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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将心养明月——by多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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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盈纠正:“那是皮笑肉不笑。”
  秦既明淡淡:“再贫嘴,你会感受到皮疼肉也疼。”
  林月盈楚楚可怜:“……其实我是为了感受那种纸醉金迷的无耻氛围,内心再对如此靡靡之音加以深深批判。”
  “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啊,”秦既明平静夸赞她,“你怎么批判它了?有什么心得来和你愚钝的哥哥分享一下?”
  “好吧,”林月盈噎住,她诚挚地说,“说实话吧,哥哥。”
  她说:“我前几天眼睛不舒服,听人说多看美好的异性能够治疗眼睛痛。”
  秦既明冷笑:“我看你是想屁股痛。”
 
 
第5章 上课
  在已经做了充分功课的秦既明面前,林月盈没有丝毫可以狡辩的余地。
  依照现在的情形,车上不适合继续再谈这个话题。她做的事情和态度,极有可能令秦既明气血翻涌,影响驾驶。
  秦既明让林月盈稍等一等,等到家后,他再和她深入讨论这个话题。
  而在这之前,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来想出令他消气的理由。
  林月盈还想用买食材这种事情来拖延,遗憾秦既明没能给她这个机会,他已经打电话去常去的店,委托店主挑了一只鸭。
  经过时,店门口稍稍一停,拿了就走。
  终于到家。
  秦既明挽起袖子,一直挽到肘关节之上,露出手臂——他右边小臂上有一道伤疤,缝合不过几针,但他属疤痕体质,有点伤病就容易留下痕迹,即使用再好的防增生药膏,也无太大的用处。
  疤痕体质的人,身上每一个无法磨灭的痕迹都有忘不了的来历。这个疤痕,林月盈和他同样记忆深刻。小时候,林月盈跟大院其他孩子一起学爬树,吊在树上不敢下,秦既明借了邻居家的梯子,去抱她,那梯子单薄,扶梯子的小孩没保持好平衡,他落地时跌了一下,只顾着抱紧林月盈,自己手臂在花坛边缘铁丝上划了深深一道。
  林月盈一肚子的狡猾,在看到这条疤痕时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既明秦哥哥,”林月盈主动卖乖,套上八百年用不了一次的小围裙,要帮忙一起洗菜,她不会做饭,只能清洗蔬菜水果这样打打下手,“我错了,我不该跑去看那场成人秀。”
  她低着头,乖乖巧巧,老老实实地洗着蔬菜。一整个嫩嫩的球生菜,她一层层往下剥,一层层剥掉谎言、欺骗、借口、理由,啪,脆脆的生菜球茎在她指间被折断,只留下坦诚的心。
  秦既明在处理那只鸭子,头也不抬。这样的成人话题,倘若坐下来面对面的谈,未免有些尴尬。秦既明麻利斩鸭,斩骨刀寒光闪闪,折着剁开的残肉碎骨。秦既明一双手,能弹钢琴能敲键盘,在他眼中,以上两件事和剁肉也没有区别。这样一双无差别做事的手自然不会娇嫩,薄茧叠硬皮,他自己都觉得粗糙。
  拥有一双柔软嫩手的主人在他旁侧,听话地剥着生菜球。
  从小照顾到大的人,此刻正抬着头,眼巴巴看他。
  秦既明在最叛逆的青春时期,就成了日日夜夜督促她洗澡洗脸好好刷牙的兄长;等到她最敏感多思的青春期,秦既明又接她到自己身边,成了岁岁年年照顾她学习起居的监护人。
  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斩好的鸭子入了锅,沸水煮开,预备焯水。清洗煮掉一层浮油血腥后,才能继续煲汤。
  秦既明洗干净手,斟酌再三,开口:“按照常理来说,我不应该和你谈性。”
  林月盈惊讶:“你昨晚想和我聊这个?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讲?”
  秦既明说:“深夜不适合谈这个。”
  “哪里不适合,”林月盈满不在乎,“你不会以为深夜只适合谈人性吧?”
