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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前雨过风止——by姑娘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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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分手了。”蔺书雪笑够了突然说。
  “?谁?怎么了?”顾峻川的目光终于从树上移开,看着蔺书雪。
  “落落!分手了!”
  顾峻川的心好像被抛了起来:“怎么会呢?爱得死去活来的,说分手就分手?”
  “我不知道啊,我猜的。”蔺书雪手背在身后,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但我感觉我猜对了。”
  “瞎猜。”
  顾峻川拍拍手上的灰,若无其事的样子。蔺书雪在一边来了一句:“装。”
  “...我不是装。我跟你说,蔺雨落这个人我研究透了,别上赶着,你上赶着她会以为你要害她。对她,还是得有点策略。”
  “你倒是有策略,策略着策略着人家谈恋爱了。你再策略一次,人家结婚了。”
  “不可能。且不说她分手的真实性,但冲她跟她男朋友的感情,分手了能马上结婚?她那么轴的人,办不出这种事来。”
  但她那么轴的人,要是真突然分手了,不定多难过呢。终于还是给蔺雨舟发了条消息:“蔺姐说你姐分手了?”
  “我不知道,我没问。但我感觉是的。”
  “她怎么样?”
  “我觉得她很难过。但她表现出来的又很正常,饭量正常、睡觉也不错、我们甚至还去看了日落,今天还上了梯田。但看日落的时候她哭了。”
  操。还哭了。
  跟我离婚的时候你怎么不哭?就差欢天喜地去打鼓了。顾峻川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走向营地那辆大皮卡。蔺书雪跟在后面问他:“干什么去?”
  “出去转转。”
  “天快黑了,100多公里可不好开。”
  “我真就是出去转转,上赶着的事我不干。”
  顾峻川的确是准备出去兜兜风,他没有上前安慰蔺雨落的意愿。他算老几,别人疑似分手了,他就眼巴巴贴上去。蔺雨落肯定要嘲笑他的。他才不干这傻事。可当他漫无目的地开了很久后,发现他已身处蔺雨落家的老宅。来都来了,干脆下车,开门撬锁,把里面那堆不要的破衣服丢到车上,又拿走那个磕破了一块的土锅。这些都是那天蔺雨落念叨过装修的时候准备丢弃的。
  那锁撬开容易,锁上可就难了。锈住了。顾峻川在那鼓捣半天都没有弄好,抬头看看天已经黑透了,周围也没有人,连流浪狗都没有,找了根长木头把门别住。临走的时候把院子里那个破凳子也丢上皮卡车,扬长而去。
  开了个大夜路回到营地,年轻人还在玩呢。他把东西卸下来抱进自己帐篷,太脏了,他又出去端了盆水,把那土锅和破凳子刷了,又折腾几次,把那衣服算是洗了一遍。上面留着的那些痕迹也不知道是鸟粪还是猫尿,他一边洗一边呕,终于勉强能看出原样了。
  第二天清晨,蔺书雪起床后看到顾峻川帐篷前面拉了一根绳,绳上挂着哈尼族的彩色衣服,一下就知道他昨天半夜究竟去了哪里。
  “是所有的儿子都这么傻还是单纯我这个傻啊?”蔺书雪问穆力尧。
  “别怀疑,就你的。”穆力尧逗她一句,帮她把衣扣系紧。
  蔺雨落是在中午才发现老宅被盗了的。
  二马带他们到现场讲解她的构思,三个人对着那根闩门的破木头陷入沉思。
  “我没看错吧?这么破的宅子也有人偷?这里?有什么值得偷的?”
  蔺雨落将木头丢到一边,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对丢的东西大概有数了,也大概猜到是哪个贼了。就那堆破衣服,扔路边都没人捡,也就那个怪人把它当好东西。她想质问顾峻川干嘛要偷她家,转念一想算了,万一是一场误会,以顾峻川的性格肯定要不饶人。于是忍了下来,决定以后找到证据再跟他掰扯。
  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当二马说完初步想法以后,他们开到县城里,搞了个摄像头回来装上。这个摄像头装得很费劲,光恢复用电都折腾了两三个小时。还要请网络公司来安装网线。一下午就这么搭进去了。
  二马说:“为了抓贼可是破费了。可他拿的那些东西都是不要的,报警警察都不带管的。跟捡破烂似的。”
  “不行,那也得震慑他一下。”
  蔺雨落心疼钱,但那个贼是一定要抓的。不然他没准儿要把她的家搬空了。她反正是要看看那个贼还会不会回来。
  回到二马的民宿后,无论是吃饭还是冲澡,还是在房间里看书,蔺雨落始终盯着手机屏幕。到了晚上八点多,老宅有了动静。
  蔺雨落凑过去看,听到那根木头被丢掉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他整个人被罩在月光里,看不清脸。但那身材蔺雨落太熟悉了,不是顾峻川是谁?
