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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by风歌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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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矜看见了,登时明白她是怎么个情况,牵着嘴角笑了下,“过来我瞧瞧。”
  陆书瑾将外衣系好,绕到另一边,就见萧矜站在象牙灯罩前点灯,光一亮起,视线也变得清晰。
  萧矜拿出两个小瓷瓶,指了下软塌,“坐过去。”
  她闻言听话地坐下,随后萧矜也跟着坐在边上。陆书瑾将整个身子都撇向另一边,将滴血的耳垂对着他。
  萧矜凑近,就见那个耳洞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当中卡着的茶叶梗似乎也因为外力歪了,撕扯了耳孔才造成这个原因。他用手轻轻捏住陆书瑾的耳骨,将茶叶梗拔了出来。
  疼痛是一刹那出现的,陆书瑾没有防备,身子抖了一下,本能地闪躲,如此落在萧矜手中的耳朵就被扯了一下,虽然力道不重,但瞬间就染上了红色。
  萧矜用手按住她的后脖颈,道:“别乱动。”
  他的指头落在后颈骨上,瞬间传来一阵酥麻,陆书瑾僵住了身体不敢再动,看起来有些紧张。
  萧矜也不知道她紧张个什么劲儿,笑了一下,将两个瓷瓶都打开倒在碟中,药粉和药膏混在一起,他用食指勾了些许,先把流出来的血用湿布擦干净,然后迅速地将药膏抹上去,虽然力气轻柔,但还是让那个陆书瑾痛得皱眉。
  “怎么能用这玩意卡着耳孔呢?”萧矜撵着茶叶梗小声说。
  陆书瑾回头看一眼,上面已经被血浸透了,她道:“若不戴着东西,明一早这耳孔约莫就长住了。”
  萧矜盯着她的耳垂,原本是想看看还会不会有血珠冒出来,但恍然间就走了神,在心中疑惑,这小子的耳朵怎么看起来这么秀气?跟个姑娘家家似的。
  转念一想,陆书瑾好像不仅仅是只有耳垂秀气,这人的鼻子眼睛嘴巴,似乎都透着一股秀气,难怪会被春风楼的小香玉说与小倌相像。
  萧矜经常进春风楼,见过不少小倌,他们有的会穿罗裙带珠钗,用温软尖细的嗓音说话,身上一股子浓重的香味儿,看起来跟女子无差。
  陆书瑾从本质上就不同,她是个文人,身上没有香味,只有书卷气息。
  正想着,视线中的耳朵一动,陆书瑾转头看他的眼睛,打断他的思绪,“怎么了?”
  萧矜敛了眼眸,起身找出先前季朔廷带来的一罐茶,随手捏出一点,挑了其中一个较为笔直的茶叶梗,说:“你若不想耳孔长住,就暂且用这个吧,明日再换。”
  陆书瑾点点头,歪着头配合,萧矜俯身过去,轻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耳朵脖子上,痒痒的,让她很不适应,强忍着瑟缩肩膀的欲望。
  萧矜动作很快,一下就将茶叶梗穿在耳孔里,顺道给另一个耳孔也擦了擦药膏,换了新的茶梗,这才让她去睡觉。
  他熄了房中的灯,只留下一盏小烛照明,两人各自回了床上睡觉。
  第二日晚上下学回舍房,陆书瑾就得到了一对银制的小细杆,像是萧矜找人特制的,她从没见过这种东西,看到的第一眼时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然后这对银制的细杆就代替茶叶梗戴在了耳孔上。
  耳朵上多了一对东西,被光照还会闪一下,陆书瑾为了掩饰,便将平时都束起的发给放下来,一半绾成发包,一半垂下来遮住了耳朵。
  头两日,萧矜见她不穿自己送的新衣,试探着问了两句才发现陆书瑾打算将衣裳留到大年初一再穿,她甚至说出了一个准确的日期,显然是经过认真考虑和安排的。
  但在萧矜的强烈要求下,她只好换上了那件杏色的衣袍。
  杏色是浅淡但又很富有朝气的颜色,陆书瑾将雪白内褂的扣子扣到最上头的一颗,半遮细嫩的脖颈,杏色的衣袍套在外面,垂下来的乌黑长发散在上乘的衣料上。她系了一根白色的发带,长缨坠在肩头,腰带束着纤细的腰身,袍摆落在小腿靠下的位置,只露出一双黑色的锦靴来。
