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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奴——by施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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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刻意将‘歉礼’二字咬得很重,明眼人都能觉察,这两字意味深深。
  崔易身为高级细作,自有一套打太极的高超技巧。
  他面上和颜悦色,嘴巴一张一合,便轻易将人离拒千里之外。
  “只是一寻常侍卫而已,不值殿下劳神挂心。不过若真有歉礼,不如现在交付于我,待他们轮岗休憩时,我再转交?如此,对方既能接到殿下的心意,又不会因此而耽误值守任务,殿下认为可好?”
  好个屁!
  南越公主被他堵得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甚至现在,她都不觉得宁芙那副自得优越的模样讨人厌,而眼前这人,才是笑里藏刀,实实在在的厌人精!
  于是她懒得再笑脸相迎,随即偏过目去,又哼了声才道:“不用你转交。我进不了门,但他总要出来吧,正好本公主今日闲暇,我一直守在这就是,一刻见不到他人,我便一刻不走。”
  崔易好整以暇,往府门处看了眼,笑问:“殿下确认要进?”
  南越公主刚要脱口应答,却见崔易一副斯文善意的样子,于是不禁多心怀疑,眼下他是在给自己设陷阱。
  想了想,她不肯退却,“我……我要进!”
  ……
  南越公主没有想到,崔易一来,便将此事变得那么容易,她率手下随崔易顺利迈进府门,刚刚走过过厅,就见上次伤及自己侍卫就站在庑廊尽头。
  她脚步更急,刚要挥鞭教训,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别在腰侧的鞭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崔易手里。
  她恼怒回眸,崔易却一派从容淡定。
  “将鞭子还给我!”
  崔易表情意味深深,“公主是要教训谁呢?究竟是大醴的侍卫,还是南越的奴隶?”
  此话落,南越公主一瞬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的那道挺拔身影,她下意识看向自己身边的敕禹,确认问道:“男奴之事是你来负责,你可认得他?”
  闻言,敕禹面露心虚之色,先前是他喝酒误事,这才纵得两奴隶出逃,于是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临时抓来寻常的平民来凑数。
  眼前这个就是他亲自抓来的,眉眼又实在英俊轩然,他岂能轻易遗忘。
  于是艰难开口:“是……是南越人。”
  他没说奴隶。
  “支支吾吾,话都说不清了?你究竟瞒着我何事?”
  若无事,崔易也不会有当下异常之举动,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奴隶身份有异。
  敕禹和公主一样的想法,也以为是大醴这边发现了什么端倪,于是不敢再相瞒,当即立刻跪下,如实将情况相报。
  闻言,崔易和韩烬在旁,皆面无表情。
  而南越公主却神色复杂了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松一口气,如果对方真是南越人,似乎一切就都好办了,可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敬意,这叫她隐隐的不安。
  不过转而又想,敕禹先前对他们暴力执行扣押,他们纵对皇室心存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难不成上次他为宁芙出头,便是故意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好彰显自己的不满,以及满足隐藏在心的报复心态?
  她知道,在南越,大部分男人都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更不必提一届卑微的男奴。
  恐怕能得她一眼注视,都要辗转反侧地一整夜都睡不着。
  于是,她上前两步走到韩烬身边,高端着姿态向下垂落白皙腕口,遂干脆慷慨道。
  “许你吻一吻我的手指,这一篇就算彻底翻过去了,如何?”
