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by少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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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又说文斗过了,正在武斗,小柴大人一看胡三娘子等人车轮战,脸都绿了……
师雁行听得哈哈大笑,引得鱼阵也跟着乐,竟顾不上伤感了。
小姑娘哼哼道:“我姐姐这样好,合该叫他多吃些苦。”
徐夫人听了便笑,十分赞许模样。
“果然姊妹情深。”
虽说世人重男轻女,但高门贵女自然非同一般,正是自家不缺钱,又不屑于攀附,这才越加珍视,以示尊贵。
鱼阵这番话正得众夫人们的心。
师雁行笑了一回,打发秋分去传话,“他伤势未愈,叫三娘子她们收敛着些,莫要伤着了。”
拳脚无言,柴擒虎对外又爱争强斗胜,可别没好利索得再扭了。
徐薇便捧着脸揶揄道:“瞧瞧,这就心疼上啦!”
女眷们便都笑起来。
师雁行也不扭捏,“自然心疼。”
她这样大方,众人反倒不好打趣,后面果然放水。
饶是这么着,直到天都擦黑了,柴擒虎才过五关斩六将进得门来,一抬头,又见自家师父努力拉着脸,眼带笑意等着。
时间过得真快啊,好像不久前,这小子还是个只知舞枪弄棒的莽小子,屋里的也是个掰着手指头算钱的毛丫头,如今,竟也要成婚了。
柴擒虎乖乖过去行礼,“师父。”
裴远山有心训诫,可这两个弟子除了胆子大些,又确实无甚毛病,故而只好胡乱勉励几句,又叮嘱道:“成家立业,成了家便是大人,更该有担当,日后务必三思而后行……”
说到后头,裴远山也难免感伤,几欲哽咽。
可转念一想,到底不是远嫁,都是自家儿女,也算幸事。
柴擒虎认真听了,后面宋云鹭和田顷也跟着习惯性行礼,“是,谨遵师父教诲。”
在场宾客们先是一愣,继而哄堂大笑,惹得裴远山也忍俊不禁。
罢了,师门自产自销,也挺好。
宋云鹭和田顷在笑声中回神,臊得抓耳挠腮,双双憋得面红耳赤。
哎,习惯了!
“新娘子出来了!”
徐薇大声笑道。
众人抬头,就见里间款款走出来一位身着凤冠霞帔,头顶红盖头的女郎。
虽看不见容貌,但观其举止步态落落大方,果然与小柴大人是天生一对。
再看小柴大人,嗨,哪儿有节度使之子的威风,一双眼珠子都直勾勾的,只是傻笑。
师雁行只见盖头下伸过来一只熟悉的手,莞尔一笑,握了上去。
柴擒虎的手有点抖,掌心湿漉漉的。
两人先拜别江茴,又拜了裴远山和宫夫人,吃了一盏出门的茶,这才往外走。
到了门口,田顷蹲下来,“小师妹,二哥背你上轿子。”
师雁行心头一暖,也不知怎的,竟险些掉下泪来。
上辈子她高堂健在,兄弟俱全,奈何只是尔虞我诈,徒留仇恨。
可在这里,在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她竟感受到了亲情。
多么神奇。
直到此时此刻,师雁行才想着,或许这一切,都是老天对她上辈子缺失的补偿吧。
田顷背着她上花轿,轿帘子放下来时,田顷竟先哭了。
柴擒虎“……”
师雁行:“……”
胖胖的田大人胡乱抹一把脸,嘴硬道:“出汗了!”
又哽咽道:“小师妹,想家了就回来看看,若他待你不好,二哥与你出气!”
打不过也打!
大不了仗着兄长的身份,不许他还手!
师雁行吸吸鼻子,破涕为笑,“好。”
柴擒虎深吸一口气,看着晃动的轿帘后若隐若现的人,心头一片宁静。
“师兄妹,咱们回家吧。”
起轿后,田顷又追了两步,然后跟鱼阵抱头痛哭。
呜呜,我妹子出嫁了!
第188章 过年
说来好笑, 刚成亲的头几天,师雁行和柴擒虎都有点不适应,偏两人都是警惕心重的,时常半夜醒来吓一跳:
怎么多了个人?!