  陆书瑾身上有一股沉稳的劲儿,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之后,乍然一瞧,还以为她是哪个富裕世家养出来的小公子。
  萧矜将她细细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满意,领着陆书瑾去了学堂。
  他刚拆了线本应该再躺两天,但他连着旷学好几日了,也没在城中鬼混,便不宜再躺下去,带着伤去了学堂。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学堂,陆书瑾这一身行头与之前天差地别,这一亮相顿时惊了学堂里的人,纷纷惊讶地盯着她看,她纵使来之前有过心理准备,但盯着那么多的目光也忍不住羞赧,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萧矜落在后面,他一出现,学堂登时又热闹起来,纷纷喊着萧哥朝他涌来,不出一会儿那后头就围满了人,逮着他大肆吹捧赞扬火烧齐家猪场的事,三言两语间将他捧成个大英雄。
  萧矜笑着应下,对别人的谄媚欣然接受,俨然一副尾巴翘上天的得意模样。
  陆书瑾收回视线,摸出书本来看,没多久蒋宿就来了,他清楚陆书瑾手上没多少银钱,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抠门得很,必不可能买如此做工精细用料上乘的衣裳,当即明白是萧矜送的,高兴地逮着她一顿问。
  问完心里又不平衡,跑去找萧矜讨东西去了。
  早课便在吵吵闹闹中渡过,陆书瑾合上书刚想休息一下,就有人在门口唤她,往门外指了指,“有人寻你。”
  她在学府之中并无其他朋友,先前有一个吴成运也因之前发生的事再没来过学府,她想不到在这学堂之中谁还会来找她。
  陆书瑾疑惑地起身,正好与进学堂的季朔廷迎面碰上,季朔廷将她打量一番,笑弯了眼睛,“小状元,这衣裳可还合身满意?”
  她微微抿唇,知道萧矜前段时间根本出不了学府,这衣裳是季朔廷买了送进来的,便道:“多谢季少爷,很合身。”
  季朔廷一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客气什么,萧矜平日给你的银子,你该花就得花,不必攒着,有什么短缺的直接提,他保准给你买,这小子打七岁起就念叨着要个弟弟妹妹,这么多年也算是圆了心愿了。”
  陆书瑾又想起萧矜偷摸给他爹写信,想让他爹收自己当干儿子的事,显然这个想法他也没瞒着季朔廷。
  正想着,季朔廷将脸一侧,看向旁处站着的人,说道:“那个是你之前的朋友?”
  陆书瑾也跟着看去,发现一旁的树下竟然站着好些日子不见的人,吃了一惊道:“梁春堰?”
  “就是他寻你,快去吧。”季朔廷说了一句,随后走进了学堂之中。
  进去的时候,正看见萧矜伸着脖子往外张望,他笑嘻嘻地走过去,“看什么,恨不得把脖子拉成鸭脖?”
  萧矜疑惑:“谁找他?”
  “甲字堂的‘小美人儿’。”季朔廷往他旁边一坐,说道:“先前被刘全打得躺了许久,这伤好了没几日就找来了。”
  萧矜自然知道他说的小美人是谁,梁春堰模样阴柔,在海舟学府是出了名的,丁字堂??x?这些人私底下就不三不四地叫他“梁美人”。
  “他找陆书瑾干什么?”萧矜问。
  “我上哪知道去?你操心那么多干嘛?别人还不能有个朋友啊?”季朔廷瞥他一眼,说:“他们二人都是寒门学子,比跟我们更有话聊。”
  “我就问问。”萧矜收回了视线,又像是不大赞同地说:“陆书瑾跟我也很有话聊。”
  另一头,陆书瑾心中也奇怪,她与梁春堰虽然之前都在同一个甲字堂之中,但两人一点交集都没有,上回见他还是他被刘全打得不省人事被抬走,这好些日子过去了,瞧着伤是完全能好了,就是没想到梁春堰会来找她。
  她站在梁春堰面前,隔了三四步远的距离,问道:“是你找我?”
  先前在甲字堂,陆书瑾是一句话都没跟梁春堰说过的,但却对他印象很深,主要就是因为梁春堰长得漂亮。
  他肤色白皙容貌精致,有一种很明显的阴柔,加之左眼下有一颗乌黑的小痣,使得他整张脸都有几分难以形容的美丽,若非是他身量够高,声音并不尖细,还真以为是个女子。
  梁春堰看着陆书瑾,忽而冲她躬身颔首,作揖道:“本该早点来谢陆公子,但前些日子因为些许事情耽搁了,致谢来迟,还望陆公子见谅。”
  陆书瑾纳闷道:“你谢我什么?”
