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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奴——by施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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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记得自己分明已经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怎么一觉醒来却身处于公主府?
  难不成是她中途耍了酒疯, 使性子地非要原路回返来找阿烬……
  思及此,宁芙脸色瞬间浮起不自然的羞窘,“……我, 我喝醉了。”
  “可有难受?”
  宁芙如实摇了摇头:“没有, 只觉得渴, 方才饮了水便觉舒服多了。”
  韩烬敛袍于床沿边坐下,颔首说:“没疼就好,看来是昨晚费力给公主喝的那碗解酒茶起了效用。”
  宁芙抿抿唇, 脑海里自无这个印象。
  可韩烬的眼神却登时幽深了许多。
  那时他刚落枕不久, 耳边便听她迷糊相唤,近距一看, 只见小公主难受得眉心蹙起, 一副无法枕眠安稳的模样, 于是没犹豫地披上外衫, 更没吩咐旁人,只冒夜去小厨房亲自给她煮醒酒汤来喝。
  只是待汤水熬制出锅,他未曾料想竟会那般难喂。
  将小醉鬼捞进怀里托身抱着,汤匙试温后又贴凑到她嘴边,可无论他怎么哄,就是无法叫她配合张嘴,最后他实在没别的办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仰头喝一大口,直接伏首亲自去喂。
  温汤清香裹挟味蕾,他伸手箍紧在她后颈,倾压上前,撬唇便开始强制向里慢渡。
  终究是用得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才勉强哄得小公主一碗醒酒汤入肚。
  可当他正自觉要把人放开的时候,入目就见两条白皙细嫩的手臂,从前勾连蔓攀,只勾环在他脖颈上。
  “要亲……”她承醉呢喃,宛若一声睡梦呓语。
  于是,他手臂瞬间松脱不开,当即眼神浓炽,只想直直把人狠狠亲到软。
  宁芙自是不知还有那么多事发生,醒来后,嘴角虽能觉出微微的隐痛,可她下意识会认为那是因渴太久,唇角干裂的缘故。
  她落下目光,无意一瞥,正好看到地上有张铺就好的辱毯,上面还有被人躺过的痕迹,明显是她占了阿烬的地方,才叫他旧伤未愈,便不得不去睡硬地板。
  “阿烬,你方才睡那吗?”宁芙愧疚出声。
  韩烬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过,眸定,唇扬起,“不然,公主许我同榻而眠?”
  那当然不行。
  她手指勾缠着袖口,心绪有些慌乱,“你怎么还有心思与我戏语,眼下我都不知该如何办了……铜锣门的守卫宵禁前未见我回宫,定会报到我父皇那里,栖芷殿现在都不知已乱成什么样子了。”
  “公主不必忧心这个。”
  韩烬向宁芙简述了下说服小安子作假的措辞,之后又安她的心,“若真被人察觉,公主恐怕无法安睡到这个时辰,府门既未被敲响,想来我的料想没有出错,今夜自当安度。”
  宁芙没想到他早把麻烦解决,略微思吟了下,她又困疑出声问,“可你怎么能确认,我宫里的侍女会愿意相帮配合,若她们担心我的安危,坚持不依不饶怎么办?”
  “只凭小安子传话的确没有把握,所以……”
  他一顿,伸手指了指榻侧一边,她褪下的那件藕粉外衫。
  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所以,我将公主贴身所带的那枚白玉雕交结四方佩取下,当作了传话信物。”
  “你……”
  宁芙口吻一滞,忙作环臂姿态,方才因室内烛光未燃,她身置其中又未觉凉意,加之梦醒懵然,竟一直未觉自己身上外衫不在。
  当下如此姿态入他眼,怕是连薄蝉翼的胸衣肩带都能被他看得清切。
  宁芙慌急拽着被子,将自己整个缩逃进里。
  接着质问出声,“你,你敢脱我衣服。”
  韩烬无话可辨,此事确是他所为。
  方才她坚持骑马又一时寻不到鞍鞯来坐,他正好又觉她身上的外衫实在繁复困束,于是直接将其褪下来给她当垫坐。
  其实当时并未作他想,可骑动骤伏的时刻,入目景致,窥靡荡漾,他眸子深深,又怎会不凝盯在上。
  “穿着外衫怎能睡得舒服,殿下莫恼我,除此外,并无别处任何越礼,就是……”
  宁芙刚要松口气,却又被他后半句的欲言又止弄得嗓口发紧。
  她手指捏着被沿,忙去追问:“就是什么?”