  秦既明说:“不然呢?深夜找你谈性才是丧失人性。”
  “秦既明,你总是把简单的问题严重化,”林月盈说,“怎么就上升到丧失人性的阶段啦?你道德感好重喔,不要这么尴尬嘛。”
  秦既明看她:“你不觉得尴尬?现在你那红耳朵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热的。”
  林月盈镇定:“我刚摸了辣椒,是辣的。”
  秦既明说:“也算是人性,好奇是人的天性。我承认,一些只对成年人开放的场所,的确会对你这样刚成年的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尤其是,那种在国内几乎是不可能上演的表演。我可以理解你,所以你也不必有太重的心理压力。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心理。”
  林月盈安静听。
  她想,秦既明大概是多虑了,她现在已经成年了,心理也已经健全。
  可能他还没有适应“她已经是大人”这件,才会仍旧将她当孩子教育。
  她没有打断秦既明。
  “现在就是我想和你讨论的事情,”秦既明看她,“好奇,欲望,都是本能。一个人的成年与否,并不只是依靠简单的年龄来区分。并不是说,在十七岁的最后一秒钟,你盯着秒针,看着它越过十二点,你就是一个自由的成年人——不是这样的,它只是法律上的规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在于会自控。”

  林月盈举例自证:“我自控能力就很好呀,我现在还没有抽烟,也只少量喝一点点的酒。”
  秦既明淡声:“但你却在毫无报备、没有保护者的情况下,去异国他乡看一场有一定危险的裸,体舞男秀。”
  林月盈年轻气盛,没忍住,小声辩解:“也不是很危险吧,是正规的表演。”
  秦既明说:“怎么不危险?里面的互动环节是你可控的么?不要妄图骗我说没有互动环节,我看了关于他们的详细介绍。月盈,如果其中一个人有了坏心思,故意在互动环节触碰了你不想被触碰的地方——”
  他越讲,脸色越差,显然这种设想已经令他开始不悦:“这是犯罪,还不算危险?”
  林月盈立刻解释:“我用哥哥你的名义发誓,没有碰,也没有不尊重我。互动环节只是近距离看他们跳舞而已。”
  秦既明凉飕飕:“看他们跳什么舞?脱衣舞?”
  林月盈扯住他衣角,可怜地晃了晃:“哥哥,哥哥你的声音好可怕,让我感觉自己犯了好大好大的罪。”
  秦既明无声叹气。
  “付出金钱,去看对方本不该展露给陌生人的姓器官,”秦既明正色,“林月盈,我告诉你,你已经在犯罪边缘蠢蠢欲动了。”
  林月盈双手合十,祈求地望他:“拜托拜托,我发誓就这一次,我只是好奇嘛。”
  秦既明在妹妹的祈求下,稍稍让步:“毕竟是成人秀,你们两个女孩这样贸然进去也有些危险。就算必须要去,也应该提前报备。”
  话题又回到关键点。
  林月盈解释:“提前报备的话,你肯定不同意。”
  秦既明回答:“付钱去看裸,男,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同意你这金钱交易。”
  林月盈真诚:“没有金钱交易我也看不到啊,谁愿意免费给人看呀?难道你会给我看嘛?”
  话音刚落,秦既明屈起手指,重重敲了她两下额头。
  林月盈叫了一声,仰脸,看见秦既明沉静的脸。
  两人差了19公分,他看她时必须以这样微微俯视的角度,垂着眼,眉间痣也不甚明显,像菩萨俯视众生。
  “胡说八道什么,”秦既明说,“没大没小。”
  和他在一起时,林月盈的嘴巴总要快过脑子,她捂着额头,委屈又可怜:“我讲的都是实话嘛。”
  她抬手,还要秦既明看她的手:“你看看嘛,我这次给你带回来的信笺,才不是在英国随便买的呢,都是我一张一张挑出来的。那个纸还把我手指划破了呢……”
  秦既明移开视线,不看她的手。
  林月盈被秦既明和秦爷爷养得一身娇气,不要说手指破个口子了,小时候趴国槐树下玩,被大蚂蚁咬了手指,她也要哭着让哥哥呼呼,吹一吹。一吹吹到十八岁,平时有个小伤小碰,无论见不见血,也要他吹一吹。
  林月盈举起手,半是玩笑半是撒娇,一定要让秦既明看,没掌握好力度和方向,手指按在他温热的唇上,指尖触碰到他坚硬的牙齿。林月盈愣了一下,同时感觉到秦既明僵住。
