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家的人类幼崽——by深黛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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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王都众人都在猜测,最后的也是最小的这位皇女,能不能活过三个月。
然而,修安一事,萨菲莱斯的态度让众人震惊。
他们这位冷酷无情到连子嗣都要杀的陛下,似乎对现在这位小皇女很不一般哪。
登基盛宴那晚,萨菲莱斯甚至许小皇女同坐铁王座。
当时,在众人看来,兴许是做戏的成分居多。
毕竟,母树已经枯萎,小皇女已是唯一以为最正统的神裔,那头银发绯瞳一看血脉就很纯粹。
萨菲莱斯兴许是看在血脉的份上,才对小皇女多有一两分忍耐。
但修安一事,叫敏锐的王公贵族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可能,他们全都想错了。
不过,想要知道萨菲莱斯是不是真心看中小皇女,倒也很好试探。
一众王公都找来自家的贵女,耳提面令要交好小皇女,最好能三不五时就邀约出来参加贵女的聚会。
于是没几天,宛如雪花的邀约接连不断落到小幼崽手里。
起初,她还有兴趣读一读邀请函,但没看几张发现内容大同小异,就不爱看了。
女仆薇薇负责整理邀请函,她调出认为重要的,在每天中午空闲的时候询问小幼崽。
王都里的贵女们,小幼崽都不认识,她也没太想结识的心情,毕竟跟贵女聚会,兴许还不如在父父办公室里窝毛垫子上睡一觉。
她这样粘人,还啪嗒啪嗒跟着萨菲莱斯去开了重要的会议。
如此几次后,她总粘着粘着就无聊的打瞌睡。
白天睡的多了,等到晚上的时候,她反而精神了,拽着人听了好几个睡前故事都睡不着。
等到白天,又开始困倦的补觉。
萨菲莱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幼崽的作息时间已经完全颠倒了。
萨菲莱斯沉默:“……”
这天,他随意抽了一张邀请函:“宫廷乐师的安蜜儿请你去听音乐会。”
小幼崽打了个呵欠:“不想去,音乐有什么好听的。”
萨菲莱斯道:“安蜜儿家族的直系子嗣,在三岁的时候都会成为神裔,他们的能力不能杀魔种,只能用来创作音乐。”
“所以,他们家世代都是宫廷乐师,上次盛宴弹竖琴的就是他们家的人。”
“你去听一听也可以,音乐能舒缓情绪。”
萨菲莱斯难的一次说这么多话,且话里话外都是让小幼崽去应约的意思。
小崽儿看了他一会:“所以,父父是希望我去的吗?”
萨菲莱斯把人从毛垫子上捞起来:“你该出去走走,王宫都被你逛完了,但你还没去外面看过。”
小幼崽一想,好像也可以:“父父和我一起去吗?”
萨菲莱斯摇头:“这是贵女间的小聚会,我不便参加。”
顿了顿,他补充的说了句:“不过聚会完,我可以来接你。”
小崽儿点头:“好的叭。”
萨菲莱斯将邀请函给温蒂:“给殿下准备好小礼服,明天我会让骑士长陪同。”
温蒂应下,高兴的就和薇薇商量去了。
皇女小殿下第一次参加贵女们的聚会,必须惊艳全场!
但两人丝毫没想到,一只圆滚滚奶嘟嘟的小幼崽,再是怎么盛装,那也和“艳”没有丝毫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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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安蜜儿收到了皇女小殿下的回复。
她脸上没有喜悦,反而皱紧了眉头。
十四岁的安蜜儿拿着应邀函,提着裙摆匆匆走过府邸后院水廊。
弯曲的水廊,嶙峋的假山,四四方方的活水池,宛如一汪宁静的湖泊。
廊曲建造在水面上,蓄养着洁白的莲花,偶见红色的游鱼在翠色的莲叶间嬉戏,非常复古有韵味的设计。
这样的庭院,出现在巴洛克奢华风格的府邸中,本身就很格格不入。
安蜜儿记不得这些古韵的水廊、假山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了,兴许是十年前,也可能是她出生之前。
不过,十岁之前她不被允许进入这里。
十岁之后,她频繁出入这里,开始进一步进修音律。
咚咚咚咚。
安蜜儿在水廊尽头换上木屐,微微低下头,只露出一截纤细洁白的脖颈。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檐下,黄铜圆环的房门半掩。
安蜜儿悄悄瞥了眼,从狭窄的门缝看进去。
黑暗。
她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厚重如暗河的黑暗。
她飞快收回视线,恭恭敬敬的说:“老师,皇女小殿下应邀了,明日她会过来听音喝下午茶。”
晦暗的黑暗中,似有一道金光飞快闪了下。
“哦?”苍老的声音传出来,腐朽中透着强撑的死气。
安蜜儿头更低了:“是的,我需要做什么吗?”
