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行我可就走了啊——by山有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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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卿尘顿了顿,安抚地摸摸她的头:“自然,奚卿尘是我俗世的名字,我早就同你说过的。”
……没错,他早就说过的,是她自作聪明,认定他为了躲避宗门追杀才取的假名。细想想这么久以来的相处,其实破绽百出,可就是因为她从不怀疑,才会一步步错到今日。
“盛姑娘?”奚卿尘见她失魂落魄,眉头略微蹙起。
盛意深吸一口气:“我、我想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更多的细节她已经不想再问,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理清头绪。
奚卿尘心中忧虑,却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盛意勉强笑笑,游魂一样回房去了。
日落月升,夜凉如水。
奚卿尘站在门外,安静地注视紧闭的房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答应给她时间,他便没打算进去。
盛意看着他映在窗纸上的剪影,他站了多久,她便看了多久,只觉得脑子乱得快炸开了。眼见时间流逝,转眼便是下半夜,她到底没忍住,跑去将门打开。
吱呀——
他与月光同时映入眼帘。
盛意叹气:“外面冷,进屋吧。”
“我不冷。”奚卿尘回答。
盛意:“……进来。”
奚卿尘顿了顿,跟在她身后进屋去了。他在桌边坐下,盛意回到床上,两人隔着三米距离默默对视。
许久,奚卿尘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该怎么回答?说自己认错了人,一切只是乌龙,还是说二十年后就要世界末日,她得在此之前和男主双修到飞升,所以必须要跟他分开了?
盛意思来想去很久,还是决定坦率点:“其实……”
突然没音了。
她愣了愣,回过神后跑到书桌前,尝试写下来,然后落笔写出的东西,却并非她心中所想。
奚卿尘见她盯着书案发呆,便来到她身边:“为何突然默写《道德经》?”
“……这是《道德经》啊。”盛意看着桌上苍劲的字,简直欲哭无泪。
奚卿尘指尖拂过墨迹未干的纸张,手上却始终干净:“这字迹倒不像你。”
盛意闻言迟疑一瞬,又写了个‘盛’。
歪歪扭扭,笨拙难看。
“这个像你写的。”奚卿尘评价。
盛意:“……”
她再愚钝,也猜出是类似于世界法则一样的东西,在阻止她说出真相了。
世界末日不能说,男主的炉鼎体质也不能说,那还有什么可坦白的?盛意心念一动,张口就来:“我其实找错人……”
听到自己的声音,她一秒闭嘴,心里却是抓狂:其他的不能说,这就能说了是吧!
“找错谁了?”奚卿尘问。
盛意对上他的视线,心想要不直接坦白吧,告诉他找错了人,她要找的是另一个男的,现在要跟他好聚好散……可确定能好聚好散吗?盛意突然想起他先前说过的一句话——
“若你变心,我便杀了令你变心之人,再将你囚起来,直至你的心变回来。”
不可能好聚好散的,他虽对她平和纵容,但并非没有脾气,之前她只是夸褚非两句,都能让他气闷不已,如果跟他实话实说,事态肯定要朝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盛姑娘?”奚卿尘又唤了她一声。
盛意回神:“……嗯?”
奚卿尘定定看了她片刻,轻叹:“困了吗?”
“有一点。”盛意讪笑。
奚卿尘朝她伸手:“那我们睡吧。”
盛意盯着他的手,犹豫一瞬还是握住了。
两人一同在床上躺下,奚卿尘将她拢进怀中,盛意心中酸涩,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衣襟。
不能好聚好散,可要她将错就错,继续现在的生活……她做不到。
平心而论,她是很喜欢奚卿尘,如果没有世界末日的设定,她也很乐于与他在一起,但如果和他在一起,就意味着自己只能再活二十年……不,已经过去快一年了,还剩十九年。
她没办法接受。
盛意深吸一口气,将繁杂的思绪强行按下,枕着奚卿尘的胳膊沉沉睡去。
奚卿尘看着她恬静的眉眼,思忖得让褚非加快速度炼丹了。
近来一直没修炼,盛姑娘好像不高兴了。
盛意不知奚卿尘的心思,一连纠结三天后,终于做了决定。
“我明日想和晨清它们出门走走,可以吗?”她已经跟晨清它们约好了,现在只差奚卿尘同意。
奚卿尘沉默一瞬:“晚上之前能回来吗?”
