱们吃饭去!”
两人正迟疑,郭苗出现了,众人纷纷问好。
郭苗笑道:“都认识了吧?以后都是同事了,好好相处,都别傻站着了,吃饭去。”
两个郭张村来的姑娘小声问:“我们才来,一点活都没干呢,也有饭吃?”
旁边几个小孩儿就笑,“掌柜的人可好了,才不计较这点,以后咱们多干活,挣回来就是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大家胃口都一般,晚饭吃的比较简单,是酱胡瓜、油焖辣椒、凉拌豆腐皮、红方豆腐乳等几样下粥小酱菜,配酸辣蛋花疙瘩汤,还有几大锅包子,管饱。
那包子一个就有□□头那么大,褶皱里都冒出油来,滋润润的诱人。
掰开一看,好家伙,猪油渣萝卜干馅儿的!
伴着热气一股浓香涌出来,油汪汪亮闪闪,简直香死个人。
两个姑娘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们天天吃这个呀?”
这不过年的饭吗?!
如今村里大家伙都挣钱了,隔三差五也能见到油星儿,可也没见谁家舍得给长工们这样的伙食。
旁边一个小胖妞儿就道:“这算什么,隔三差五还炖大猪头呢!又香又烂,直糊嘴!”
新来的小姐妹面面相觑,总觉得简直跟做梦似的。
这就是县城里的日子吗?
真好啊!
“那,那咱们吃完了,掌柜的和太太她们吃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来,众人就都笑了。
“掌柜的和太太、二姑娘不在这里吃,”郭苗笑道,“掌柜的今儿带人在外头谈生意呢,且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太太和二姑娘在后头正房吃,你操的什么心?且吃你的吧!”
两人吞了口唾沫,学着别人的样子,先喝几口蛋花疙瘩汤润喉。
乖乖,就这么个疙瘩汤里面也放油诶!
表面一层金灿灿的油花,圆头圆脑小精怪似的,在橙红色的夕阳照耀下闪闪发亮。
也不知怎么调的味儿,酸酸辣辣极开胃,几口下去,脑门就细细密密憋出来一层薄汗,好像把白日间赶路的疲乏都撵出来了似的,非常过瘾。
再吃大包子。
一口咬到猪油渣,啵唧就是一包油,浸透了旁边的面皮和萝卜条,格外滋润。
那面皮也是好面粉做的,干嚼都香!
天爷咧,就这么好的面,竟然还包油渣包子……
看她们三口两口吃掉一只大包子,那小胖妮儿又主动帮忙夹过来几只,还挺得意的问:“好吃吧?家里的饭都是咱们轮流做的,相互点评。掌柜的说这叫相互促进……”
后面的胖妮说了啥,郭张村姐妹没听见,压根顾不上听。
她们全部的思维都被喷香硕大的猪油渣包子给占据了!
当天晚上,俩人又香又撑,躺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一打嗝都是油汪汪的香,做梦都在抱着包子啃。
“真好吃,再给我一个……”
第123章 射箭
中秋节前两天, 师雁行又去县学探望裴远山等人。
因她最近事务繁忙,往这边来的少了,便特意腾出空来留下吃饭。
饭后裴远山去书房找给她的书,谁知竟没找到, 又喊宫夫人去里屋帮忙。
外面师兄妹三人围坐剥石榴, 却听柴擒虎忽道:“小师妹, 中秋后我就要走了,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回头打发人给你捎来。”
走?
师雁行一下子就愣了, 嘴不经脑子, “去哪儿呀?”
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大半年,冬天一起打雪仗, 夏天一起出城游湖,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会儿冷不丁听人说要走, 一时半刻间,竟有些回不过弯儿来。
柴擒虎失笑, 顺手把剥好的一碗石榴籽推过去,“明年八月乡试, 我要回去应试了。”
去年就没在家过年,今年再不回就说不过去了。
正好中秋陪师父, 结束后天也凉了,先去爹妈那边陪着过了年尽孝, 转过年来再回原籍乡试, 两不担误。
这石榴熟得极好,石榴籽颗颗饱满,丰沛的汁水将薄膜顶得锃亮, 鸽血宝石似的艳丽。
师雁行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机械的抓着石榴籽往嘴里塞, 结果就被酸得一激灵,眼睛都睁不开了。
妈呀,这也太酸了吧?!
