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凝眉》——by天子

「真的吗？活该！这才叫『恶有恶报』呢！最好一直拉稀拉死他！」上个礼拜因为上班迟到被扣了二百块

钱的「胖子」第一个站起来拍手称快，一脸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

「你们说，人家的小秘都是女的，怎么就海龟的是个妙龄美少男？他该不会是『那个』吧？」不知道是谁

突然冒出一句，顿时引起了大家的讨论热情——

「没错没错，英雄所见略同！我早就这么怀疑了！看他那样于，一瞅就知道是个淫魔！」

「嘿，讲话客观一点，你是嫉妒海龟长得比你帅吧？我们是实事求是，根据种种迹象才得出以上结论的，

绝不是冤枉诽谤！」

「这么说那我以后可得小心点，万一他看上我，运用权势逼我就范怎么办？」「就凭你？我看咱们这里唯

一需要小心的就是『宝二爷』？」无烟煤翻了个白眼向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同事啐道。

「这关我什么事？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本来始终对这个敏感话题保持低调的贾君衍这次不

得不张嘴说话了——

这帮兔子，就算海龟是同性恋又怎么样？用得着那么激动吗？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艾滋病也没兴趣传给你们！
基于立场问题，他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替海龟辩解。

「嫣姐说得对，小贾，你是该小心点，知人知面不知心，难保海龟哪天不兽性大发对你下毒手，到时候后

悔都来不及！」无双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对贾君衍说。
「就是呀，万一得了A字头的病这辈子可就玩完了！」另一个男同事插嘴起闹，他似乎是无双的另一位仰慕

者。

「我就非得老老实实地等着他下手？我又不是女的，我不会海扁他一顿吗？不过同性恋就一定有A字头的病

吗？病还会看人下菜碟？你那是偏见、歧视！」贾君衍为自己辩护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教育教育

那个没文化的傻子！

「看，还是小贾比较有同情心，不像你们！想法还那么保守封建，没水平！」无双见贾君衍沉着脸，好像

有些恼了，连忙赔笑着打圆场。

「谢谢，不过这不是同情的问题，所谓『同情』仍然是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这些人，平等才是最重要的。

」贾君衍强迫自己把话题就此打住。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被别人发现他是个同性恋，恐怕他会比海龟死得更惨，因为他没有权

力，没有金钱，除了隐瞒真的没有任何能力保护自己想到这里，他又皱起了眉，心情郁闷指数直线上升。

拍马屁不小心拍在马腿上的无双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贾君衍是个极有个性的男人，同事了两年仍然没

有摸清他的个性，好男人果然是没有那么容易追的。现代社会讲究男女平等，「女追男，隔层纱」这套理

论早就不适用了。

「那就等着沦陷吧！如果爱情真伟大——我有什么好挣扎？难道我比别人差？」
她看了看头也不抬的贾君衍，小声地哼起了歌——她现在心情的最佳写照。

陶子的「姐姐妹妹站起来」，这首歌连老妈都会唱，但事实上在贾家真正需要站起来却是男同胞老爸被老

妈压迫一辈子是心甘情愿的，他从来没考虑过什么站不站起来这种问题；而他被林雪飞迫害则是逼不得已

的，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究竟还有没有出头之日——

十指上下一动，「林雪飞」三个字赫然出现在计算机屏幕上，焚焚惑惑地闪烁着对着贾君衍邪笑——

「混蛋！死去吧！」

贾君衍在心里讯咒着，狠狠地按下退格键将那可恶的三个字抹得干干净净，可是烦躁的心情却无论如何也

难平静下来。

＊＊＊＊＊

俗话说得好，「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

贾君衍最近可谓「流年不顺」，接二连三地倒霉，而导火线就是他命中的那颗超级「扫把星」——林雪飞

。

由于林雪飞在一个月之内几乎不间断地集中火力、千方百计地对他进行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直接

导致他「体虚肾亏，气血不畅」，并间接造成「大脑短路，神经迟钝」，最终结果为工作业绩直线下滑，

大小错误不断。

五月四日下午三点二十八分，可怜的「宝二爷」终于在他丢了钱包、摔了茶杯、从员工餐厅的工作餐中吃

出死苍蝇等一系列不幸的前奏之后，因为某个「无心之过」在同事们同情的目光中「光荣」地被「海龟」

请进了办公室——

「薛经理，您找我？」贾君衍低着头，磨磨蹈蹈地走到「海龟」的办公桌前，暗中酝酿着情绪，准备随时

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面对上司的批评教育。

「啊，小贾，来啦？请坐吧，抱歉，等我接完这个电话」「海龟」抬头瞥了贾君衍三旨，一边对着电话游

刃有余地处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一边指指桌前那张折迭椅示意他坐下。

到底是喝过洋墨水的，连准备对别人开刀的时候都要讲究他的「沾头鳗」风度！最高段的杀手果然都是杀

人不见血的！在谈笑间将你扼杀于无形之中！

想到这里，贾君衍更加战战兢兢起来，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虽然把给客户的报价单少写了一块钱已经算是

