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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将心养明月——by多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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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退了机票,大约要晚些时间到。
  秦既明已经洗干净双手,他微微皱眉。
  锅里的老鸭汤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这是为她归来精心炖的汤。
  秦既明打了电话过去,那一端林月盈声音也压着,小小声和他沟通。
  秦既明温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有提自己早早煲好汤,只因林月盈喜欢那种舌头一舔、肉便立刻从骨头上跌下来的酥软。
  林月盈委委屈屈:“我不知道呀。”
  “那就确定后再给我打电话,好吗?”秦既明看那小炖锅中的鸭子,“我提前准备好鸭子。”
  林月盈乖巧地说好。
  秦既明说:“有什么难处也告诉我,好不好?”
  林月盈又说好。
  通话结束后,秦既明可惜一锅好鸭子汤,晚上打电话给宋一量,要他过来吃饭。哪里想到宋一量战战兢兢,一边喝,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秦既明,这汤里面没放毒吧?怎么?他今天忽然心血来潮下厨,难道是想毒死好友、送一碗美味断头饭?
  秦既明建议宋一量没事的时候向影视行业投投稿,他的脑袋中应该藏有许多观众喜欢看的八点档剧情。
  期待落空的感觉固然有些遗憾,但对于秦既明而言,这也和妹妹没什么关系,他不会因此生林月盈的气,只是希望她早日安全归来。
  但秦既明没想到,在他安静等待林月盈回家的这段时间中,他的妹妹早就已经踏入故乡的土地。
  消息还是宋观识说的。
  他从成都回来,眉飞色舞地和宋一量、秦既明描绘那几只小熊猫的可爱之处,讲它们漂亮的身躯,迷人的毛发,还有笨拙又有趣的动作……
  “如果不是何阿姨说,今晚要安排月盈和人相亲,我还不会回来呢,”宋观识不好意思地看着秦既明,眼巴巴,“对不起呀,既明哥。我已经保证了以后不会再让月盈困扰……但我真的很好奇,月盈能看上的男人长什么样?”
  秦既明彼时正喝水。
  他平静地喝完杯中的水,问宋观识:“相亲?相什么亲?月盈和谁相亲?我怎么不知道?”
  宋观识结结巴巴地描述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昨天宋观识发了朋友圈,好友史恩炜给他点赞,又问他,现在正在哪儿玩呢。
  宋观识不隐瞒他,两人聊了好久,史恩炜无意间提到,说他弟弟要相亲了。
  相亲对象,宋观识也认识,就是之前一直在追的林月盈。
  说是相亲,也不太恰当,更像是介绍年轻人见一见面,看看有没有继续继续发展感情。
  宋观识很吃惊,抓紧机会多问了几句,才问出,原来这相亲是何涵一手安排的,就是为了女儿林月盈。说是林月盈到了交男朋友的年龄,但何涵不想女儿被骗,只想找知根知底的孩子。
  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些奇怪,而秦既明的反应也印证了宋观识的猜想。
  宋观识谨慎地问:“秦哥,何阿姨没有和你说吗?”
  秦既明放下杯子,他给林月盈打电话,无人应答,消息提示对方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想了想,侧脸,问宋观识:“有没有说过,他们在哪里见面?”
  何涵的家中。
  刚刚晚上七点,客人就上门了。
  是何涵闺蜜的小儿子,叫史恩琮,比林月盈大三岁,正在读研,个子很高,斯斯文文的,说话时声音不大,喜欢脸红,不喝酒,戴一副看起来十分理工男的黑色眼镜。
  林月盈没拿到手机就被何涵推进书房,她刚刚坐了好久的飞机,现在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一团乱麻,看到史恩琮对她温和的笑,她也只礼貌地回应,小心地坐在对方面前。
  史恩琮先开口:“我们小时候见过,你记得吗?”
  林月盈摇头。
  “大概是你五岁的时候,”史恩琮说,“你和既明哥一块儿去白阿姨家做客,厨房中有刚做好的花生瓜子麦芽糖,你去拿糖,结果不小心把糖打翻,弄了自己一身,哭得很厉害。”
  林月盈依稀有些印象。
  “那些糖有的还热,又黏又烫,既明哥用湿巾帮你擦脸上的糖痕,我就在旁边笑话你,”史恩琮推了推眼镜,“我一笑你哭得更厉害了,然后——”
  “然后哥哥站起来,把你从厨房中赶走,”林月盈眼前一亮,“是你呀,小胖子!”
