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by沐兮之

　　那句经典的台词——真爱后的人不会再爱，初看只觉得像是宣誓般的台词，可历过千山万水，她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真爱过后，即使不再爱，生活仍可以继续，但很难再像爱他那样再去爱别人。
　　他已经消耗完她所有的爱情，她蠢蠢欲动的少女心被磨砺的坚硬，再没人能让她产生类似心动的感觉了。
　　影片正放着，沈羡突然道：“我刚刚去看涟宝，为什么她和顾小源一样，长的都这么像你，明明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
　　顾衍顺着她的长发，不疾不徐地解释：“科学研究表明，父母双方哪方爱的更多，孩子就会更像谁。”
　　沈羡怔了下，随即怒道：“你是意思是，我没你爱的多？”
　　她问这话时，眼睛还是看着电影的，偏暗的光线里，顾衍深深地看着她。
　　半响，他淡声道：“不论你爱的多不多，你人是我的，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你只能把你所有的爱情给我。”
　　他话说的轻飘飘的，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
　　当然，这本来就是事实。
　　她把她所有的爱情都压在他身上，不给自己和他任何反悔的余地。
　　沈羡微怔，转头去看身旁的男人，然后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视线。
　　电影还在放着，两人却无暇关心，静静地对视着。
　　沈羡望着他，突然出声：“顾衍，你都有皱纹了。”
　　比起初遇时他的意气风发，时间在他脸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不似年轻时那样精致，岁月沉淀下的脸庞更显成熟。
　　虽然很细，只是眼角的位置，近距离能看到浅浅的皱纹。
　　顾衍坐在她的身后，下巴顺势放在她的肩膀上，附在她耳畔低声道：“你还是那么美，和我第一次见到你一样。”
　　岁月不败美人，对沈羡更是格外优待。
　　生过涟宝后，她的身材恢复的更好，胸比之前更大，还在哺乳期的缘故，看上去还有些波涛汹涌的既视感。
　　比起十八岁的少女，她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沈羡抬手摸着他的皱纹，“可是我觉得，陪你白发苍苍，陪你慢慢变老，似乎也不错。”
　　荧幕上的电影还在放着，顾衍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他低声说：“我们的终点，只会是白头偕老。”
　　作者有话说：
　　比我预料的快点，本来以为得零点后才能写完呢。
　　其实我下午就想着开始写的，但是我姐正在看《梦华录》，导致我沉溺于神仙颜值无法自拔（心虚.jpg）
 
 
第74章 
　　涟宝三岁时, 顾小源已经十岁了。
　　虽然她年纪很小，但五官是极致的漂亮，皮肤白白嫩嫩的, 蓬松的黑色短发带着点自然卷，穿着红色的公主裙, 白净的脸蛋上挂着璀璨的笑。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顾源：“哥哥，你有什么话还要偷偷摸摸的说，避着爸爸妈妈才行？”
　　褪去婴儿肥, 顾小源已经成长少年的模样，五官和顾衍简直不要太像, 他环着胸看着妹妹：“爸爸交代给我们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鸭？”
　　涟宝很激动, 爸爸居然还有任务交给她！
　　这是对她的信任！对她的肯定！
　　顾源把顾衍的话，以涟宝能理解的方式转述，听完话后涟宝用肉嘟嘟的小手捂着嘴巴, 瞪大眼睛问道：“可是爸爸妈妈已经结婚很多年了，怎么还要举办婚礼？”
　　在涟宝的认知里，婚礼是刚结婚的人才要举办的, 去年妈妈带她去小舅舅的婚礼，小舅舅让她和哥哥当花童，还给了她一个很大的红包呢。
　　可是爸爸妈妈已经结婚这么多, 为什么还要举办婚礼呢？
　　顾源也不清楚爸爸的意思，只知道爸爸要带他们去海岛玩, 要他和涟宝带妈妈去穿婚纱，还要他们俩领着妈妈去教堂。
　　但这个计划, 不能告诉妈妈半个字。
　　不过他可不是三岁小孩, 脑子也比涟宝聪明许多, 他想了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女生都喜欢穿婚纱，爸爸想让妈妈开心。”
　　涟宝动了动小脑袋，小舅妈穿婚纱那天笑的很开心呢，那妈妈穿婚纱肯定也会很开心哒！
