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by沐兮之

　　顾衍、顾老爷子、还有沈羡。
　　这个林婉儿是哪里冒出来的？哪来的资格进这部电梯？
　　还没等她开口，林婉儿笑着解释：“沈小姐，我的口红昨天不小心落在阿衍的车上，我来拿口红。”
　　林婉儿只有163，穿着高跟鞋还比172的沈羡矮半个头，因此要抬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沈小姐？
　　呵呵。
　　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
　　沈羡微微抬起眸：“哦，不用跟我解释，只是你可以出来么？这是总裁专用电梯，我要进去。”
　　林婉儿的笑容僵了一瞬，看着沈羡这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一句话脱口而出：“为什么颜芷能坐我不能坐？”
　　“她是我带来的，你可以叫顾衍下来带你上去。”
　　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出来，沈羡蹙着眉：“需要我叫保安请你出来么？”
　　林婉儿气的手指都在颤抖，双手握着拳。
　　沈羡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
　　顾衍根本不喜欢她，沈羡哪来的底气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如果当年不是沈羡横插一脚，该和顾家联姻的分明是她们林家，该嫁给顾衍的也是她林婉儿！
　　她还非要坐这部电梯，沈羡能拿她怎么样？
　　林婉儿冷哼一声，抬手就要按电梯按钮，把门关上。
　　手还没碰到按钮，一道轻懒的女声响起，但话里有着不可违抗的强势。
　　“丁兆。”
　　一旁黑衣保镖站出来，低头恭敬道：“沈总。”
　　“请林小姐出去。”
　　直到此刻，林婉儿才清晰地感受到沈羡身上，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
　　光站在这里，就有不怒自威的效果。
　　也清晰地意识到，沈羡在顾氏集团的话语权到底有多重。
　　林婉儿片刻的愣怔住。
　　等她回过神，倏然对上了沈羡的眼神。
　　她这些年在娱乐圈也算是阅人无数，习惯了各种眼神，或羡慕或鄙夷或谄媚，总归都是有情绪的。
　　但沈羡的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和看任何一个见过几面只知道彼此姓名但不熟的人一样，平淡默然。
　　林婉儿愣怔住，等反应过来，保镖的手快要碰到她的胳膊。
　　恼羞成怒下，林婉儿冷笑：“拿开你的脏手，我的胳膊是你能碰的？”
　　丁兆蹙了蹙眉，但什么都没说。
　　林婉儿愤愤的看沈羡一眼，走出电梯，高跟鞋哒哒哒踩得很响。
　　电梯门关上。
　　一直没说话的颜芷看向沈羡，扯着她的衣角。
　　“七七，林婉儿...和顾总，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
　　沈羡也想知道这个问题：“谁知道呢。”
　　颜芷慢吞吞地说：“如果她真的和顾衍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那我的电影就不用她了，再赚钱都不用。”
　　“别把私人情感带到工作上，你是导演，遇到的演员肯定要有看不惯的，要是因为私人关系就换人，会很不专业的，颜大导演。”
　　沈羡笑着说：“而且林婉儿确实挺符合这个角色，除了年纪和女主角最初出场不太符，其他的都不错，有她出演，你这部电影无论是人气还是口碑，都能上一个台阶。”
　　“再说了，你不是想做出点成绩给你爸爸看吗？”
　　颜芷低着头，有些犹豫：“我还以为林婉儿和顾总之前传的那些花边新闻里的女明星一样，没想到她都放肆到敢当面挑衅你。”
　　林婉儿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沈羡淡淡地想。
　　不想颜芷顾虑这么多，沈羡说：“先看看今天试镜她的表现，如果演的好，那就定她。”
　　颜芷摸了摸脑袋，哦了一声。
　　-
　　如沈羡所料，林婉儿作为一名演员，还是很合格的。
　　试镜的时候表现很好，除了颜芷外的其他两个副导还有四个导演助理一致给了她高分。
　　颜芷也没反对，就这么决定了男女主角。
　　男主角是靳时屿，他今天大概很忙，试完镜跟沈羡还有颜芷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去。
　　导演组在商量后续工作，沈羡一个人回到办公室。
　　……
　　这次冷战不仅是沈羡单方面冷顾衍，他也在冰她。
　　虽然他们俩的办公室只隔了一层，但有助理秘书做媒介，两人几乎没什么碰面的机会。
　　就算开会的时候，也只是目光短暂交汇，瞬间移开。
　　【沈总，顾总去美国出差，三天后回来。】
　　沈羡坐在办公椅上，想到周文恒恭敬地传达旨意的画面，抬手摁着太阳穴，脑袋有些疼。
　　冲动时做出的决定说出的话，往往能反应出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笔记本的屏幕慢慢变暗，直到彻底黑掉。