柴擒虎哈哈大笑,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然后俩人一起流哈喇子。
“嘿嘿……”
田顷觉得这俩人简直有毛病,自己掰开个甜石榴吧嗒吧嗒嚼。
“放着甜石榴不吃,去吃酸的……”
宫夫人很喜欢吃甜石榴,下头的人每天都会用洗净的纱布拧出两盏石榴汁子来。
裴远山啥样的都不爱吃。
他就不喜欢石榴!
“你不懂!”师雁行咂巴着嘴道,“那二师兄也要走吗?”
明年八月乡试的话,再一转年二月就是会试了,田顷也能考。
柴擒虎从旁边递过来一块手帕,示意她擦擦嘴。
好像确实有点太酸了哈,口水都止不住。
“走吧,”田顷想了下,“我虽不必回原籍,可不顺路,也有点想家,还想空出些日子来陪陪大师兄……”
他爹娘还在川蜀一带,而会试则要去京城,五公县则在东边偏北,距离京城反而不太远。
想完成这个计划,田顷就要从五公县出发,先走将近三千里回去看爹娘,完了之后再走将近三千五百里去京城参加会试!
真是妥妥的八千里路云和月了。
所以虽然是后年二月的会试,田顷还真就得从今年中秋后就出发,能顺利完成就算不错了。
师雁行一想都替田顷痛苦。
啊,这该死的原始交通年代。
柴擒虎拍着田顷的肩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何必急在这一时?
这样长途跋涉,不得休整,别闹出病来,反倒叫伯父伯母担心。
依我说,倒不如先去京城会试,此去不过七、八百里,时间宽裕也好从容应对。
待到会试一了,若有幸中了,自然一封家书告知父母,也叫他们知道你有了好结果;若不中,好歹还有三年功夫,再慢慢回家不迟。”
他比前头两位师兄更能折腾,深知水土不服的苦。
如果田顷真的先回家探望父母,届时身心放松,必然要大病一场,只怕就没那个精力再往京城赶了。
田顷听罢,心动不已,才要说话,却见柴擒虎又朝师雁行挤眉动眼道:“前儿伯父伯母来家书了,只怕要叫二师兄回家相亲呢!”
田顷涨了个大红脸,难得有点窘迫。
“休要再提这话。”
师雁行听出话里有话,就问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一早就有个疑问:
田顷刚来五公县时,虚岁就已经二十一了,况且他身家巨富又有了功名,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人们早该成了亲才是,可他竟连个未婚妻都没有。
只是此事关乎别人隐私,师雁行本人也是晚婚晚育的倡导者,所以就一直没往心里去。
她本是就着话一问,也没想追究人家隐私,不料田顷略一迟疑,还真就把往事说了。
原来,早先田顷确实曾与一女子指腹为婚,两边乃世交,也算门当户对,只是因为做生意的关系不在同一个地方,田顷那女子从未见过。
后来田顷中了秀才,外面不少人帮忙说起终身大事,田家便主动联系了对方,想趁着这会儿的喜事先把名分定下来。
“自古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二喜,双喜临门实为上上之喜啊!”
那小姑娘原本听家中长辈一直立夸“长得极好”“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况且如今又中了秀才,所以那小姑娘也是满心欢喜,无限期待。
奈何有代沟啊!
有时候长辈口中的好,跟晚辈脑子里想的好,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
小姑娘想的是个风流倜傥的俊俏书生,结果见面后一抬眼发现是个上下几乎一样粗的白胖子,当场就哭了。
梦碎了。
倒不是说田顷有多丑,甚至胖得还挺可爱,只是实在不是那姑娘喜欢的款儿。
她家里疼得厉害,见女儿实在不愿意也无可奈何,只好陪着不是上门来。
意思是本就是两家口头之约,不如就此作罢,互不耽搁。
田顷那会儿也有点自卑,田家父母还在气愤时他就主动说:“既如此,便是有缘无份罢了,何必强求?不如放人家归去。”
话虽如此,到底有些失落。
且自他中秀才后,在家烦于应酬,便借故出来走走。
师雁行听罢就笑了,一针见血道:“二师兄果然是位君子,不过恕我直言,想必你也没有多喜欢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