“咳咳咳,”里面的人剧烈咳嗽起来,咳的止不住,像是要将肺腑都给咳出来,“什么都不用做。”
那声音喘息着,这让安蜜儿想到了破旧的风箱,又沙又哑,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她出现就行了……”
只要小皇女出现,有些事就能确定了。
安蜜儿应道:“是,那我还需要交好小皇女吗?”
“当然,”苍老的声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用意,“你不仅要交好她,如果可以成为她的挚友更好。”
“等到那时……”
安蜜儿凝神细听,剩下的话却怎么都听不清了。
她不禁往前半步:“老师,等到那时怎么样?”
门内,一切的声音都归于沉寂。
片刻后,那道声音似乎累了:“没什么,你去准备吧。”
安蜜儿躬身点头:“是,我这就去准备。”
顿了顿,她犹豫着说:“老师,我打算在聚会上弹奏那首‘光’,老师您会来听吗?”
房间里,依旧没有声音。
安蜜儿又等了会,没等到任何回复,有点失落的退下了 。
她换下木屐,慢吞吞走过回廊,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不来。
明明那首“光”的曲子,还是老师亲自教她的。
沉郁的黑暗,绝望的等待,以及中后期那股热血决绝的自我献祭,黎明没有光明,那就燃烧生命化为光明……
那样的曲子,她练习了很久,可是总不能另老师满意。
老师说,她没有那种瑰丽的信仰。
她其实知道,她的曲子里没有透彻灵魂的绝望,也没有献祭的磅礴勇气,后期生命燃烧成光明,自然也不够热烈。
但是……
安蜜儿垂眸咬唇,她还是想弹……
“换一首,”沉郁的苍老声音幽幽传来,似有冷然,也似有不悦,“别在王族面前弹奏那首曲子。
安蜜儿浑身一僵,少女的脸色白了白。
她回头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好一会才点头道:“是。”
十五分钟后,安蜜儿走出庭院,重新回到奢华的巴洛克风格的厅里。
奢靡的水晶吊灯,无处不在的繁复描金图纹,以及各种金器银具。
这些种种,另安蜜儿有一股活过来的气息。
身上附着的那股不适感逐渐退却,她到自己的乐室里,坐到熟悉的竖琴面前,手脚渐渐灵活温暖。
指尖撩过琴弦,叮叮当当悦耳琴音弥漫,安蜜儿脸上重新带起笑容。
她坐到竖琴前,身体柔软十指灵动,以一种柔美的拥抱姿势,就势弹奏了一曲。
第二日下午,宫廷乐师府邸前,娇奢的马车一辆接一辆。
因为是小众的下午茶聚会,安蜜儿本没邀请多少人,但架不住众人听说小皇女殿下要来,有些和安蜜儿关系尚可的遂不请自来。
最后,等到小幼崽踏进茶室,不大的房间里已经坐下了数十位贵女。
考虑到小皇女的年纪,这些贵女年纪大的也才十三四岁,年纪小的有和娜娜相仿的。
安蜜儿迎上来,堪堪十四的少女,金色的长发混着金色的丝绸条,编织成蓬松的辫子,随意的搭在胸前。
她穿着杏色的连衣裙,一字领的剪裁,微微收腰和收袖口,裙摆很大,但并没有穿裙撑蓬起。
“见过小殿下,我是乐师安蜜儿。”少女微微笑着,浅蓝色的眼瞳含着微微的羞涩,鼻翼间稀落的小雀斑,雪白的皮肤,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小幼崽绷着包子脸,骄矜的点点头。
父父说了,这里她的身份最高,想怎么样都可以。
安蜜儿将幼崽迎到主位,其他贵女一一上前觐见。
温蒂小声介绍各位贵女的背景,好让小幼崽心里有数。
从头至尾,小崽儿都没怎么说话,对别人的招呼她要么点点头,要么只应一声。
那一身气场,简直像极了萨菲莱斯,虽然是只矮墩墩,但照样压迫人得很。
一众贵女觐见完,茶室里登时就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中。
小幼崽坐着没吭声,她也没东张西望,只绯瞳浅淡的偶尔看一眼。
当被小幼崽的眼神扫到,本想说点什么的贵女啥都说不出来了。
温蒂咂舌,来之前她还担心小殿下太奶只了,万一压不住这些贵女怎么办?