  他昨天偷衣服,今天大概是觉得不过瘾,竟然抱了一个筐进来。把蔺雨落家幸存的木碗和水罐放进去,他还知道带着手电,把她的家里里外外又搜罗一遍。
  顾峻川这个狗什么时候能办点人事呢?蔺雨落看着他折腾,在他出门的时候突然对着屏幕喊:“站住!小偷!”
  顾峻川拿得高兴,反正早晚要扔,他捡回去自有用处。白天琢磨半天,觉得这些东西也值得跑一趟,哪想到会被抓现行。蔺雨落那一声吼着实把他吓够呛,腿撞在门框上,箩筐差点掉到地上!
  “你给我等着!我报警抓你!”
 
 
第80章 蔺雨落:温暖的斜阳
  顾峻川惊魂未定, 又意识到蔺雨落没准真能做出报警的缺德事来,于是站稳,用他的手电去找那个摄像头藏哪了。还挺隐蔽, 藏房梁上了。那摄像头居高临下照着他,竟有一种欠揍的拟人姿态。
  “你这东西不是不要了?”顾峻川准备跟她讲道理。
  “扔了也不给你。”蔺雨落压根不想跟他讲道理:“你偷这些东西干什么啊?”
  “别说那么难听,倒也不是偷, 顺手拿一下。”
  “你从100多公里外开过来,顺手拿别人家东西,你自己信吗?”
  “你不懂。”
  顾峻川抱着他的小竹筐向外走:“我不跟你说了啊,回见吧!”
  关于这些东西, 他自有用处。说实话第一眼见的时候就觉得有灵感,他本质上是个商人, 自认是自己公司的首席产品经理, 有灵感自然不会轻易放下。那些土罐土碗跟绿野的风格非常搭, 门店升级改造的时候他决定顺便用一下,而且很适合做绿野的周边。那些衣服, 非常适合高沛文要做的民族元素。哈尼族的衣服, 艳丽上半身搭配黑色下半身, 有独特的美感。
  顾峻川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他已经自动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假期,准备开始工作了。
  “你把东西给我放下!”蔺雨落吓唬他:“除非你花钱买,不然我真报警抓你。”
  “多少钱啊?”
  蔺雨落粗略算了算恢复用电和装网线的费用, 如实报价:“1200。”
  “你穷疯了吗?”
  “不给你把东西放下,把昨天偷的也给我送回来。或者你自己跟警察解释。”
  顾峻川懒得跟蔺雨落计较,掏出手机来转账, 走人。蔺雨落点收款非常快, 然后才把手机丢到一边。盯着摄像头耗费了她一晚上的时间, 因为有事情,光景就不难熬。没有事情,人又会被动陷入一种空虚的状态。
  顾峻川的电话来得很突然,铃声把她安静的房间撕裂一道口子,她甚至被吓得抖了一下。接电话的时候人有一点蔫,讲话也没什么力气:“怎么了?”
  “你们绿春的冬天有萤火虫你知道吗?”
