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前雨过风止——by姑娘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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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峻川继续开车,只是速度很快。
“你慢点可以吗?”她终于开口,声音微微颤抖。
“慢点开多跟你相处几分钟吗?你杀了我吧!”顾峻川觉得蔺雨落很好笑,她跟他说起她爱着别人的态度,好像他就是一个木偶人。顾峻川意识到从头到尾,在蔺雨落这里,她都没在他身上投入任何形式的真挚感情,就像她跟蔺雨舟表达的那样,他是她人生的污点。而在很多个瞬间,顾峻川都私自以为他跟蔺雨落之间的感情跟别人不一样,毕竟他们一起经历了一段很特殊的时间。
他甚至怀疑那些他以为蔺雨落很真诚的时候,全然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只是蔺雨落擅长表演,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他觉得自己可笑,也觉得蔺雨落很可笑。
“到了,下车。”他的车都没熄火,催着蔺雨落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家。”蔺雨落下了车,还未站稳,顾峻川的车已经开走了。
蔺雨落站在那里看他的车开出了小区,而她自己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她分不清顾峻川是在生气还是在轻视,只是他车开得太快了,她担心他会有危险。于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但被他拒接了。蔺雨落知道顾峻川生气了,但她不知原因。
顾峻川到了苏景秋酒吧看到蔺雨落发给他的消息:“你开车太快了,这样太危险了。”冷笑一声回她:“别表现得跟圣母一样,你心里非常清楚,我是死是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那么重要,我也是。”把手机丢在一边跟苏景秋要了一杯酒。
多少年的朋友了,他看起来再正常,苏景秋也能察觉出不对来。递给他一杯酒,问他:“心情不好啊?”
顾峻川没跟苏景秋说这个让人心堵的晚上,一杯酒两秒钟就到底:“你再给我一杯。”
“我操。”苏景秋意识到问题大了,又给他一杯。顾峻川又两口喝了。
“还要吗?”
“不要了。”
顾峻川觉得今天这气生得非常窝囊,他也在这极度的糟糕情绪中明白了一件事:他对蔺雨落并不像他心里认知的那样只是比别人更近一点,又或者仅仅是自己色心色念起了。
他喜欢蔺雨落。
这种喜欢怎么来的他甚至都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暗暗滋生,不迅速、不剧烈,在这么一个节点上,他因为蔺雨落爱着别人而有了一点痛苦的感觉。
苏景秋忙完拉着他出去抽烟,两个人站在初夏夜风里,头发被微风撩动很舒服。
“你怎么了?”苏景秋问。
“我吃了个哑巴亏。”顾峻川心想,这不就是哑巴亏么,他喜欢上一个爱着别人的人。而他为什么喜欢她他自己都说不清。
“吃亏就干回来啊!谁还能让你吃亏!”苏景秋脸向前凑凑,显然非常感兴趣:“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帮你出个主意。”
但无论他怎么问,顾峻川都不开口。他喝那两杯酒有点上头,叫了个代驾,走了。
到家才看到东安商场的人拉了个群,把他和蔺雨落都拉了进去,说要商讨篮球比赛的工作,并且布置了本次的目标:第一,组织有序;第二,展现东安商场的风采;第三,比赛取得前三的好成绩。
蔺雨落已经在群里回复:“好的好的,我一定努力配合组织。”把自己跟后两点目标的关系撇清了。
顾峻川回:“请到了专业教练配合我工作,争取拿前三。”也表明了跟前两条没关系。
两个人在群里讲话看起来都非常客气,看不出熟悉来。而私下里,蔺雨落对顾峻川说她没那么重要那条的回复是:我没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习惯。你要是愿意那么开车你就开,你当我放屁好了。但我对你今天的举动非常不适,顾峻川,你别再那样了,那非常可怕。
顾峻川没回她。
下一天早上八点在篮球场见面,都不提前一天的事。蔺雨落拿着名单点名,点完把名单交给顾峻川请的教练,然后站进队伍里。教练还没分完组,就看到高沛文背着包走进来。
一身篮球球服,一双篮球鞋,套了一个发带,简直要酷死了。
“你怎么来了?”蔺雨落小声问高沛文。
“不是要拿前三吗?”高沛文凑到她耳边说:“顾峻川给我两万块钱,让我参加。”
“你会打球?”
