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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by少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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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斗争嘛, 肯定有,而且非常汹涌,但都比较隐晦。
  但凡真闹到世人皆知或街头斗殴的程度, 那这家子也就完了。
  都要脸。
  但更要命。
  在口味方面, 京城这边有个很突出的特点:
  以北方和江南口味为最。
  京城占据地理优势, 以本地和北方百姓居多,又因为经济和政治的关系,带来大量外来人口。
  在外来人口之中,又以江南人士最多。
  究其原因,主要是京城东南延伸出的大运河沟通南北,江南一带可沿运河直接北上,相对其他地方反而更便捷。
  另一个因素就是南方读书人多。
  孔孟之道虽在北地横行,奈何江南自然环境得天独厚,自古以来土壤肥沃物产丰饶,自然灾害稀少,又远离虎视瞻瞻的北方强敌,得以充分发育。
  “苏湖熟,天下足”的话不是说说而已。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人只有吃饱穿暖后才会考虑丰富精神世界。
  稳定的大环境下,多有横艮百年的世家大族,这些大家族代代传承,并由此衍生出相当多的文人墨客。
  在这个九成九以上的人都读不起书的年代,如此雄厚的文化底蕴会带来相当可怕的后果:
  江南才子一度在科举中霸榜。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前面几个朝代曾不得不在科举中辟开南北两榜。
  直到后来北方战争平息,这个差距才慢慢被缩小,科举重新归为同一个榜单。
  但百十年来造成的差距一时间难以弥补,官场上江南一派也拉帮结伙,并由此引了许多商人来此买卖、定居。
  正因为这个缘故,京城江南口味的酒楼饭庄非常之多,还有许多闻名天下的茶馆。
  再者,西南川蜀一带的口味也颇受欢迎。
  因为那些地方物产风情独特,譬如蜀锦、云腿,并各色珍贵木材。
  当地人又敢闯敢拼,四处做买卖,所以人口也不少。
  如果师雁行来京城开饭馆,就不得不考虑这些方面,主打北地、西南和江南口味。
  吃完饭后又去东西两市,欣喜地发现因为靠近西北又能走大量的关系,京城的香料远比其他地方要便宜。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决定物价的最大因素除了稀有程度之外,就是与原产地的距离了。
  师雁行挨着将几个摊子上的胡椒闻了闻,又捏起来细看品质,心里大约就有谱了。
  “走,去牙行!”
  京师汇聚天下奇珍,但凡外面有的,这里都能找到,而除了房价、地价、租金等对其他地区呈碾压之势之外,日常生活所需的物价和餐饮费用居然都不算多贵。
  有的东西借助地利,甚至比小地方更便宜。
  就比如刚才师雁行她们吃的饭,因背靠几个大草场,牲畜买卖往来便利,一碗熟羊肉竟然只要三十五文,还十分肥嫩可口。可在沥州,同样品质的熟羊肉至少要在五十文以上。
  相较于高昂的房价,绝对可以算得上实惠了。
  也就是说,只要是京城本地人,有房产,小日子就挺舒服的。
  但问题就是这个房产。
  想到这里,师雁行忍不住笑起来。
  果然,不管时代如何发展,这个规律一直不曾改变。
  再说铺面。
  问过基本情况之后,师雁行就亲手碾碎了最后一丝幻想:
  城中铺面就别想买!
  京城铺面的租金高不可攀,谁也不是傻子,与其图一时痛快做那一锤子买卖,还不如守着房产年年收租,好歹旱涝不愁。
  住宅倒是偶有出售,奈何价格直飙上天,连腰缠万贯的富商们想添置也要考虑再三,更别说普通百姓了。
  买房难这个问题……威风堂堂的官老爷们也无法置身事外。
  除非朝廷赏赐,或是本地官员,再或娶了本地女眷有陪送的之外,像柴擒虎师兄弟三人这样租房子的才是主流。
  就算买得起也不敢买。
  各级官员的俸禄都是透明的,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等闲官员根本不可能买得起房。
  分明应该没钱的官员名下却突然多了大宅子,怎么来的?生怕政敌抓不到小辫子,还是怕皇帝不知道自己贪污受贿?
