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by少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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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王桃的团购非常之火爆,几乎贡献了师家卤日均流水额的一半!
这才多久?
由此可见,此人的交际能力和口齿相当了得。
“她的交际圈广得惊人,辐射范围几乎囊括了青山镇整个中层消费群体,”师雁行不急不缓道,“貌似还有继续向周边村镇扩张的趋势,潜力无穷。”
辐射具体是啥,江茴不知道,但她已经习惯了对方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新鲜词汇,联系前言后语,倒也能猜出意思。
“这叫农村包围城市。”师雁行笑道。
王桃的性格张扬,行动力强,堪称社交悍匪,其实很适合做女强人,以前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现在机会来了,师雁行忽然很期望看看她的反应。
做代购赚的只是肉,可若做代理商,赚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若你是王桃,你会怎么选?
“她儿子不是准备考科举?”江茴提出另一个隐患,“会不会不希望家人经商?”
“不经商吃什么?”师雁行笑得云淡风轻,用最轻飘飘的话说出最残酷的事实,“况且如今才进学几年?说句不中听的,每年那么多孩子进学,可最终皇榜登科的有几人?是他们不想吗?”
寒门难出贵子,是因为穷人家的孩子天生蠢笨?
不,是穷。
古代读书消耗之大绝对超乎人的想象,这年月能安心读书而无后顾之忧的只有两类人:
官宦人家,商户。
别看王桃的男人赚得多,眼下供应儿子上学倒还有余力,可家里又不止这一个孩子,真大头花钱的时候还没到呢!
且不说日常文房四宝和束脩,要科举,先得交保银,又要去外地考试,路费、住宿费是一笔。
考中了,要不要去更高一级学府深造?
学费、住宿费、伙食费。
考不中,继续苦读,之前经过的再来一遍。
又是一笔。
不管考中考不中,闭门造车是不成的,总要交际,参加各种文会,这不要钱?
或者后续考中了,想谋个一官半职,要不要打点?
花钱的地方简直多不胜数。
真到了那个时候,单靠王桃男人这点收入,全家人都得勒紧裤腰带。
江茴点头,确实。
“那万一过几天陆家酒楼再找咱们怎么办?”
“凉拌!”师雁行往墙上一靠,懒洋洋道,“就是要施加压力,让他们有危机感,知道我们不是除了他们不行。”
这个问题她之前就反复考量过了。
青山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完全容得下两个代理商。
若陆家酒楼觉得一山不容二虎,那他完全可以退出嘛!
就是这么民主自由。
当然,最佳结局是陆振山和王桃都点头,因为这两边的受众群体几乎没有多少交际,一个是小镇上的“高端客户群体”,另一个则走群众路线。
竞争固然会有一点,但应该不多。
见师雁行胸有成竹,江茴一颗心也重新放回肚子里。
时候到了,两人开锅。
“呼”一声轻响,积蓄已久的水汽疯狂汹涌,翻滚着升腾,将整个屋子都笼罩住了。
“哇,”鱼阵兴奋地喊道,“有神仙!”
江茴失笑,一边往外捡拾花卷,一边笑道:“哪儿来的神仙?”
“有福说的,”鱼阵认真道,“神仙下凡有白白的云彩!”
“神仙升空喽!”师雁行忽然过来,抱着她猛地举高高。
小姑娘上半截身体瞬间消失在高空弥漫的白色水汽内,兴奋地嗷嗷直叫。
“我是神仙!”
“行了行了,”江茴笑得不行,把装满的花卷放到一边桌子上,“神仙也得去洗手!去去去!”
第34章 县城再临!
“啥?”王桃一时没回过神, 愣了下才说,“代理经销?”
四个字分开每个字都能听懂,这合起来咋这么迷糊呢?
“嗯呐,”师雁行笑眯眯拉着她坐下, 开口就是直指人心的诱惑, “桃儿姐, 你觉得这卤味系列有得赚没得赚?”
“那当然是……”当着人家的面说赚钱,王桃难得有点不自在, “咳, 就是看你们应该卖得挺好。”
那能不好吗?