盛意顿了顿:“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奚卿尘斟酌道,“但我想让你早点回来。”
“那、那我就早点回来。”盛意迟疑答应。
奚卿尘眼底溢出笑意:“嗯,我等着你。”
盛意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干笑着点了点头。
翌日天不亮,晨清暮和还有折桂都在门口等着了,一向爱睡懒觉的盛意也早早起来,简单收拾一番就要出门,结果一回头,就看到奚卿尘正盯着自己看。
她犹豫一瞬,还是来到他面前:“那……我走了啊。”
“早点回来。”奚卿尘道。
盛意笑笑,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刚认识那会儿,总觉得他眼底好似有雾气萦绕,可这段时间却再没见过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天只憋出一句:“仙士,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奚卿尘摸摸她的头:“你也是。”
盛意苦涩一笑,再没别的可说,踮起脚尖在他唇边吻了一下:“再见。”
奚卿尘心里莫名不安,在她转身离开时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盛意的心顿时提前来,只能佯作镇定地回头:“怎么了?”
“……今天的礼物,我想要一颗漂亮的石头。”奚卿尘认真道。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盛意失笑:“知道了。”
见她答应,奚卿尘才松一口气,亲自将她送到门外,又目送她坐在晨清背上化作一个小黑点。
“行了,别看了,”不知何时出现的褚非没好气道,“再看天都黑了。”
“眼下天刚亮。”奚卿尘收回视线,纠正。
见他敢跟自己顶嘴,褚非立刻眯起双眼:“你还要不要我帮忙?”
奚卿尘看了眼他手中的喜联,识相地沉默了。
褚非嗤了一声,打个响指喜联便自动簌簌往门上贴,角落里堆积的红灯笼也自动挂上,好好的仙门洞府,愣是多了几分花团锦簇的意思。
“结契就结契,还非要搞这么多花样,”褚非忍不住吐槽,“搞花样也就算了,还要瞒着盛意,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不过嘴上虽然一直抱怨,却没有耽误干活。
“要给她惊喜。”奚卿尘回答。为了保密,他本打算让她今天睡一天的,正好她要出去玩,便省了这一道工序。
褚非震惊:“你还知道惊喜?从哪学的?”
“你给我的玉简里学的。”奚卿尘再次回答。
褚非无言片刻,道:“玉简还教这些呢?我竟然不知道,你拿来让我瞧瞧。”
“被我捏碎了。”奚卿尘面不改色地用红纸剪出一个囍字,一抬头便贴在了房门上。
褚非:“……”行吧,他已经不想问是什么情况下捏碎的了,因为肯定会听到令自己无语的答案。
他认命的叹了声气,陪着奚卿尘吭哧吭哧布置一整日,直到天色渐晚才结束。
“这下可以了吧?”他看着喜庆红火的洞府,简直一言难尽。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和心境,早就不沾凡俗了,没想到有一日还要像凡间毛头小子一样,在这儿研究哪个窗花贴哪好看。
他的一世英名,真要被奚卿尘毁于一旦了。
然而奚卿尘沉思片刻:“还不够。”
“这还不够?你是不是要求太……”褚非一回头,便有千万只闪着光的小水母轻轻晃动,犹如天上星子坠落凡尘,饶是他见惯了美景,这一刻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以了。”奚卿尘唇角扬起,眼中倒映着水母的波光。
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了——
等她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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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褚非洞府三千里外的密林, 盛意趴在石头上认真写信。
她这几天想了很多,觉得与其实话实说,不如万事留一线, 关系别闹太僵,将来她随男主飞升时,说不定还能想办法带他一起走。
这般想着, 她在纸上涂涂改改,最终写了好长一段话,总算给这封信画上了句号。
看着上面乱糟糟的痕迹,她想重新誊写一份, 可惜这是她最后一张能用的纸了。
要不再回去一趟,换张干净的纸写完再走?