  “先前在百里池多亏陆公子出手相救,否则我还真不知道当日能不能活下来。”梁春堰冲她露出个笑容,看起来有几分腼腆,“我本想备上一份薄礼,但这段时日瞧病治伤,盘缠已然用光,这才空着手来,实在抱歉。”
  陆书瑾想起当日的事,摆手道:“不必谢我,当日不是我救得你,是萧矜。”
  说起来她心里还有些愧疚,因为当时她到百里池的时候,正看见刘全找梁春堰的麻烦,但由于她算计刘全必须要等到萧矜到场,所以他们对梁春堰动手的时候,她无能为力只得躲在树后看着,没想到梁春堰伤好了之后会特意来谢她。
  梁春堰目光诚恳,“当日你能站出来喊停刘全的暴行,对我来说已是莫大的帮助。”
  陆书瑾笑了笑:“刘全那厮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日后你可安心继续念书了。”
  梁春堰也道:“我已听说,不过此番来找你,是还有另一事。”
  她目露疑惑,梁春堰说:“听闻你参加了下月初的神女游街?”
  陆书瑾讶然道:“你如何听说的?是蒋宿告诉你的吗?”
  “并非,”梁春堰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了耳朵说:“前段时日夫子来找我,说云城下月初有祈神祭,需得找模样俊秀的男子去扮作神女举行游街祭,夫子说我容貌出众,正缺神女一角,我受伤那段时日夫子对我关照颇多,我便不好推拒应下了此事,昨日听闻你也在其中,所以才来寻你一问究竟。”
  陆书瑾抬眸一看,并未看到他耳垂有茶叶梗,心想要么就是他还没穿孔,要么就是他早就穿了孔已经不会再愈合。
  她道:“确有此事,不知梁兄寻我何事?”
  梁春堰道:“明日是要去戏楼试穿神女祭当日的衣裳的,我想喊你结伴同行。”
  “明日?蒋宿没跟我说啊。”陆书瑾道。
  “是吗?那陆兄回去后可再问问他,”梁春堰笑容温和,“明日休沐,辰时我便去你的舍房找你,若是你明日不去我就自己去瞧瞧。”
  陆书瑾暂且点头应了。
  回去一问蒋宿,果然真有此事,他来了之后光盯着陆书瑾的新衣裳倒把这事忘了,听说梁春堰要与他同行,蒋宿便道:“那正好不用我来接了,梁春堰与那戏楼的人似乎有些亲戚关系,他知道路,让他带你去就行。”
  陆书瑾对此没什么异议,当日下学回去,正看着书时,萧矜从外头回来,站在桌边搁下两根簪子。
  一支是雕成云朵的白玉簪,一支是雕成竹子的翠玉簪,色泽柔润无暇。
  这段时间萧矜也陆陆续续送她不少东西,且十分霸道地不允许她推拒,说两句他就横眉瞪眼的要发怒,陆书瑾只能收下道谢。这两支簪子一放,她神色无奈道:“你究竟要送我多少东西?”
  “这是最后的了。”萧矜含糊过去,将话题扯开,“梁春堰今日找你为何事?”
  “是祈神祭的事,他被选作神女,明日要去戏楼试衣裳,便想喊我同行。”陆书瑾又道:“还有前段时间刘全打他一事,他托我向你致谢。”
  “哦,这事啊……”萧矜想了想,“梁春堰以前在自己村的时候,也在年节扮过天女,他应当是有经验的,让他传授你些许,你明日去看看情况,若是不开心不舒服,就不去了。”
  陆书瑾点头,心里却不赞同。
  她本就不是为了开心舒服才去的,是为了还蒋宿的人情,且耳朵都穿孔了,还能因为点小情绪就此作罢?她又不是那等娇纵脾气的人。
  萧矜说完没有走,站在边上沉默了片刻,似乎还有话想说:“我有一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陆书瑾道。
  她心中有点谱,觉得萧矜是想问她愿不愿意当他义弟一事,但他尚有顾虑,所以话到了嘴边一直没说出来,犹豫了半晌最后才道:“算了,此事先放下,过几日我兄长回来,我带你与他见见面认识一下。”
  萧矜的打算是,到时候哥哥若是也喜欢陆书瑾,且两人也相处融洽的话,他再去问陆书瑾愿不愿意。
  他既没说,陆书瑾当然也不会主动去问,就随口应下。
  第二日一早,梁春堰果然来寻,陆书瑾走的时候萧矜还在睡觉。
  兰楼是云城相当有名的戏楼,已开二十多年,城中凡有寿席婚庆都会请兰楼的戏班子前去,楼中的花旦青衣也颇受追捧。云城祈神祭与兰楼早在七八年前就有合作,每年都要借用兰楼的房间让神女游街的小子们换衣裳,还请来楼中的戏子为他们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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