　　涟宝冲着哥哥笑：“我也想叫妈妈开心！”
　　作为在这个家庭里生活十年的人，顾小源自认看的很清楚，妈妈才是家里的最高统治者，只要妈妈开心一切都好说。
　　虽然爸爸骨子里强势，但每次遇到做决定的事，只要妈妈说不行不可以，最后的结果都是行不通，而只要妈妈松口，就算爸爸最初再强硬，最后还是得妥协。
　　在妹妹出生后不久，顾衍对他说过很长的一段话。
　　那时候他还小，但已经开始懂事了，在成长中也慢慢懂得爸爸教给他的许多道理。
　　顾衍带他去射击场教他射击，他拿起枪有点吃力，但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结束后，顾衍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顾小源忙着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后问道：“爸爸，你教过妈妈射击吗？”
　　顾衍淡声道：“你妈妈有我保护就行。”
　　顾小源若有所思的点头，那爸爸教他这些的意思，就是不会再保护他吗？
　　他有些郁闷，又听顾衍继续道：“等你妹妹十岁，由你负责教她这些。”
　　顾小源更震惊，不保护他就算了，连涟宝爸爸也不保护？！
　　顾衍平时特别宠涟宝，他觉得“众星捧月”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对涟宝特别耐心还偏心，典型的女儿奴。
　　见他小脸上写着疑惑，顾衍开口解释：“你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你爱的人，而让你妹妹学这些技能是为了避免被人欺负，至于你妈妈，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没人能动她。”
　　顾衍对待涟宝虽然宠爱但绝不惯着，象牙塔确实美好梦幻，但谁也没法保证她能永远生活在象牙塔里，与其让外人叫她知道什么叫险恶，不如他亲自教。
　　顾小源渐渐懂了顾衍的意思，他这一生或长或短，但总要有到尽头的那天。
　　在这天到来前，他只能保证沈羡不会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至于顾源和顾涟，世事难料，就算他再强大也没法保证。
　　-
　　复婚后的每一年，顾衍都要抽时间带沈羡去旅游，因此这次他说要去玩儿，沈羡没多想什么。
　　只是跟以往他们俩去不同，这次还带上了顾小源和涟宝。
　　沈羡有些疑惑：“你不是说，度蜜月只能两个人去，不能带孩子吗？”
　　他们每年也都会带孩子去旅行，但五月中旬的这个时间点，往往都是他们俩度蜜月的时间——虽然沈羡也不知道，已经结婚这么多年的蜜月，还能不能叫蜜月。
　　顾衍抱着她的手臂收紧，淡淡道：“带他们去拍全家福。”
　　哦...全家福啊，他们还没拍过正式的呢。
　　沈羡接受这个解释。
　　一家四口，乘着私人飞机抵达海岛。
　　这些年旅游的地点也有海岛，还有不少是顾衍的私人产业，但沈羡还是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岛是他们俩举办婚礼的那个。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而逝，他总不会是要在这举办婚礼吧...
　　肯定不会，这里谁都没有，没有任何的亲友。
　　而且，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她早就没这个打算。
　　当年生完顾小源沈羡休养好身体，顾衍又提起要举办婚礼，但沈羡还是拒绝。
　　她不是一个多注重仪式感的人，再加上她怀孕加上坐月子，这段时间爸爸一个人撑着公司太疲惫，恢复身体后沈羡很快就回公司帮他。
　　而现在，沈思义已经独当一面，仔细斟酌后沈羡还是辞职，回到顾氏找了个闲职，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家庭。
　　涟宝牵着哥哥的手，小声地嘀咕着：“哥哥，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啊？”
　　顾小源做手势嘘声：“等爸爸的通知。”
　　听到一切的沈羡：“……”
　　她笑眯眯地看向身侧的男人，“你还有计划，嗯？”
　　顾衍：“……”
　　他回头看了眼摸着小脑袋的涟宝，搂着女人腰的力道收紧，附在她耳畔笑道：“计划着哪天拍全家福更合适。”
　　沈羡眯起眼睛：“你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岛？”