……还是算了, 该写的都写了, 也不会添词少句的, 换什么纸都没区别。盛意叹了声气,待字迹干了后折好交给晨清, 晨清立刻衔进嘴里。
“一定要帮我交给仙士啊。”盛意叮嘱。
晨清嗓子里发出一声低鸣, 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她的手。盛意眼圈泛酸, 立刻抱住它:“等我以后发达了, 就把你们收为灵宠,带你们一起飞升。”
晨清感应到她又瘦又小的杂灵根,觉得她痴人说梦, 于是更加悲戚,珍珠一样的眼里沁着泪,暮和一反平日的咋咋呼呼, 无声地贴着晨清安抚。
盛意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等它们情绪好点才蹲下摸摸折桂:“我走了啊。”
“咕咕。”折桂悲伤地看着她。
盛意叹了声气, 扭头往山林外跑,跑了几步后发现它们还跟着自己,顿时一阵难过:“快回去吧,以后总会再见的。”
暮和低鸣一声,却还是跟着她。
盛意见状,只能心一横头也不回地往密林外跑,三只亦步亦趋地跟了一段,最终还是慢吞吞停下了。盛意没有回头,只拼命往外跑,任由心口传来闷闷的痛意也没有停下。
她知道自己这一走,即便那封信上的理由编得再完美,也不会再有回头路,可她不后悔,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人活一世,总要先有长度,才能去讲深度。
她心坚定,从未改变。
日落西山,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天上星光灿烂,宛若璀璨长河。
奚卿尘站在星光下,抬手戳了一下面前的小水母,小水母立刻啪的一声炸成一小簇烟花,他无声地弯了弯唇角,烟花又快速聚集在一起,变成新的小水母。
“怎么还不回来?”褚非无聊得直打哈欠。
奚卿尘看一眼星空:“我只是告诉她要早回,却没与她说结契的事,她没放在心上也正常。”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会找借口?”褚非无语,“奚卿尘,你还有点一方尊者言出法随的样子吗?”
奚卿尘反问:“一方尊者该是什么样子?”
“无喜无悲,出尘脱俗……算了,你现在挺好。”褚非一想到以前没点人味儿的奚卿尘,当即改口。
奚卿尘唇角扬了扬,继续等待道侣归来。
夜凉如水,不知何时突然起风了,为免精心布置的洞房被吹坏,他便建起一层结界,将整个洞府笼罩在内。
褚非察觉到风的静止,心下感慨不愧是世间第一修者,灵根受损尚能将如此大阵信手拈来,若是巅峰时期,不知要如何恐怖。
“那小凡人运气真好。”褚非感慨。
奚卿尘看向他:“是我运气好。”
褚非无言半天,只能不情愿地加一句:“是是是,你运气好。”
奚卿尘这才满意,继续望着远方。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月影西移,转眼便是深夜,可月儿高悬的方向,却迟迟不见有人来。
褚非眉头渐渐皱起:“怎么回事,凡人不懂事,晨清它们也不懂事吗?”
说着话,便要传音召回它们,结果还未开始,月上便出现两道鹤影。
“回来了!”褚非惊喜起身,随即感应到什么,顿时皱起眉头,待三只落在地面便立刻问,“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个,凡人呢?”
折桂从暮和身上跳下来,心虚地跳进水池里,暮和也站在原地不敢过来,只有晨清走到奚卿尘面前,张嘴吐出一封污痕严重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