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奴——by施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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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的要我走?”
韩烬还未完全平复,怕异样入她眼,于是声音微沙哑地点头,“嗯。”
闻言,宁芙眼眶内不自觉涌出些几分泪意,当下情绪不可自控地报复言道。
“这是你说的,你不想见我,那我以后都不会再来,叫你再也见不到我。”
说着吸了下鼻,真的松开了他。
她并不知道这话对阿烬究竟有没有威慑力,眼下如此,也不过是郁闷发泄中的一吐为快,可是她话音刚落,对方却急切转过身来,神色中带着藏掩不住的波动起伏。
于是宁芙确认,她方才的威胁之语,对他是明显有效的。
“芙儿……”
他凑过来抓紧她的胳膊,又附于她耳际旁,低语轻唤她的名字,意味挽留。
见他分明舍不得自己,宁芙这才心情悄悄舒畅了些,可面上却依旧板着,不肯原谅他方才对自己语气恶劣的斥吼。
“你放开我。”
她伸手挣着,臂上却根本没用什么力气,一副矫揉姿态,还有嗔言时下意识撒娇的口吻,叫她自己事后回忆起,恐怕都是会羞耻到脸红的程度。
韩烬对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当下自然吃死她这一套,尤其见她楚楚可怜的控诉模样,简直自责悔恨到不能自已,甚至恨不得直接当着她的面,连抽自己耳光来给她泄恨。
默了默,韩烬看着她,口吻十足认真地开口:“芙儿,我怎会不想见你,只是,只是……”
现在,他甚至都不敢离近她。
“只是什么?”
宁芙不要那么轻易就原谅她,从小到大,她何时被人大声说过,更不要提被吼,委屈当然不能把白受,她总归要刁难两句。
韩烬开不了口,他将自己对她不可控的魇欲视作鄙陋,绝难启齿,最后只能道歉来哄,“我认错好不好?”
她哼声不满,“语气干巴巴的,哪里听着像是道歉。”
韩烬不擅这些,闻言认真思吟。
不能干巴巴?
他仔细琢磨着这话的意思,最后一知半解,试探地沉声言说:“宝宝,是我错了。”
宝宝……
宁芙瞬时怔然,除了越矩唤她芙儿,他竟敢又寻新的无礼之称来故意燎热她的耳。
她羞耻应不出来,便只好佯装着不满,来掩饰自己几近泛溢而出的浓浓羞意,“你不能这样叫我,这是哄小孩子的。”
“我只会哄你。”
见小公主单纯到仅被他随意一句话便弄得脸颊晕赭显红,韩烬眸光瞬时暗下,神情透尽压抑。
腹腔一团火压制不住地横冲直撞,他再不走,公主近距一定会觉出异样。
“芙儿,你去内室喝一杯茶等我好不好?”
他言语克忍着哑,尽力用温柔口吻与她商量。
宁芙勉强才不再恼他,见他又要走,于是忙不满地拉住:“你要去哪?”
“……浴房。”
他点到为止,不想拿更多的污秽措辞来沾宁芙的耳,于是只模糊言道:“以后再向你解释,这些,无需你现在懂。”
宁芙将眼睛避过,说着叫他极其意外的话,“我,我懂的。”
“什么?”韩烬顿足回头。
她喃喃低语,垂目似在极力忍羞,“不是你说,要赔我……新的衣裙。”
那是他浓欲迷沉之际,无法控制劣性而故意出言恼她的羞,所说根本就是不过脑的发泄之语。
况公主单纯懵懂,怎会了然韵事风流。
他蹙眉,试探言道:“方才学射,我收弓时无意勾扯到公主裙裾上的丝线,物损,自当赔新。”
“才不是这样。”
宁芙见他居然转眼就想要抵赖否认,于是慌目摇头,急急反驳开口,“我……我刚刚已经看到了,虽然很少,可是明明有的。”
说完,她低头去寻证据,又向上扯拉着自己的衣裙,坚决要将被污的那处衣布递到他眼前来作物证。
见状,韩烬太阳穴猛地一跳。
他立刻阻了宁芙大胆的举动,继而言语沉沉,“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宁芙瞥目委屈,不肯松手,“不是你要抵赖的嘛。”
说完垂目,却见污痕已并不清楚,她指尖紧了紧,心想唯一的证据也要没了,于是无措更甚。
韩烬抬手摁揉了下眉心,略微烦躁,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这方面的卓越实力被她低估看轻。
方才身上衣衫俱齐备,若非实在太多,又怎会先浸透了自己的衣袍,之后再蹭到她的裙身上?
