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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说小爷的坏话?——by风歌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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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脱脱像是一个见到如此血腥场面被吓得六神无主的胆小之人。
  装,真能装!
  蒋宿在心中暗骂。
  若是在以前, 蒋宿指定夸一声好兄弟真贴心, 然后钻到他的伞下跟他黏在一起,但如今已经知道梁春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阴阳人, 实在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放肆。
  他刚想摆手拒绝, 就看到梁春堰正对着他微笑。
  “若是你敢说出去,我就把你蒋家上下杀尽,连只狗都不放过。”
  这句话又在耳边响起。
  蒋宿轻咳两声, 笑着钻到他伞下,客气道:“我是怕伞不够大,挤不下你我二人。”
  “无妨。”梁春堰还是那个温和的书生, 体贴细心地将伞面倾斜, 将大半的伞都分给蒋宿。
  他向来如此,伪装起来是挑不出错处的。
  蒋宿没再说话。
  心道此事必须要与萧哥说, 谁知道梁春堰伪装成这副文弱模样混在他们身边是什么目的。
  但是顾及他蒋家上下那么多人口, 蒋宿还是决定小心翼翼地, 侧面地,隐晦地将消息递给萧矜。
  季朔廷仍一手撑伞一手抱着叶芹走在最后。
  叶芹身上的衣衫和大氅都被雨水浸透,一直往下滴着水,雪白的大氅也染满污泥,她戴着大大的帽兜蜷缩在季朔廷的肩头,双臂抱得很紧,一动不动,像是因为过度惊吓陷入了昏迷。
  季朔廷此举与先前对待叶芹完全判若两人,等同说是亲手打破了自己的伪装,陆书瑾实在是太好奇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如此想着,陆书瑾忍不住回头,想去看一眼走在最后的季朔廷,然而刚扭头,却听到萧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别回头。”
  陆书瑾于是立马就停住想要回头的动作,抬头去看萧矜,用眼神询问他。
  萧矜的声音低沉,“别看他。”
  陆书瑾很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好奇什么。”
  萧矜笑了一下:“你从方才开始眼睛就一直转,总想着回头张望,前面几次忍住了,这次瞧着像是忍不住,所以我才出口提醒。”
  “那么,这事是不能够问了?”
  “日后我再跟你说。”萧矜道:“总之现在不要回头看他。”
  陆书瑾便先将这事搁下,不再追问,停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过你有注意到吗?梁春堰身上穿的,是蒋宿的衣裳。”
  萧矜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还真没有,你如何知道?”
  陆书瑾道:“梁春堰今日出门所穿是白衣,回来的时候却穿着青色外衣,虽然先前我并没注意到蒋宿身上所穿是什么衣袍,但他方才来时却是没穿外袍的。除此之外,我发现梁春堰身上的衣袍袖子短了一截,所以就断定那就是蒋宿的衣裳。”
  萧矜道:“你观察得倒是仔细,想来是梁春堰脏了外衣,所以蒋宿才借给他的吧。”
  陆书瑾对这个猜测不置可否,接着又道:“关于秦庄主的死,你有什么想法吗?”
  萧矜道:“现在尚不知具体情况,我只能想到害死秦姨的人,极有可能出于风亭山庄内部,不是我们这些外来人,就是山庄之内的人。千机门是聂相培养的暗门,叶家与聂相共事,基本可以认定是叶家害了秦姨,是叶洵动的手。”
  “那为何那些人要追杀叶芹?”陆书瑾提出疑问。
  萧矜沉着面色,过了片刻才说:“只有一种可能,秦姨死的时候,叶芹在场,她看到了杀死秦姨的凶手,所以要被灭口,却没想到叶芹这一路逃出来,撞上了季朔廷。”
  这猜测基本与陆书瑾所想一致。
  叶芹在逃亡的途中撞上了季朔廷,而后她和萧矜,外加蒋宿与梁春堰四人同时出现在这里,那么再对叶芹灭口一事就完全没有意义了,所以那个千机门门主带着剩下的手下遁逃。
  那么事情就明了了,叶家伙同聂相杀秦兰兰,却被叶芹撞破。
  只是陆书瑾想不明白,那人为何要追杀叶芹,再怎么说叶芹也是叶家嫡女,叶洵的妹妹,难道这会是叶洵的授意?