“看着吧!”高沛文对她眨眼。
蔺雨落要被高沛文闪瞎眼。
原来会打篮球的女生这么帅,每一个跳投都带着劲儿,运球的时候像风一样快、又那么灵巧。她觉得自己眼里都开始冒星星。
“顾峻川篮球也打得好。”休息的时候高沛文对蔺雨落说:“相当好。”
“是吗?”
“负责任地说,是,非常。”高沛文看了眼神情半死不活的顾峻川,不无惋惜地说:“你俩结婚时间太短了,短到连彼此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离婚这么久了,更没必要了解了。要不是你俩都混商场,恐怕这辈子都没必要联系。”
“这活动太累人了。早上八点训练到九点,然后收拾收拾店铺和自己,等商场十点开业。别人可以排早晚班,我真的要耗一整天。今天是第一天我都觉得坚持不住。”蔺雨落指指自己的头:“我头晕。”
高沛文闻言笑了:“可不,我看你状态不太对。”
“好累。”
蔺雨落说的是真话。她近日来睡眠不好,今天又要起大早来训练,还没开始上班,就已经耗尽了一天的力气。整个人看起来很蔫。加之她不会打篮球,五指分开拍球,那球又不听话满场跑。
教练悄悄对顾峻川说:“这样的上了直接就输了吧?”
“肯定不让她上。”顾峻川也知道蔺雨落在做样子,那商场办公室派了人来看着,她浑水摸鱼不好,于是就认真练习,至少表明了态度。
这一早上除了顾峻川都筋疲力尽,上楼的时候蔺雨落脚软,紧接着嘴唇就没有了血色。她在扶梯上晃了晃,被顾峻川一把拉住,厉声道:“你干嘛呢!”
蔺雨落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靠在他肩膀,紧紧抓着他衣服:“我心慌气短头晕。”
“你吃早饭了吗?”
蔺雨落轻轻摇头。
“你傻吧?不是你发的通知让吃饭?”顾峻川半搂半抱把蔺雨落弄到瑜伽馆里,关关已经做好了五红茶,小跑着端过来。要对顾峻川道谢,他已经推门出去了,过一会儿带来一个煎饼一碗豆腐脑给蔺雨落:“吃。”
蔺雨落喝了五红茶好了一些,但还是没力气,像个饿死鬼一样拿过煎饼啃了好几口。肚子里有了底,力气才恢复,看到顾峻川脸色很差就跟他道歉:“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你麻烦添的还少吗?”
这个问题好,关关在休息室后探出脑袋,也顺便琢磨蔺雨落究竟给顾峻川添了哪些麻烦。但这两个人一站一坐,站着的那架势像要弄死坐着的,坐着的一门心思在吃东西上,显然察觉不到危险降至。
关关的八卦雷达开了,悄悄问老店同事:落落店长跟顾峻川到底什么关系。
老店同事:学员儿子和教练。
不。关关敢肯定不是这样。
蔺雨落吃完了煎饼和豆腐脑的时候顾峻川已经在绿野开始忙工作。蔺雨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丢人总是丢到顾峻川面前,而他每次都是骂骂咧咧给她善后。
“谢谢。”她给顾峻川发消息。
“好好吃饭。”顾峻川回她。
蔺雨落回了一个“ok”的表情就去工作。
科学院的女学员周小溪下午五点半来参加了一次团课体验,这节课是蔺雨落带的。馆里安排了专人给每一位学员记录身体数据,并拍下很专业的训练照片。周小溪对此非常满意,挑了几张自己的照片共享到社交网络里,她是一个非常热爱分享生活的人。
她照片中的瑜伽教练引起了同事们的讨论,大家都觉得教练很好看。
蔺雨落一直在忙,对此毫无所知。到了晚上九点多,商场五层已经没有什么人,她整理完当天的工作就按时关店。跟同事说了再见后回身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她很久很久没有真正见过的宁风。
蔺雨落故作开心跟他打招呼:“你怎么在这?”手心里已经有了汗意。
“我看到我同事发的照片。”宁风说,微微垂首看着蔺雨落,笑了。笑起来仍旧清澈干净,像一面能看到底的清泉:“你做瑜伽教练了。”
“是的。”蔺雨落手指指通道方向:“我下班了。”
“我送你回去。”
“好的。”
两个人都没有说很多话。
蔺雨落提出分手那天是那一年她最伤心的一天。那天她工作的餐厅来了一桌中年男人,他们坐在最里面的包厢里,最开始的时候各个看起来文明。第三次叫酒是蔺雨落送进去的。
那时她那么年轻,一笑起来就会脸红。开酒的时候坐主位的人突然问她:“多大了?结婚了吗?”
