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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奴——by施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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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信世上有这样邪乎的事,可韩烬却早已将其中关窍找到。
  “魇症乃我的心魔,源自我童年受折磨而致的阴影,可我心中,并不只一桩放不下的事。”
  一眼惊鸿,少女成了他的心中贪想。
  比起魔魇作祟,无处安放的浓烈情愫,加之得不到心上人的辗转煎熬,更能铸成少年人的滚欲执念。
  也正因为这个,他才一直以来只是浅意撩拨,实在控制不住,也只会隔衣缓释,并不敢真的得到她。
  过头的兴奋同样有引起魇症的风险,他怕自己不可控的在她身上失去理智清明,真的成了疯魔发泄的兽。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一直在你心里?”
  宁芙半响才出声,算是终于聪明了一回,可她说完,又摇着头自我否定,“不会的呀。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城郊营地遇见,难道不是我们的第一面吗?”
  “大概,是梦里见过。”他回得含糊其辞,但这话若深究起来,其实并不算说谎。
  那是西渝国君迎娶大醴长公主,因不久前雍岐与西渝刚刚合作解除洪水溃堤的涝灾威胁,故而他依父皇之命,亲自去给西渝国君送上一份新婚贺礼。
  当时,婚宴办得极为盛大,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晚上的篝火晚更是重头戏。
  草原民族,不拘小节,君民同乐,故而那夜无论官宦还是平民,不少都来到晚会想凑凑热闹,他实在不适应被人拥簇,一时间心情闷躁到极致,只想快些见到西渝国君,将礼品送上。
  他一步一步在人群拥挤中走得十足艰难,心情更是差到极点,可偏这时,前面还来了不看路的,直直蹭撞到他肩上,还撞得不轻。
  韩烬厌恶别人碰他,当下手掌用力,眼神狠厉地要把人给打飞。
  可这一掌还没下去,人流又朝一侧挤过来,这回,身前那人猝不及身形不稳,堪堪摔进了他怀里,大概是怕真的摔到地上,并下意识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于是这一掌,韩烬最后也没有落下去。
  她身上浅蓝色的披帛被风吹得胡乱飞舞,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脖颈处拂撩,痒得要命。
  小姑娘手指在抖,拽着他衣角缓了缓才放。
  篝火晚会要求进场者必须人人都要戴上面具,这是西渝的一方民俗,可小姑娘的面具却因方才的身形摇晃而无意落在地上,于是一双盈盈剪水的美眸就这般入了他的眼。
  分明是纯到不行的一双眸,可身姿婀娜间,又透着一股近似熟.妇才能张驰的妩媚,简直尤物天成。
  她被吓到似的,站稳后匆匆道了句歉,便头也没抬地慌慌逃离现场。
  对此,韩烬没什么多余反应,只觉不过美色过甚而已,他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
  迎席吃了几盏喜酒,他之后回驿站入眠罕见顺利,只是闭眼前,他如何也料想不到,那娇妩丰腴的身今夜竟会入得他的梦。
  他大汗滚滚,后半夜喘息而醒,被褥遗了大片。
  后来他才明白,那日,她不仅是撞了他,还是精准撞到了他心上。
  她起来若无其事地走了,可他心头,却被凿出一块深深的坑洼。
  填不平,补不上。
  他后来再想见她,却没了机会——他被紧急召回与东崇作战,而同月间,母亲、阿妹,又相继遭受迫害。
  “梦里见过我?阿烬,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能听你随意蒙骗吗?”
  宁芙不满地努了下嘴,只觉得他方才的回复着实敷衍。
  闻声,韩烬这才收回思绪,手放鼻下作掩地轻咳了声,并不搭话,明显不愿再继续深言。
  话点到这里,已经是他存了私心,身份隐瞒多时,他又何尝不想叫公主认识真正的自己——北方霸主雍岐国的摄政王。
  威震八面,众臣朝拜,就连新君都为他一手扶上。
  而不是苟且在这公主府,生存都要仰仗公主毕护的奴。
  他需得走了,带她走。
  “我没有骗你。”他没改口,信不信由她。
  宁芙不跟他继续深究这个,只另寻了个问题:“那伤害你的人后来怎么样了?你的母亲和妹妹,又如何了?”