　　沈羡看着漆黑屏幕里，倒映着她的轮廓。
　　为什么他们俩每次都会因为林婉儿吵架冷战？
　　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为什么她和顾衍的感情，会因为其他人有这么大的波动？
　　窗外的光线逐渐变暗，沈羡恍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段有第三人参与的感情，如果在这次冷战中走向结束，大概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想想因为林婉儿导致她离了婚，沈羡心里莫名的膈应。
　　-
　　下午神游导致工作效率降低，沈羡加了一个小时的班，驱车直接回到兰水公馆。
　　偌大的别墅满室黑暗，沈羡没开灯，打开手机手电筒，借着微弱的灯光走进卧室，推开门——
　　沈羡怔了下。
　　他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男人穿着黑色浴袍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沈羡瞥了眼，应该是她昨天晚上看的那本德文小说。
　　听见开门的动静，顾衍缓缓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看着书。
　　沈羡：？？？
　　内心无声地嗤了下，她挑了件睡裙往浴室走，期间看都没看他一眼。
　　“砰。”
　　浴室门关上。
　　顾衍漆黑的眼眸幽深晦暗，盯着浴室的方向，利落分明的轮廓渗出点点寒意，眉头不着痕迹蹙起，低头看了眼半天没翻页的书，随手扔回床头柜。
　　沈羡从浴室出来，卧室的灯全都关了，窗帘拉的死死的，没有一丝光线泄露，手机被放到床头柜上，她紧紧的咬着唇。
　　这混蛋就是故意的，这么黑她怎么走？！
　　但她又不能主动出声求他开灯。
　　沈羡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凭着感觉摸到她平时睡的那侧，掀开被子上床，平身躺在床上。
　　明明是几乎每天都有性生活的夫妻，同床共枕这么久，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沈羡心脏跳的跟打鼓一样，砰砰砰个不停。
　　她不着痕迹地往床边移了移。
　　下一秒——
　　身侧的男人似乎朝着她的方向动了动。
　　她再移。
　　那边又动。
　　但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并没有碰到她，沈羡发火也师出无名。
　　她深吸一口气，往床边移了一大步，半个身子突然悬空，她吓得往回挪，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

　　沈羡怔了下，立刻就要从他怀里出来，双手和双腿突然被男人钳制住，根本没有动弹的可能性。
　　沈羡终于忍不住：“顾衍，你快松开我！”
　　黑暗中，温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她的耳后，落入耳中的嗓音愈发低哑模糊：“不松。”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挑掉她睡裙的吊带，手紧跟着覆上她的柔软，声音又低又哑，带着几分蛮不讲理。
　　“是你先往我怀里钻的，撞我怀里就是我的。”
　　沈羡真想一枕头闷死他：“是你往我这边靠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
　　“那撤回，我现在是你的，你得抱着我。”
　　“我不抱，你快松开我！”
　　男人淡哑陈述：“不抱着你，我会睡不好。”
　　密密麻麻的薄唇落在她的脖颈，沈羡身体颤抖着，就这么喜欢她的身体？想一炮泯恩仇？
　　缓了半天压住身体起伏的欲望，沈羡的声音跟着冷下来：“你要是发情就自己去浴室里解决，我今晚没兴致陪你做。”
　　“自己动手，很累。”
　　“……”
　　这副无赖的调调熟悉又陌生，像一把磨钝的刀，一点点地割着她的神经。
　　不是觉得她没意思么，还要来烦她？
　　堆积的情绪一点点往外涌，她闭了闭眼，声音很低，低的听不清话里的意味。
　　“嫌累的话，滚去找别的女人陪你做。”
 
 
第10章 “我爱你，爱你爱的要死……
　　卧室里有片刻的死寂。
　　下一秒——
　　下巴被捏住，顾衍似乎怒到了极点，连力道都控制不住，捏的她骨头生疼。
　　他的声音冷的仿佛能淬出冰渣：“沈羡，你说什么？”
　　顾衍黑眸里泛起寒光，紧绷的字眼一个一个从喉咙里崩出来：“你让我找其他女人？找谁？嗯？”
　　疼，真的很疼，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这个字。
　　沈羡甚至觉得，她的下巴会被他弄的脱臼。
　　黑暗中，她仰着头，对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冷不热：“林婉儿，或者其他干净漂亮的女大学生，还有娱乐圈里身材好的女明星，反正顾总的这张脸摆在这里，就算不出钱，也有人上赶着要跟你睡......”