中等「严重」的错误，但好在「海龟」在这个错误造成后果之前及时发现并纠正了它，没有对公司造成什

么损失。这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否则他铁定会被开除，变成无业游民。可现在除了等候发落也再也没有

第二条路可走了。因为这种情况的规律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不好意思，刚叫你过来就接到了总部那边的电话，让你久等了——」「海龟」放下电话，端起手边的咖

啡喝了一口，合上摊在桌子上的活页夹，坐直身子，礼貌地在说话的时候直视着本来就心虚的贾君衍的双

眼——

「啊，不，哪里，都是我犯了这种不可原谅的错误才惊动了总公司那边的老总，连累到您——」

在等待的过程中贾君衍已经听出「海龟」是在向对方解释这个失误发生的原因。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冷血无情，至少他没有对上面报出他的名字，只是一直在说服上面高抬

贵手，既然没有损失就别再继续追究，给犯了错误的员工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哦？你认为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处罚你？」「海龟」出乎意料地笑起来，挑高

一边浓眉问。

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小动作使贾君衍的心悄悄动了动，一时忘了答话——仔细一看，原来他是个相当好看的

男人。不像林雪飞那样邪气俊美得让人心慌，如阳光一般和煦的笑容有另一种吸引人的魅力，更加成熟内

敛的气质。

「怎么，答不上来了？别紧张，虽然你们都管我叫「海龟」，但我不会什么时候都完全照搬外国人那一套

，我们中国人是最讲人情味的，如果我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你怎么样的话，恐怕你们全组的女同事都会和我

急，是不是，『忧郁王子』？」「海龟」半开玩笑地说。

「诶……」

贾君衍干笑着不知该如何接过话，平日里开的玩笑全被经理大人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连他们给他起的外号

他都一清二楚。如果今大有命活着回组里他一定要提醒大家以后多加小心，因为经理是个「顺风耳」！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不会真的吓着你了吧？看来我还得接着装严肃啊，偶尔想平易近人一下就把员工

吓得说不出话来，这可是造孽啊……说真的，小贾，我这个人真的长得很讨人嫌吗？」「海龟」见贾君衍

一副被「人赃俱获」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问。

「不不，哪里，您是经理，是领导，我们大家是尊敬您……这个……」贾君衍拼地搜刮着脑子里的各种阿

谟奉承、溜须拍马的狗腿词汇——电视剧里的那个汉奸都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啦……呵呵……这……唉，算了，我也不接着难为你了——」「海龟」咳了一声，勉强忍住笑意坐回

办公桌后，「听说你的英语不错，下个礼拜我想临时调你到我身边几天，帮忙接待几个外商。」

「我、我的英语一般，二外——不，是小张的口语才是最好的——」贾君衍大惊失色地连忙推辞俗话说「

伴君如伴虎」，他可不想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

「我知道小张的英语是科班出身，可是我也知道你和他一样都拿着专业八级证书……另外，这次的外商里

有三位是女士，考虑到我们公司的形象问题，我还是想拜托你帮这个忙。」「海龟」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

上，把意思说得相当直白，就是要利用他的「美色」作公关，而且似乎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因为他必须

「将功补过」——

「您千万别说拜托，这是我应该做的｜｜」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经理大人的命令他哪

敢不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为了一块钱而沦为「男公关」，还要伺候洋鬼子，真***X蛋！

贾君衍心里睡胸顿足地悔了二百八十遍，最后还是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他可不想一时意气用事丢掉

了这份不算太操劳且待遇优厚的肥差！

SXXT！FXXK！AXXHXXE！

贾君衍躲在洗手间里办着手指头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英文骂人单词都「温故知新」了一遍，还是觉得无法消