蔺雨落见过很多醉酒的人,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加快动作开酒,准备开完出去。
当那个人手落在她肩膀的时候她甩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按在椅子上,周围有人在鼓掌起哄,蔺雨落尖叫出声。其他服务生进来的时候,蔺雨落的工作服已经被扯落一半扣子,她手里攥着一个酒瓶子靠在墙角。
她坚持报警,但被老板拦下。老板说那些人喝多了,也没发生什么,给你两千块钱算了。你一个月工资也不过就这些。蔺雨落不理解,她流着泪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
“一个漂亮姑娘在外面混,这些事见得少吗?又没什么损失。你得想开才能混出头。别太拗了。”
这句话激怒了蔺雨落,她选择了报警。那天她在派出所呆到很晚,她肩膀只有擦伤,而对方认罪态度良好。尽管她不接受调解,但那时她也再没有别的办法。在偌大的城市里,没有人能听到她心里的呐喊。
她没有叫宁风接她。
宁风在准备一个国际比赛,压力已经很大。她又了解宁风的脾气,那是脊梁永远不会被压弯的人,倘若他知道,他会不管不顾为她争取公道。
而所谓的公道无非就是冠冕堂皇的道歉,连真正的悔改都不会有。
那些人只会觉得自己酒后失德险些欺负一个小服务员,而不会认为自己的品行存在问题。
那天她一个人走回小小的家。
夜路很长,不知何时是尽头。分手的决定是一瞬间做下的,且不能改变。
在她跟顾峻川结婚后,被顾峻川强吻的那天,这段记忆突然冲破她心里的厚壤,她说:我的身体,轮不到你威胁。
她在夜里独行久了,怕过抗争过,没有妥协过。她的心灵覆满了尖刺,平常不会扎人,遇到危险就会奋力一搏。
此刻的她和宁风走在街头,她为往事所困,但没有轻易开口。分手的时候宁风也是被抽走了筋骨一样,他同样也没有在此刻进行回溯。
“怎么做瑜伽教练了?”宁风问她。
“我后来去做了美容师,然后兼职学习了瑜伽课程,考了几个证书,去年开始正式做了瑜伽教练。”蔺雨落说:“瑜伽馆工作环境好一点。”
“那么你,如愿嫁了有钱人吗?”宁风问她。
有钱人。顾峻川那张不太好惹的脸在蔺雨落眼前闪了一下,她笑了,摇头又点头:“是的,我嫁了有钱人,又离婚了。”
在蔺雨落这里,没有任何事是要对宁风隐瞒的,包括关于顾峻川的一切。
第60章 蔺雨落:心里安稳
他们在夜里散步。
像多年前一样, 说话或沉默都算是一种默契。偶尔看对方一眼,并未被发现,其实都有很多话想说, 又怕哪一句隔着这么久时间再讲就唐突。
原来故人相见,最难的竟是不知从何说起。
路过科学院的时候宁风说:“这几年我渐渐想明白一件事,曾经的我们看待事情是非黑即白的。你觉得跟我不能再同路了, 怕你的处境影响我,所以你选择分手;那时的我因为你说要嫁有钱人以为你有了退路,所以同意分手。”
“直到后来,我认识更多人、了解了更多人性, 才明白,那时的你和我, 把解决问题的方法定义为“只能这样”、“必须这样”, 从而失去了很多尝试的可能。”
“也促使我们最终离开了对方。”
“可是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同事, 他和他老婆,两个人都是从山里考出来的。他们最开始也住在很小的房间里, 分食一份泡面, 冬天互相取暖。但他们没有分开。所以是我做得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