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灯塔——by天泽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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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副本NPC也实在太好杀了。
但凡副本稍微有点为难外来者的心,都不至于把同房间的路人设计得如此血薄皮脆。
游戏透露出的公平性让人不得不怀疑对面阵营成员的真实身份。
程亭羽看卫胥晷,问:“你觉得下一个通关的人会是谁?”
卫胥晷:“我觉得……”她思考了一会,回答,“我觉得,说不定都有机会出来。”
程亭羽扬了扬眉,随后微笑起来。
副本中。
二号房间跟四号房间的人通关副本后,她们所拥有的稻草人也跟着消失。
所有参与者心里都门清,四号房间目前的剩余人数为3,至于二号房间……由于卫胥晷临走前干掉了一个NPC,所有剩余人数为0。
二号房间因此取消。
“叮,叮,叮,由于房间数量小于等于原始房间数一半,清算规则第二条触发。”
穿着剧务衣服的蛞蝓脸原本一直站在门口,此刻它的所有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第一次流露出了可以算得上慌张的情绪,与此同时,这位前剧务的头顶上出现了鲜红的六十秒倒计时。
管理者阵营分数太低,工作人员惨遭辞退,那些怪物只剩一分钟的收拾行李时间,就得离开对应的场景。
不再是剧务的蛞蝓人身上顿时爆发出浓重的杀意
王如允即刻意识到,失去职位也意味着那位剧务失去了原有的束缚。
在它还是剧院职员的时候,当然不能随便攻击未曾违规的演员,现在却不必继续遵守要求。
蛞蝓脸看向幸存的三个“演员”,对方心里必然清楚,这里三人里包括一个玩家跟两位稻草人,它需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分辨出谁才是自己的目标。
王如允望着对方的眼睛,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周姐完全不曾想到,自己作为演员的身体被撕开后,会变成副本中的怪物。
[“外来者”通关失败,自动转入“管理者”阵营。]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躯体。
十秒钟前,就是这位蛞蝓一样的剧务将她亲手撕碎。
当时周姐发自内心以为自己就要死去,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掌握违规者生杀大权的管理者。
她感觉到了一阵后怕,与一阵绝处逢生的狂喜。
管理者不用担心违背规则,自己只需要用心监督其他人不要违规……
[友情提示:阵营转换不影响同类身份的判定,成功找到同类的参与者,即可通关游戏。]
周姐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迅速冷静下来。
她的反应算不上迟钝,听着播报音一条条响起,也逐渐弄明白了游戏的情况。
这里存在四个场景,每个场景对应两位玩家。
周姐自己是剧院场景中的玩家,她现在只要找到另一位待在剧院场景中的玩家,并用[同类捕捉球]把对方抓住,就能通关游戏。
[同类捕捉球]是一次性物品,她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不过相比于还在外来者阵营中挣扎的玩家,管理者阵营的人到底是有优势的。
毕竟他们更加清楚整个游戏的本质。
因为外来者并不会知道苦苦寻找的同类,其实就是在场景中来回巡视的管理者。
在阵营转换的那一刻,他们等于一只脚踩在了通关的门槛上。
周姐心中浮现出一丝恍然。
难怪。
她本以为这个游戏极其看重运气,现在才发现,不管房门号排序靠前还是靠后,其实都各有优势。
排序靠后的玩家,能从前人的反复死亡中获得充分的信息,而排序靠前的玩家有更大的可能因为违规被转入管理者阵营,先一步了解到通关的实际方法。
周姐信心满满地开始了巡视。
没过多久,管理者组中又转入了一个参与者。
这不算是一件好事——为了避免被参与者发现破绽,两人得尽可能保持步调一致。