  吻公主手指,这在南越可是人人争而欲得的荣誉,更是以上对下的高规格赏赐。
  这话一出,很快便被一字不差的传告给宁芙,当引一番酸意。
  韩烬对此并不知晓。
  当下,他面对南越公主之慷慨,自然不屑嗤之。
  而崔易在后,看着映目的那截皓腕,却是不由多盯了两眼。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方才坐公主车舆进门的人, 实际是宁芙的贴身婢女秋葵。
  因昨夜收到小安子的传话,以及公主随身所带的那枚白玉四方佩, 叫她与冬梅各自惊诧同时, 只得为保公主声誉,尽力冷静下来。
  她们自不敢声扬,只盼明早小安子能顺利出宫, 来个瞒天过海,谁也不知,因惦想着公主在外夜宿, 没有换洗衣物又没随侍伺候, 于是临小安子出发前,秋葵便思量着主动提议一同跟来。
  之后在公主府门口遇到南越公主刁难, 确实是她先前无法预料到的, 不过好在一切有惊无险,更因她适时地探出一脚,勉强打消了南越公主的怀疑。
  顺利进府后, 她却没被领着立刻去见公主, 那侍卫之首好似有急事, 没来得及安置他们便很快没了人影。
  而带他们进门的其余一众侍卫,全部嘴严到一字不吐,没一会儿便纷纷散去。
  于是当下只留她和小安子原地面面相觑, 失措不知去处。
  因对此地不熟悉, 他们并不知该于何处去寻公主踪影,故而只好坐在一角落的三角亭内, 等待兵士们闲暇有余, 能分出些心思来理会他们。
  可没过多久, 她竟偷偷看到南越公主被一校尉从正门礼致领进, 之后庑廊尽头处,又出来一位面容朗俊,身着黑袍的陌生男子。
  秋葵刻意留心,于是接下来几人间的对话,都一字不落地全部入了她的耳。
  原来都是阴谋!
  公主殿下近日来辛辛苦苦驯服的奴隶,竟是口服而心不服,此人内心真正认的主,一直都是他们本国的南越公主。
  想到他们可能早已私下谋联,想叫公主驯奴成果徒然变成一场空,那到时,殿下的颜面定被践踏无光。
  思及此,秋葵再也坐不住,于是不顾小安子劝阻,从侧面溜走悄悄去寻得公主下落,只想将次密尽快告知。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出了庑亭后左拐右拐,还真寻到了一处偏院,待推门走近,便见她心心念念的公主殿下,此刻正背身站在花圃前,享着趋蜂逗蝶的安闲。
  “秋葵,你怎么在……”
  转身见到来人,宁芙双眸不禁一滞,更显几分错愕。
  秋葵忙将事情经过整个详述解释了一遍,宁芙听完,心有余悸地蹙了蹙眉。
  “亏得你机灵,不然若当真被南越公主发现车厢内没人,还不知她会闹成什么样子。”
  秋葵现在可听不进去任何夸奖,当下只着急想叫公主尽早知晓那越奴的真实面目。
  于是试探出声:“请恕奴婢多嘴一问,不知殿下如今的驯奴结果如何?”
  宁芙觉得意外,“怎忽的想起问这个?”
  秋葵顿了顿,猛地伏身跪下来,又将先前自己听到的对话,一字不落全部告知给宁芙。
  最后不忘殷诚叮嘱一句,“殿下心思单纯,极易受坏人蒙骗,此事幸亏发现及时,不然若真到了检验驯奴成果的日子,那越奴听从南越公主的吩咐,先假意恭顺,临众时再起忤逆,那样的话,不仅公主殿下会颜面扫地,就连大醴的国威恐怕也会尽受践踏。”
  这样的卑鄙手段,依南越公主的性子,自然做得出来。
  宁芙沉面定了定神,相信自己的侍女不会说谎,可阿烬同样也值得她信任,尤其他曾当自己的面亲口允诺,今生只认她一人为主。
  她不信那些只是哄骗她亲热的风流语。
  宁芙把秋葵扶起,将手抚在她肩膀上,认真问道:“你确定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阿烬方才向南越公主认主,要听她命令行事。”
  “这……”
  秋葵顿住口,仔细回想了下才吞吞吐吐地出声,“奴婢只听得前言,便立刻着急来向殿下回禀,至于后面……并未听得真切。”
  宁芙不自觉松了口气,松了松指上的力道,将侍女放开。
  “既不曾,怎可轻易便下定论。”
  秋葵愣住,原以为自己听得那些对话,传复过来已经可叫公主对其戒备忌惮,却不想公主对那奴已这般信任,凭着单一言语,并不足叫她内心生起防范。
  她心忧又言:“可奴婢走时,那南越公主正垂落下手,大概是依他们本国的礼节,她竟要那越奴……去伏首吻她手指。”
  “你说什么?”
  原本情绪并不见起伏的宁芙,听得此话,却是一瞬拧紧眉头。
  她确认一般,叫秋葵再说一遍。
  秋葵还是第一次见公主这般明显生恼的模样,于是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方才诚言起到了点醒作用。
  于是赶紧依言重复了遍,最后又不忍多一句嘴,忿忿提醒。
  “公主莫要动怒,否则当真是中了他们的无耻圈套了!”