  秦既明已经尝到她手指的味道。
  刚刚洗过生菜球,挂着未干的凉水,手指和血液是暖的,只有被碾碎的、蔬菜汁液气味,淡而干净,生机勃勃,是稚嫩的、被剥开、扣碎的生菜心。
  就像她掰开、将嫩生生的、尚未绽放的生菜雏芽塞进他口中。
  秦既明后退一步,在林月盈反应过来之前,绷紧脸,将她推出厨房。
  “别捣乱,”秦既明沉沉地说,不看她诧异的脸,如此就能快速将昨夜的记忆从脑海中清空,他单方面终止了谈话,言简意赅,“饭好了我叫你。”
  林月盈:“咦……”
  厨房门关了。
  直到老鸭汤炖好,秦既明才叫她吃饭。
  “夏吃公鸭,秋吃母鸭。”
  秋季干燥,易燥热波动。每年夏末秋初,秦既明都要炖母鸭汤来喝,加枸杞、菌菇、薏仁米,这也是林月盈最爱的一道菜。
  只是今晚注定不能美滋滋专注吃菜饮汤,秦既明在餐桌上告诫林月盈,下不为例,只纵容她最后一回。大错已成,虽不会在经济上惩戒她,但也有其他惩戒措施,从今日开始,每天晚饭后,都责罚她贴墙角站二十分钟,持续七天。
  偷懒是不可能的,秦既明就坐在客厅,一边看杂志,一边监督她。
  秦既明小时候接受的是秦爷爷教育,犯了错事打手心,挨打。女孩子不能这样教育,怕打坏了,只罚林月盈站。还得是大错,寻常小错,她撒撒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算大错。
  九点多了,林月盈才钻被窝,大被蒙头,她嘤嘤嘤向好友哭诉自己的委屈。江宝珠对此只评价“自作孽不可活”六个字。红红同情她,也劝林月盈想开一些,倘若是红红家人知道她去看了这种秀,绝不可能如秦既明般开明。
  林月盈让红红藏好秘密。
  不必担忧秦既明会泄密,几个小姐妹一致认定,他是一位可靠的成年男性,绝不会将这种事说给第二个人。
  罚站疲惫,费腰也费腿。林月盈睡了腰酸背痛的一夜,就连梦中也是腰酸背痛。
  夏末夜晚冷凉,梦里却是杏花满枝阳春日,同样被训,被扭着双手按住,窗外是童年的国槐树,枝条婆娑影,灼似火烧身,摩擦膝盖的老式纯棉床单,不安分扭动的桃被轻扇。梦里的熟悉感过于强烈,林月盈终于记起这场景是哪里,梦中她仓皇回头,在春日光潮中看清房间主人的脸。
  是秦既明。
  林月盈惊醒了。
  冷汗涔涔。
  现在是凌晨三点,夜正沉,梦正浓,她被自己那可怕又违背伦理的梦吓到头脑清醒。口干舌燥,翻身起床,她大脑乱糟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秦既明,拖鞋也不穿,光脚去喝水。
  玻璃水壶空了。
  林月盈想起自己昨晚忘记倒水。
  她赤着脚走到客厅,月色光凉若水,静静一汪。卫生间有明亮的光和哗哗啦啦的水声,林月盈没走过去,她一手按着桌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多水,缓一缓,才不确定地问:“秦既明?”
  卫生间传来他的声音:“嗯。”
  林月盈端着杯子,慢慢靠近。
  秦既明竟然在手洗床单。
  只留给她一个侧面,不看她。
  林月盈转身去看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时间,现在的的确确是凌晨三点十六分。
  这么晚了。
  她不理解,劝:“这么晚了,你早点睡啊,明天再洗吧。”
  秦既明说好,也不抬头。
  大逆不道的梦令林月盈现下也不敢直视他,若是寻常,肯定会再关切多问几句;但梦里亵神画面仍在,林月盈说了声晚安,捧着杯子转身就走。
  好像迟一秒,梦里情景就会再现。
  林月盈将自己做如此怪梦的原因,慎重地归结于红红给她讲的那几个劲爆的真实历史骨科。
  “我不管嘛,我雷骨科,真假都不可以。”
  温泉酒店。
  去女更衣室的路上,林月盈胳膊上搭着泳衣,一手拿着电话,严肃地和红红聊天:“从现在开始,你这个骨科爱好者,禁止向林月盈小姐发射你的萌点——什么毒药公爵和他的妹妹,什么齐襄公杀掉鲁恒公只为霸占亲妹妹齐姜……统统不要讲,我很雷,大雷特雷。”
  手机彼端的红红惊诧:“你真的雷啊?怎么说起来条条是道、比我记得还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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