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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奴——by施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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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嘤,黛黛也觉得虐了,自己打自己两下!
  两章!两章后就在雍岐重逢!
  不能再多了呜呜
  —————————
 
 
第46章 
  回到玉京, 一切重新步入原轨。
  青瓦红砖,宫墙高高, 深院宫闱里的生活依旧。
  稍有不同的, 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素来玩心颇重的五公主,竟是耐住性子安静待在寝宫内, 从未主动提及一句要出宫去解闷的话。
  秋葵察觉异样,数次想问询公主为何自懋场回来便始终郁郁不乐,了知真相的冬梅却三缄其口, 涉及公主私隐, 她只能寻旁的话语来敷衍。
  一日午后。
  宁芙午憩完,拿着一方湿帕慢慢擦了擦脸, 之后有些没精神的站在漏窗前吹风, 待倦意散了,这才执起一柄雕工精巧的灵芝式如意,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锤在肩头上。
  秋葵端茶在后, 眼看公主又是这副怀揣心事, 安静寡沉的样子, 终于再没忍住忧心。
  她将冬梅的提醒抛之脑后,上前惴惴低语。
  “公主,自从懋场回来以后, 您性子变得稳沉许多……”秋葵言有所指地委婉开口。
  冬梅在屏风后, 闻言瞬间一僵,不禁跟着紧提上一口气。
  自回宫后, 为防公主伤心, 她早提前交代过秋葵, 关于懋场上的事一概不许再问, 可现在看来,这丫头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把她的话全部当成了耳旁风。
  “有嘛?”
  宁芙低喃回道,没什么情绪起伏,依旧将目光放空到窗外。
  秋葵点点头,不去看冬梅抽筋似的眼神示意,只一心关切。
  “有的。公主明显话少了,也不常言道要出宫了,眼下宫里不少人都在私下传,传……”
  宁芙回过身来,神色似乎困惑了下,“传什么?”
  秋葵瞥了冬梅一眼,看她还在旁侧瞪着自己,下意识心虚低了睫。
  她有些不敢去看公主,便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低眉出声。
  “外面有些嘴碎的都在传言,殿下是因大公主与谢将军私定终身一事,受了情伤,这才伤心过度,郁郁不乐……”
  越往后说,秋葵忐忑地声音越小。
  若不是她迫切想知晓些前因真相,好能及时为公主解忧,又何必冒险去私议主子们的私隐,这是为仆者的大忌,可眼看殿下愈发消瘦消沉,她也顾不得那么周全了。
  宁芙闻言怔愣了瞬,她确实不知这些谣言。
  低低叹了口气,她并无避讳地回说,“阿姐与谢钧哥哥定情一事,我是早知晓的,并且很多掩护,都是我在暗中帮忙,所以,我没有因此事而伤心。”
  “什么?”
  秋葵吃惊,眼神都瞪愣了。
  “至于为何不出宫了……”
  宁芙启齿慢慢,眼神似有恍惚,“大概是,新鲜感过了吧。”

  是他的新鲜感过了。
  连逗弄也觉无趣,最后骗也懒得再骗。
  宁芙敛眸,情绪压抑着不显波动。
  眼见公主没有怪罪之意,冬梅赶紧上前将秋葵紧急拽走,两人一边拉扯着往殿门外去,一边有隐隐的训斥与责怪声传耳。
  宁芙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玉如意放下,而后重新站回漏窗前,远远眺望着似乎是御花园方向的一只扬空的彩色风筝。
  真高,真远啊。
  宁芙一个人呆呆站了好久,身边无人打扰,她思绪不由跟着那翻扬的风筝,稍稍飘远了些。
  而后,喟叹一样地喃语。
  “不过消失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哪有那么多变化……”
  是啊,哪有变化。
  父皇与二哥依旧日理万机,每日勤勉忙于政事,而皇祖母身体硬朗,这个年岁突然兴了学玩冰嬉的兴致,母后放心不下,这段时日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慈宁宫。
  至于阿姐与谢钧哥哥,两人终于算是苦尽甘来,眼下父皇那边虽还未正式点头,但母后与自己深聊一次后,知晓自己鸳鸯谱点错,叹气之余,并没有坚持持反对意见。