他沉默着,呼吸渐沉,手腕忽的被牵握住,而后听其软声嗔嗔,“物证没了,你是要不承认了吗?”
闻言,韩烬粗声喘了口气,随即眸如点漆,视线向下紧紧锁住她。
“不承认什么?”
她不知怎么开口,犹犹豫豫勉强寻了个措辞,而后眼睫微闪地开口,“做坏事,对我。”
韩烬受不了她湿湿又显怯的眼神,听她无意似有意的撩拨之言,当下简直征服欲暴涨。
下一刻,他伸手过去,直接搂住宁芙的腰心和腿窝,将人轻易打横抱起,迈步便要往里走。
宁芙惊诧搂住韩烬的脖颈,声音慌慌着问:“你……你要抱我去哪呀?”
“浴房。”
韩烬咬牙切齿,被她一逼再逼,他哪里还退得了,方才是生怕吓到她才避退,可小东西却不惧骇物,懵懵懂懂,却句句往他心上抓搔。
“不是说物证没了?新的,要不要看?”
他出声问话未得回应,却已提起了步速。
当下无论宁芙怎么回答,他也不会停。
……
隔着张山水画坐地屏风,清晰传出里面淅沥沥的水声。
宁芙不解,他明明才刚沐浴过不久,为何现在又要重新入水,尤其,他还执意将她放坐在这里,厉言不许她离开。
话虽如此,可她若真想离开,只自己推门出去便可,根本没有阻拦,他那样严肃语气,究竟是想让她离开,还是不想让她离开,宁芙思虑不明。
于是这样轻易的逃离机会,宁芙终究没有把握住。
她被屏风后面若隐若现的虚虚光影吸引了全部目光,即便水雾相隔,屏风落阻,视线野并不很清楚,可她仿佛就是能看清对方臂膀的挺阔。
怔愣之中,听到他微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芙儿,我已经给过你最后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有走。”
话落,宁芙听到里面似有起身的动静,于是立刻戒备想起他方才褪衣时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的姿态,那时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匆急闭眼,不知会落目什么。
已然心有余悸,宁芙怕他直接裸身出来,于是忙开口确认:“你,你要现在出来吗?”
他若出来,她立刻就走。
“不是。”韩烬吐出口气,声音比方才那声还要磁沉,然后莫名问语,“要听吗?”
宁芙眨眸,微茫然:“什么?”
他却避之言他,只做最后交代:“若待会不敢听了,就自己捂耳朵。”
宁芙没再出声,也没了再出声的机会。
雾气缥缈中,所有感官俱被无限放宽放大,一声一声,热燎至耳,先是像极尽压抑,如身陷苦痛苦折磨之中,待长长舒气以后,便又如向死而生,濒临至极的快觉。
哪怕宁芙从未有所历经,也被阵阵哑声刺激得乱了呼吸,慌了目,直至指尖都缩缠一处,脸颊晕红透彻。
最后,他缓着声问:“这次的证据留多,芙儿要来亲眼存证吗?”
……
当晚,宁芙回了芷栖殿,不仅入眠艰难,就连睡梦中也昏昏沉沉满是旖旎之景。
虚实变换中,她仿若还身处在那间陋仄的浴房里,眼前是经久未修缮的木窗,细缕缕地漏着些凉风,可她却觉不出丝毫的凉爽,只因身后相挨的火热已将她整个笼罩住。
她心悸又害怕,慌忙转身去看,眼前却忽而现出一轮初晨的红日,映在她脸上暖暖的光。
同时,亦烤得她口干舌燥。
午夜惊醒,满室寂暗,宁芙喘息着睁开眼,又挣着起身伸手去掀身侧的帘幔,她来不及去唤守夜婢女,着急地自己下榻去喝水。
太渴太渴,她甚至没有去倒杯,便直接抱着白玉壶仰头去喝。
重新阖目上榻,她辗转翻身,而后悄悄蒙过被子,于黑暗之中双手捂住脸,不禁轻轻嘤咛一声。
实在羞耻承认,她竟然做了那样的梦。
浴室氤氲,她环着阿烬的脖颈,与之在里同沐嬉闹,画面忆起实在太过太清晰,可那分明是臆想,分明是假的呀!
