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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by少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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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门复兴带来的好处远不仅限于师雁行一家三口,最初与她们交好的郑家也跟着“鸡犬升天”。
  原五公县商会的老会长竟主动表示要退位让贤,将会长之位传给郑义,无人反对。
  大官人喜得什么似的,亲自备了厚礼来谢。
  师雁行婉拒,“我又没出力,受之有愧。”
  郑义还不乐意,“你是没出力,奈何无声胜有声,我岂不知那些人其实是卖你的面子?”
  他这么说,师雁行也无可奈何,只好收下,琢磨着找机会再送点什么还人情罢了。
  八月底,师家好味的第四家店铺,也是第二家自助餐厅在沥州开业,开业当日人头攒动、热闹非分,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来道贺。
  甚至杜泉、周斌虽碍于身份不便到场,也都打发人送了贺礼,师家好味一时风头无两。
  沥州经济又比五公县发达,外来人口也更多,师雁行就在自助餐的菜品上进行了二次调整,增加了不少外地风味的菜。
  因天气渐凉,尤其格外推出了水煮系列,水煮鱼、水煮豆皮、水煮肉片之类,火辣鲜香,都卖得不错。
  有杜泉和周斌卖面子,新店的位置很好,店面也敞亮,相应的,需要的人手也多。
  如今师雁行已先后从郭张村村学内选了十二个女孩子来管事,导致村学人数骤减。
  那位赵先生也是憨厚,眼见学生人数不足原来的七成,便小心翼翼写了信来问,要不要再招点学生来?
  总觉得如今的待遇烧手。
  他不提醒,师雁行倒差点忘了这茬,又跟老村长商议一回,决定开始试着接收外村的学生。
  原本读书这种事都是男孩儿的特权,可如今师家好味越做越大,十里八乡都知道那师掌柜有个怪癖,专爱带着女娃挣钱。
  有些人不信,就偷偷来打听,郭张村的人十分得意,睁着大眼道:“那还能有假?俺侄女儿上个月就去了县里做活,一月几百个钱,还管吃管住,比男人们卖力气赚得都多!”
  “我家是我外甥女儿,听说做得好的,如桂香家的苗苗或是管事之流,一个月能有一二两银子呢!”
  郭张村人说起此事,不免骄傲,直把外村人馋得流口水。
  “狗日的,你们村真是出能人了!”
  又央着说好话,问能不能把自家娃娃也送过来。
  十岁上下的女娃在家也做不了太多活儿,倒不如大着胆子试一试送来,若果然能如郭张村女娃一般无二,岂不成了家中顶梁柱?
  更不用说男娃了!
  寻常农户人家哪里读得起书,便是勉强挤出几个钱儿来缴纳束脩,去外头不要吃穿笔墨的么?哪里比得上这近在咫尺的郭张村!
  老村长原本还死咬着不放,如今听了赵先生和师雁行的意思,这才好歹松了口:
  本村学生学费全免,外村的女娃也不要钱,只外村男娃要束脩,不管吃喝。
  农人最擅长走路,愿意来的孩子们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早起走几刻钟也就到了,并不费事。
  午饭可以自己带,请附近的人家帮忙热一热。
  如今郭张村百姓们都做酸菜和腐竹的买卖,赚了钱,倒不吝啬这点柴火。
  若讲究些的,还可以每日使几个大钱,跟着左近人家混一顿晌午饭。
  晚间一并家去。
  安排妥当之后,老村长还特意带着长子来了沥州城一趟,对师雁行仔细说了自己的打算。
  “日后娃娃们会越来越多,保不齐来日一个先生弄不过来了哩!”说这话的时候,老村长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喜气洋洋,浑浊的老眼也放着光。
  “到底是咱村的脸面和底气,村里读书人多了,出去谁都高看一眼,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鲤跃龙门,成真龙啦。
  因他们有求于咱们,今年地里浇水,附近几个村子都让咱们村先浇!大家伙儿都说啊,沾了飒飒的光喽!”
  北方内地干旱少雨,每年农耕时节水源便是命脉,尤其庄稼疯长灌浆,急需浇灌时,常会有相邻村庄为争抢水源频频斗殴。
  可今年,郭张村享福了!
