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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by风歌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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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崔纵然是脑子愚笨,却也得过丞相的叮嘱,不敢怠慢季朔廷。
  他??x?态度顿时大变,不见先前的傲慢之色,摆出长辈的架势了,只笑呵呵道:“朔廷一转眼就长那么大了,当年在京城你才几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季朔廷勾着唇微笑,“想不到我与将军还能有这等缘分。”
  “有缘的有缘的,我跟季家向来有缘,头一次见你就觉着你必是个栋梁之材。”贾崔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文化费力地夸着。
  吕泽也笑道:“在京城便对季公子多有耳闻,如今一见,你果然与尚书大人十分相像。”
  季朔廷拱了拱手,道一句说笑,目光往后一掠,就看到了半死不活的蒋宿。
  他鼻青脸肿,几乎被打成了个猪头,鼻血还在往下滴落,胸前的衣裳被血迹晕染了一大片,垂着头了无生气。
  季朔廷敛着眸色,与贾崔擦身而过,站定在蒋宿面前。
  蒋宿在模糊不清的意识里就已经听到了季朔廷的声音,他似乎察觉到季朔廷走到了面前,便费力地抬起头,用肿起来的一只眼睛眯成缝看他,声音气若游丝,“季哥……”
  季朔廷扯了下嘴角,说:“蒋宿,你可真是无能。”
  蒋宿一时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说这种话,但从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瞧见了季朔廷满含讥讽的眼神,顿时茫然又无措,“季哥?”
  “朔廷,此人你认识?”贾崔从后面走来,指了指蒋宿道:“我不知道你们相识,一时不防将他打了一顿。”
  “无妨,不过是寻常同窗而已。”季朔廷笑道:“这人蠢笨不堪,总是自作聪明,我怎会与他结交。”
  这话传进蒋宿的耳朵里,仿佛是一把利刃往他心口上刺,刚挨了揍又泼了冰水的身体寒冷疼痛,猛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说话,嗓子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贾崔道:“问也问不出来,那还是杀了算了。”
  “且慢。”季朔廷皱了皱眉毛,说道:“蒋宿的父亲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杀他只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如今形势紧张,还是尽快以取得虎符为首要,不可节外生枝。打一顿给个教训便是,放他走吧。”
  贾崔有些为难,但又不大想驳季朔廷的面子,于是看向吕泽。
  吕泽收到示意,开口问:“那不知季公子可有寻萧家嫡子的办法?”
  “自然有。”季朔廷道:“有一书生名唤陆书瑾,与萧矜交情甚密,自从萧矜得知父兄战死的消息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但前几日我的暗探却传来消息,说曾见萧矜往陆书瑾住宅之处去。但萧矜行踪谨慎,暗探跟丢之后便不知他究竟去了何处,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在离开之前找过陆书瑾。”
  季朔廷道:“陆书瑾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贾崔一拍大腿,“太好了,总算是有点能用的信息了,那快快将陆书瑾抓来拷问。”
  吕泽却没有那么容易轻信,只问道:“据我所知,萧家嫡子与季公子是自小到大的玩伴,他竟没有在离开之前知会你一点风声吗?”
  季朔廷温笑着看向吕泽,“世子久居京城,想必比我更清楚在如今这赢生败死的局面中,交情能值个几分钱,朝中动向瞬息万变,我的祖父就经常告诫我莫与萧矜走得太近,难道萧将军就没有提点过萧矜?”
  在你死我亡的斗争之中,哪怕血浓于水都能利用欺骗背叛,更何况只是朋友。
  吕泽听后便没再继续疑问,只是道:“我们并不熟知陆书瑾是何人,此事还要靠季公子安排。”
  季朔廷笑道:“那是当然,但今日不急,二位远道而来,自然要先给二位办场接风宴。”
  他偏头对叶洵道:“叶老二,你可备好了酒席?”
