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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by风歌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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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花娇就道:“是我出嫁前,家中主母的亲外甥女,她幼年便无父母,抚养她的祖母过世之后便被接到了我家,但她常年闭门不出,我未曾与她见过几面,只知道主母给她定了亲事之后,她私自出逃,至今未能找到……”
  “胡说八道!”萧矜哼声道:“他分明是个男子,怎的又像你主母的外甥女,性别都对不上你在此蒙骗谁?!”
  眼看着少爷要发火,王裕气得抬手甩了妻子一个巴掌,怒道:“快快老实交代!”
  柳花娇被打得惨叫一声,捂着半边脸哭,将话一股脑全说出来:“民妇所言句句属实!我那主母的外甥女名唤陆瑾,我是听到店铺的东家叫那少年陆兄,又见少年的脸着实有几分熟悉,所以才起了疑心打听的……”
  “陆瑾?”萧矜听到这个名字,心脏登时重重一跳,脸色猛地变了,霍然站起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柳花娇道:“哪个陆,哪个瑾?!”
  柳家的姑娘都学过认字,柳花娇早年就跟着父亲跑生意,辅佐主母管理后院,自然知道陆书瑾的名字如何写。
  她忙道:“陆地的陆,瑾是斜王旁,美玉之意的那个瑾。”
  萧矜脑子木了。
  他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那表亲,是什么时候出逃的?”
  “去年八月初。”柳花娇答。
  “她多大岁数?”萧矜的呼吸有些不稳,极力压制着心里的轩然大波,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猜想自心底破土而出,迅速抽芽。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妇人,呼吸都在无意识间放轻了,企图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期盼的答案。
  “十六。”柳花娇道:“过了年应当十七了。”
  萧矜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颤,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膛,尽管他在努力克制着情绪,但连王裕和柳花娇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大人……”王裕害怕地喊了一声。
  “你家在何处?”
  柳花娇茫然。
  “你家在何处!”萧矜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柳花娇打了个哆嗦迅速回答:“杨镇东明街柳氏。”
  萧矜立即大步出了门,速度极快,等夫妻俩反应过来时,门口就什么人都没了。
  “萧矜,我没有爹娘。”
  “我自小在姨母家长大,至少吃饱穿暖,比之那些无人收养流浪街头的孤儿不知好了多少。”
  “我曾徒步从杨镇走到隔壁镇子,走了两天一夜。”
  这些都是陆书瑾在与他闲聊时无意识说出来的话。萧矜从前还奇怪,为何陆书瑾来了云城之后从未接到过家人寄来的信或者银子,更鲜少提及自己的家乡。
  现在终于算是明白了,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是逃出来的!她被姨母订了婚之后不满婚事,私自出逃自此,女扮男装考入学府,所以她在城北区租了半年的破院子,从她到云城来的时候起,压根就没打算再回去!
  萧矜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信息,一时又觉得自己蠢笨。
  早该想到的,陆书瑾身材瘦小,面容娇嫩,乍一看仿若男生女相,穿上女子的衣裙也没有任何违和。先开始还不太熟的时候,他就觉得陆书瑾有些小姑娘的娇弱感,当时不以为意,竟是无论如何也没怀疑陆书瑾的性别?!
  若陆书瑾当真是个姑娘,当真是从柳氏逃出来的,那他这些日子的痛苦就彻头彻尾地成了一场笑话。
  但萧矜又是无比希望此事是真的,而不是那该死的巧合。
  他派出去的探子速度很快,第三天就捎回了消息。
  主要去了两个地方探查。一是杨镇的柳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柳氏家中的确养了一个妻子的外甥女,只不过那姑娘深居简出,除了柳氏后院的人知道之外,基本查无此人,去街区随意打听,皆问不出这号人物。

  那姑娘去年年初被安排了一桩婚事,对方是卖玉发家的商户嫡子,今年三十有二尚未娶妻,是个瘸子,婚期定在八月。
  姑娘便在八月初出逃,至今下落不明。由??x?于家丑不可外扬,柳氏一直没有报官只派了人在附近城镇暗中搜寻,除了柳家的下人,几乎无人知道此事。
  另一条消息则来自云城城北区的那个破烂大院,探子向杨沛儿询问了陆书瑾租房的具体日子,是在去年八月十四日。
  如此一来,年龄,身份,时间全都对上了。
  陆书瑾就是柳家那个逃婚出来的外甥女,她改了自己的姓名乔装成男子,考进海舟学府。
  萧矜拿着探子送来的信,一遍一遍地将上面的字反反复复地逐字研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手都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
  他无法去感知现在的心情,心脏好像是各种情绪拥挤在一起,迅速膨胀,挤得快要炸了!但是炸了之后迸溅的却是充满欢愉的水花。
  萧矜这些日子被自己的理智与欲望折磨得生不如死,到头来却成了笑话,又如何不生气恼怒,可陆书瑾是姑娘这件事,又让他感觉到了天大的喜悦,两种情绪猛烈地碰撞在一起,不能相融,使得萧矜整个人都变得极为复杂。
  他的手在猛烈地颤抖,又想笑,又想哭。
  陆书瑾是姑娘?