  宁芙知晓,在母后心中,其实早已将阿姐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如此,她又怎会真的狠心去拆这桩姻缘,而父皇,向来是肯听母后相劝的。
  故而眼下,大醴既没外敌威胁,又无内事可忧。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唯独,她还陷足于梦中。
  ……
  七日后,远嫁西渝的姑姑传信道来喜讯,言说小可汗的百日宴将临,而可汗鲜楽又实在热情,诚意想邀几位娘家人同赴欢宴。
  宁芷姑姑是父皇最小的一个妹妹,与他们这些小辈年龄上其实相差不了几岁,未出嫁前,宁芙与她便关系甚好,几乎是无话不谈的。
  具体算下来,两人已三年未见了。
  若照平时,宁芙说什么也一定要去西渝凑凑这个热闹,见见小姑,可眼下这个当口,她心事重重,对什么都提不去兴致,甚至就连宫门都不想迈出一步。
  故而当母后提及此事时,她下意识想推辞。
  “为何不去?阿芷在信上特意提及,说甚为思念你,何况你该趁着未出嫁前,好好珍惜眼下动身之便利,若再过几年,你想见你姑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宁芙抿唇思吟。
  皇帝宁宏扶了下须,面显威严道:“自从懋场回来,你便一直闷闷不乐的,这回出去散散心也好,我记得西渝可汗有个侄儿,年纪轻轻便正式掌着一队鹰师,与你年岁也是相当……”
  宁芙一愣,听着话势不对,赶紧出声打断:“父皇,你说他做什么?”
  宁宏却是哼了声,“怎么不能说?蕖儿那事,朕还没与你秋后算账呢,你倒是好心帮了他们,却不体谅我与你母后的劳神费心,我们是私心想把最好的都留给你,又以为你中意谢钧,这才认真提拔,委任重用,更没再将目光放在别的青年俊杰上,可现如今忽的闹出这么一茬,谢家嫁不了,其他好的又都被别家挑走,真是要把你的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
  宁芙努了下嘴,轻声反驳,“谢钧哥哥分明是自己有能力,父皇想笼络谢家,嫁哪个女儿不是嫁?”
  “你……”
  宁宏闷气一恼,却被皇后傅归宁及时搭手安抚住。
  “陛下和个孩子计较什么,她们这个年纪,想着风花雪月,两情相悦,嫁人也只在意自己喜不喜欢。”
  “不喜欢谢钧还能喜欢谁?放眼整个玉京城里,除去她那几个哥哥,还有哪个适龄儿郎比能得上谢家之子?”
  宁宏叹了口气,瞪了宁芙一眼,又将目光收回,重新看向傅归宁。
  “你也知晓朕的苦心,朕本意是不想叫芙儿远嫁联姻,相离我们太远,这才十分满意谢钧,可现在……”
  他摇叹着,言辞意味已明了。
  大醴为小国,位微言轻,若芙儿没有定亲,等将来强国求亲,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尤其芙儿生得冰肌玉容,花姿月貌,自招激烈争抢。
  到时,不管对方是美是丑,是老是小,芙儿都要为肩负两国和平之责,做出一定的自我牺牲。
  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
  与其被人择选,临面无转圜的艰难处境,倒不如趁现在还有择选机会,挑一挑知根底的适龄者,也不至于那般被动。
  思及此,宁宏认真言道。
  “你姑父那侄儿名唤雳绉,英勇无双,相貌生得不俗,领携鹰师更是威名在外,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与你称得上般配,此番你赴西渝,正好借机与他彼此相看一眼。其实,你姑姑此番坚持邀你,也有此深意。”
  说完,生怕宁芙会再次推脱拒绝,宁宏语气不由放得更柔些,出声口吻更带几分倦怠。
  “芙儿,父皇与你母后都老了,管顾得了你一时,却照看不了你一世,趁现在我们还有余力为你撑腰,只想看你寻得一个好夫婿。左右大国窥饲,前事难预,父皇是真怕你……”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同时叹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感。
  闻言,宁芙手指不自觉捏紧,自是被这话影响着,陷入到难择的纠结之中。
  原本她是坚持如何也不肯松口的,可眼下听着父皇言辞恳恳,了知到父皇与母后的苦心与用心,宁芙心头不免浮现出深深的愧疚之感,更觉得过意不去。
  “父皇、母后,对不起,芙儿……芙儿叫你们失望了。”她小声语道,将头垂得极低。
  傅归宁瞥眼看着宁宏表演投入,瞪过去一眼没说什么,只拉过宁芙的手安慰。
  “其实只是与那鹰师首领相看一眼,成不成的都无妨,有你姑姑在那儿,你什么都不用怕。而且我们希望你这次过去,最主要的也不是姻联能成,而是希望你能出去散散心,透透气,那侍卫背叛你出逃,不值得我们娇滴滴的乖芙儿,为他伤神成这般的,对不对?”