  “害我者,皆被我手刃。”
  这话,韩烬几乎脱口而出,可话刚说完,他忽的意识到不妥,他实在不该在公主面前直言杀戮,惹她生怯。
  于是,他忙回别的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母亲与小妹都无碍,你放心。”
  宁芙心头确实松了口气,他现在已经过活得如此艰难,幼时遭非人折磨留下忘不掉的阴影,少时又受经年病痛的折磨,到了如今……原本他安安稳稳做着生意,却不幸遭强盗洗劫,之后又被进贡队伍捉住,被强行充数送进大醴为奴。
  在他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单拿出来都能给人以致命的打击,可他生生扛了下来,过程间定有万般的不易。
  所以,若他身边之人再离他而去,说不定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总要寻到些希望,才能有活着的勇气。
  “我不太了解你们南越的法历,你方才说已将害你的人杀掉,那你身上是否背负了罪名呀?”
  韩烬不甚在意地一笑,弑兄,夺位,还真是千古骂名。

  只是宫变哪有不死人的。
  国都乱了,要按哪朝哪历的法来判他的罪,又有谁敢来判他?
  韩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圆,半响才回了句,“有钱能买鬼推磨,后来家中是我掌事,我给官府塞了银子。”
  这与成王败寇,大概是同一个思路。
  宁芙轻哦了声,算是理解,“那就好。原以为只有在皇族才利益纠葛这般激烈,没想到富裕人家同样如此。”
  “不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按小公主纯善的脾性,没准还真听不得他那‘买通官府’之类的妄言。
  宁芙却不为他所想,闻言毫不犹豫地摇头,“心狠手辣的分明是他们!你那会儿才多大啊,身中蛊毒,不给解药,又该怎么熬过来呀……”
  被人想也不想直接护短的感觉……实在陌生又奇妙。
  韩烬静立原地,半响未动,只想要宁芙方才的话在自己耳边萦绕得再久一点。
  见她同仇敌忾,似在替他愤然气恼,他摇摇头,笑着安慰说:“没事芙儿,都已经过去了,伤后结痂,也都不疼了。”
  “嗯,已经都过去了,我以后会护着你,绝不会叫你再受伤痛折磨,方才你不是说,只要我待在你身边,就可以压制你的魇症嘛,那我们就一直不分开,好不好?”
  韩烬深深凝着她,又伸手,触碰到她一侧脸颊,轻轻掐了下。
  之后声音微微泛哑,“这是我的愿望。”
  宁芙心头酥酥麻麻,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从心头泛起,开始只是浅浅的涟漪,可不到片刻,就变成了汹涌的曳荡,她觉得自己身上仿佛全部的血液都快热悸腾沸起来。
  她脸上带着滚滚的热,依旧羞赧,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去刻意闪避他的目光。
  心跳震荡间,她开口主动,提及了马上要到的懋场秋猎。
  “阿烬,下月中旬,便到了我们大醴每年度的懋场秋猎,我的骑射技艺都是你教的,到时,你要不要亲眼看看自己的学生,训练成果如何?”
  听到‘懋场秋猎’四字,韩烬不动声色的敛了下眸。
  那是大醴与雍岐少有的边线交界处,亦是身处此番困顿,绝佳的脱身机会。
  他顿了下,而后面无异色地问道:“殿下要带我一起北上?”
  宁芙当这是自然,闻言点了点头,目光期翼地看着他,“当然了,我们不是刚刚说好,要一直不分开嘛。”
  韩烬带宠地伸手,往宁芙头上揉了揉,眼神对上她时,又不由弯了下唇角,如此,纵冷峻面容也显得柔和。
  只是他面上虽带着笑意,眸底却并不显多么轻松。
  “阿烬。”
  一直未听他开口,宁芙似嗔地唤了他一声,像是在等他的表态一般。
  韩烬将心思尽藏住,当下拉过她的手,放在唇下阖目亲了亲。
  接着沉沉出声,口吻认真又笃定,“好,我们不分开。”
  国之界又如何?我会排除万难,义无反顾地带你走。
  只要,你愿意牵上我的手。
  作者有话说:
  来啦!努力不再短小!
