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by少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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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田顷也不知想到什么,又吃吃笑起来。
“才不过两年光景,她就从村子一路闯到了州城,若照这么下去,说不定来日你我还困在京师时,她便先一步到了。”
宋云鹭之前对这位小师妹的了解仅限于两位师弟在信中的只言片语,毕竟不多,如今接了书信、领了好意,越发好奇,便拉着田顷细细询问起来。
田顷也不客气,当即手舞足蹈说了一个多时辰,十分口干舌燥。
“依我说,你且不必忙旁的,如今小师妹颇有身家,等闲物件她也不缺,反倒累赘了。不如这几日你我将京城中历年饮食喜好都粗粗做个本子寄回去,她见了必然欢喜。”
宋云鹭听罢,十分感慨,又唏嘘一回,果然应了。
商议好了小师妹的事,宋云鹭这才有空看这位二师弟。
“方才为兄就想说了,师弟呀,你怎的瘦得这么着了,可是来的路上遭罪了?”
说话的时候,宋云鹭脑海中就想起了一连串不好的遭遇,比如说中途生病或是遇到劫匪,野兽等等,十分动情,眼眶都有些红了。
田顷啼笑皆非道:“没有的事儿,是之前在县里住着时,师父师娘和小师妹都说我有些过于肥胖,恐于身体不利,这才逼着我节制……”
说着又跳下炕来,故意昂首挺胸在宋云鹭面前走了几个来回。
“怎么样?大师兄,如今我也有些翩翩君子之风了吧?”
宋云鹭这才放下心来,果然细细去看。
“君子不君子的,原本也不该局限于外物,不过瘦了些,瞧着确实精神了。”
顿了顿又笑,“也更像个官坯子了。”
他们为官必然要从地方开始历练,虽说胖瘦天生,可若太过痴肥,瞧着就不大像个清官的样子……
二师弟家境富裕,其实并不大在意考试结果,但是作为同门师兄,宋云鹭还是希望他能在官场上有所作为。
一来不辜负师父一番期望,二来也不枉费他这般天分。
三么,二师弟赤子心性,乃是大善之人,若能为官一方,想必也能造福一方,乃百姓之福。
如今见他早早就赶来京城,想必对科举也有些心思,故而宋云鹭有此言。
田顷听出他弦外之音,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嘿嘿笑了一回。
且不说宋云鹭和田顷果然将京城内时兴的菜式并点心糕饼等列了个单子,又注明口味和产地。
宋云鹭到底觉得简薄了些,最后几日竟又亲笔画了一副京城几条繁华街道的大致地形图,标明了东西两市等,颇为详尽。
田顷看罢不觉惊叹,对他竖起大拇指。
“大师兄啊,大师兄,你这年礼算是送到小师妹心里去啦!”
另一边,腊月中,师雁行返回沥州,胡画师却暂时留在了县城。
皆因前两日有福和有寿听说师雁行回来,便在下学后跑来找她玩,见了鱼阵和江茴的画像,十分欢喜,家去之后便对郑义说她们的画像如何如何好,也闹着要。
郑义知道师雁行素来眼光颇高,但凡她能拿给家人的必然是好东西,便在次日登门,问那个画师接不接外活?
师雁行笑说:“大官人消息倒灵通。只那胡画师不是我的人,接不接的全靠看他自己吧。”
谁知郑义转头去问胡画师时,对方却斩钉截铁道:“师掌柜于我有半师之谊,她说好便好。”
师雁行:“……”
倒也不必。
不过现在师雁行一家三口的大团圆画像还没完成呢,后面还有多几张江茴和鱼阵的个人画像,等彻底完稿,怎么也得小半个月了。
况且之前师雁行就已经约好了,给他们家人画完之后还要去县学,给裴远山和宫夫人作画,说不得还是双人画像,外加各两张单人的配置,起码五张起。
原本是应付孙子孙女的事情,结果郑义亲眼见了鱼阵的画像后,立刻下定决心。
“物以稀为贵,便是这样才好,左不过等一个月罢了,我们等得起!”