  陆书瑾是姑娘!
  她真的是个姑娘!
  难怪她睡觉时总是穿着整整齐齐的衣裳!难怪她对谁都十分戒备,唯独与叶芹非常亲近!难怪她说自己不可能参加科举,不可能走仕途之路!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个姑娘!
  他没有爱上一个男子,那个让他魂牵梦绕,怦然心动的人,是个女孩。
  于是他笑出声,紧紧攥着手中的纸,眼睛一眨,赤红的眼眶中竟是落下了一滴泪,但他仍然在笑,且越来越大声。
  那模样像是疯了。
  “陆书瑾啊陆书瑾,”自打出生起从未栽过跟头的小少爷,在这里险些摔断了全身的骨头,然他心中却燃不起一点怒火,咬着牙的控诉充满着无奈和委屈,“你骗得我好苦啊……”
  一把火烧尽了萧矜心中那沉重的枷锁,昔日负罪的颓废和痛苦化作灰烬消散,萧矜宛若获得了新生。
  他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然后就是一刻也等不了,立马跑去了陆书瑾的宅子敲门。
  陆书瑾先前躺着睡着了,刚醒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她走过来打开,就见萧矜站在门外。
  他披着墨黑的大氅,面容沉重,眸色很深地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看她。
  似乎又是许久没见。陆书瑾看着他,当即愣住了。
  她这一整日都精神恹恹,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也基本没做什么事,直到这一刻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萧矜,心脏才像是又恢复了鲜活的生命力,开始快速地跳动。
  “你……”她刚启唇,就被萧矜一把捏住了脸。
  萧矜的手有些粗鲁地在她脸上揉搓,用手指将细嫩的脸颊又捏又挤,后槽牙磨着,在心中恶狠狠道:你个小骗子!
  陆书瑾不知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发什么疯,去推他在脸上作恶的手,“萧矜!”
  萧矜却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双臂用力,紧紧拥住。
  陆书瑾被闷在了怀中,按在柔软的狐裘大氅上,鼻尖里尽是萧矜身上的气味。她感受到萧矜的力道很重,像是死死地将她梏住,还不等她发出抗议的声音,萧矜又微微松了些力道。
  而后就弯下腰,将头埋入了她的颈窝里。他像是骑马来的,脸上被寒风吹得冰冷极了,贴着陆书瑾温暖的侧颈时,冻得她本能地往后躲避,缩起脖子,有些气恼地抬手捶了萧矜的肩膀两下,“你做什么!放开我!”
  然而这两下拳头对萧矜来说完全没感觉,他只感觉陆书瑾身体好软,身上好香,声音里都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勾得他神魂颠倒了。
  “想我没?”萧矜黏黏糊糊地埋在她脖子处,低声问。
  陆书瑾一下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萧矜往她侧颈蹭了蹭,这才站直身,又问一遍,“多日不见,你不想我吗?”
  陆书瑾挥手将他推开,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盯着他的脸,神色古怪地迟疑了许久,才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萧矜心说我他娘确实是差点被你折磨疯了。
  作者有话说:
  【萧矜的小小日记】:
  承祥二十七年,正月初八。
  这段时日心情不虞,没心情记那些琐事。
  不过今日我刚得到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且我应当是第一个知道的,多亏我这敏锐的直觉和聪明的头脑,否则我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陆书瑾竟然是个姑娘。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是非常非常之恼怒,我想把他(划掉)她绑过来,打一顿出气!