气——

老子到底招谁惹谁了？难道真的是像上次出差时硬被同事拉去庙里抽签算卦说的，他是天生命犯小人？林

雪飞折磨他是因为他认人不清、瞎了眼；「海龟」压榨他是因为他是他的顶头上司、现代资本家；可恨的

是这几个黄毛老外居然从外国坐十几个小时飞机「专程」到中国来占便宜、吃豆腐！那三个女人也就算了

，为什么身边这个男人也敢明目张胆地对他动手动脚？洋鬼子就是洋鬼子，道德败坏，连同性恋也一点儿

规矩都不守，也不先弄清楚人家是不是同类就厚着脸皮凑过来！

「小贾，你没事吧？」

「啊——」突然拍在肩膀上那只手下得正在「出恭」的「宝二爷」浑身一哆嗦，差点不小心偏离「靶心」

尿在裤子上——

「经、经理！」

「抱歉，安德鲁是我的大学同学，也算朋友。他听说中国有劝酒的习惯，以为这样是表示友好的方式，今

天又是我以私人身份请他吃饭，他一高兴就做得过头了些，请别太和他计较了。」「海龟」往贾君衍身边

的位置一站，大大例例地解开裤子「泻洪」。

「呵呵——怎么会——」那死洋鬼子居然连「感情深、一口闷」这种句话都能倒背如流外加应用自如！他

根本用不着和他讲英语！贾君衍一边整理裤子一边恨恨地想着，眼神无意中瞄向「海龟」——

Oh！My God！

宝二爷的男性自尊二度受创（第一次是在林雪飞面前），为什么别人都长得那么伟大让他自愧不如？怪不

得刚才「海龟」看到他正在尿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人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吃吃聊聊，一直熬到十点，那个衬衫底下还穿着「天然毛衣」的安德鲁终于说了句正宗京味儿的「明儿个

见」回宾馆去了，留下「海龟」和喝得脚下拌蒜的贾君衍。

「你家住哪？我送你吧。」「海龟」拉开车门把贾君衍塞进副座，然后自己绕到另一侧钻进汽车，扭头一

看。宝二爷正在冲他傻笑着哼歌儿，看来他是真喝多了！

「算了，不问你了，手机给我别闹，乖乖给我」费了好一番工夫从贾君衍手里抢过那支黑色诺基亚，「海

龟」直接拨通了通讯簿里的第一个号码一般排在第一位的都是最重要的号码，例如家里或者女朋友什么的

——

「喂，君君？」出乎意料的，是个非常清澈悦耳的男声是他的家人吗？好亲密的称呼方式……

「你好，我是贾君衍的上司……对……他喝醉了……是为了陪客户应酬……对，对，我想问一下他家里的

地址好送他回去……好好，我记下来了，谢谢！」

挂上电话，「海龟」把手机塞回还在哼歌儿的贾君衍手里，启动车子，按照刚问来的地址在二十分钟之内

把他送到了目的地。然后找到一个车位停好车子，架着歪歪扭扭的宝二爷走进公寓大楼，乘着电梯来到五

楼，按下五零二的门铃。几秒钟以后，一个半裸的男人刁着香烟打开门——

「不好意思，君君的酒量一向很差，麻烦您了……鄙人林雪飞，请问先生贵姓？」林雪飞一边上前帮忙撑

住贾君衍的另外半边身子一边「客气」地问。

「免贵姓薛，薛崇华。」「海龟」薛崇华笑了笑，握了握林雪飞主动伸出来的手，「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了

，很抱歉因为工作让他喝醉，以后我会注意不再安排这类工作给他。」

「薛经理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谢谢你特意送君君回来才是，改天有机会再好好感谢你！」

送走了薛崇华，林雪飞关上门，卸下了刚才带笑的伪装，直接弯腰扛起贾君衍走进卧室，把他丢在床上，

二话不说地一把撤下他的西装裤，分开双腿，插进一根手指头检查他的专属「领地」有没有被别的男人碰

过——

「啊！你大爷！王八蛋！」贾君衍疼得惨叫起来，一只脚差点踢中林雪飞的面门。
「别乱动，今晚就饶了你，别让我发现你在外面乱来」还好，干燥而紧窒——林雪飞满意地拔出手指，翻

出睡衣替贾君衍换上，把被子往他身上一蒙。关灯走了出去。看他醉成这样一定已经够辛苦了，他就当次

好人，不额外折磨他了。

翌日

贾君衍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梧着脑袋坐起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为何全身上下都难受得要死——

「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宿醉之后头疼是必然的，你这叫自找苦吃，或者说白一点，就是『活该』！」

「你怎么……我怎么回这边来的？」贾君衍龇牙咧嘴地回过头看到躺在另外半边床位上的林雪飞叫道。

「因为你昨晚醉得连家都回不了，你们公司的经理大人就用你的手机打电话到我的手机上间地址，还劳他

大驾专程把你送回来，真是个不错的人，居然没有趁机占你便宜——」林雪飞似笑非笑地说。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他问地址你不会说我们家的地址？要是他看出什么来怎么办？」贾君衍恼火地指责

，甚至怀疑林雪飞根本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就是想让他看出来！省得他没事对你动什么歪脑筋！」看吧，果不其然！他是世界上个性最恶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