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行我可就走了啊——by山有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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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到褚非只扫一眼就觉得心梗的地步。
盛意说完,还不忘打感情牌:“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仙士是你唯一的朋友,还请你看在他的面子上,尽快帮他治疗吧。”
“谁跟你说我只他一个朋友?”褚非乜她一眼,拒不承认。
盛意顿了顿,想起幻境里奚卿尘在原文里决定寂灭时,他那泛红的眼睛。
……算了,这个时候提那些,只会被打死。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扭头看奚卿尘一眼。
奚卿尘不觉得朋友之间需要说太多,也不觉得褚非会拒绝为自己治疗,但对上盛意的眼睛,还是决定听话。
“褚非,莫生我气。”奚卿尘道。
盛意:“……”嗯?不是生她的气吗?怎么成生仙士的气了?
没等她想明白,褚非已经闲散地抱起胳膊:“那你说,知错了没?”
奚卿尘沉默一瞬,不言语。
褚非笑了,眼底一片冷意:“执迷不悟。”
说罢,竟真的走了。
盛意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又茫然地看向奚卿尘,半晌才憋出一句:“他什么意思?你们吵架了?”
奚卿尘默认。
“……何时吵的?”盛意不解。
奚卿尘却不回答,只是默默牵住她的手。
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盛意也不忍心再逼问,哄了两句后便扶着他回屋了:“今日阴天,湿气太重,我们不打坐了。”
“好。”
“……要不你先休息,我再去劝劝褚非?”
“没事,他会回来的。”
盛意还想说什么,奚卿尘握紧她的手:“陪我睡。”
盛意:“……”认识以来,这是仙士第二次大养伤,可比第一次时直接多了。
她自然舍不得拒绝,于是扶着他到床上躺下后,自己也跟着躺好了。
“睡吧。”他说。
盛意无声地扬了扬唇角,小心挽住他没有受伤的胳膊。
阴雨绵绵,总是金光笼罩的洞府难得昏暗,屋子里也暗得厉害,泛着充盈的水汽,很适合来一场回笼觉。
两人相互偎依着,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场回笼觉过于香甜,从早上睡到晌午仍浑然不觉,褚非进屋时,就看到这两人亲亲蜜蜜的样子,不由得啧了一声。他全然没有闯入人家寝房的自觉,坐在桌边一边喝茶一边等。
托他的福,奚卿尘很快就醒了过来。
“哟,醒了?”褚非挑眉。
奚卿尘眼神还未清醒,与褚非对视片刻后,默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直到把盛意盖得严严实实才停下。
“你怎么不再往上拉拉,最好堵住她的口鼻,憋死她,也省得你整日跟着了魔一般。”褚非冷笑一声,想起刚才盛意穿戴整齐的样子,再看看奚卿尘好像在藏什么绝世珍宝一样的表情。
……晦气!
奚卿尘没有辩驳,只是叮嘱:“小声点。”
说罢,看一眼盛意恬静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满足。
褚非点了点头,突然抬高声音:“行!”
盛意被吓醒。
“我小声点。”褚非面无表情。
奚卿尘:“……”
“呀,褚仙……”盛意本来想叫褚仙士的,但想到旁边这位会计较,立刻话锋一转,“仙子来了啊。”
“褚仙子是什么东西?”褚非眯起长眸,很有几分凌厉的样子。
盛意讨好一笑:“夸你好看呢。”
“没听出来,”褚非轻嗤,“你们去过我丹房了?那片生魂是怎么回事?”
“是顾惊时。”盛意简单解释一番。
褚非:“哦,你姘头。”
盛意:“……”
“盛姑娘玩得真花,跟奚卿尘黏黏糊糊也就罢了,还时刻带着旧情人。”褚非眉头微挑,阴阳怪气。
盛意干笑一声:“若是不方便,我这就将他从丹房带回来。”
“不必了,他如今魂魄虚弱,连灵智都极低,且在丹房养两年吧,到时候再想法子为他塑身,”褚非扫了她一眼,“他所在的瓶子里收集了千年的日月精华,每开一次瓶盖,就会跑出来几十年的,为了他着想,你近来少去丹房。”
“知道了。”盛意忙答应一声,立刻从床上下去,“顾惊时先不提,如今要紧的是仙士的身体,我们等您多时了,您快帮仙士瞧瞧吧。”
她说最要紧的,是他的身体。奚卿尘眼神虚浮一瞬,又恢复正常。
“没看出你们在等我,不是睡得很香吗?”褚非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噎盛意。
盛意讪讪摸摸鼻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突然吃莲子了。”奚卿尘突然开口。
盛意忙回头:“可这边没有莲子。”
“你去找折桂,它有。”奚卿尘解释。
盛意忙答应一声,便急匆匆离开了。
“我才说她几句,你这就舍不得了?”褚非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这才回头调侃老友。
“先前作为,皆是我的错,你不要迁怒她。”奚卿尘开口。
褚非斜了他一眼:“她是因,你是果。”
“万事皆随心,我心如此,与她无关。”奚卿尘平静看向他。
“万事随心,”褚非重复一遍他的话,扯了扯唇角,“是不是少了一个字,难道不是道心?”
奚卿尘沉默片刻,道:“我已无道心。”
褚非一愣。
盛意跟折桂讨了一大捧莲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奚卿尘似乎在支开她,于是捧着莲子急匆匆跑回寝房,进门时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小心。”奚卿尘下意识起身,牵扯到伤口疼得脸色一白。
褚非冷眼旁观:“活该。”
“没事吧。”盛意连忙跑过来扶住人。
奚卿尘将额头抵在她肩膀上:“有点疼。”
“哪里疼?”盛意问。
奚卿尘伸出手,盛意连忙呼了两下。
“且不说坐起来只需腰部用力,根本疼不到手……你呼那两下有什么用?你是什么灵丹妙药吗?”褚非受不了了。
两人同时看向他,瞧着有点……可怜。
褚非眼不见心不烦,当即就要离开,盛意连忙拦住他:“已经诊治过了?”