  韩烬坦言:“殿下坚持,非要骑马不可。”
  “骑马……”
  宁芙眨眸困茫,对此并未有任何印象。
  不过只要不是酒后犯起孟浪就好,深夜在外留宿,此等谬行已经算是有失公主身份的败俗行举,若再与他做些难耻言的坏事,她便真真没脸面可讲了。
  宁芙肩头松弛下来,没再继续警惕什么。
  “那大概是我在说醉话吧,大晚上的如何骑马,何况你也一定不会允我这样任性的行为。”
  韩烬挑了下眉,出声透着股懒倦劲,“公主的话,我向来每个字都尊行。”
  宁芙迟疑:“那……你真的带我出去骑了?”
  “外面风寒,室内骑。”
  宁芙当然不信,当下只以为他在和自己刻意逗笑。
  “你是在拿我当小孩子哄骗?室内哪能骑马,白驹如此膘肥阔壮,怕是连这房间的门槛都迈不过来吧。”
  韩烬解释清楚:“我当时也是如此解释,可公主不依,坚持要骑,于是我没法子,只好甘愿为公主坐骑。”
  宁芙瞬间瞪大眼睛,眸底透着不可置信。
  “那你……”
  她实在难以想象,像阿烬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竟然会因她的一时任性而情愿低头做马。
  那岂不是要弯下腰,在她面前跪地屈膝地承受侮辱?
  眼见小公主表露内疚之色,韩烬心安理得享受她愧意的目光,而后装就忠侍之态,温和出声言道。
  “做起来,其实并没那么难。”
  哪怕顶身千次,对他来说都是易事。
  难的,在忍。
  他这话叫宁芙听着更觉难受,心里反思自己,她要玩闹什么不行,怎么偏偏这样作践人。
  于是愧意探手,将指头小心翼翼从被沿下伸出,又勾握住他的。
  随之声音软软,“是我叫你受委屈了,膝盖有没有跪痛?”
  她脑海里想象着他跪地驼背她的画面,只觉自己好过分,简直比那跋扈的南越公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烬回握住她的手,指腹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似有若无地在摩挲。
  “我吗?”
  “自然是你。”
  韩烬弯了下唇,说着叫宁芙听不到的话,“我没跪痛。只是公主的膝,跨时蹭地,恐怕会有稍稍的异样红肿。”
  “我怎么会?”
  宁芙困惑不解,另一只空着的手立刻探进被子摸看,结果一触,果然觉出些隐隐的胀酸感。
  她眨眨眸,还在顺着他的说辞琢磨,“难道我骑马时摔倒了……这才磨到了膝盖。”
  韩烬隐笑,出声语调故意放缓,“大致……如此。”
  原来是这样,宁芙心头这才不再存疑。
  “时间还早,不如再睡会儿?”韩烬问。
  宁芙抬眼扫了下窗外,夜色深浓,就连月光都照不透。
  “好。”她小声应。
  韩烬抬手,往她鼻尖头轻蹭了下,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事。
  之后转身退离榻沿,准备躺回自己的被褥。
  他没什么困意,被小公主懵懂又带纯的眼神引得浑身都痒,只得辗转翻身,借此平复。
  待躁意显退,身后突然传来软喃喃的一声问询。
  “阿烬……你是不是睡在地上,伤口印凉难受,疼得睡不着啊?”
  半明半寐的月色皎华中,宁芙微撑起上身,青丝于一侧绀滑倾坠,别有一番余韵的慵懒姿媚。
  鬼使神差地,韩烬听到自己回答:“有些。”
  宁芙似在艰难犹豫,半响尤未出声,只待韩烬都不再心生妄想之时,她终于将话启齿。
  “那你……要不要,要不要上榻来歇?反正天快亮了,我们分好楚河汉界,彼此相隔不碍。”
  她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又在认真强调,仿佛想极力证明自己此番行举的合理与可行。
  “芙儿,你邀我?”