　　“你再说一遍？”
　　扣着她下巴的力道加重，不知道是哪里的痛觉神经拉扯，她闭了闭眼，眼睛上泛起了层水雾。
　　【沈羡，你真挺没意思的。】
　　不是觉得她没意思吗？
　　他已经第二次这么说她。
　　还要来烦她。
　　想起他白天刻意冰她，沈羡心里莫名的委屈，从早上憋着的那股郁气迸发，一段话没经过大脑就这么吼出来。
　　“我他妈叫你去找其他女人少来烦我你听不懂是不是？你觉得我没意思觉得我无趣那就去找有意思的人陪你啊，我又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去抓你出轨分财产，你别抱我你抱着我我都觉得隔应恶心，我讨厌死你了顾衍！”
　　顾衍眯着眸，消化完这段话，脸阴沉的能滴出水。
　　“沈羡，把你刚才说的那串没有逻辑和根据的话给我咽回去，不然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恶心什么叫讨厌！”
　　沈羡用力地拍开他的手：“放开我！”
　　奈何抵不过他的力气，沈羡挣扎无果，看着他的黑眸，眼睛莫名染上点红。
　　她闭上眼，不理会他。
　　顾衍看着身下紧闭着眼的女人。
　　心头的那股气憋着还没发出去，他主动服软，她还敢吼他叫他去找其他女人？
　　热暴力完，就开始冷暴力他。
　　臭脾气一套一套的，就不该惯着她。
　　下巴的骨头一阵疼痛，顾衍冷声道：“睁开眼看着我，张嘴说话，不准装哑巴。”
　　“说什么，”沈羡不得不睁开眼，她抿唇淡淡道，“你不是说我没意思吗？”
　　顾衍定定地看着她，目光触及她眼底的那抹红，暗沉的瞳孔骤然紧缩。
　　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顾衍将她捞进怀里，俯首在她耳边低低叹息：“你可真够折磨人，娇气的要命，说你一句没意思记到现在，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什么叫就说她一句没意思？
　　除了刚结婚那阵，他没再对她说过重话，这次就因为林婉儿，又要说她。
　　还冷暴力她。
　　顾衍手臂用力，使她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
　　心底那点委屈被无限放大，沈羡别开脸不再看他：“我就是无趣没意思，乏味寡淡，你要是不想跟我......”
　　沈羡想说，你要是不想跟我过可以去找别人，但她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的唇被男人的薄唇堵住。
　　很温柔的吻，温情暧昧。
　　顾衍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嗓音低沉缓慢：“是我口不择言，不委屈了，我跟你道歉。”
　　人委屈的时候最受不了低低的哄慰，沈羡眼眶红红的，忍住想哭的欲望，她仰着脸看天花板。
　　“七七，”他很少喊她的小名，声音很低，“别再说些不在乎我的话，我听着会不开心。”
　　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一滴，沈羡睁大眼睛，硬生生忍回去。
　　沉默良久，顾衍哑声问：“现在还讨厌我么？”
　　沈羡愣了下，随即淡淡道：“你要听真话假话，真话向来都不好听。”
　　他的手指缠着她的长发，低声道：“那就捡好听的说。”
　　“好听的啊，”沈羡顿了顿，轻描淡写的道，“好听的就是，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爱你，爱你爱的要死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