哦, 我成亲了……
对师雁行来说, 除了每天面对的人不一样了之外, 婚前婚后似乎没什么分别。
林夫人是位顶豁达通透的长辈,也不要儿媳妇立规矩。
“寒冬腊月的, 我也冷, 都别折腾。你们早上不必来请安,我也偷懒多睡会儿, 咱们都受用。等开了春, 化了冻, 我就北上找你们爹去!”
感激之余,师雁行不免挽留, “那边到底不如京城繁华,说不得过两年爹就调回来了, 不如您再在这边等等,也叫我们尽尽孝心。”
她有钱, 长辈又厚道,是真的不怕尽孝心。
反正有人伺候呢, 需要什么开开口就是, 只管账房上支银子,一点儿不费事。而她只需要每天问一嘴,扎一脑袋, 就是感天动地的好儿媳妇了。
若哪天兴致来了, 亲自下个厨, 传出去都够夫人圈儿里吹半年的!
况且林夫人在,江茴也有个伴儿,两人正经挺投缘。
“快别!”林夫人一听,如临大敌,连连摆手道,“我且还没老到叫小辈们到床前尽孝的地步呢。”
说得众人都笑了。
柴擒虎便道:“是,娘您青春永驻,自然用不着,不过这也是我和飒飒的孝心。”
林夫人拉着他和师雁行的手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尽知道的,如今见你们成了亲,我心事了了,也着实有些想那老货。他整日粗拉拉的,骤然去了那里,少不得忙公务,也不知顾没顾惜身体……”
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儿女再亲,也不是跟自己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将心比心,自己年轻时不愿意公婆插手,儿媳妇更是个有主意的人,难道就愿意?
她这个当娘的得识趣,别总腻在跟前儿,成了老厌恶,也叫儿子受夹板气。
见她主意已定,师雁行和柴擒虎也不好勉强,私下收拾了不少东西,也有给柴振山的。
又请了当日给柴擒虎看伤的刘太医,配了许多日常丸药,并各类跌打损伤的药油和金疮药粉等。
老爷子戍边,日常操练,这些都在所难免。
放假最开心了!
林夫人是个很省事的长辈,师雁行和柴擒虎就理直气壮地赖床,吃饱喝足妖精打架,生活非常充实。
外面很冷,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不用早起真的太开心。
趴在被窝里剥蜜橘吃,还有硕亲王那边送来的南方蜜柚,皮儿薄肉厚,酸酸甜甜特别解渴。
剥下来的柚子皮也不浪费,外面的油皮削下来熏屋子,中间的白瓤儿留下,师雁行难得爬起来做了柚子糖。
先用盐巴搓洗去涩味,再煮熟去水后加糖炒出糖霜,外表呈现出雪白的霜壳时就成了。
吃起来的酸酸甜甜,还很有嚼劲,又能止咳化痰清肺,特别好。
柴擒虎在旁边看着,边看边偷吃,被师雁行打了好几次手。
林夫人也挺爱吃的,还顺口起了个雅名儿,叫“白玉霜”,专门翻出来一只整块抠的翡翠西瓜盅来装。
师雁行就立刻咽回去原本想说的“柚子皮糖”。
就叫白玉霜!
白玉霜多好听!
白玉衬翡翠,起名废合该闭嘴!
柴擒虎觉得这道点心特别好,转头送往硕亲王府上献了一小盒。
师雁行:“……”
行吧,人家送你两大篓柚子,你回赠人家柚子皮。
真有你的!
转眼婚后三日回门,恰好是除夕夜,小两口一块回去看江茴和鱼阵,师雁行还没怎么着,娘儿俩就眼眶泛红,拉着她的手,十分嘘寒问暖。
柴擒虎有点不自在。
咋觉得比成亲前还不受待见了呢?
鱼阵小声问:“姐姐,今晚你在家过年吗?”
师雁行一怔,又见江茴虽没说,可眼底也是期盼着,沉吟片刻,扭头对柴擒虎道:“要不,今年咱们还是各回各家?”
柴擒虎:“……”
我成亲了,但又好像没成亲!
年三十儿,吃了午饭,小柴大人蔫嗒嗒回柴家,林夫人下意识往他身后一瞧,空荡荡的。
我那么大个儿媳妇呢?
柴擒虎把事情原委说了,林夫人也是唏嘘。
“也是赶上了。罢了,难为她小孩子家家的,这么些年都是娘儿仨一起过的,如今冷不丁分开,可不要难受?你可不许恼她。”
唉,也是她有了年纪,又挂念远在东北的老卷毛儿,竟忘东忘西起来。
这么要紧的日子,早该想到的。
柴擒虎听了,顾不上失落,反倒笑了。
“瞧您说的,我岂是那般不知好歹的?”