  况且官员调动频繁,几年在东、几年在西,在当地购置房产很不划算。
  倒是京郊的房价亲民不少,有许多外地富商在这里大肆修建庄园别墅,时常有人零星出手。
  师雁行去牙行问了一嘴,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贫穷。
  行吧,努力赚钱吧。
  争取早日住上京郊大别墅!
  当天柴擒虎心满意足下了衙,直奔客栈来找师雁行,略说几句话,便往城外国子监去了。
  柴擒虎有之前裴远山给的腰牌,在门口登了记便可长驱直入。
  国子监只是统称,旗下有国子学、太学、集贤院等诸多机构,类似于后世国内几座最高学府和教育部、部分中科院的集合体,方圆上百里,占据了好几座山头。
  而祭酒作为这个庞然大物名义上的一把手,地位之高,名声之重可见一斑。
  在这之前的一切,只是凭空想象,总是有限,如今身处其中,师雁行才真正感受到了“祭酒”的力量。
  说得简单一点:国子监祭酒没有任命官员的实权,但却是天下文人迈入政坛之前绝对绕不开的一道坎儿。
  有这么一个老师在京城坐镇,知县乃至知州、通判大人对自己的全力支持也就很解释得通了。
  裴远山夫妇的住处相对靠后,地理位置也偏高,是一座独立的建筑群,四周有松林竹海,清雅非常。
  进了国子监第一道大门之后,柴擒虎和师雁行又纵马跑了一两刻钟才到,可见占地之广。
  春色正好,天边的火烧云姹紫嫣红,烧得轰轰烈烈,高高耸立的松林尖儿都好似涂了火,热烈地静默着。
  日间裴远山与宫夫人晒了一回书,这会儿下了课,正弯腰收拾着。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一片岁月静好。
  “师父师娘,我来啦!”
  这嗓门一开,裴远山和宫夫人就知道谁来了,笑着转身,“你小子又来……”
  话音未落,却见柴擒虎后面忽然探出一颗脑袋,眉眼弯弯冲他们笑。
  裴远山和宫夫人先是一怔,继而狂喜,竟丢开手中的书快步上前,将她拉出来看个不停。
  “哎呀,怎么是你?竟然是你?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瞧瞧这孩子,黑了也瘦了!”
  宫夫人自不必说,就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裴远山也十分动容。
  “前两日来的,”师雁行笑道,“赶了一路,形容狼藉,不好意思来见师父师娘。略歇了歇,今儿才过来。”
  宫夫人拉着她的手不放,闻言嗔怪道:“听听,这说的什么话,哪有嫌弃自家孩子不好的!快进来,快进来,诗云,看看谁来了?上茶!”
  诗云探头一看,也是欢喜,连忙叫人去准备师雁行爱喝的茶。
  见房舍宽敞,布置有序,里面大桌和窗台上都摆了几只粗陶花瓶,里面横竖斜插着几只野花,颇有意趣,师雁行便知道这夫妻俩日子过得不错,也就放心了。
  众人坐在桌边说了好一会儿话,师雁行道明来意,扯来扯去,又扯到她和柴擒虎的事上。
  裴远山和宫夫人俱都是心思细腻的过来人,如何瞧不出这两个小儿女的蛛丝马迹,见此时二人表明心迹,也替他们高兴。
  “都是自家孩子,哪有不心疼的?若去外面找时,只怕我与你们师父都要悬心。”宫夫人推心置腹道,“有度这孩子也差不多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飒飒相处也有几年,彼此性情相投,知根知底,如今你们两个在一处,我们也安心。”
  说句不中听的,这两个孩子都非安分守己的性子,若去外面找了,未必能长久相伴。
  师雁行和柴擒虎就都笑。
  后者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之前已同家里人去信了,过不几日必有回音。”
  去岁回家赶考时,柴父柴母就已隐约看出自家卷毛小狗的心思,必是有了心上人,只是当时尚未挑明,两人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这次去信就是直接透底,再亲手写了柴擒虎的庚帖来与女方互换,以便操持后面的事。
  师雁行没有男性长辈,需要女方父亲出面的,便由裴远山代办,也很便宜。
  师父师父,就是世人公认的半个爹,如此安排,合情合理。
  师雁行原本还怕麻烦裴远山。可如今一瞧,老头儿还挺高兴的。
  宫夫人就偷偷说:“他就是个劳碌命……且让他忙去吧,越忙了越高兴!”