  宁芙却拂开她手,当下是片刻也在坐等不下去,于是提起裙,直接奔达前厅。
  ……
  等她赶至,不想人已全部散去,院中归寂,不复嘈杂,更不见南越公主的身影。
  如此,虽是避就了与南越公主的直面冲突,却叫她内心憋闷着一口气,实觉闷堵不畅。
  她步速渐缓,沿着庑廊一直走至水榭,就见榭亭中只剩阿烬和柏青两人还在。
  阿烬背立着身,目光落在一泓湖水之上,而柏青在其后,似与他言语说着什么。
  见她来,后者立刻噤了声,神色更明显闪过一抹意外之色。
  韩烬很快察觉身后动静,回头,表情未有异动。
  “怎么过来了?”他主动朝宁芙走过去。
  宁芙抿抿唇,看了柏青一眼,欲言又止。
  柏青立刻会意,看向韩烬,得允后赶紧识相退下。
  于是此处,当下只余他们两人面面相对。
  宁芙率先开口,语气显得有些闷闷:“她人呢?”
  “说了把事情交给我,不会叫她真的扰到你。”
  宁芙看着他,目光一动不动,“南越公主行事素来傲慢,又一向对人不依不饶,她能这样轻易得便走了,莫不是你私底允给了她什么条件?”
  韩烬确实没听过小公主含讽着说话,素日里听她软着嗓子喃喃出声,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撒娇,眼下忽的变了口吻,他听着的确有些不习惯。
  不用想也知,有些话定是传进她耳朵里了。
  “殿下生恼了?”他上前两步,站到了宁芙面前。
  宁芙看他神色平静,一如往日般无波,不由揪心更甚。
  她探究不明,不知他这般模样,是否是破罐破摔,打算认下此罪。
  “你先回答我的问话。”她坚持。
  韩烬看了眼左右,似有顾虑,而后伸手上前不轻不重捏了下她的手腕,小声附耳道:“有话别在这说,跟我过来。”
  言语时,他气息尽数撩在她耳廓边缘,宁芙瞬间屏气,下意识将背脊绷紧,敏感程度一如昨夜被他抱在怀中吮嘬耳垂时,直连脚趾都发麻到颤悸。
  她挣不掉他。
  最后半推半就着,只好随他进了一间附近的偏僻厢房。
  待房门关紧,她哼声将手腕从他掌心内抽离,语气更算不得好,“你先说你答应了她什么?”
  “殿下认为是什么?”
  韩烬定眸在她脸上,知小公主脾气正闹在劲头,便并不着急立刻作解。
  他进一步上前,她却抗拒明显,他不过只迈了一步,她却干脆向后连躲两步。
  韩烬叹了口气,驻足不再动。
  “我都知晓了。南越公主要你吻她的手指,听说这在你们南越,能得允吻公主手指是天大的恩赏,寻常人求之不得的机会,连她身边最得力的副手敕禹,闻言也只有眼红的份,倒是你不声不响,凭白就捡了个这样大的便宜。”
  宁芙气鼓鼓地盯着他,此言也是试探,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她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当着崔易在旁,她能说什么,难不成会直接明面逼迫,要我去听她的手段?”
  韩烬反问了句,言语虽平直,但语气却始终都带着哄人一般的低柔。
  闻言,宁芙立定思吟。
  细想想也是,若南越公主此番的目的真是收拢阿烬,叫他里外配合,以致自己驯奴任务失败的话,那她自会想办法私底下与阿烬暗联谋和,绝不会当着大醴将官的面,便直接不顾及地将手段明言。
  如此,她便等同于亲口承认,自己玩不起,输不起了。
  一向极其好面子的南越公主,绝不会这样做。
  思及此,宁芙这才面容稍稍松缓些,却并不是完全没了芥蒂。
  尤其,除去最浮于浅表的排斥心理,她心里实际上是在隐隐害怕的。
  她当然不是怕南越公主会如何手段,而是对阿烬的抉择……因不确定而不由显怯。
  于是,她主动开口,“先前他们强行将你扣押,并强迫你充数为奴,他心怀恨意不满,想报复他们自是人之常情……”
  深吸了一口气,她给自己保持平静,继续往下说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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