  傅归宁的几句柔声慰藉,在宁芙这一个月多以来强行撑起的坚壳上,轻轻凿透出一个小小的孔隙来。
  透过它,温沐的阳光持续照进来,于是壳里面,再不是暗沉沉的一片荒芜。
  “母后……”
  宁芙肩头一颤,当下就如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便下意识想寻母亲的怀抱。
  她没再端持公主该有的淑庄,娇气地扑进傅归宁怀里,任委屈情绪蔓延,根本控制不住地连连啜泣不止,被背叛的涩意,被辜负的伤心,一并抒怀。
  “不哭不哭,芙儿乖,我们不理他,去认识新的朋友,好不好?”
  这一通痛快的哭,算是终于通了她那口憋闷于心中多时的闷气。
  他不要她,那她就去找别人!
  ……
  出了承乾殿的门,宁芙在门口看见二哥与崔易的身影。
  她这会面容已恢复,只眼尾隐隐的红,可这一点细微之差,还是叫宁桀精准捕捉到,他蹙眉上前,没等到宁芙打招呼,便先一步气势汹汹开口。
  “发生什么事,怎么哭了?”
  宁芙看过去,根本也没在意崔易在旁,便直接不避讳地言道:“于是,我只是开心的。”
  宁桀明显没反应过去,“什么?”
  “二哥近日可是要领队出发去西渝?你具体何时出发,记得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好将行李提前准备好。”
  宁桀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跳跃,迟疑了下才重新开口:“你要同去?我先前听言笙闲语,她说你最近没有出去的心思。”
  “本来是没有,但现在有了。”
  宁芙刻意言语轻松,似乎说放下便立刻放下,不叫自己再为那负心人伤一点心。
  崔易在后不动声色地竖耳细听,如果公主当真要离宫远赴西渝,这种特殊情况他必须要向烬主汇报的。
  这段时间,公主黯然神伤,低落情绪一直都写在脸上,他虽是外臣,平日里很难与公主相见一面,但赶巧的几次,也都看到公主郁郁寡欢。
  这些关涉公主的详细情况,他都利用密间隐秘联络网将情况向雍岐传送,只是雍岐当下正值内乱,广征军随主子奔驰郢都,捉拿姜襄,想来场面一定是混乱一片的。
  故而传信有可能中途受阻,他更不确认到现在为止,烬主究竟有没有收到他发出的第一封信。
  这边,宁桀还在诧异宁芙的情绪无常。
  他担忧又问:“现在有了,有了什么?”
  宁芙没顾忌崔易还在,直接开口,神色自然。
  “我很想念姑姑,不过此番去西渝,除了看望姑姑和新出生的小侄儿外,父皇与母后更有意叫我与一鹰师首领相看姻缘,这也是姑姑事先有安排的。尤其听说,那人年纪轻轻便得首领之位,很是有本事,并且相貌英俊,在当地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咳……芙儿,这话你私下跟我说就好了。”
  宁桀哪知她大庭广众之下,脱口而出的竟是姻缘一事,当下眼神微微的闪过不自在,于是轻咳一声做掩。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正好也想交新朋友。”
  宁芙看过去,佯装从容,颇为理直气壮。
  “……”
  宁桀赶紧瞥了眼身后的崔易,见他神色无异,知晓他自知轻重,主子的私隐探话,只当闭耳不听。
  “你想通也好,队伍五日后出发,你有时间可以给你的小侄子事先准备好生辰礼物了。”
  “早想好了,一铸可爱的小金猪怎么样?是不是比金锁要实在得多?”
  宁桀笑笑:“是贵得多。”
  “明明也可爱得多。”
  后面这些玩笑言话,崔易已经汗涔涔的全然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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