  师雁行也没想到当初自己的一个主意,竟能引发如此长远的一连串反应,既高兴,又有点儿惭愧。
  “都是乡亲们厚道……若没有大家伙儿帮衬,也就没有今日的飒飒了。”
  “这是你的好处,”老村长笑得满足,“可乡亲们不是那等不晓事的!托你的福,这几年大家伙儿多了进项,日子好过了,手头宽裕了,就琢磨着专门起一座学堂,弄得敞亮些,让外头的人来了,看着也像那么回事。”
  越过越好了,真好。
  师雁行含笑点头,才要说话,却听老村长继续道:“……在村口给你竖个碑!”
  师雁行:“?”
  竖个啥?
  不是,我还活着啊!
  “这,这就不必了吧?”师雁行干巴巴道,“举手之劳罢了。”
  “要的!”预备村长替他爹坚持道,“这都是大家伙儿的意思,飒飒你甭管,知道有这事儿就行。”
  师雁行:“……”
  我想管啊!
  可问题是管得了吗?
  那边爷俩已经开始算账了:
  “张三家说了,石料都是现成的,老九自己就会刻字,不必外头请人,这一笔就能省下了……咱们多看看外头的样式,弄个时兴的……”
  师雁行:“……那,那我出钱给乡亲们修条路吧?”
  这事儿她琢磨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没有合适的机会提。
  现代人可能不了解真正意义上的乡间土路,白天还行,就是坑多点儿,一不小心崴脚罢了。
  最怕遇到天气变化,刮风扬尘,铺天盖地全是土;雨雪和泥,一脚下去黄泥汤子没脚面。
  本来就不平坦,被水一泡,再一踩,晴天晒干后就直接成了月球表面,人走硌脚,车走费牲口。
  如此循环往复,烂上加烂。
  老村长爷俩一听,活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脸都涨红了。
  “这,这得多少银子啊!”
  谁不想要好路啊!
  若是路好了,乡亲们出行便利,买卖越发能做起来了。
  师雁行早就算过,这会儿张口就来:
  “倒不必如城内一般石砖铺地,只先以石锤夯实地基,然后在上面铺盖砖块即可,若只算村中两条主干路和通往县城的路,满打满算三百两足矣。”
  照现在师家好味集团的进账,三百两算不得什么,只郭张村距离县城确实有些距离,后面有一段是擦着别的村子走的,其实有点绕弯路。
  若也要修直道,就得先去衙门找苏北海报备一下。
  修桥筑路这种明晃晃的政绩,想来苏北海不会拒绝。只要有县太爷发话,其他村子也就没话说了。
  反正原本世上也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
  如今她做主修路,大家再沿着走也就是了。
  “哎!”老村长激动得胡子乱飞,“要不了那么些,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还用得着外头雇人?各家各户出几个爷们儿,抽空也就干完了!”
  若只算砖石,自然更便宜,可事儿不能这么办。
  “知道您老想为我省钱,可修路的事看着简单做起来难,门道多着呢。那些手上有活儿的,夯实的地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变形,咱们外行人勉强弄起来,要不了多久就被雨水泡坏了,还得费二遍事。”
  师雁行笑道:“况且大家又要做买卖,地里也有活儿,哪里还能腾出空来?”
  老村长爷俩一琢磨,倒也是,只越发不好意思,走的时候还有点晕头转向。
  尤其老村长,整个人如同吃醉了一般,两腿发软两腮赤红,口中兀自喃喃有声:
  “天爷啊,上辈子积德啊,又是学堂又是修路……天爷啊,积德了啊!”
  说干就干,次日师雁行便手书一封,派胡三娘子亲自送去,写明自己想出钱为郭张村修路,希望县令大人准许云云。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因胡三娘子日常跟着师雁行出入,如今县城、州城的体面人也都识得她,故而县衙的门子一看胡三娘子来了,都跟见了亲娘似的,又招呼她入内安坐,又亲自上茶。
  胡三娘子给了赏钱,又转交书信,那人忙狗颠儿似的去了。
  苏北海看了信,见是这等好事,又不需要衙门出钱,自然没有不许的。
  当即发了签子,又点了郑平安等人去画直道。
  如此一来,倒比原先的旧路短了好些。
  后面郑平安亲自去州城向师雁行报喜,倒把师雁行逗乐了。
  “哪里就值当二叔亲自跑一趟了!”