  但雨下得如此大,所有情况他们都不清楚,找到了人只能先回枫林院,等候消息。
  几人回到枫林院时,皆是一身狼狈。
  萧矜和陆书瑾尚好一些,蒋宿和梁春堰半个身子都淋湿,??x?而季朔廷和叶芹最为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在冰冷的雨水和寒风之中泡了一路。
  风亭山庄乱作一团,枫林院已经没有下人再跟着伺候。将所有灯都点亮之后,萧矜与蒋宿帮忙烧了热水抬来浴桶,先让叶芹泡进去暖暖身子。
  门一关上,陆书瑾就守在门外,季朔廷去了汤泉,蒋宿和梁春堰则回自己房换衣裳去。
  萧矜拿了一件狐裘大氅来,抬手披在陆书瑾的肩上,对她轻声道:“等她换好衣裳,你就进去问问当时的情况,若是她反应大就不问了。”
  只有他知道陆书瑾是个姑娘,所以由陆书瑾进去与叶芹交流再合适不过了,而叶洵此时又不知人在何处。
  萧矜沉默了会儿,说道:“秦姨的死,我先前并没有怀疑到叶洵的头上。”
  “为何?”
  “因为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只有他与秦姨最为亲近。”萧矜说道:“而且当年,是叶洵将我和季朔廷带来的风亭山庄。”
  “他年长我们两岁,十岁那年他带我们来到这里,将此地称为‘人间仙境’。”
  萧矜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陆书瑾一个人站在檐下抬头望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
  叶芹泡了许久,陆书瑾怕水温凉了,就敲着门在外面提醒她。
  很快她便穿好了衣裳,打开门。
  叶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狠狠哭过一阵,眸子还是水汪汪的,但已经不再落泪。
  陆书瑾看得心疼,叹了一口气进了房,反手将门关上,将她拉到软椅旁边坐下,伸手往她额头上探了探。
  经过一阵热水的浸泡,叶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方才带回来的时候她几乎被冻僵,脸上手上一点温度都没有。现在倒是脸蛋红红的,好歹有了几丝活人的气息。

  陆书瑾道:“还害怕吗?”
  叶芹摇摇头,又点点头。
  “今日状况突然,实在是太过危险,你应该吸取教训,日后万不可在入夜之后独自一个人乱跑。方才是你得了天大的幸运,能够遇上季少爷,若是没遇到他,你现在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陆书瑾并非存心吓唬她,叶芹现在还能活着坐在这里,完全是她的幸运。
  风亭山庄那么大,两个人在其中乱转,相遇的机会能有几何?
  季朔廷出现得及时,才能将叶芹救下。
  叶芹自己也吓得不轻,连忙点头。
  “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陆书瑾放轻了声音,试探着问道。
  叶芹的脸色猛地一变,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浑身都颤抖起来,瞪圆了眼睛道:“我、我去找哥哥……但是他们,他们……”
  陆书瑾握住她的手,掌心与她相贴,给她温柔的安慰,说道:“别害怕,已经过去了,你若是不想说,那我便不问,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叶芹是个很好哄的人,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胆小,她只慌乱了一会儿,就很快在陆书瑾的安慰之下缓和了情绪,且像是很想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给她,努力组织了语言道:“我醒来的时候没见到哥哥,便出去找,就有人带我去了秦姨那里。我在那里坐了许久,直到天黑下雨,哥哥也没来。”
  “嗯,然后呢?慢慢说。”陆书瑾给她鼓励。
  “然后秦姨突然让我躲起来,把我塞进了柜子里,我就看到哥哥进来,他与秦姨说话。”叶芹的眼眸之中布满惊慌,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却仍是道:“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但他离开之后,他身后的人便拿了刀对秦姨动手,但是有一个人阻拦了他们。”
  “阻拦他们是何意?”陆书瑾问。
  “他们要杀秦姨,那个人不让杀,跟他们打在一起,砸了很多东西。”
  陆书瑾沉思,一时不知道这个出面阻拦的人究竟是本来就负责保护秦兰兰的暗卫,还是第三方人。
  可若是秦兰兰真的有暗卫,又为何只有一人?