  史恩琮笑:“是我,那糖还是我想吃,怂恿你去拿的,记起来了?”
  “啊,是呀,”林月盈点头,“我那时候可委屈了,我和人讲,我不是自己贪吃,我是给你拿糖,结果没人信,还是说我贪吃鬼……”
  只有秦既明信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擦着林月盈头发上的糖痕,一边说,他坏,以后再也不要和他往来。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史恩琮不好意思地说,“说实话,这其实一直也是我心里的一块儿疙瘩。但我爸妈后来移民,我跟着走了,也就没能和你好好道个歉。”
  “没事,”林月盈笑,“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早忘了。”
  史恩琮目不转睛看她:“你现在和小时候还是一模一样。”
  林月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句话,她现在很不安,思考着该怎样拿到自己手机。
  还没想清楚,只听被掩好的门被人象征性地敲了三下。
  不等林月盈问出是谁,门外人已经径直推开。
  白色衬衫灰色西装裤的秦既明迈入房间,他的视线从史恩琮身上一扫而过,落在林月盈身上。
  秦既明大步走来,温和问她:“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第58章 窃情
  史恩琮与秦既明也有许久未见。
  在史恩琮记忆中的秦既明, 既明哥,始终停留在十五岁之前的光景。
  那时候住大院里的兄弟姐妹们多,既明哥算是大哥, 无论是多大的孩子,都喜欢跟在他后面, 听他的话。
  小时候皮, 闹起来打群架, 往往也是秦既明出面调停。谁家的孩子要是不听话, 家长说服不了, 打又舍不得, 骂了也无用, 便会让秦既明和小孩子谈一谈。
  这种介乎于长辈和朋友之间的关系,令秦既明在这些小孩子中拥有着一种微妙的领导力。
  但那毕竟是之前, 如今的史恩琮和秦既明已经完全不熟悉,他只是生疏而努力地辨认着这十几年未年的童年大哥哥, 站起来,和他握手:“既明哥。”
  秦既明微笑着拍拍他肩膀, 示意他坐下, 语气温和:“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星期刚到, ”史恩琮解释,“本来是回姥爷家祭祖, 一想到很久没来了, 所以也回这边看看。”
  他感慨:“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当初他们草草卖掉的房产,如今想再买,已经涨成一个不可思议的价格。
  史恩琮和林月盈本来坐在转角、两个相邻的沙发上, 秦既明好似不知这是一场何涵主导的相见, 自然而然地坐在林月盈左侧, 挡在两人之间,横插一脚似的。
  存在感强到令人无法忽视。
  史恩琮欲言又止。
  他隐约听到点风声。
  这场约会准备的很仓促,仓促到令史恩琮看到林月盈照片时还有些疑问,惊讶于她这样的脸蛋竟然也要“相亲”?
  她看起来并不缺男朋友,是很艳丽、漂亮大方的长相。
  史恩琮没有立刻答应何涵,担心林月盈是同性倾向,向国内的朋友和兄长询问,才知道原来林月盈疑似和秦既明有染……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朋友还悄悄讲,说秦既明这仿佛是家族遗传性的偏好,还说秦爷爷当初养林月盈就是给秦既明准备的“童养媳”,还有人说他俩其实早就在一起了,兄妹只是掩人耳目。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史恩琮一直接受着开放式教育,他随父母移居德国多年,在新闻上,更变态的事情看得多了。什么德国男人侵犯小牛致小牛心理创伤、需要兽医开导;什么同父同母的亲兄妹生下了四个孩子,两个孩子重度残疾,兄妹俩还在社交平台上呼吁真爱无罪;更不要说德国一些尺度大到令人作呕的情,色影片……
  史恩琮并不认为秦既明和林月盈相爱算是什么变态,他们俩没血缘关系,只是从小一块儿长大而已。
  退一万步,即使这种做法真的会被大部分人视作不正常,但史恩琮从中学起已经和九名不同国籍、不同肤色女孩子约会,最终确定自己的择偶偏好,还是中国的女孩子。
  所以,年轻漂亮,成绩优秀的林月盈十分符合史恩琮的标准。