宁芙又恼又羞,抱着枕,卷着被,在榻上连滚了好多下也平复不了心情。
……
翌日,谢言笙进宫探望宁芙,眼下她伤势已大多恢复,平常走动不成问题。
尤其当下,她欢喜进宫是特意为告知给宁芙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芙儿,我父亲来了书信,说驰羽大军已开始北上,眼下由书信驿传时间来推测,他们当下应是已近甕郡地界,大概不过七八日了,父兄便能携军抵京了,而且……”
谢言笙故意笑了笑,面上少有显出几分女儿家的憨态来,“而且我阿兄每次大胜归来,都会费尽心思从各地给你搜刮来奇珍异宝,要不我们猜一猜,这回我阿兄给你带回的是首饰,还是衣裙?”
宁芙闻言也实在开心,想想便说:“都好,谢钧哥哥回来我便开心。”
谢言笙却叹笑着揶揄起来,“算了,还是朱翠首饰实打实,若真叫我阿兄去挑选衣裙,一准是明红翠绿,俗死个人。”
闻言,宁芙忙帮理不帮亲,“这个可怪不得谢钧哥哥,他常年沙场奔波,少见女子,更何况回了家中,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也鲜少穿女装,如此,又哪里有机会耳濡目染,知道姑娘家都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裙?”
“就你老护着他。”谢言笙目光微显暧昧,却也没把话说实。
宁芙没接话,她在心里思量着其他,悄悄算了算才说:“阿姐大概也快陪着皇祖母从寺庙回宫了,如此,我们几个少时玩伴又能聚在一起,上次这样齐聚大概还是一年前的事了。”
谢言笙点点头应,“我和阿兄都是居无定所的行伍之人,相聚实在难得,不过阿兄此番提前回来,下月正好能赶上了陛下围场御猎,我与阿兄想必照旧会担一路护送之责,你与大公主自然也会跟着同去,如此实在是个好机会。”
宁芙被这话提醒,也确觉围猎之际适宜欢聚。
转而又想,那么大的狩猎场面,她出宫时随身多带几个侍卫宫女的话,应该也不会惹来什么外人注意。
而且侍卫一定要选身手好的,宁芙出神想了想,只觉自己计划带上阿烬同去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毕竟他的武功若在整个公主府内进行论比,明显该是顶顶好的。
谢言笙不察宁芙走思,当下还颇为神气地扬眉出声,“那到时定叫你们看一看,我如今在骑射上,是不是实力已能超过我阿兄了。”
宁芙听不下去她的嘚瑟之语,当即狡黠拆台。
“言笙莫要吹牛。真想赢的话,你还不如去和我二哥比,如此还有赢的可能,和谢钧哥哥比骑射,你丢了人可别摆脸子!”
“不可乱开太子殿下玩笑。”
闻言,谢言笙立刻严肃起来,忙摆出护主姿态,“太子殿下是文雅尊身,勤勉通政道,书笔定春秋,就算身手不如行伍之人精习,又有何值得指摘?”
宁芙忍住笑意,赶紧附和点头,“好好,不敢说我二哥。”
谢言笙闻言刚刚满意,不料宁芙竟还有后半句惊人之语——“谁叫这里有人……像阿嫂一样教训人呢?”
“芙儿!”
谢言笙一惊,猛地站起身来,面上更为板肃,不敢继续玩笑之语,“这种话不能乱说,即便在私下里也不可以,万一传进殿下耳里,我……”
宁芙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你还总开我和谢钧哥哥的玩笑,那不过从小开到大的逗趣之语,谁又会真的计较。”
“那不一样。”谢言笙正色,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殿下与我的身份,更分明的是储君与臣子,那是我拼死护卫之主,却并不是随意可越矩亲近的寻常兄长。”
他可以视下关怀体贴,可她……却不敢动丝毫的妄心。
谢言笙自己的痴心妄想,不敢叫宁桀明了。
“二哥他未必这样想的。”宁芙喃喃,也不知这话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