  叶洵漫不经心一笑,“当然,就等你了。”
  “那今日就先好好休息,明日去抓陆书瑾。”季朔廷说道。
  作者有话说:
  公布一下现在的战局:
  萧字棋隐身。
  蒋字棋残血。
  季字棋倒戈。
  大叶棋稳定发挥。
  小叶棋待机。
  陆字棋准备出战。
 
 
第84章 
  蒋宿,蠢笨无能,是个胆小鬼。
  陆书瑾坐了两个时辰未动, 等反应过来时,天色渐暮。
  她搁下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起身点了灯。
  桌上放着薄薄一沓纸, 上面写满了飘逸潇洒的字体。
  她拿起来对着烛光, 将上面的字逐一看过去, 须臾, 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忽而有人轻叩窗,春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公子, 梁公子来见。”

  陆书瑾的眸中染上疑惑,她将纸收起来夹进书中, 放在书柜之中, 说道:“将他请到正堂。”
  她也换了件外袍,起身前去正堂。
  正堂之中点了两盏灯, 灯罩之下散发着白光, 将正堂照得透亮。
  坐在其中的梁春堰一身雪白长衫,长发全数束成马尾,垂在肩头后背, 衬得黑白两色极是分明,原本就昳丽的面容更显精致,不含任何情绪的时候多了几分冷艳。
  在陆书瑾的印象之中, 梁春堰很少这种装扮, 他总是穿着青绿两色的衣裳,长发披下来或者全部绾起, 面上带着略显几分柔弱的笑, 像个文弱且阴柔的书生。
  这是必然的, 因为他总要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来,欺骗别人。
  当然他的变化并非巨大,只是从眼角眉梢的冷漠之中悄悄泄露出来,不仔细看倒分辨不出来。
  陆书瑾想,若是他不再伪装,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要灭口,那就自然不必在她面前伪装,二是他有别的目的。
  虽然梁春堰一直以来都是和善的,但鉴于萧矜现在不在城中,陆书瑾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在距离他七八步的距离处停下来,揖礼道:“梁兄,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若是按照以前的梁春堰,他此刻定会站起来,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回以一礼,再与她交谈。
  但此刻他仍坐着不动,稍稍侧头,白光落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冰肌玉骨的美丽,他反问道:“为何站那么远?”
  陆书瑾道:“梁兄既知道答案,何必再问。”
  梁春堰勾了勾唇角,但算不上是笑容,他用温和的语气道:“若是我想杀你,即便是你站在门外,也无生还的机会。”
  陆书瑾回头看了一眼正堂的大门,无奈地笑了一下,抬步来到梁春堰的对面坐下,见桌子上空空如也,便唤道:“春桂,上茶。”
  “不必,我不喝茶。”梁春堰道。
  “不喝茶?”陆书瑾诧异地看他一眼,试探道:“我的茶加了花蜜,不苦。”
  梁春堰的眼眸轻转,这就改口了,“那倒是可以尝一尝。”
  春桂早就准备好了茶,听到陆书瑾的吩咐之后便提了进来,将茶壶搁在梁春堰的手边,倒上一杯,再转身退出去。
  陆书瑾的手指搭在桌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
  “你是何时发现的?”梁春堰喝了一口热茶,缓声问道。
  “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陆书瑾回答得高深莫测。
  其实一开始也只是轻微的怀疑,毕竟梁春堰的伪装可谓是天衣无缝,很难从中看出端倪。
  而陆书瑾因为自身性格的原因,天生对每一个无端靠近亲近她的人都抱有几分怀疑,反复斟酌。
  陆书瑾相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比如萧矜一开始靠近她,是觉得她可培养,而叶芹亲近她,是寻求一份陪伴,蒋宿一开始则是想拉着她一起吹捧萧矜。
  季朔廷对她没有目的,所以至今与季朔廷的关系也算不上亲近。
  梁春堰虽然嘴上说着感谢陆书瑾那日在百里池从刘全手底下救了他,但他骨子里就是很冷漠的人,即便将和善装得再像,也无法装出热情的模样。
  比如他在叶芹送邀帖的那日来此处,又在萧矜那日来的时候上门送糕点,除了这种“巧合”,他很少来这小宅院寻她。
  真正在心中确认,却是在去了风亭山庄回来之后,她偶然间发现了蒋宿对梁春堰产生了抗拒,有几次在与蒋宿闲聊时提到梁春堰,他那一瞬间的惧怕表情并不作伪。
  虽然蒋宿什么都不肯说,但陆书瑾不必深问也能想出缘由,多半是在风亭山庄那一夜,蒋宿偶然得知了什么。
  她向萧矜说起过此事,萧矜只说他们构不成威胁。
  陆书瑾不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梁春??x?堰和谁。
  “茶的味道如何?”陆书瑾问。
  “尚可。”梁春堰答。
  陆书瑾看着他,沉默着,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梁春堰终于开始说正事,“你该走了。”
  陆书瑾仔细分辨,确认这句话不是“你该上路了”,她疑问,“我去何处?”