她婆婆前儿还拉着她算账呢,说这小姑娘真是了不得, 再这么下去, 一年还不得千八百两啊?
“我是觉得你好才跟你说的,”师雁行正色道,“确实赚, 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而且不瞒你说,以后恐怕也不会长久待在这里。”
“你们要走?!”王桃急了, “干得好好的咋不干了呢?上哪儿啊?”
师雁行避而不答,“所以才说可惜啊, 你说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 这么完了岂不可惜?”
“是挺可惜……”想着才吃没多久的卤味,王桃由衷觉得可惜。
这白给的便宜没了多可惜啊!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觉得自己一颗心跟外面刮得西北风似的, 拔凉拔凉。
师雁行就趁机说了卖给她卤料包, 让她自己做了卖的打算。
“帮人干活哪儿有自立门户来得痛快!
依我看, 这镇上大有潜力可挖,桃儿姐你这样能干的人,窝在家里着实委屈了,合该出门干一番大事业!”
经销代理的细节王桃还没回过味儿来呢,就被后面一连串鸡血鼓动得浑身发痒起来。
“你要说别的倒也罢了,这能干……还真不是我吹,左邻右舍也都说我是把操持营生的好手呢!”
砰砰直跳的心脏内好似多了某种莫名的成分,被人肯定所带来的心理性甜蜜和满足感随着血脉奔流,迅速充斥了王桃的身心,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做团购以来,虽然到手的只是小便宜,可众人那些央求、赞美和吹捧,却都让她飘飘然,万分受用。
没见早起去街头水井打水洗衣裳,左邻右舍都抢着同她打招呼,还让她先用水呢!
连她男人都觉得惊讶,直到这些日子虽然忙,可瞧着气色和精神头反倒比以前闲着时更好了似的。
这个时代的人们并不知道,有时精神层面被需求所带来的满足感,远超基础物质。
王桃自己缩在凳子上琢磨半天,稍稍冷静后,伴随着激动一起涌来的还有担忧:
我没干过这个啊,能做好吗?
从团购到代理,这么大的摊子,我能行吗?
真要是正经八百做起买卖来了,家里人能同意吗?
王桃正头脑风暴时,突然听对面的小姑娘幽幽来了句:
“桃儿姐,你这辈子有没有为自己活过?”
王桃:“!!!”
见王桃离开时魂不守舍的样子,江茴看师雁行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你又跟她说了什么啊?”
简直就跟灌了迷魂汤一样!
她就发现,这姑娘一张嘴简直比蒙汗药还厉害。
但凡她有一点坏心,哄着把人卖了,人家还乐呵呵帮她数钱呢。
师雁行神秘兮兮道:“客串了下心灵导师,让她冲破世俗枷锁,认识真正的自我,进而实现自我价值。”
江茴:“……”
听不懂!
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江茴才要细问,忽听对面两个大碗菜摊子上一阵喧哗,紧接着便是女人尖利的叫声,继而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连师雁行娘们儿三个,加过来用饭的客人,纷纷扭头去看,就见那边三个女人已经厮打成一团,唯一一个男人在旁边炸着两只手骂,似乎在挣扎到底该不该加入。
师雁行:“……”
江茴:“……”
这就干上了?!
见鱼阵两只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江茴赶紧伸手捂住,“小孩子不许看。”
可别学坏了。
鱼阵努力去掰她的手指头,简直好奇死了。
为什么不可以看?
如今青山镇上一共有四家卖大碗菜的,包括师家摊子在内这三家都在镇中偏东的位置,还有一对小夫妻在镇西,提前避开了恶性竞争,也算乖觉。
偏师雁行对面这两家想吃现成的客流量,非扎堆儿在这边挤,想不出问题都难。
后来的那两个女人经炊饼刘大娘辗转证实是婆媳,那当婆婆的虽年纪大了,战斗力不容小觑,扭着肥腰,三步并两步冲到对手江州车边,双腿微屈、气沉丹田,两手搭在车辕上,猛地上扬,“嘿!”
竟直接给人家连车带桶掀翻了!
那男人都特么傻了!
还能这样的?