  人上了年纪,越发需要“被需要”,会有种无法取代的认同感。
  现在最头疼的一点就在于师雁行不同于一般依附于男人的小女子,两个人一南一北,隔着老远,聚少离多。
  等过两年她来了京城,保不齐柴擒虎又给外放了!
  但当事人双方都不在意,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你可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宫夫人问师雁行。
  在正式走六礼之前,按照规矩,需要先把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合一合,就是互换庚帖。
  若是不知道,还需回头请江茴写了送来。
  师雁行还真知道,当即说了,宫夫人记下来,又换成天干地支的说法。
  师雁行看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具身体不仅和自己上辈子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甚至都是庚午年癸丑月癸巳日辰时出生!
  这绝不是单纯的巧合。
  不,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巧合,招魂才能成功。
  不过,这真的只是招魂吗?还是真正存在的某个平行空间?

  因为这个插曲,离开国子监时,师雁行明显有点走神。
  柴擒虎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声问道:“你不高兴么?”
  “嗯?”师雁行扭头一瞧,就见他紧张兮兮地抓着僵绳,眼尾下垂,好像可怜巴巴的。
  她噗嗤一笑,“没有,我想别的事呢。”
  柴擒虎瞬间高兴起来,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五官都跟着往上飞。
  嘿嘿。
  暮色四合,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英挺的轮廓,显示出他已经是个日益成熟的大人了。
  但师雁行很清楚这家伙有着软乎乎的内心。
  就好比现在,他微微红着两只耳尖,试探着伸出手来,“那要拉一下吗?”
 
 
第160章 笑话
  京城的春日很短, 好像只是刮了几场风,就渐渐燥热起来。
  庆贞帝日常办公的殿内已经换下厚重的座套,取而代之的是淡青色的薄垫子,绣着通心卷草缠枝纹, 瞧着生机勃勃, 好似城郊弥漫摇曳的草甸。
  大殿深邃, 总有些角落照不透,外面阳光璀璨, 内里却有些凉嗖嗖的。
  内侍总管王忠亲自捧了一碗热牛乳进来, 估摸着只有六七分烫才奉上去,“陛下, 看了好一会儿折子了, 歇歇眼睛吧!”
  庆贞帝闻见牛乳的味儿就皱眉头, 眼睛根本就没离开折子。
  “整日都是什么牛乳羊乳的,这都喝了多少年了?拿下去, 怪绪烦的。”
  “陛下日夜操劳,少不得保养, 还是喝了吧?”
  王忠劝道。
  庆贞帝装没听见的。
  “有些燥,用山泉水冲些梨膏来。”
  又瞧了瞧王忠, “既那么补,牛乳你自己喝了。”
  没奈何, 王忠只好苦着脸, 将那热牛乳喝了,连同盖子一并交给小徒弟,吩咐他去冲梨膏。
  “陛下,”王忠上前笑道, “怪累的, 不如奴婢给您讲个笑话吧!”
  庆贞帝难得给了他一个眼神儿,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也想认朕当爹?”
  这是想起上一回柴擒虎说的“君父”的话了。
  见庆贞帝还有心情说笑,王忠也觉得松快,当即笑道:“奴婢哪儿敢呢?”
  说着,上前示意磨墨的小内侍退开,自己亲自接了墨条研墨。
  “说起来,正是小柴大人的笑话。”
  捧了一上午折子的庆贞帝一听,还真就松了手,失笑道:“那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是这几日小柴大人把六部上下都烦了个透顶,如今人人都知道他在议亲……”
  现在好多衙门的人,老远一看柴擒虎就避之不及,总觉得吵得眼睛疼。
  庆贞帝果然笑了一场,接了送进来的梨膏吃。
  见他笑了,王忠讲得越发卖力,“不过也有人笑话他傻……”
  分明是备受皇恩的新科进士,什么样的高门贵女使使劲够不着?好好结个亲,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就有了,偏偏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商女。
  这辈子就算完了。
  “傻?”庆贞帝轻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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