  “离开云城。”梁春堰道:“不走的话,你就会死。”
  陆书瑾忽然明白,梁春堰并非对她有恶意,他应该是从别的地方得到了什么信息情报,提前知道了她将要面临危险,所以才来走这一遭。
  这让陆书瑾放下心来,暗松一口气,说:“这么说来,梁兄是想救我一命?”
  “谈不上救,不过是想偿还一份恩情罢了,说到底那日在百里池,也是因为你的突然出现,刘全才对我停了手,否则我定会破坏原本的计划。”梁春堰的语气稀松平常。
  “那如今云城百姓深陷泥沼,困于水深火热之中,梁兄也没有任何想要施救的想法吗?”
  “萧家与叶家的斗争,究其根本便是三皇子与六皇子的斗争,我不过是一个卖命的,不会插手其中的任何事,谁是最后的胜者,我便为谁效力。”梁春堰说。
  他的黑眸极其淡漠,没有慈悲,也没有善恶。
  陆书瑾被他的眼神冻得浑身发冷,“可你看六皇子一党,其中叶家坏事做尽,前不久来的贾将军也将人命视作蝼蚁,六皇子为夺王位暗地里不知沾了多少无辜性命,残害多少忠良,如此君主,值得你效忠吗?”
  梁春堰侧目,将视线落在门外。夜色浓重,檐下的灯被点亮,洒下一片光明。
  他静静看着,平添几分孤寂。
  “那么你就能肯定三皇子是位明君吗?”他声音轻缓,慢慢地说道:“陆书瑾,皇权斗争本就没有善恶之分,我自记事起便被培养为只听命令的棋子,如今旧主将逝,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场斗争公平。”
  陆书瑾听后,当即了然。
  梁春堰不想入局,其一不想承担选择的后果。
  不论三皇子与六皇子用什么方式夺位,日后是不是明君,与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效忠,不做选择。
  如此一来,哪怕六皇子登基之后昏庸无道,□□误国,那也只是六皇子的支持者犯下的错误。
  其二则是不想冒险。
  若是他在其中站错了队伍,最后胜者是另一方,那么他也没命可活。
  正如萧矜所言,梁春堰算不得恶人,这场巨大的博弈之中,他只是个站在局外的冷漠之人罢了。
  陆书瑾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只愿忠明主,侍明君。”
  “所愿非所得,不过人间常事。”梁春堰神色淡淡,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道:“我只是来给你传递这个讯息,你要走要留与我无关,我还有旁的事,先告辞。”
  劝告未果,陆书瑾也并未出口挽留,沉默地将他送出了大门。
  至少他的劝告并不是假,陆书瑾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危险,但她须得仔细考虑究竟是听梁春堰的话逃离云城,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她回到房中,重新坐在灯下,心境却不复之前平静。
  或许正如梁春堰所言,她即将面对的危险会让她丧命,逃,是唯一的办法。
  但她想到了背对着百姓向贾将军下跪的乔夫子,也想起萧矜临行前夜盯着她的眼,认真说会守护云城的样子。
  犹豫仅仅从心头晃过,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陆书瑾起身将之前夹在书中的纸拿出,折起来置在烛火上,纸张点燃的火光映在她的面容,将她眉眼的坚毅描绘得分明。
  蒋宿的伤已经处理过,脸还是红肿的,右边的眼皮泛着紫色淤血,眼睛畏光,他就用黑得的绸布遮住,只露出还能够正常使用的左眼。
  他坐在桌边,神色焦急,像是忍耐了许久,终于没忍住,催促道:“你为何不说话啊?”
  房间的另一边,梁春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长棍,棍的另一头系着细绳,吊着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刘全面前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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