他也算见多识广了,可却从没见过这种风格的画像。
若师雁行日后有心帮衬,或许这胡画师会开山立派也说不定。届时身价倍增,成名之前的墨宝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留给后人做传家之宝最合适不过。
然后那粮行的庄掌柜也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也登门求画……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胡画师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就在不久前,他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县城中几位头面人物竟都向自己约画,眼见一直排到了明年三月……
师雁行就笑道:“说不得日后开个画展,或许真能成为一代大家也未可知。”
美食城定了腊月二十六开始放假,转过年来正月初六开业。
临近年关,众人俱都满面红光,热切地盼着回家团圆。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之前众人来州城时心怀忐忑,因前途未卜而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眼见苦尽甘来,便都巴不得回乡炫耀一番。
年货大多订得差不多了,再就是有些散户临时起意,想要来买些腊肉,香肠和风干鸡鸭等,都在意料之内。
倒是有几个外地来的商人,吃了师家好味的卤味系列赞不绝口,又听说有现成的卤料粉之后,赶在年前来询问能否给个批发价,他们大宗买了去县城里卖。
师雁行自然是欢迎的,就照例给他们说了批发卤料粉加盟的方式。
都是做买卖的,自然知道买了卤料现做,利润远比买成品当二道贩子来的高。
奈何有的人一听,竟然还要明白打出“师家好味”的招牌,又有这个那个一大串所谓的什么行业标准,这不许那不许的,活像孙猴子脑袋套了个紧箍咒似的,就有点打退堂鼓。
我们辛辛苦苦卖货,却打着她的名号,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师雁行如何不知他们心里的小九九?不过是想要搞贴牌包装那一套。
“诸位,若是诚心买卖,何必在乎这些细节?况且这卤味本就是我师家好味出来的,诸位打我的招牌一来合理,二来也可消除我方疑虑,避免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
再者并非我自夸,这两年也在这十里八乡闯出点微薄名声,许多新老食客也认我家这面招牌,诸位打了旗号绝对利大于弊,不妨再仔细想想。”
那几人听罢,倒是有些意动,不过也有人还在负隅顽抗。
“打个招牌倒也无妨,只是你弄个什么条约合同的,弄那么许多条目,又是这不许又是那不让,好似信不过我们似的。”
有人嘟喃道。
师雁行冲他温柔一笑,说出的话,却比这腊月的冰茬子还硬。
“瞧您说的,可不就是信不过嘛!”
那人:“……”
他直接就傻了。
玩这么直接的吗?
都说做买卖和气生财,大过年的,你听了这话难道不该给双方找点台阶下,说话和软些吗?
师雁行笑而不语。
开什么玩笑?
大家本就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你上门说想做我家的买卖,我就该全心全意相信你吗?三岁孩子也不该这么糊弄!
要是不签合同,却允许你使用我家的招牌,万一你回头弄点什么臭鱼烂虾的赚黑心钱,却也说是我家的货怎么办?
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
但凡你心里有点谱,也不该说刚才那么没谱的话。
“诸位可能觉得我方才的话不那么动听,可话糙理不糙,诸位既然这么来问我,不正是因为不相信我吗?那么,同样的道理,我也不可能毫无缘由就相信诸位吧?”
师雁行笑吟吟道。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当一个年轻俏丽的小姑娘笑着说话时,对方真的很难生出太大的反感。
况且人家说的这话并无不妥。
方才说话那人就有些讪讪的。
“我也知道加盟一事非同儿戏,诸位不必着急作答,这眼瞅着也快过年了,不如回去好好和家人商议一回,等转过年来咱们再细说如何?”
说完又叫人把师家好味的几样拳头产品各拿了一点儿,攒了个礼盒送给他们。
众人多少都有点不好意思,十分推辞。
而就在此时,有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出声的中年男人却突然主动接了礼盒,语出惊人道:
“不必等了,师老板,我这就签合同!”
过年期间,大家确实忙着休息,忙着走亲访友,可同样也得忙着吃饭呐!
而且这段时间街上的店铺大都不开门,谁想吃口新鲜的都没法子。如果能抢在所有人头里签了这文书,买了那卤料粉回去做,必然能抢占先机大赚一笔!