  “不可能,我没见到过。”
  “那你等着。”
  蔺雨落没当真,或许是她儿时鲜少在夜间出没,又或者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家乡,总之她不肯相信绿春的冬天会有萤火虫。然而再过一个多小时,顾峻川给她发来一段长达一分钟的视频,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十几只萤火虫在缓慢地飞。
  视频里还有顾峻川的旁白:“谁没事骗你啊?你到底是不是绿春人?”然后发来一个定位:“这个位置,向前走一公里,有一片树林。自己看吧。”
  蔺雨落真的想去看看,就去敲蔺雨舟和二马的门,三个人在晚上出发了。
  是在绿春县城西边向外走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山坳,比其他地方温暖和潮湿。他们在夜里沿着顾峻川提示的位置走,一直走进一片小树林。周围漆黑一片,没有视频里的萤火虫。
  “但顾峻川说有。”蔺雨落在这件事上是相信顾峻川的。于是他们站在那等,十几分钟之后,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飞了过来。
  “看。”蔺雨落小声说,三个人同时看过去,一只、两只、十几只,在蔺雨落眼中,相当于绿春冬天的奇迹。
  “所以你的朋友有善于发现的眼睛。真了不起啊。”二马说。
  蔺雨落只是点头。她觉得自己的情绪走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磁场里,不停被快乐、迷茫、自责、难过、亢奋的情绪吸引,在情绪的切换间她被迫去寻找一种平衡。她没法跟任何人探讨,因为根本无法准确描绘出自己的感觉。
  二马在回去的路上哼着歌。
  她好像总有办法让自己高兴,她对蔺雨落说,在她眼中,一切都是可以忽略的。她对自己开展了一场非常残酷的“独立革命”,结果就是她变成现在这样。她说她现在很善于割舍,亲情不优质不纯粹,不要了;男人总犯傻逼,不要了;上海的事业绑架她,不要了。一旦她能熟练处理这些“不要了”,她就拥有了绝对的快乐。
  蔺雨落暂且无法理解。因为她割舍了,所以她拥有了痛苦。
  “会好的。”二马说:“我最开始的时候,生不如死。”
  蔺雨舟坐在一边听着这些对话,于他而言,这些东西太遥远了。二马让他预判未来几年什么会让他感觉到绝对的痛苦?蔺雨舟说:“不够资格进到想去的单位。”
  二马被他逗笑了。她总结蔺雨舟的状态:因为单一的追求而带来的纯粹的包袱。你很好,祖国的科研事业需要你这种纯碎的人。你会如愿以偿的。
  蔺雨落后来索性退订了几家民宿,剩下的时间里一直跟二马泡在一起。她们一起商量如何打造蔺雨落的民宿。二马的宗旨是:延续蔺雨落童年的五个快乐。
  他们在老宅里画出里五个快乐区域,每一个区域的体感都不一样。基于这个理念,二马开始设计图纸,在蔺雨落出发去营地的那个早上,二马把第一版电子图纸发给蔺雨落,让她路上看。
  那天是顾峻川来接他们的,开着营地的大皮卡。
  把姐弟二人的行李丢到后面,拉开车门让他们上车。蔺雨落坐到后排去,她没问顾峻川为什么没回北京。
  顾峻川问蔺雨舟民宿的进度,蔺雨舟认真回答了他。他听到“五个快乐区域”就仔细去问:哪五个快乐区域?根据什么获得的灵感?
  根据我姐姐五个童年幸福的记忆。蔺雨舟说。
  “ 童年有什么幸福记忆?”顾峻川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魂儿丢了的蔺雨落,不指望她回答了。前些天在摄像头里震慑他的劲头不见了,现在的蔺雨落好像把魂魄留在了绿春。
  顾峻川当然记得他们离婚时蔺雨落把他的背包丢在垃圾箱里撒丫子就跑的样子,那时的一身轻松和现在的凝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哼了一声。
  蔺雨落并没听见,经过那栋黄楼,她扭过头去看,车过去了,她脖子也扭了过去。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二马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她说:多少人困于情爱,所以痛苦更深刻更具体。跳出情爱来看,不过都是经历。其实我大概猜到看日落那天你为什么会哭,因为我也曾那样过。我骗自己是因为夕阳太美,其实是因为当时的我知道美景留不住。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萍水相逢的你说这些,大概是想提醒你图纸没问题的话,就给我打预付款吧。
  蔺雨落看这段消息,疑似哭哭笑笑。说哭,但没有眼泪,只是绝对喉咙那里堵着;但笑是真的笑出来了,按照合同条款给二马转了五万块钱,然后提醒她查看账户。
  “收到了。”
  “谢谢你。”
  “不客气。”
  出绿春界的时候,蔺雨落又回头看了一眼。她觉得家乡不同了。大概是因为有了很多二马这样的人,让绿春看起来不再只是年轻人的出走,还有了新文明的到来。这让她对家乡的情感有层次起来。
  “你姐是吃了什么哑巴药吗?”顾峻川问蔺雨舟:“咱俩需要去学手语吗?”
  蔺雨舟不敢回答这个问题,觉得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有点难受。频频回头看蔺雨落,终于换来她一句:“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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