现在瞅瞅,小殿下王族派头足足的,和平时在陛下面前的软糯截然不同。
一句话都没说,就把所有贵女压下去了。
温蒂无比欣慰,殿下长大了啊!
安蜜儿硬着头皮暖场:“殿下,您一路过来,有经过王宫外面的枫叶大道吗?”
枫叶大道?
小幼崽皱起眉头,开始回忆出来的路。
温蒂小声提醒:“殿下,就是那条很宽也有很多大树的街道。”
想起来了!
小幼崽点头:“经过了。”
她回答了三个字,觉得有一丢丢不礼貌的嫌疑,接着又说:“街道很宽,树很多,叶子也很多。”
那条大道直达王宫,是一众王公贵族觐见陛下的必经处。
安蜜儿暗自松了口气,小殿下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
她笑道:“等到秋天的时候,那些枫树叶子会全变成艳丽的红色,我们到时候可以去赏枫寻秋。”
其他贵女顺着话题往下说。
“是的,还可以带些枫叶糖,边赏红枫边吃枫叶糖喝茶,确实是桩美事。”
“去年我们去看了,可惜那会殿下没出王宫,不然我们就一起去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让小幼崽来了几分兴趣。
她听了一会问:“红枫能比我父父的玫瑰园漂亮吗?”
这话一落,众人就笑起来。
安蜜儿道:“小殿下,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景,不好相提并论。”
小幼崽点头,她明白了。
秋天的红枫啊,她稍稍想了想,倒有点小期待了。
娜娜想和父父一起去看红枫!
安蜜儿适时切入话题:“虽然现在不是赏红枫的季节,但我有一首枫之赞曲,咱们现在可以听一听。”
话落下,众人都极力催促安蜜儿赶紧弹奏上一曲。
安蜜儿起身,环视一圈微笑道:“那我就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四名仆人将一人高的竖琴搬进来,安蜜儿盘坐到琴面前,纤细玉指轻调琴弦,还未开始弹奏就发出动听的琴声。
不期然的,小幼崽想起,看到过的母树回溯影像。
她还在母树果实里的时候,父父偶尔也会拿把小竖琴,对着果实里的自己弹奏。
小幼崽眼神慢慢放空,在安蜜儿的琴声中,她仿佛回想起了,父父弹奏的乐曲。
按理说,只是胎教音乐,她理应不会记得才对,但不知怎的,在这刻她真的记起来了。
小幼崽一个激灵,她回过神来就看到丝丝缕缕的精神丝,从安蜜儿震荡的琴弦扩散出。
没一会,整个茶室萦绕的都是精神丝。
白色的精神丝钻进众人的身体里,令人产生一种精神放松,筋骨舒畅的感觉。
在这种舒畅中,人的精神会不自觉的沉醉在乐曲中。
等到一曲终了,听了音乐的人只感觉浑身都像被洗涤了一遍,舒服的不行。
这就是宫廷乐师的神裔能力。
小幼崽皱眉,莫名的她不太喜欢别人的精神丝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虽然知道安蜜儿没恶意,但小幼崽总有一种被入侵的感觉。
她拍了拍小裙子,将粘黏在身上的精神丝抖落。
那一声极细微的拍打声,像一片羽毛飘落到安蜜儿的竖琴上,登时就打乱了她的节奏。
叮咚。
安蜜儿按住琴弦,没有再继续弹奏了。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茫然的看过来。
安蜜儿咬唇:“殿下,是这首曲子您不喜欢吗?”
小幼崽摇头:“你弹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