　　“这个岛的景色这么好，而且很多年没来，还有点想念。”
　　他的解释很合理，但沈羡还是觉得有点怪，顾衍见她还蹙着眉头，唇角的笑意更深：“宝贝儿，我们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不会是期待着我给你办一场婚礼吧？”
　　沈羡：“……”
　　她确实存着这个念头，但是被他直接说出来，沈羡还是羞恼的不行，她想也不想地踢他一脚，“谁跟你说我期待了？就知道自作多情！”
　　顾衍配合地嗷了一声，回头看向顾小源和涟宝：“妈妈家暴我。”
　　沈羡：“……”
　　这混蛋年纪越大，脸皮也跟着越厚！
　　-
　　第二天上午，顾衍真的带他们去拍全家福。
　　涟宝对这次计划很上心，但哥哥说不能让妈妈知道，她歪着小脑袋跟做贼似的问：“哥哥，我晚上是不是不能睡觉啊，不然我怕我睡过头忘记我们的计划。”
　　顾小源：“……”
　　他小声道：“可以睡，等会我会去叫你。”
　　涟宝点了点小脑袋。
　　沈羡看着交头接耳的涟宝和顾小源，那个念头又一次闪现。
　　唔...其实她刚开始没有多期待，但被他那样刻意调侃一番，就算原本没想着，此刻也会联想到婚礼上。
　　越是这么想，沈羡心里越憋着气。
　　顾衍看着闹着小别扭的女人，低垂的眉眼里酿着深深的笑。
　　没等她调整好标准式笑容，身侧的男人已经忍不住亲过来，察觉到他的动作，沈羡下意识看过去。
　　咔嚓——
　　摄影师抓拍的瞬间，画面永恒的定格在这刻。
　　-
　　海岛上的风景很美，待在这里身心都愉悦起来。
　　顾衍更是不知节制的缠着她，念着他这段时间表现的不错，沈羡乐得配合他，抵死缠绵大半夜，第二天沈羡醒来时已经九点半了。
　　多年养成的习惯，迷迷糊糊中沈羡去摸身侧——没人。
　　她很快便睁开眼，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却怎么都没打通。
　　唔...他人呢？
　　沈羡也没出去找他，估计是临时有事在忙，起床洗漱好后，走到阳台欣赏海边的美景。
　　想当年举办婚礼时，这座海岛美虽美，但商业化气息太重。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叫人在岛上种满玫瑰花，迎着金色光线，海浪摇曳后的花海呈现真容。
　　纯白色的玫瑰花。
　　像是给海岛蒙着层滤镜，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顾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阳台上的沈羡，他给涟宝使了个眼色，涟宝迈着小短腿跑到沈羡旁边，“妈妈，快穿婚纱！”
　　沈羡微微愣怔，转身便看到穿着小西装的顾源，他身后跟着两个穿工作制服的女人，两人推着件精致美丽的婚纱。
　　抹胸的款式，裙摆下方镶嵌的钻石熠熠生辉。
　　裙摆上绣着精美的纹路，既不会太单调也不显得过于奢华，很好的将现代化和古典美结合。
　　沈羡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件婚纱是顾衍亲手为她设计的。
　　顾小源看着表情呆滞的妈妈，有模有样的开口：“妈妈，你先去换婚纱，等会有司机叔叔开车带你去教堂。”
　　涟宝咯咯直笑：“妈妈，爸爸在等你哦。”
　　看着穿着粉色公主裙的涟宝，沈羡唇角的笑意更深。
　　趁着沈羡去换婚纱，涟宝鼓着小腮帮笑道：“哥哥，妈妈很喜欢这个婚纱呢。”
　　顾源摸着她的小脑袋，“因为婚纱是爸爸亲手设计的。”
　　他想到刚才，他问爸爸为什么要举办婚礼，顾衍给他的解释——我欠她一场婚礼。
　　前半生，他欠她的太多，哪怕尽力弥补，仍觉得亏欠。
　　倾尽全力给她所有，下辈子借着这个由头，来找她索债。
　　……
　　古老的教堂静谧的悄无声息。
　　沈羡穿着婚纱不便行走，涟宝和顾小源贴心地替她提裙摆。
　　金色的光线洒在木质地板上，一排排整齐的木椅陈列，红色蜡烛随着微风摇曳烛火，漾出说不出的美丽风情。
　　红色地毯从教堂门口蔓延到神父脚下，穿着黑色袍子的神父面容慈祥，胸前挂着十字架。
　　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立在红毯尽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含着笑，眼底是温暖的宠溺和专注。
　　明明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沈羡心脏竟然还是不争气地乱跳，甚至比第一次结婚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