  宁芙其实都有些怕被他亲昵相唤,每一次都像狼要吃兔前的嚎声信号。
  “不是邀,只是担心你的肩伤。”她急忙纠正,义正言辞。
  “肩伤无碍,方才不是都身体力行,带公主骑过马了。”
  话虽如此,可韩烬却不照‘无碍’的说法去做,他话音才落,便立刻收敛了面目神采,转眼显出苍白病容。
  紧接,狼藏掩好了自己的摇不停的尾巴,和锋利凶险的獠牙,直扑向乖乖小兔温软的窝。
  “阿烬,说好楚河汉界的,被衾要分开。”
  宁芙被猝不及的火热拥抱,登时更被扑懵。
  韩烬从上笼罩,掐柔着她的后颈,“楚河汉界?那我便引鸿沟水,灌浇两界万顷田,就看殿下,能不能守住阀口。”
  ……
  自上次在公主府门口,被其内一寻常侍卫扯拽下马,又受跌泥之辱后,南越公主日日思量此事,并不因时间过久而弭忘。
  再因先前三国联合军演在即,需她为南越亲自站场,片刻抽不开身,不然依她的性子,又怎会将此事做忍到现在。
  眼下军演顺利进行并已接近尾声,她得了空闲后第一件事,便是来公主府寻回面子。
  偏不巧的是,南越公主气势汹汹而来,正好与今日按计划行事,早早驾马出宫的小安子迎面碰个正着。
  南越公主眼尖,几乎当即便认出对面是大醴公主的出行车舆,于是板脸端姿,刻意不相让。
  “五公主还真勤励,听说你日日都来?难不成是驯奴受挫,又怕完不成先前与我之约,这才花费这么大的努力?”
  小安子紧张得一瞬冷汗浸身,他一动不敢动,生怕会漏馅儿被人察觉,此刻公主根本不在车厢里。
  见势,守在门口的卫兵慌急向内禀告。
  柏青闻讯,快步赶至偏院,若照主子平日的习惯,晨间早早便起,可眼下,卧房里还丝毫没有动静。
  看着眼前闭紧的房门,柏青蹙眉几番犹豫,最终还是咬牙做决,伸手上前轻扣了扣门栓。
  “主子……可已醒沐?”
  说完,忐忑屏气作等,半响后忽听一声低微喘哼从里传出,他周身一绷僵,更瞬间联想到公主昨日夜宿未出,还……醉了酒。
  若自己方才出声打断的是那事,主子非来弄死他不可。
  “说事。”
  声音不耐低哑,又带明显的警告。
  柏青咽了下口水,赶紧交代清楚状况,最后又忧心地补充一句。
  “主子可有什么好办法?两马门口迎撞上,若再拖延下去,公主昨夜夜宿在公主府的事,怕是要瞒不住了。”
  房内,榻上。
  宁芙汗涔涔软他身上,眼睫生颤,白皙手臂无措地攀伏于他肩头。
  “我们要怎么办,南越公主定是故意来找茬的,若是被她抓到我的把柄,她一定会宣扬得满城皆知不可。”

  韩烬安抚落掌,轻轻抚她的背。
  “有我在。”他姿态云淡风轻,丝毫不将这般威胁放在眼里,而后对外扬声:“她带了几个人来?”
  “手下人传言,说是她身边只带着两个寻常护卫,还有一常随身边的心腹手下。”
  “三人而已。你带着一众府兵亲自去接应,把小安子的马车单独迎进门,切记不可叫南越公主看到车厢内的空荡,而后将府门紧闭,任她如何叫嚣,不理就是。”
  柏青迟疑:“南越公主来势汹汹,恐怕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
  韩烬自有考量,“照做就是。”
  “……是。”
  柏青脚步声渐远,院中又复静悄。
  内室中,因宁芙睡不惯硬床,娇气总说后背被硌得发痛,于是韩烬便宠她,允许她趴自己身上安眠。
  昨夜里就是这样,宁芙本来忧心他伤口,可听他再三强调无碍,她这才束手束脚地贴挨上去,不过全程依旧不敢实挨到他落伤的左肩位置。
  而原本说好的楚河汉界,早在盟约立订之初,便被单方面擅自撕毁,取消用效。
  一方强,一方弱,弱者哪能跟强者谈议和的条件,甚至条条框框,都要受强者约束。
  宁芙坚持不允到最后,便因此要赔礼,补偿,给出诚意。
  诚意……她昨晚给出的诚意也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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