围观百姓集体后仰,发出整齐的惊呼:“喝!”
正在那边与对手媳妇扭打的女人一见,披头散发嗷了一嗓子,才要去打那婆子,偏自己又脱不开身,便怒骂自家男人:
“狗日的陈有田,干你娘的孬种,看见自家婆娘给人打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如今吃饭的家伙都被砸了……”
一群人端着碗看热闹,就听鱼阵忽然问:“狗日……唔!”
江茴面上做烧,索性搂着小姑娘背过身去,又捂住她的耳朵和嘴巴,“呸呸呸,小孩子不可以说脏话!”
鱼阵伸胳膊蹬腿儿挣扎:“唔唔唔!”
憋死鱼仔啦!
陈有田脸上挂不住,青着一张脸就朝那婆子去。
谁知那婆子见他过来,不退反进,竟低头弯腰卯足了劲儿埋头冲过来,直接照他胸腹部来了一记头槌!
陈有田顿觉胸口一闷,钝痛袭来,两眼一黑就往地上倒去。
然而那婆子的动作比他还麻利,眼珠一转,竟熟练地往地上一趟,蹬着腿儿哭嚎起来:“要了命了,没天理王法了,杀人了,杀老婆子了啊!”
差点闭过气去的陈有田:“……”
这他娘的是倒打一耙啊!
被打翻的饭菜淌了一地,混着大碗碎片蹦出去老远,地上还丢着不知谁被扯下来的几缕头发、一只鞋……
有那混不吝的泼皮闻讯赶来,蹲在街角拍手叫好,嘻嘻哈哈笑道:
“打得好,再打得狠些!”
“撕她衣裳,看里面可白不白!”
师雁行厌恶地皱起眉头,对看得如痴如醉的老张道:“张叔,这么下去不成,烦您去小衙门走一趟。”
老张如梦方醒,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才一溜烟儿跑了。
不多时,姜威带着三名衙役出动,大老远就吆喝起来,“干什么!都住手!”
郑平安和老杜冲着围观的泼皮亮了兵刃,黑着脸喝道:“看什么,都滚蛋!”
后面一番混乱且不必说,衙役们四个人来的,八个人走的,只留下满地狼藉。
又有许多人一边吃饭一边回味,说是那两家当从碰面第一天开始就生了龃龉,这些日子以来没少夹枪带棒,爆发只是早晚的事,倒也不算意外。
确实不算意外。
师雁行家的大碗菜一直是四文钱一份,多日经营下来,客户群体早已固定,主要是以小衙门和黄兵等人为首的不差钱的,和老张等舍得花的。
因近日专心卤味,大碗菜越做越少,大部分客户都分散到其余三家。
剩下三家都是三文钱,去吃的人也多是手头紧吧的,觉得只要填饱肚子就成。
也就是说,他们三家的客户群体完全一致,是直接竞争关系。
尤其是对面两家,充分演绎了何谓一山不容二虎。
那对婆媳来得虽晚,却很擅长卖力吆喝,又嘴巴上不饶人,老对着客人们揭对方卖剩菜的老底。几天下来,夫妻档营业额直线下滑,早就恨得不行。
偏今天一大早,婆媳二人又说了许多酸话,那边媳妇子忍不下去,过去大打出手……
众人摇头叹息一回,师雁行母女三人也是面面相觑,好气又好笑。
有不少人原本在对面吃,可没想到今儿还没吃上呢,对面摊子都掀了!
一群人傻了眼,这咋办!
没奈何,只好忍着肉痛,多花一文钱来吃这边的。
不过有一说一,人家这边确实一文钱一文货,人又干净,菜也板正,隔三差五还有新花样。
瞧瞧,才五几日不来,就只剩肉沫焖豆角一个老伙计了。
尤其那个什么酸菜猪肉炖粉条,酸香恨不得飘出二里地,老远闻着就直淌哈喇子。
师雁行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神转折,今天还是只备了不到三十份,竟不够抢的,晚来的食客们不由懊恼异常。
提前收摊时,郑平安一路小跑过来传话,“差点忘了正事,下月初家里还要待客,少不得请你们再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