顿了顿,忽心生一计,凑到林夫人身边道:“娘,今年爹不在这边,就咱们两个,多无趣!连二师兄都出城找师父师娘去了!不如咱们去那边跟她们一处说说笑笑,守了岁,吃了饺子拜了年再回来睡觉不迟。”
本来么,除夕晚上就是要守岁的,在哪儿熬不是熬?
反正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何苦分两边做那牛郎织女之态?
如果不过去,今晚他们娘儿俩一个想媳妇想爹,一个想夫君想儿媳,肯定都不安生。
林夫人一听,煞是心动,只有些踟蹰。
“这主意好是好,可人家骨肉至亲,少不得凑在一处说心里话,若咱们不请自去,到底不美。”
这院子还是今年下半年才收拾起来的,因没划算久住,未曾太过深入打理,精细有余,人气不足,又逢过年,外头鞭炮齐鸣,越发冷清难熬。
她倒不大在意在哪里过年,以前还曾陪柴振山在军营里守岁呢!
几万号将士一起煮饺子吃,气势恢宏,那大锅里头升腾起来的水汽遮天蔽日,熏得人直流汗,简直就跟下了温泉似的!
那边江茴也在穿外出的大衣裳,一边穿一边难得教育师雁行,“你也是,平时老成的什么似的,今儿竟失了分寸……”
本来是回门,竟成了留下过年,如此先斩后奏,遇到较真儿的婆婆就够喝一壶的。
“原本回门就能留下的,除夕也是赶巧了,若真计较,怎么着都不算错。”师雁行笑道:“我虽有这个念想,可到底是儿媳妇,只不好开口罢了。”
她也是头次结婚呐,又要兼顾生意,早把这茬儿忘到后脑勺去……
毕竟在世俗礼法中,儿媳妇出嫁后就是婆家人了,年三十儿回娘家已是惊世骇俗,她又怎好再开口叫婆婆过来迁就?越发显得得寸进尺。
林夫人虽好,毕竟不是亲娘,师雁行也拿不大准对方的底线到底在哪儿,所以干脆没说。
反正柴擒虎是她亲儿子,又长了嘴,就叫他去说。
若林夫人实在通情达理,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呗!
江茴一想,那倒也是,收拾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鱼阵便主动请缨道:“既这么着,不如我去说,童言无忌嘛!若他们喜欢,大家一起过年,若不喜欢,也不会跟我计较。”
只要能跟姐姐一起过年,什么她都愿意试一试。
师雁行和江茴对视一眼,还真是。
“罢了,”江茴快刀斩乱麻,“我和淙淙一起去一趟,只说你在家操持了好饭好菜……”
于是柴擒虎和林夫人娘儿俩正窝在家里斟酌呢,就有丫头来传话,说是江太太带着二小姐来了。
江茴和鱼阵进去,先问了过年好,又道谢,十分诚恳道:“难为你们待她自家女孩儿似的,那样纵容,说出去倒叫我们臊得慌……都是一家人,亲家公又不在,依我说,咱们娘儿们也不要拘礼,就在一处守岁岂不好?又全了孩子们的孝道。”
鱼阵就拉着林夫人的手笑道:“姐姐弄了好些好吃的,可香啦!不如我们过来陪您。”
她自然是想让林夫人过去的,可这话不能明说。
林夫人本就意动,又见亲家亲自来邀,如何不愿意?
当即拉着鱼阵的手笑道:“真是个伶俐丫头,快别折腾,你们那边热闹,我们过去就是了!”
江茴母女三人现在住的地方是前几年师雁行来京城考察时就定下来的,因估摸着要住很久,专门下大力气收拾的,人口又多,仆从又众,远比林夫人这边有人气儿。
两家通了气儿,都不是扭捏俗人,果然去师家凑了一大桌子,顿时热闹起来。
守岁整宿不睡,枯坐难熬,院子里早挂了走马灯,众人边吃边赏。
正吃着蜜橘,师雁行想起来以前学过的课文,从橘子上方开一个小口,尽可能完整地掏出橘子瓣,留下近圆的橘子皮,四面镂空后穿针引线,上头用一根木棍挑着,里面放一截小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