  但是我想到她如今是个姑娘了,不能够对她动手,于是我自己去找了她,想好好找她算账。可是我一见到她,我的心就……总之就没动手,我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很烦!
  而且,她为什么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她知道我这段日子多痛苦吗!?
  好像的确不知。
  但是我不管,总之这件事是她的错,是她骗了我!
  我倒看看她到底要装多久,要骗我到几时!
  气死爷了!
 
 
第63章 
  陆书瑾悸动不止,呼吸都开始乱了拍。
  萧矜突然性情大变, 让陆书瑾满头雾水。
  她站在门口,挡住萧矜进去的路,一动不动。
  萧矜挑了下眉毛,说道:“我大老远骑马跑来, 你不请我进去喝口热茶就罢了, 还要我在门口站多久?”
  陆书瑾这才回过神, 稍稍侧了下身子, 让他进来。
  她徐徐关上门,领着萧矜往里走。
  她完全想不明白萧矜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些日子萧矜与她彻底隔开了, 各自生活, 陆书瑾亦没有刻意去打听,所以基本不知关于萧矜的任何消息。
  但他年前在叶府的举动, 还有大年夜那晚的突然出现, 都表明萧矜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彻底与她断绝来往。
  可这种时而靠近时而疏远的行为,意义在何处?
  难不成萧矜当真只是将她当做闲余时间的消遣?
  陆书瑾想到此, 忍不住转头去看萧矜, 却没想到竟然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萧矜在盯着她,用一种很专注的目光,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陆书瑾心中疑惑, 她干脆停下脚步,正面朝着萧矜,问道:“萧少爷此番来寻, 是为何事?”
  萧矜见她停住, 也跟着愣住,说道:“来找你喝茶。”
  陆书瑾给他做了个揖, 说道:“我看萧少爷未必是想喝茶的样子, 陆某承了萧少爷的恩情, 无以为报,若是萧少爷有事支使,陆某定当竭尽全力。”
  萧矜眼睛微微睁大,瞪着她,好一会儿没说出来话。
  他掰着手指头数数,分明八日前来的时候??x?,她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黏,乖巧地蜷缩在他的臂弯里睡得香甜,不管是亲脸颊还是吻掌心都没有半点动静。
  怎么今日来她如此疏远有礼,一副完全与他不是很熟的样子。
  萧矜瞪着眼看她好一会儿,她都站得稳稳当当,敛起的眸遮住了情绪,四平八稳,让人窥不到内心想法。
  “我喝茶。”萧矜固执道。
  “萧少爷想喝什么茶?”
  “早春。”萧矜随口说了个茶的名字。
  陆书瑾道:“寒舍没有。”
  “阳羡也行。”
  “也没有。”
  “那你有什么茶,就给我泡什么茶,我不挑嘴。”萧矜又说。
  “寒舍无茶,只有开水。”陆书瑾道。
  萧矜:“?”
  什么意思,这是拿我寻开心?
  萧矜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揣测她的想法,拿捏着分寸说:“我喝什么都行,你把屋顶的雪融成水端给我,我都喝。”
  陆书瑾听言,还真抬头看了下屋檐上,只是这几日化雪,檐上的积雪已经全都化作了水。
  她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逗笑了,无端牵了牵嘴角,于是整张脸就变得生动起来,驱散了眉眼的恹恹。
  萧矜看得入神,又在心里骂自己蠢。
  从前只觉得陆书瑾笑起来好看,有着过分的秀气,却从不曾怀疑她是个姑娘家,从而白白折磨自己一场。
  我也挺活该的,蠢的人就该如此。
  他想。
  陆书瑾原本也没有要赶萧矜走的意思,于是将他带去了正堂,烧了热水给他和自己各倒上一杯。
  正堂的门一关,二人对面而坐,房中温暖而宁静,杯中的热水徐徐往上飘着白雾。
  萧矜喝了些热水,身体渐渐回温,掌心也有了些温度。
  他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慢悠悠喝水的陆书瑾,斟酌了许久才开口,“你这些日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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