  —————————
 
 
第39章 
  南越公主丢了脸面, 出城时自想静悄悄地走,可她与敕禹刚刚奔出城门不远, 正准备向西策马而行时, 偏巧不巧的碰上一队熟悉人马。
  领头的将军她不认识,可后面的崔易,她是打过交道的。
  她没开口, 对方率先发问:“公主今日就要走?怎么东宫事先没闻到任何消息?”
  对上崔易探究的目光,南越公主面色不由僵了僵,也为自己偷偷掩掩想要开溜的行为, 略感到一分不自在。
  很快, 她重新端持起姿态,昂首言道:“南越使团已归, 眼下只我与敕禹还在异乡耽搁, 孑然而去最为省事,又何必劳师动众地广而告之。倒是崔校尉,这个时辰不在郊营或是东宫,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崔易未立刻回话, 而是转头看向前面的谢钧, 拱拱手说:“不如将军先走一步,卑职相送公主至绉州岔口,之后再寻捷径追上, 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公主为客, 大醴身为东道主,确实没有不相送的道理。”
  谢钧思吟了下, 睨眼看向南越公主, 他对她并不存什么好印象, 不过大醴身为此次军事汇演的主邀方, 的确方方面面都该顾量到。
  只是这话由崔易一校尉来说,难免显得突兀怪异,但又想他常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又极受赏识重用,此言大概是站在太子立场,想要为主分忧,将事情处理得当。
  于是谢钧点头应允,“好,队伍走到徽城一带正好整休,你在亥时前赶来便好。”
  “是!将军!”
  看着谢钧带着队伍远去,南越公主方才知晓他们出城另有目的,她看了崔易一眼,并不领好意,“崔校尉何必多此一举,有你相送,我们反而走得慢了。”
  崔易:“公主照常驰驾便好,我送到绉州岔口,便再奔徽城方向。”
  南越公主脱口未出,“徽城?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去那做什么?”
  此话一出,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言词不妥,大醴的将军去做什么,自不会随意告知给她一个南越人。
  如此,倒是自己自讨了没趣。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走吧。”
  南越公主正想挽尊,不料崔易坦然开了口。
  “都是公开行程,没什么不能说的。是太后娘娘不日要携大公主和蓉郡主从虚禅寺回宫,故圣上特派我与谢钧将军同去接人。”
  南越公主看了谢钧一眼,得了便宜却还面容矜傲,“什么大公主小公主的,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崔易微笑不言。
  敕禹则催了声,“殿下,天色不早,再不走怕是子时前赶不到晏暨了。”
  晏暨,南越相邻大醴最近的城池,他们冒夜奔驰,就是想快些回到自己地盘。
  闻言,南越公主略微思吟,她想了想,嘴角忽的扯了个微妙笑意。
  “不急,我突然想起,还有些话要单独对崔校尉说。”
  敕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主子的眼色,还是自觉退到一旁,将马匹牵好。
  南越公主向一旁空旷处走远了些,确认隔墙无耳,这才深意言道:“我知道,驯奴那日叫你们看了我的笑话,就连你,心里也一定对我有过嘲意。但我还是坚信,任何一个南越民众都视皇族为誓死效忠的信仰,绝无可能轻易背叛,我开始也想不通,甚至自我怀疑,可后来,我将所有发生的事仔细回忆了遍,终于有多半的把握可确认……”
  她忽的止了口,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接着再次向前迈进了一步,几乎整个人都逼近崔易面前。
  之后声音刻意压低,她继续道:“我已有多半的把握可确认,那奴,实际并不是南越人。”
  崔易面不改色,避人的指尖却不由收紧了些。
  果然,驯奴当日发生的一切,的确叫南越公主起了疑心。
  烬主顾虑周全,事后吩咐他一定盯紧南越公主,所以他才将眼线及时布下,好随时得知南越公主的动向,今日眼线传信之时,他正准备随谢钧出城,于是便应急以天色渐晚为由,推进了出发时间。
  所以两队人马,才这般不算巧合的在城门口遇上。
  之后他更冒着惹嫌风险,将相送之话脱口,只为能寻得机会,与之试探一二,而眼下南越公主这话,也的确证明他这一趟没有白来,烬主的猜测更是十足精准。
  于是他敛神,故作吃惊地开口:“什么?他不是南越人?这怎么可能……贡奴队伍不是随公主及使臣一道进得城,而且到了军营处,也一直没出什么纰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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