那什么合同的,方才这位师老板已经拿出来给大家看过了,确实跟外面的不同,条条框框很多。
但相对应的,师老板也承诺会手把手教会,这就省了他们很大功夫。
还承诺同一个县城内的加盟商不会超过两家,直接从根源上杜绝了同样的商品泛滥后恶性竞争……
大家考虑到的,人家考虑到了;大家没考虑到的,人家也考虑到了!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反正早就决定了要干这买卖的,还犹豫什么?
签!
现在就签!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先赶头茬赚一笔再说!
第134章 【捉虫】做官
事实证明, 商场上的眼光远见往往伴随着果决。
当日众人还在因为合同瞻前顾后时,其中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就当场签约。非但如此,两天后,甚至他又将自己的连襟拖来拿了另一份合同。
“师老板, 这么一来, 是不是我们县里就我们两家说了算?再不会有旁人了?”
捏着墨迹未干的合同, 那人再三确认道。
师雁行笑着点头,“不错。”
因为没有收取加盟费, 所以相对应的, 她也在很多细节上大胆放权,比如说店铺选址、后续分店, 都全权交给加盟商本人自己决定。
毕竟这时代收钱卖货的模式还是太过超前了些, 又是人家的店, 你过去指手画脚,人家未必领情。
索性就都由他们自己办, 愿意在什么地方开店,开多大的店, 甚至开几家店,师雁行都不过问。
胜负由人, 赔赚由己。
连襟二人对视一眼,都挺兴奋。
最初开口那男人平时只从州城贩了货物, 回到县城卖, 风餐露宿十分辛苦,又赚不得多少银两。
因来得多了,渐渐听说师家好味的名声, 又暗中计算每日出入账, 越发心头火热。
美食城内别家他不管, 光师家好味那一个档口,每日怕不下二三十两流水,即便去掉房租、赋税并各色人工和材料本钱,利润也相当可观!
若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家铺子,又不必每日起早贪黑东奔西走,且能与家人日日团圆,岂不美哉?
若有幸也能如师家好味一般结交一二贵人,岂不终生有靠?
就动了自己开店做掌柜的心思。
师雁行见他们穿戴,也不像太富裕的,便好心建议说:“我随口一说,两位随口一听,若不喜欢,权当没听过这话。
做生意商场如战场,有赚就有赔,还是谨慎为妙。开始时最好先少铺摊子试试水,两家隔得不要太近,免得自家打架,便宜了旁人。待到名气大了,知道的人多了,有抱怨隔得远的时候,再扩张不迟。”
那连襟二人倒还算踏实,听得进话,并不因为师雁行是个年轻小姑娘便有所轻视,都竖起一双耳朵来听,十分入神。
待到师雁行说完一回,那当姐夫的又陪着笑脸追问:“师老板说得极好,那依您之见,我们先在哪里租赁多大的铺面为佳呢?”
师雁行并不吝啬传授经验,只是这年月男人们往往拉不下脸来,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只要别人不问她便不说。
可眼前二人这般诚恳,却不是搔到师雁行的痒处?叫她当下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先问那县城经济如何,日常做工的百姓月入多少。
再问县城格局,统共几条大街,街上铺面都做得什么买卖云云。
那连襟便认真学习,恨不得将她说的话都倒背如流。
因年关将至,来不及租赁铺面,俩人家去后便先买了大锅、支起摊子,做好后换上师家好味提供的制服,沿街叫卖,倒也赚的不少……
总体说来,在沥州的日子并不比当初从青山镇进五公县艰难多少,关键是基础和人脉打好了。
所以说,只要能熬过开头,穷的越穷,富的越富。
忙起来的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冬去春来夏至,七月流火。
五公县美食城已正式在州城扎根,成了当地一面招牌,眼见八月乡试在即,王江私下又跟师雁行商议,说要不要争取乡试期间考官们的饮食。
乡试从八月初九正式开始,截至十五结束,但考官们会提前几日,照惯例八月初五进去,一直到九月初五阅卷完毕放榜再出来,前后足足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