  “他阻拦了,但没成功,是吗?”陆书瑾追问,“秦庄主还是被他们杀了。”
  叶芹顿了顿,却慢慢摇头,说道:“秦姨,不是被杀的,那些人没碰到她,但她突然倒在地上,吐了很多血,然后就……就死了。”
  她说着,又抹起眼泪来,低声哭泣。
  “什么?”这话入了陆书瑾的耳朵,却让她猛然震惊,盯着叶芹问道:“你看清楚了吗?秦庄主当真是吐血而亡?”
  叶芹用手背摸了一把眼泪,然后点头,“我就藏在柜子里,看得很清楚。”
  叶芹绝没有说谎,否则她完全可以隐瞒看见了叶洵一事,但依她所描述的,秦兰兰压根不是死于叶家之手,她是被毒死的。
  叶洵若是下了毒,根本没有必要再派人去杀她。
  杀害秦兰兰的,另有其人。
  “后来我太害怕了,不小心从柜子里摔了出来,才翻窗逃跑。”叶芹说:“再然后就遇到了朔廷哥哥。”
  之后的事,陆书瑾就目睹了。
  叶芹见她久久不说话,胆怯的眼神投向她,嗫嚅道:“是……是哥哥杀的秦姨吗?”
  陆书瑾摸了摸她的头,“不是你哥哥杀的,但……”
  但叶洵的确也是要动手的,若不是秦兰兰被毒死,恐怕也会葬身于叶洵之手。
  可将这告诉叶芹又有什么意义?叶芹的生命里,只有一个兄长,她甚至都没提起过父亲以及其他兄弟姐妹,整个偌大的叶家里,唯有叶洵对她来说是亲人。
  陆书瑾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安抚了叶芹两句,让她不要想太多,这一遭淋雨受寒,又惊吓至此,必定会大病一场,倒不如早些休息,等雨停了就赶紧下山去。
  待叶芹躺上床之后,陆书瑾出了门就直奔萧矜的房中。
  萧矜不在房中,而是在膳房熬煮姜汤。
  见陆书瑾着急忙慌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叶芹出什么事了?”
  陆书瑾反手关上膳房的门,凑到萧矜的面前,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萧矜极为配合地弯下腰,将耳朵贴过去,就听她道:“据叶芹所说,秦庄主并非被杀,而是被毒死的,我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萧矜眉头一拧,脸色变得凝重,“当真?”
  陆书瑾点头,将叶芹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给他听,萧矜一听便知秦兰兰是被毒死。
  他拉着陆书瑾在一旁的矮板凳上坐下,倒是没先发表自己的想法,看着她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陆书瑾道:“我仔细想了想,若人不是叶家杀的,那么先将山庄内的人排除在外,就只剩下我们这些后来上山的人,除却你我,季朔廷,蒋宿,还有你兄长,那么剩下的人都有嫌疑。”
  萧矜一听,她竟然也将梁春堰算在嫌疑里,顿时露出个轻浅的笑来。
  陆书瑾顿了下,“你笑什么?我说错了?”
  萧矜摇头,“不错,同二哥一起上山的有何湛与方晋,还余下一个梁春堰,此三人若是没有嫌疑,那么害死秦姨的人就是山庄之人。”
  陆书瑾想了想,眸光轻动,透着一股子算计来:“我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可试他们一试。”
  夜半子时,雨势仍旧磅礴,这场春雨在此夜成了灾难。
  喻诚的伤不断往外流血,他用手死死捂住,咬牙强撑,来到墙边被废弃多年的空屋,推门而入。
  房中的桌上亮着一盏灯,叶洵正坐在里面,房中有一股潮湿而腐朽的味道,有些难闻。
  他浑身的雨水将整个屋子踩得泥泞不堪,那身黑色的大氅也显得不再华贵,杂乱的碎发被他一把往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叶洵的面容冷清,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带着股寒意。
  喻诚瞧不起叶家,更瞧不起这个嫡子,他将刀“咣当”一声扔到桌上,轻嗤一声,骂道:“娘的,老子在外面累得要死要活,差点连命都没了,你竟坐在这里坐享其成?”
  叶洵抬眸,仿佛没看到他凶蛮的怒意,只平静问道:“秦兰兰死了?”
  “死了,被毒死的。”喻诚道:“有个不怕死的出来阻挠,幸好有人给那娘们投了毒,否则还真不好交差。”
  叶洵早就已经知道秦兰兰死,且还是被毒死的,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却还是明知故问:“既然她死了,你又为何现在才回来,遇到什么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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