  这一二年他们一个州城,一个县城,隔得远,交往自然也少了,再见面难免淡淡生疏。
  可师雁行却记着这人当年是如何支援自家的,故而开口就叫了二叔。
  郑平安一听,果然欢喜,之前那些生分也都随着这一声儿尽消。
  他像以前那样坐下说笑,“倒也不光为这事,”他摸摸鼻子,有点小得意,又有点不大好意思,“你要有弟弟或是妹妹啦。”
  弟弟?妹妹?
  师雁行一怔,旋即回过神来,“二婶儿有了?!”
  郑平安嗯了声,搓着手,也是欢喜,“前儿才把出来,三个多月了。”
  “哎呀,这可是大喜事,怎么不早告诉我?”师雁行高兴得不得了,“不过你们什么时候想开的?”
  郑平安嗨了声,似乎颇多感慨。
  早前他跟柳芬确实不怎么着急,可后来见大哥大嫂和有福有寿他们一家四口相处其乐融融,多少有点羡慕。
  况且侄子侄女再好也不是亲生的,回头人家亲爹亲娘一喊,巴巴儿就跑了。
  年初小两口合计了下,就把药给停了。
  小两口感情一直很好,又都二十来岁正当年,停后不久就有了消息。
  师雁行听罢,点点头,“这孩子来得是时候,我听说女人二十来岁生最合适,太年轻了伤身子,对母子都不好。”
  大禄人成亲就不算晚了,可大部分女人还是十八九就开始生,那会儿母亲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故而夭折率极高,且容易留病根。
  郑如意之妻便是个先例。
  师雁行说得大方,郑平安反倒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你小姑娘家家的,从哪儿听得这些不正经的话!?”
  师雁行失笑,“保养之道,多么正经!我从书上看的!”
  当一个人过于理直气壮时,对方就会本能地怀疑自我。
  对啊,人家的老师如今可是国子监祭酒了,管教天下读书人!自然什么都会!
  于是郑平安迅速认怂,并开始虚心求教起来。

  两人一个敢问,一个敢答,还真就挺融洽。
  不过师雁行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敢乱说,只捡了些上辈子公认的科学方法说了,郑平安如获至宝,千恩万谢,亲自拿了小本本记。
  分别前,师雁行反复强调,“除了那些有毒的,活血化瘀大寒大凉的,一切以孕妇心情为准!她爱吃什么就让她吃!”
  不准这不准那的,孕妇自己都抑郁了,还生个屁的健康孩子!
  郑平安顿悟,“得了,怎么伺候祖宗,回去我就怎么伺候媳妇!”
  师雁行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明白人!”
  郑平安拱拱手,“好说好说。”
  重阳节前夕,京城来信,内容量很大。
  三位师兄都有书信,其中尤以柴擒虎为最,单独裹了一个大包袱。
  只看分量吧,师雁行就知道肯定没什么正事儿,索性先推在一边,晚上自己回屋慢慢看。
  先办正事,看师父的。
  裴远山进京之前,师雁行还曾委托他一件事:查几个人。
  算日子,裴远山到京城也有时候了,直到这会儿才回信,必然是有了结果。
  打开信一瞧,先是关切之语,说自己和宫夫人都好,让她不必担心云云。
  后面的信纸步入正题。
  师雁行深吸一口气,才要看时,正巧江茴带了新做的衣裳来给她。
  师雁行请她坐了,点着那信纸道:“之前我曾问过你,日后咱们必然要去京城,你可还对往事介怀。”
  江茴的脸瞬间白了,放在桌上的手微微发抖,不过马上就被一片温暖包裹。
  师雁行抓住她的手,努力给她力量。
  “我知道你一直没放下,那样的仇恨,任何人都放不下。”
  一句话就把江茴的眼泪都招下来了。
  她的嘴唇都在抖。
  “我放不下,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娘死的样子……”她剧烈地哽咽着,“她,她让我跑!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去她坟前上过一炷香!”
  江茴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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