周姐的心情难免焦躁起来。
随着游戏回合接连过去,她逐渐发现,管理者的优势并没那么大。
外来者们逐渐变得低调谨慎起来——作为剧务,只有在游戏回合存续期间,周姐才能比较方便的接触到屋子内的演员,其它时候顶多在门口停留一小会,还得防着里面的演员关门。
而且只要出现死人情况,不管他们是否乐意,都必须终止当前行动。
原先能够利用的规则,此刻反过来变成了桎梏行动的镣铐。
不过也正因为切换了视角,周姐总算明白了,自己一开始暴露的原因。
因为当时她是房间内唯一一个坐在镜子前的人。
原来的剧务显然也清楚,玩家会操控稻草人查看周围情况,而作为操控者,他们肯定得待在一个能看到稻草人情况的地方。
周姐当时借着镜子观察背后的情形,这一幕被原来的剧务尽收眼底,等到她跟稻草人同时违规是,对方立刻跳出来击杀了自己。
外来者已然明白了该如何扣除管理者的分数,周姐等人却无法阻止这件事。
等到第二阶段开始后,周姐的心陡然凉了大半。
副本并不站在管理者这一边。
只要外来者不是太迟钝,最后被触发的就一定是清算规则中的第二条。
不过这对外来者而言也并非好事——管理者被辞退后,周姐当然无法通关,而她的任务目标,也会因为无法找到同类,而被卡死在游戏当中。
看似帮助外来者,实际想法设法达成双输成就,这才是游戏真正的目的。
他们仅有的通关机会,就是被辞退前,用来收拾行李的一分钟。
“叮,叮,叮,由于房间数量小于等于原始房间数一半,清算规则第二条触发。”
周姐的眼中泛起一丝血红。
她不再理会那些对于剧务的规则,大步闯入六号房间,凶狠地看着仅存的三位“演员”。
[活灵活现的稻草人]不愧是“螺丝刀”的产品,仅从外表上看,跟参与者没有丝毫区别。
周姐心中升起怒火——转换阵营之后,稻草人就不再是帮助玩家通关的利器,而是拖累他们通关速度的障碍。
“只剩最后一分钟了。”周姐用怪物喑哑的嗓音说着话,“在离开前,我觉得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话音未落,两名演员同时扑向了周姐,试图阻拦她的行动,另一个人则就地一滚,快速奔向化妆室门口。
——没人规定演员不能离开化妆间,尤其是在前任剧务变得疯狂的时刻。
其实在失去剧务身份的时候,周姐已经无法保持住绝对的战力优势,那种副本角色带来的强悍力量已然从她的身体内离开,但她自己的实力却被保留了下来。
对于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玩家而言,一分钟的时间并不算太短。
察觉到房间中的人想要逃跑,周姐冷笑一声,一脚踹开拦截者,对着门口那人拿出了[同类捕捉球],选择使用。
她没有看见,在瞧见这一幕时,自己背后的一位演员,露出了极其惊愕的神色。
[恭喜玩家捕捉成功,达成成就“我是一个稻草人”!]
“……”
通知消失后,时间忽然变得缓慢起来。
周姐的思绪陷入某种无法言喻的混沌当中,就像一桶被煮过头的粥,她能理解通知的前半句话,却怎么也看不明白后面半句。
在思绪愈发迟缓的同时,身体则变得极轻,周姐的四肢不再是类似蛞蝓的怪物模样,反而化作了一根又一根稻草。
[同类捕捉球]的备注中写了,这样道具无法对非同类进行捕捉。
直到此刻,周姐才明白了那句备注的真正含义。
——“螺丝刀”出品的捕捉球其实并不会使用失败,一旦出现失败的可能,使用者就会变成跟目标相同的东西。
剧院中。
王如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剧院场景游戏失败……]
只有王如允能听到的电子播报音响起,刹那间,一道惊雷闪过她的脑海。
此刻王如允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在八号房间的参与者死亡后,四号房间到的人反而能够通关。
那是因为对方已然察觉到“管理者”的本质。
借着普通NPC跟稻草人的掩饰,管理者没法辨认出谁才是玩家,然而外来者却不会错认管理者的身份。
王如允全程严防死守,虽然在最后关头骗过了对方,却双双失去了通关的可能。
危楼中。
程亭羽坐在房中那张耐久度看着已经快要归零的木床上。
“游戏还是挺有意思的。”
程亭羽习惯了邻居的罕言寡语,泰然自若地一个人聊起了天:“它一直在诱导我们给自己挖坑。”
第151章 再见
要是一个外来者阵营的玩家砍了太多的NPC, 等变成管理者后,就得为当前的低积分而哭泣。