“嗯,他好得很。”褚非冷着脸。
盛意半点不信:“他若是好得很,又怎会故意避开我?”
“哟,还不算太蠢啊。”褚非继续嘲讽。
奚卿尘蹙眉:“褚非……”
“拦我有什么用,”褚非蹙眉看了奚卿尘一眼,“你还能瞒她一辈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盛意忙问。
奚卿尘不认同地看着褚非。
“他灵根只剩拇指大小,如今即便有神农草也无力回天了。”褚非言简意赅,没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盛意愣了愣:“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褚非语气凉凉,“明明以他的修为,只要好吃好喝地养着,三五载是绝对没问题的,怎么会只剩下这么点呢?也不知是谁……”
“我们不请自来,打扰多日,如今也该离开了。”奚卿尘神色淡漠地打断他的话。
褚非眼神沉了下去:“你要与我割袍断义?”
“你若将我当朋友,就不该如此慢怠我的道侣。”奚卿尘看着他的眼睛,毫不退让。
褚非与他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一时间有些懊悔自己不该三番五次无视他的警告,处处阴阳盛意。
然而气氛已经架到这里了,他如果立刻服软,岂不是很没面子?褚非眉头越皱越深,染了点点口脂的唇也抿紧成一条线。
许久,盛意突然举手:“就没有别的办法?”
语气正常,态度诚恳,完全没有身为矛盾中心的觉悟。
却很好地给褚非递了台阶。
他立刻开口:“灵根乃是天生,没了就是没了。”
盛意沉默了。
奚卿尘见状,顿时多了一分凝重。
……刚才知道自己病情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凝重,褚非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又想尖酸刻薄,但沉默片刻后还是扭头走了。
“我自有记忆起,便一直在修炼,却不知自己为何修炼,一步步走到今日,打坐也好修炼也罢,都只是多年来的习惯,并非自己有什么野望,”奚卿尘沉悦的声音缓缓响起,“如今没了,便没了吧,我已寻到自己最想要的,其余细枝末节并不重要。”
他这番话是为了安慰盛意,也是出于真心。过去一千多年的时光里,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线牵着他去做什么、去不做什么,直到遇见盛意,这根线才突然断开,他也真正属于自己。
他真的不在乎自己是凡人还是修士,或者有无希望飞升,他只想跟盛姑娘在一起。
盛意知他心意,情绪更加复杂,半晌叹了声气:“你可真是个……恋爱脑。”
“何为恋爱脑?”奚卿尘好奇。
“就是心里除了谈情说爱别的什么都不要,朋友每次劝都吃力不讨好,只能恨其不争。”盛意随口解释。
奚卿尘想了想,点头:“我的确是恋爱脑。”
盛意乐了,张开双臂抱了抱他。
奚卿尘身体虚弱,每日里需要更多的睡眠,这才醒了没一会儿,便又被盛意哄睡了。
看着他沉静的眉眼,盛意静默许久,还是悄悄跑了出去。
找到褚非时,他正靠在水榭的柱子上喝酒,虽然姿势豪迈肆意与漂亮衣裙格格不入,可因为一张脸精致貌美,一切瞧起来总是顺理成章。
“干嘛?”褚非挑眉。
盛意犹豫着上前一步:“我想问你件事。”
“你想知道我为何会生他的气?”褚非斜了她一眼。
盛意没有否认。
褚非冷嗤一声:“你们两夫妻不是最亲密无间,你怎么不去问他?”
“他那性子,若是打定主意不说,只怕一辈子都不会说。”盛意无奈。
褚非竟有几分感同身受,咬牙骂了一句:“闷罐子!”
“所以你们为何吵架?”盛意趁热打铁。
褚非活了这么多年,纵使气她负了奚卿尘,嘴上总忍不住刺几句,可也不至于一直跟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
如今说也说了骂也骂了,他虽然还有些心气不顺,但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了:“他离开逢源宗后,我去找过他。”
盛意愣了一下,突然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当时灵根还剩一半,但有神农草在,也是可以保住的,”褚非冷眼看她,“他却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怎么都不肯治疗,我与他说不通,大吵一架便离开了。”
自那之后,今日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盛意听了他的寥寥数语,手指已经在掌心掐出一道痕迹,许久都没能开口说话。
“盛意。”褚非突然唤她。
“……在。”
“本尊念你年纪小,许多事可以不与你一般见识,但犯一次就罢了,若是再有第二次……”褚非声音倏然低沉,周身气势强得逼人。
盛意心口一阵一阵地刺痛,耳膜也仿佛炸开般痛楚。好在这种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终于能舒一口气时,褚非也面色如常了。
“回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他叮嘱道。
盛意低低地应了一声,扭头便往外跑去。
褚非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嘲了一句:“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计较。”
也不知是说自己,还是说奚卿尘。
他虽然说了无力回天,也对奚卿尘这个恋爱脑彻底绝望,但还是很快带着特制的丹药来给他治伤了。
有了褚非的帮助,奚卿尘的伤势愈合良好,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痊愈了,只是灵根的事还未解决。
“今日将剩下那点灵根摘除吧,否则就该消耗身体了。”褚非下了最后通牒。
盛意蓦地想起当初几乎瘦成枯骨的阿生,与奚卿尘相握的手渐渐发紧。
“就后天吧。”奚卿尘定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