  即使她同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兄长有染,史恩琮也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缺点。
  他今天来到这里,并在何涵的授意下,和林月盈单独聊天吃茶。
  秦既明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和谐,史恩琮很快意识到情况的微妙,这与何涵所说的并不相同,他记得何涵向他保证过,秦既明不会知道这场见面,秦既明也不会干扰他们。
  何涵那语焉不详的回答,令史恩琮还以为秦既明和林月盈属于自然分手。
  可惜眼前看到的显然不是如此。
  从秦既明进这个房间后,林月盈便不说话了,她坐在秦既明旁边,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轻轻咬一咬唇,好似在为什么所忧愁。
  史恩琮想。
  或许这场分手是林月盈提出来的,她看起来很温柔;尽管史恩祎说是林月盈主动勾引秦既明,但史恩琮想哥哥说的大约带了情绪,林月盈这样美丽,难道还需要去勾引人吗?一定是秦既明逼迫她,才令她这样痛苦。
  瞧。
  现在坐在秦既明身旁的林月盈,都皱起了她秀气的眉。
  史恩琮久居国外,读中学时,班级上虽然也有华裔,但也不会化林月盈这样的妆容。她看起来就像中国传统工笔牡丹,隐晦而侬丽,令怀念故乡的史恩琮怦然心动。
  她的哀愁,也如史恩琮读到的中国古诗一般。
  淡,温柔。
  当然,史恩琮决计想不到,此时此刻,林月盈那仿若山水烟雨的哀愁,并不是来源于兄长的逼迫,而是严密遮挡下,兄长探入裙中的手指。
  林月盈今天穿的是一件自大腿三分之二处开衩的裙子,轻盈的一团雪青色真丝。林月盈很喜欢这件裙子,一开始购买它的本意,也是为了见秦既明穿的,但天不遂人愿。
  没想到她第一次穿上它、约会,竟然是和并不熟悉的童年玩伴。
  秦既明的手就在雪青色的开衩口附近,真丝衣裙的边缘走线细心紧密,包裹着一层天然软丝。秦既明手指长,小时候曾用这双手给林月盈端粥喂饭,也曾用这双手教训得她泪涟涟,长大后,用过这双手抚去林月盈的不安焦躁,也用过这双手使小月喷雨。
  正如教她弹奏钢琴,秦既明长指轻敲,面上还在温和询问史恩琮。
  “史伯伯近期怎么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钓鱼吗?”
  “是,”史恩琮点头,“拦不住,现在他退休了,天天念叨着要回来,说还是家里的朋友多,钓鱼也有伴。”
  “钓鱼的地点未必有那么多,”秦既明说,“前几年很多人偷跑到密云水库钓鱼,逮了几次后,现在过去钓的少了。”
  史恩琮说:“也是,毕竟水库,用水安全嘛。”
  他余光只看到林月盈头低得更向下了,她好像委屈地哭了,鼻子和脸颊都是红的,张开口,微微呼吸。
  史恩琮考虑,是否要叫何涵过来。
  他很担心林月盈。
  林月盈也很担心自己。
  哥哥的手指并不算过分,只是沿着裙子边缘慢慢描摹,偶尔弹一下,不痛,羞耻感远远重于所谓的痛感。
  像暖风吹花,又像热水滴竹。
  林月盈咬着唇,闭上眼睛,她是对声音控制差的人,不想在此刻暴露。
  幸而秦既明的手指离开。
  她睁开眼,看到哥哥的眼睛,秦既明微微垂着眼看她,表情谈不上喜悦,只是在仔细地望,好像要看看她和分别时有什么不同。
  耳侧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门没有遮掩,何涵走来。
  看到秦既明,她没什么意外,只敲一敲门,微笑着叫他们,提醒孩子们过来。

  要开饭了。
  何涵在床上只睡了一小会儿便醒来,她只洗了脸,头发简单梳一梳,匆匆过来,就是不想让不速之客秦既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还好,没有出现那样可怕的情况。
  饭菜早已准备好,秦既明坐在了何涵原本给史恩琮准备的位置,正气定神闲,微笑和史恩琮交流。史恩琮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不透,也猜不准,只有什么讲什么,偶尔停下来想一想,怎样用中文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还要回去?”秦既明问,“下个月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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