而要是一个玩家前期太能苟,也会因此错过变成管理者的机会。
因为阵营能互相转化, 似乎无论怎样选择, 最终都得坑回到自己身上。
不过即使是“寻找同伴”这样恶趣味的游戏,其实也是存在着同场景玩家一道安全通关的可能。
在离开副本的时候,程亭羽就曾接到过一个没被公开的通知:在离开的前一刻,她能够做出一个选择。
[玩家可以选择:1,携带[同类捕捉球]通关;2,自行通关。]
电子通报音冷漠依旧, 似乎不带着丝毫感情。
为了帮助玩家做出选择, 副本还贴心地告诉了程亭羽被捕捉人的真正身份。
程亭羽确认了一下被捕捉的不是邻居后,于是果断选择了否。
她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卫胥晷正在被另外六人追杀, 抛下红名单位一个人跑路并不会让程亭羽感到任何心理压力。
程亭羽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如果参加游戏的八个人并非处于敌对关系,反而是关系不错的好友, 参与者在不知道能带另一人通关的时候, 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卫胥晷面色苍白地原地休整了一刻钟左右,忽然听到了楼下传来咔哒一声响, 好像门锁被突然打开。
程亭羽下楼查看了一番,又上来通知:“门窗位置的屏蔽已经解除, 可以离开。”
她们刚通关副本时, 废楼对于内部玩家的行动限制依旧存在,此刻会突然解除, 大约是游戏中已经没有了活人。
程亭羽跟卫胥晷都没急着走——除了休息之外, 程亭羽也想留在原地, 等着看能不能抓个负伤的敌对活口到手。
确认没再可能遇到危险假面的成员后, 两人打算离开,卫胥晷站起来的时候,看了程亭羽一眼,想到了什么,目中带着一丝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亭羽同时开口:“你怎么又在遭遇追杀?”
“……”
一分钟的沉默之后。
卫胥晷回答:“出了点意外。”
程亭羽心领神会:“彼此彼此。”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一时间觉得双方的运气都有点糟糕。
离开危楼,又往前走了半公里左右,程亭羽忽然间心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
原本伫立着别墅的地方,此刻已然空无一物。
游戏真的结束了。
卫胥晷沉默地走着,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臂上,挡住身前的血渍,忽然道:“我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追杀我不可。”
前面的几次追杀还可以勉强解释为杀人灭口以及对卫胥晷实力存在错误预判,今天的事情,则让她不得不心生怀疑,猜测自己身上存在更大的秘密。
程亭羽不记得自己以前跟白塔同窗的相处过程,不过对大学生涯还有点印象,此刻帮着对方一块梳理思路:“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发现点别的不对劲的地方?”
卫胥晷回忆片刻,道:“其实今天危险假面好几次都将要得手,但在最后关头,他们都莫名陷入了沉睡状态。”接着道,“领头的那个人说我是‘造梦家的走狗’。”
程亭羽清了下嗓子,道:“……我觉得那些人想得太多了,说不定造梦家就是路过的时候顺道做了点好人好事。”
卫胥晷捕捉到重点:“梦境之主,好人好事?”
程亭羽一本正经:“也没人规定梦境之主就不能是个热心助人的好市民……好隔壁市民。”
卫胥晷:“……”
果然,适当跟人聊聊自己的问题还是有用的,起码可以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卫胥晷摇头,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我未没见过梦境之主,跟那座城市也没有任何联系。”
程亭羽点点头,觉得邻居不愧是[咒言·言出如反],居然在不明白真实情况的状态下,做出了最为合适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